许敬宗眼珠一转,叹了一口气道:“那秦书瑶的确是长得不错,但是您也家中娇妻美妾甚多呀。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和老夫伤了和气?还请您今天让一步,改日老夫再携犬子登门赔罪。”
这就是给郭业一个台阶下了,郭业心中千回百转,难以决定。
又不是两军厮杀,还可以拼一把。一般来说,只要是势均力敌,这种情况下,就打不起来。
但就这么灰溜溜地退走?那也太没面子了?
轰隆!咣当!
正在郭业沉吟之际,忽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阵巨响!
紧接着,杀声阵阵,脚步声声,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甲士冲了过来。
虽然细算起来,这些甲士人并不多,也就一两百多人。但他们尽皆披着重甲。手持长枪,可就不是那些许敬宗那些无甲的家丁所能对抗得了了。
这些甲士的首领并没有穿甲,他看年纪也就三十左右,人样子也还算不错,只是怎么看怎么别扭,似乎比起一般人,少了那么一股精气神,但要说他生病了吧,也还不像!
许敬宗大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带人攻打我的礼部尚书府?难道是想造反吗?”
“造反却是不敢,我找你纯属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我又不认识你,跟你有什么私人恩怨?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我的身份那可不得了,我的父亲乃是大唐吏部主事孙思!而我本人,则是领军卫府的宁远将军!”
“哼,一个六品官和一个五品官,有什么了不起?再说,我也不认识你们父子俩呀!”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我的师兄,乃是当今太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太子还有师弟?没听说过!”
“当然有了。我乃是秦王郭业的亲传弟子,而他老人家又被封为太子太傅。我和太子不就是师兄弟了吗?”
然后,此人恭谨地对郭业大礼参拜,道:“不知老师危难,弟子来迟一步,万望恕罪!”
郭业当然认识了此人了,这是自己的便宜徒弟孙子善呀,他微微一笑,道:“起来吧!别整天胡说八道,我有什么危难。为师今日前来,是给许大人讲理了。”
然后,他又对许敬宗道:“好叫许尚书得知,这是我那不成材的徒弟,姓孙名子善!”
许敬宗冷笑一声,道:“孙子善,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将军,就私调朝廷的兵马,该当何罪?”
“许尚书,这您可冤枉我了。”孙子善惫懒地说道:“这哪是什么私调朝廷兵马?告诉您,这些人我可调不来,他们并不是我的手下。”
“那他们是谁?”
“这些人都是秦王在领军卫府衙门的故旧。今天秦王招摇过市,要找您的麻烦。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我们领军卫府衙门了。大家跟了秦王这么久,怎么也有感情不是?就让我打头,来帮秦王打架了。”
孙子善小小的五品官,私自调兵,那真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不过郭业找一百多人帮着打架,那就无伤大雅了。
许道宗闻听此言,也有点含糊,道:“秦王,您究竟想怎么样?”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把秦书瑶请出来,再和她当面对质。如果她是真心实意嫁给令郎,我郭业扭头就走。相反地,她要是不乐意的话,那我就要把人带走。”
许道宗一咬牙,道:“如果我说不呢?”
“那讲不了说不起,来人!给我打!”
有了这么一堆铁皮罐头,郭业胆气大壮,一声令下,就要和许道宗火拼。
“别!别!不要打,不要打!”
正在这个关键时刻,一个粗豪的声音从院外传来。紧接着,脚步声声,一个黑铁塔一般的汉子分开人群,来到了郭许二人的近前。
此人是谁?正是郭业的结拜兄弟,官封兵部尚书爵封鄂国公的尉迟恭尉迟敬德!
以他的身份,当然是足够给郭业和许敬宗调解了。
尉迟恭看了看郭业,又看了看许敬宗,道:“我说二位,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好家伙,四五百人挤在一个打院子里,我差点就挤不进来了,知道的是你们要打架,不知道的还以为要造反呢!”
郭业道:“尉迟大哥,这可不赖我……”
然后,他就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心底无私天地宽,这件事他办得理直气壮,说得毫无添油加醋之处。
尉迟恭听完了,问道:“许尚书,秦王所言,可有虚假之处?”
“那倒是没有。”
“这就妥了!”大老黑来到郭业的近前,低声道:“我说兄弟,你对那雷书瑶真没意思?”
“当然没有。雷书瑶虽然也算绝色,但是比起我家中的妻妾来,就非常一般了。我能看得上她?今日之事,纯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和男女私情无关。”
“那就行了!咱也别管谁是谁非,今天就给老哥哥一个面子,后退一步,别管这事了。当然了,为了这事,咱们少不得要敲许老头一笔竹杠。说吧,要钱还是要什么,都包在老哥哥我的身上。”
郭业脸色微微一变,道:“不会吧……老哥哥,咱俩可是结拜兄弟,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呢?”
不过,他现在没有任何职司在身,能够动用的资源实在有限,要想奈何礼部尚书,也只能靠秦王府的亲兵。
当即,他带了秦英、空空儿、精精儿,以及米吉的八十特种兵,浩浩荡荡,招摇过市,冲着许府杀来。
于此同时,礼部尚书府内。
许敬宗眉头紧锁,道:“儿呀,这次为了你,为父可是要跟秦王对上了。”
许昂道:“父亲大人,怕什么?不就是个空头王爷吗?咱们敬他,他就是秦王。不尊敬他,不过是一个匹夫尔。”
“说得也是。”许敬宗点了点头,道:“咱们大唐和汉时不同,名为亲王,但要是没有任何兼职的话,也就是干拿一份俸禄,论权势,连一个七品小官都比不上。不过……”
“怎样?”
“这郭业可不是一般的空头王爷,他深受陛下信任,我敢打赌,此人早晚是要起复的,要是就这么得罪了他……”
“父亲大人,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您还犹豫什么?那雷小娘子可不是一般人,不仅仅有倾国倾城之貌,还有富可敌国之财!”
“她说的那些钱财真能做得准?”
“做得准,绝对做得准!我当时讹她一万贯钱,她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后来,她更是提出,要拿二十万贯钱赎身。照我估计呀,她的私房钱,不会少于一百万贯。”
“为了一百万贯,得罪秦王,这个买卖做得过?”
“我说父亲大人,都这时候了,您还装什么清高呀!这可是一百万贯,我就不信您老人家舍得放过?到时候,您要钱,我要人,咱们父子俩,就算是人财两得了。”
许敬宗咬了咬牙,道:“好,好一个人财两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父今天也算是豁出去了,就与那郭业斗上一斗。”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道:“祸事了,祸事了!”
“何事惊慌?”
“那秦王郭业,带着一百来号人,个顶个的身高健壮,盔明甲亮,冲着咱们尚书府来了,还指名道姓的说,要找您的麻烦。”
“怕什么?他有亲卫,我有家丁!真要是撕破了脸,还指不定谁揍谁呢。儿呀……”
许昂道:“在!”
“你把咱们的家丁都着召集了,真要动了手,绝不留情。”
“是!”
然后,他又对那小厮道:“传令下去,大开中门,本尚书要亲迎秦王!”
第2014章 纷至沓来(2)
尉迟恭也颇为不好意思,道:“不是帮着外人,问题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和那个雷书瑶又没啥关系……”
“手心手背都是肉?您和许敬宗也拜了把子?”
“那哪能呢?我尉迟恭大字不识一箩筐,人家许尚书是读书人,才高八斗。我们俩拜把子干啥?”
“那你们的关系是……”
“实不相瞒,我们俩有亲戚关系,他和我儿子尉迟宝琳是亲家。许尚书的小儿子许景,和我孙女定亲了,只是还没成亲。仔细算起来,你还是许尚书的长辈。”
许敬宗都快五十了,郭业哪敢做他的长辈?一时间,他的脸色无比地难看,道:“原来如此。”
尉迟恭赶紧解释道:“不是说我们是亲戚俺就偏向他,实在是这件事对他非常重要,而对于你来说就无关紧要了。怎么样?能不能给老哥哥我一个面子?”
说实在的,在郭业的心目中,雷书瑶并不算什么好人。
她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心性就非常不堪了,利用起男人来,真是吃人不带吐骨头的。
郭业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却恩将仇报。
杨盛再不堪,那也是一方势力的首领。假如郭业不是秦王,而是武林大豪玉面小白龙郭小宝,在零泉县,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这个后果,以雷书瑶的头脑,事先不可能没想过。但即便知道这个后果,她还是那么做了。
可见此女非常自私。
当然,话又说回来了,郭业承诺帮她报仇,也不是完全无私,更多的是看重她在僚人中的影响。
说白了,两个人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情谊。
就算不管这件事,让雷书瑶嫁入许府,郭业也没什么实质上的损失。稍微阿Q一点,他甚至可以想象,许昂取了雷书瑶以后,会被这个会玩蛊的女魔头,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是,没有实际上的损失,声誉上的损失还是有的。
刚开始来的时候,郭业闹得动静太大,秦王找礼部尚书的麻烦,这个消息恐怕要传遍长安城了。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脸面上却不大好看。
尉迟恭对自己可不错,到底要不要给他这个面子?或者说,如果不给他这个面子,会不会把大老黑得罪了?
“这……”郭业沉吟不语。
尉迟恭道:“老弟可还有什么为难之处?”
“倒也不是为难。只是有点羞刀难入鞘。这样吧,尉迟大哥,我也不强行抢人。您就让雷书瑶出来露个面,把话讲清楚。只要证明她不是被胁迫的,我郭业扭头就走。”
“要是被胁迫的呢?”
“那……”郭业一咬牙,道:“小弟就要得罪了。强抢民女这种事,我不知道还好。真在我眼前发生,让我装不知道。不好意思,小弟做不到。”
“好!”尉迟恭丝毫不以为忤,道:“就这么办了。要是许家真的那么没品,我大老黑也没脸帮他们说话了。”
然后,尉迟恭对许敬宗道:“许尚书,我和秦王的话你都听清楚了?这就把那个姓雷的小娘子请出来吧?”
“这个……”
“嗯?”大老黑眼一瞪,道:“你果真是强抢民女?”
“呃,那也算不上。”
许敬宗这时候真有些为难。
许昂刚开始纠缠雷书瑶,的确是见色起意。不过后来,雷氏姐弟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一千贯钱财,又表示可以回家再拿出一万贯的钱的时候,许昂的目的可就不仅仅是美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