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许家,那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许敬宗爱财,许昂呢,就是贪财又好色。现在有财色兼收的机会,他哪还忍得住?
当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雷书瑶抢回家。
后来秦英带着雷书衡前来要人,许敬宗才知道自己的儿子捅了马蜂窝了,当即来后宅找许昂算账。
不过,当他听说此女事关一百万贯钱财的归属的时候,又改变了主意。
他一方面想了一些说辞,让许昂去劝服雷书瑶。另一方面,则是严词拒绝了郭业的要求,让秦英打道回府。
不过,后来许昂给他带回来的消息却并不怎么好。雷书瑶既没答应,也没反对,只是说要考虑一下。
所以,郭业刚才要求见人的时候,许敬宗执意不肯,甚至扯出什么门风严谨之类的鬼话。不过,现在加上大老黑尉迟恭的压力,许敬宗就真的扛不住了。
他在郭业面前可以胡说八道,在尉迟恭面前可不敢胡扯。如果说郭业敢强行抢人的话,这大老黑发起火来,可真敢揍他!
许敬宗只得道:“好吧,就依鄂国公所言。儿呀,你去把雷小娘子叫来,与秦王千岁当面对质。”
“遵命!”
功夫不大,雷书瑶就被许昂带到了众人的面前。
雷书衡赶紧跑上前去,道:“姐姐,我帮你把秦王千岁叫来了,你有没有受委屈?那家伙有没有欺负你?”
雷书瑶摇了摇头,道:“没事,姐姐很好。”
然后,她对着郭业盈盈下拜道:“参见秦王。”
“免礼。”郭业道:“听书衡说,你被礼部尚书府的人抢去了,孤王这是来接你回家的。现在没事了,你这就跟我回家吧?”
许昂道:“娘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已经对你讲明白了。你如果跟秦王走了,恐怕永远无法报父母的大仇。而嫁了我,报仇雪恨等闲事尔。何去何从,你可要仔细掂量。”
尉迟恭则道:“女娃娃,别害怕。总而言之一句话,你愿意留在许府就留在许府,愿意留在秦府就留在秦府。万事有俺给你做主,没有任何人能强制你。”
“请问您是……”
“俺乃大唐兵部尚书鄂国公尉迟恭是也!”
“原来是尉迟老将军,书瑶这厢有礼了。”
“起来,起来,不必多礼。说起来,你要嫁了许昂,论辈份,还得管我叫一声爷爷呢。”
许敬宗道:“雷书瑶,现在因为你,我许家和秦王有了争执,现在有鄂国公做中人,把此事做个了断。你心里怎么想的,尽管说出来。”
“我……我……”
唰!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雷书瑶,静待她做出决定。
雷书瑶此时也是心中千回百转,往四下里扫视了一眼,最终一咬牙,跪倒在郭业的面前。
她说道:“秦王千岁,您对奴家有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不过,父母之仇,比小女子的性命更加重要。为了她们,我也只能辜负您的一片情谊了。您的大恩大德,容我来世再报!”
郭业心里这个气呀,你要攀高枝就攀高枝就攀高枝,没事扯我干什么?还辜负我对你的情谊,我对你有个鬼的情谊哦!分明是你死缠烂打,我坚决不要好不好?
你知不知道,你这番话传出去,会对我的名声造成什么影响?你是恩将仇报上瘾了?都到了这时候了,你还想靠着踩我自抬身价?
雷书瑶呀雷书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许家要了你的身子,拿了你的钱财,却不办事。到了那时候,你不要怪我郭业对你看看顾不周,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想到这里,他说道:“既然如此,郭某人还真是枉做小人了……”
正在他要认输的关键时刻,忽然间,门外又有一个公鸭嗓子般的声音响起,道:“太子殿下到……”
第2015章 纷至沓来(3)
许敬宗的府邸再排场,一个院子里摆了四五百号人马之后,怎么也容不下太子的全副仪仗了。
他与郭业对视一眼,都知道今天这场架算是打不起来了。当即对视了一眼,把手下遣走。然后和尉迟恭一起,带上孙子善、雷书瑶、许昂等人,去迎接太子李治。
李治远远见了郭业,当即就是躬身一礼,道:“老师在上,弟子李治,这厢有礼了。”
郭业来到近前,还礼道:“太子殿下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李治站起身来,尉迟恭和许敬宗这才带领众人,大礼参拜道:“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
“谢千岁。”
众人站起身来,把太子引入客厅之中,李治又微微躬身,道:“老师请坐。”
“也好。”
当即,郭业先坐,李治后坐。这二人坐了主位,尉迟恭则和许敬宗侧座相陪。
至于说孙子善、雷书瑶、马周以及李治带来的马周等人,那就只有站立的份了。
看来这副场景,雷书瑶真是悔得场子都青了!她再不懂朝廷的规矩,也知道太子是什么身份地位。
她心中暗想,不是说秦王郭业已经失势了吗?怎么太子还对他恭恭敬敬的?不要说什么太子逢场作戏,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我姓雷的难道还看不出来?
难道说许昂之前说的话是在骗我?秦王并未失势,只是暂时蛰伏?
哎呀,这可麻烦了!我聪明一世,怎么被长安城中的纨绔子弟给骗了?
这可如何是好?
刚才我可是对着尉迟恭表了态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许敬宗可不知雷书瑶的小心思。不过,他本能地感觉到太子对郭业如此尊敬,对他不利。
当即,他轻咳一声道:“太子殿下,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许尚书有话,请讲当面。”
“您是太子,乃半君之分。秦王的身份再尊贵,也是臣子。岂有君见臣要先行礼的道理?”
“那却不然。”李治摇了摇头,道:“秦王乃是父皇亲封的太子太傅。换言之,就是本王的老师,弟子见老师,哪能不先行礼?”
“诶,太子此言差矣……”
许敬宗还要长篇大论,李治微微一笑,道:“好叫礼部尚书得知,小王拜见太子太傅的礼节,乃是父皇亲定。”
一记绝杀!
许敬宗哪敢找李二陛下的麻烦,当即改口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微臣当然不敢妄言。尊师重道,好!好!好!只是……”
“怎样?”
“如果微臣没记错的话,秦王已经被剥夺了太子太傅一职。现在您还对他如此恭敬,就不大合适了吧?”
“怎么不合适?虽然秦王现在已经不是太子太傅,但是许尚书不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乎?就算本太子是君,不可按照一般民间礼仪。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这总应该做得到吧?”
“诶,太子此言差矣……”
许敬宗能上位,靠的既不是战功,又不是抚民,而是学问高深,典籍精熟。他心思一动,就能想出来几十条理由来反驳李治的话。
不过,李治一句话就把他赌了回去,道:“这也是父皇的意思。”
再次绝杀!许敬宗赶紧把将要出口的话重新咽到了肚子里。
他说道:“呃……当然,当然。陛下的安排,那当然没问题,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不敢再谈论太子和郭业之间的礼仪,他转移话题道:“太子殿下,您今日贵足踏贱地,不知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听人禀报说,秦王和许尚书你起来冲突。二位都是国之栋梁,你们不和,恐非国家之福。小王不才,想做个中人,说和一下。”
“原来如此。”许敬宗道:“殿下,您来晚了!事实上,就在您来之前,在下已经和秦王千岁重归于好了。”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
许敬宗就把事情的经过,按照自己的版本,讲述了一遍。最后,他说道:“在下和秦王千岁所争,不过是一个叫雷书瑶的女子。现在那女子已经表态,我们俩的争端已经不存在了。”
李治闻听此言也有点傻眼。说白了,他今日前来的目的,那就是来拉偏架。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人家郭业答应效忠,以后就对你死心塌地啦?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就是一男一女成亲,还有合离一说呢。
要想维持二人的关系,光一方付出可不成,太子李治也必须表现一定的诚意。
比如金钱,比如美女,比如权势,无论什么,也比空口白话强得多。
现在的问题就是,郭业人家金钱美女不缺,爵位已经封顶。至于官位么……现在倒是没有,但是这事儿李治也帮不上忙呀!
直到前不久,他听说郭业和许敬宗起了冲突,才眼前一亮,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对郭业示好的机会。
谁想到,还是晚来了一步!
他看向郭业道:“秦国公,果真如此?”
郭业此时已是心灰意冷,道:“细节上有些出入,不过大体上没错。现在我和……”
“陛下驾到!”董顺的声音在门外想起。
这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几人对视一眼,整理衣冠,再次出门相迎。
君臣见礼已毕。
李二陛下面沉似水,道:“许敬宗,你可知罪!”
“呃……微臣不知。”
“哼,你的儿子许昂强抢民女,证据确凿。而你则少不了一个御下不严,纵子行凶之罪!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说?”
“唉呀,陛下,老臣冤枉呀……”
许老头抖擞精神,当即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二陛下听完了,却没有问郭业,而是转向了雷书瑶,道:“雷小娘子,刚才许尚书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李治听了李二陛下的问话,不由得暗暗挑起了大拇哥,心中暗想,姜还是老的辣!
同样是拉偏架,你瞅瞅我父亲的问话,问得多有水平!首先,他先声夺人,表明了立场。
然后,不问秦王,问雷书瑶。秦王自重身份,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瞎话。雷书瑶一个蛮女,可就不用讲什么信义了。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那女子只要不傻,就该明白父皇站在哪边,更应该明白应该如何回答。
果然,雷书瑶并没有让他失望,这丫头早就想反悔了。她当即道:“呃……其实,小女子并没有宣布要嫁入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