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谅看着锲而不舍的李弘,摇头苦笑了下,正色说道:“杨兄乃是我大唐曾任门下省侍中、中书省中书令观国公杨恭仁之孙,今吏部侍郎开国郡公杨执柔之子,未来的开国县公,以及当今太子少师杨思俭的侄儿。”
听到杨恭仁,甚至是杨执柔的名字时,李弘的脸色还是比较平静的,但当听到杨思俭的名字,李弘的瞳孔还是不由自主的收缩了一下。
沈君谅把李弘的表情看在眼里,再次苦笑着道:“现在兄台应该知道,这位杨兄不好惹了吧?虽然没有爵位,没有官职,但其家世足以让刺史、都督给他三分薄面了吧?”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个杨季康确实是有自傲、狂妄的本钱,虽然如今没有爵位,但根据大唐律法,他可以继承他父亲杨执柔的爵位。
就像他父亲杨执柔可以继承观国公杨恭仁降一阶的爵位一样,所以从国公到开国郡公、开国县公、开国侯、开国伯、开国子,直到最后的从五品上的开国男。
不出所料,等他父亲杨执柔死后,杨季康便可以免费继承杨执柔降一阶的爵位,成为大唐勋贵的一员,成为从二品的开国县公。
杨恭仁之父乃是前隋观德王杨雄之子,曾在先帝李世民在世时担任门下省侍中,中书省中书令,所以无论是这侍中还是中书令,都是那个时候先帝广封有功大臣时,给的名义上的职位,并不行使真正的门下省、中书省的长官职责。
但就是如此,在如今的大唐来讲,那也是庞然大物的存在,何况如今又有杨执柔这个吏部侍郎的父亲,太子少师杨思俭这个叔叔为期撑腰。
所以杨季康在大唐,不敢说能够横着走,但在杭州横着走,显然是足够了。
李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指了指那个张翌问道:“既然他敢拦阻杨季康,显然也是勋贵之后了?要不然的话,恐怕杨季康不会卖他面子吧?”
“兄台心思敏捷,在下佩服,听到杨兄的家世还能够如此镇定,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你竟然还能够顺藤摸瓜,去猜测张兄的身份,在下佩服。”沈君谅看着李弘面色从容,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心中对他的身份更是好奇了。
毕竟,在大唐,能够与这些勋贵豪门相媲美家世的并不多,但是如果要细细数来的话,自然是也不会少的。
“张兄乃是郧国公张亮之孙,也就是开国侯张翌!”说道张翌时,不知为何,沈君谅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果不其然,跟沈君谅想的一样,李弘像常人一样问道:“张翌是郧国公张亮之孙?可张亮……”
“那又如何?先帝以谋反罪名在长安西市斩杀了郧国公,但后来又不是为其亲自平反?甚至还把郧国公列为了二十四功臣图之一,这难道还不够堵上世俗之见吗?”沈君谅义正言辞的看着李弘说道。
看着沈君谅不满的神情,李弘笑了笑说道:“沈兄误会了,在下并未有此意,何况如今二十四功臣图依然悬挂在凌烟阁,天下人都知道郧国公乃是被诬陷之重臣,先帝曾因斩杀他而停朝三日,也足以说明郧国公的功绩了。但郧国公膝下只有结发妻子一子,也不曾听说过留下子嗣可是。”
“哼,你口口声声说不会误会郧国公,但你这番话,不就是想说,郧国公当年私养五百义子一事儿?哼,我告诉你吧,张翌兄乃是郧国公原配夫人之子,张慎之子,要不然,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义子都可以继承这爵位吗?你当我大唐的爵位是何物,那么容易就被继承?朝廷明断是非,虽然没有公告天下,但其爵位也是朝廷所赐……”沈君谅面色更难看了,替张翌愤愤不平地说道。
他比谁都清楚,张翌虽然如今是开国侯,但在天下人眼里,就像是一个异类,让人瞧不起,甚至就连朝廷,在赐封了其爵位后,便对他不闻不问,浪费了其一身才华!
因为其祖父当年被先帝误杀一事儿,加上祖父抛弃其结发妻子,另娶李氏。
而李氏仗着张亮的宠爱,胡作非为、与人私通等丑事儿,败坏了张亮全部的名声。
以至于到现在,提及郧国公张亮,天下人依然还是褒贬不一,这也让如今的张翌深受其害,得不到朝廷的重用,甚至是正眼都不瞧上一眼。
唯独送还了一个还多降了一阶的爵位,而后便其他都没有了,比起眼前的杨季康,张翌的处境在大唐,显然是要尴尬多了。
李弘不说话,只是看着被杨季康推搡的张翌,虽然被杨季康使劲的推搡,但张亮下盘却很稳,任那杨季康如何推动上身,张翌的双腿却像是钉在了那里一般,纹丝不动。
显然,张翌应该是继承了他祖父的水上本事儿,经常与船打交道,经常在水上活动,所以才让其下盘向他祖父一般那么稳当。
“不知沈兄可愿意请张兄过来一叙?”李弘望着张翌的下盘,突然回过神,对着沈君谅说道。
沈君谅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兄弟,竟然对张翌来了兴趣,而对如今凶神恶煞的杨季康,竟然丝毫不以为意,就像是那些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不是冲他而来一般。
思索了下沈君谅,眼神带着更多的疑惑看了一眼李弘,这才点点头,而后走到张翌跟前,在张翌耳边低语了几句。
张翌愣了一下,回过头便向李弘这边望了过来,而就在此时,杨季康趁他不备时,挣脱开了他的拉拽,向那十几个彪形大汉吼道:“上,给我抓住他们。”
“杨兄不可……”张翌大惊,再想要拦住杨季康已是不可能了。
只看见杨季康飞一样的率领着身后十七八个大汉,向李弘那一桌冲了过去,而大厅内的其他男男女女,此时早就站在了一边,神情紧张的看着杨季康率领着大汉,向那三男一女冲了过去。
但让张翌、沈君谅以及在场众人更加惊讶,更加目瞪口呆的是,那些人冲上去的快,飞出去的更快。
简直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除了杨季康以外,他身后扑上去的十七八个大汉,就在惨叫声中一个个向后飞了出去。
眨眼之间,十七八个汉子痛苦呻吟着被扔在了一起,被堆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山,在那里痛苦的扭动着。
而冲到跟前的杨季康,却站在李弘跟前动也不敢动,神色难堪、脸色涨红,望着依然跟白衣仙子,从容的坐在茶座上的李弘,甚至还换了一个茶杯,轻松的喝了一口茶。
“唔,看见吗?你找来的人都飞出去了,还有人吗?要不你再找点儿过来?”李弘看着杨季康捂着的手腕,一丝殷红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刚刚霎那间,冲过来的杨季康,第一时间就伸手向白纯的肩膀抓去,但不等他碰到白纯的肩膀,手腕处就被李弘用在桌子边缘,敲碎了的茶杯,划破了他的手腕。
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清楚,李弘整个一气呵成的动作,是如何完成的,是如何划破自己手腕的。
此时,李弘的右手还捏着那一小片茶杯,在手里来回转悠着,不屑的看着杨季康。
“这位兄台,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的两个护卫,已经把他们教训了一顿,不如今日之事儿就此罢休,改日由我做东,为两位安排一场和解宴席如何?”张翌快速冲到跟前,抓起杨季康的手腕看了一眼,好在并没有伤到筋骨,于是放下心对着杨季康跟李弘说道。
“我没意见。”李弘看了一眼张翌,淡淡地说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既然张兄愿做中间人,不如三日之后,张兄带这位公子,就在孤山园林,我们来一场了断如何?”杨季康望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撂狠话道。
第549章 心思
望着愤然离去的杨季康,李弘伸手拍了下白纯的肩膀以示安慰跟嘉奖。
在其他大唐人的思想中,或者杨季康刚才嘴里的买卖人口,算不上是对李弘的侮辱。
但在白纯的眼里,特别是自从跟随李弘以来,她的价值观、人生观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才杨季康的一番话,她第一反应便是他在侮辱李弘,所以白纯才会突然发难。
如今,在她心里,李弘甚至比她的性命都要重要,更不是一个杨季康可以随意侮辱的,自己属于太子殿下,殿下可以把自己送人,但绝不能允许他人想要从太子手里把自己买走,除非是太子殿下愿意。
李弘起身,看了看四周依然还在围观的人群,对张翌跟沈君谅拱手说道:“刚才多谢两位了,如果不是二位斡旋的话……”
“公子客气了,就冲你这两个护卫的身手,那些人也不会伤到你们的。只是这家茶楼,乃是沈兄所开设,如果发生了恶劣的打斗争执,怕是会影响以后的生意了。”张翌同样还礼,含笑说道。
“那就真是在下的不是了,但愿今日之事儿,不会影响沈兄往后的生意才好,今日所损毁的一切,都由在下承担便是,还望两位兄台海涵今日她的冲动。”李弘指了指与他一同站起的白纯,淡淡地说道。
沈君谅跟张翌互望了一眼,眼前这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人,虽然嘴上是在赔罪,但其表情可是完全看不出一点儿内疚的样子,无论是举止、还是态度,或是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势,都带着一丝丝的凌厉跟孤傲似的。
“这些都好说,不过是一些桌椅而已,倒是不劳公子你赔付了,倒是三日之后的事情,怕是难以善了啊,而且就算公子你想此时离开杭州城,显然已经是不可能了。”沈君谅大方地说道,一些桌椅损失,跟这个公子的身份比起来,那就根本不算是什么了。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位年轻人是何身份,但冲身上这股凌厉跟儒雅俱存的气质,此人的身份显然绝不简单,很可能乃是军伍之人,名将之后。
如果真如他所猜测那般的话,倒是不妨他们结识一番,说不准可以为张翌踏上仕途,找到另外一条出路,不至于一直要看杨季康的脸色了就。
李弘笑着点点头,明白沈君谅的意思,从现在起,自己已经是被杨季康盯上了,想要在三日之内离开杭州城,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张翌自我介绍后,问道。
“在下李白,京兆人士,春暖花开后,闲来无事,便跑到这杭州开开眼界。”李弘不隐瞒自己从哪里,淡淡地说道。
但就是每次说起自己李白的名字,老觉得后脑勺发凉,感觉以后的太白同志,说不准会恨死自己,或者拿棍子在自己后脑勺来一下。
“李公子,不知道接下来几位可是否继续留在杭州?如果想要离开,不去参加三日之后的孤山宴的话,我们或许可以试试,试试能不能在不被他发现的情况下,把你送出杭州城。”张翌也知道这位李白身份绝不普通,但比起杨季康来,何况还又是在杭州,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应该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沈君谅连连向张翌使眼色,你这把人家暗地里送走,岂不是就跟杨季康把梁子结定了,以后还怎么想通过杨季康的父亲,走上仕途?
何况,这位公子一看身份就不简单,此时趁着与杨季康纠纷一事儿,正该是结识一番,看看是不是能够为你,找到另一条踏入仕途之道才对,这怎么还开始为了这几人,真要跟杨季康结梁子不成。
“不必了,我还会在杭州城呆上些许日子,暂时不会离开的。”李弘含笑说道,而后便让芒种给银子,打算就此离开。
“李兄留步……”张翌叫住李弘,看了看四周的人群,此时在沈君谅的安排下,再次坐了下来,对于他们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人再注意,于是走到李弘跟前,低声说道:“这位兄弟,在下看得出来,以你的气度与神态来判断,想来兄弟你并非是普通人,但杨季康可是我大唐重臣之后,就是杭州刺史、都督这样的大人物,也会给他三分薄面的,你如果刻意留下来,怕是讨不了好处的。”
张翌不知为何,就是内心不由自主的,想要帮这位小兄弟,免得在杭州吃了杨季康的亏。
而至于他一直朝思暮想的,被人举荐入仕途一事儿,此时早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李弘仰头看了看天花板,而后笑着看着张翌,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儿,身材中等健壮,肤色较黑,一脸质朴无华,与挂在凌烟阁内的张亮比起来,倒是顺眼了很多。
“张兄放心吧,三日之后孤山见。我倒是想看看,刚才那位杨季康有什么手段,到时候不妨带着沈兄一同过来,我们也好畅快痛饮一番,告辞。”李弘说完后,便不再给张翌说话的机会,带着白纯跟芒种、猎豹,匆匆走下了楼梯。
沈君谅对厅内的其他客人赔礼道歉、安抚一番后,再次来到张翌跟前时,只见李弘等人已经消失,只有张翌呆呆的望着空无人影的楼梯口发呆。
“哎哎哎,你是不是傻啊,你自己的情况你不知道吗?”沈君谅把张翌再次拉到刚才的茶座前坐下,没好气的埋怨道:“杨季康可是唯一能够举荐你入仕途的人,你今日已经是把他得罪了,你还要帮刚才那个勋贵子弟逃脱,这样一来,你的仕途岂不是就彻底完蛋了?”
张翌回过神,看着替他着急的好友,笑了下说道:“杨季康的样子你也看见了,飞扬跋扈、嚣张狂妄,不见得会真心举荐我的。就算是他请求他父亲,举荐我入仕途,你觉得朝廷会答应吗?何况,我又不是文官的料,只能从军,以我祖父的……你觉得朝廷会重用我,或者录用我吗?”
“但也得试上一试啊,有机会总比没有机会强啊,你今日如此,岂不是把自己唯一的一个机会都断送了?吏部侍郎啊,吏部是什么?六部之首,掌管天下百官的地方啊,这样的好机会,你都忍心放弃?”沈君谅恨铁不成钢,刚喝了一口茶水,又飞快的吐到了脚下的痰盂里,光顾着着急了,望了茶水太烫了。
“那又如何?祖父与家父虽然早已被平反,而我也继承了他们的爵位,成了大唐勋贵开国侯,但……想来朝廷对我的恩赐也就这样了。有祖父、父亲之前车之鉴,朝廷如今用人本身就很谨慎,想要让朝廷用一个谋反逆臣之后,这是何其难啊。”张翌神情落寞,说不出的萧瑟,望着窗外李弘的身形,在那家玉石店铺门口,晃悠了一圈后,才施施然离去。
“那你打算怎么送他离开,真是怕了你了,这种得罪杨季康的事儿,我看啊,整个杭州城,也就你张侯爷敢这么做!”沈君谅摇头叹息,吹着茶水无奈道。
“人家没打算离开啊,还约定了三日之后,让我跟你一同前往孤山,看看杨季康……”
“什么?他没打算离开?还要跟杨季康较量不成?他疯了吗?不对,你等等,我想想啊……”沈君谅听到张翌的话后,惊讶的差点儿叫出声来。
手指在半空颤抖着,头低向桌面,嘴里喃喃自语道:“我告诉了他杨季康的家世背景,也告诉他你的家世背景,而且你还答应了帮他离开杭州城,但他拒绝了,这说明了什么?你猜,你猜这说明了什么?”
“还能说明什么,不是那位李公子年少气盛,就是有所依仗呗。”张翌看着沈君谅着急忙慌的态度,淡淡地说道。
“对啊,那你觉得哪一种更贴近真相一些?他乃勋贵之后这是肯定的,知道了杨季康的家世背景后,只身在初来乍到的杭州,还敢叫板杨季康,年少气盛多些呢,还是背后有所依仗呢?我怎么感觉是年轻气盛多一些呢。”沈君谅皱眉,有些担忧地说道。
“如果是你,你也会向他那样做的,这叫男人的担当,也叫年少气盛,不考虑后果!何况身边还跟着那么一位美若天仙的小娘子,换做是其他男人,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在美人面前弱了气势,自然是留下来,最起码也要像身边的美人证明,自己不是胆小怕事之辈,但……”
“对,张兄所言极是,何况今日冲突,本就是因那位美若天仙的仙子引起,所以那李白,自然是不愿意在那位小姐面前丢了男人的气概,所以这一趟孤山,自然是非去不成了,而且还叫上你我,也算是他聪明,知道不敌时,还有自己跟你为他提供帮助,也算是一石二鸟啊,好厉害的城府。”沈君谅分析的头头是道。
而被他打断话的张翌,无语的看着沈君谅,无奈道:“我是想说,他可能是有所依仗更多一些,人家对你我,不过是礼貌的邀请,何况,这事儿本来就是你我接下来的。观这位公子的不凡气度,定然是不怕那杨季康,并非是年少气盛使然。”
“怎么可能?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能有什么倚仗?论家世背景,难道还能比杨季康更厉害?”沈君谅认准了李弘是年少气盛,所以才答应了杨季康的邀请!
何况,那李白,身上带着一股无形的凌厉气势,一看就是军伍之人,名将之后,虽如今府兵地位相比前些年有所提升。
但在朝堂之上,武将相比起文臣,还是不如先帝立国之时,那般地位显赫的,显然,这李白,是不可能斗得过杨季康的嘛。
第550章 女先生
三日以来,白纯所发现的那家店铺,除了偶尔换伙计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发现,无法无天也没办法从几个人的来回换位中,找到陈敬之女儿的下落。
李弘三日来,不是在杭州城转悠,便是与白纯泛舟西湖之上,至于孤山,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到底在哪里。
但不管是在杭州城游玩儿,还是泛舟西湖之上,身后总会有明显的尾巴跟着,好几次芒种与猎豹都想把这几个探子给打发掉,但都被李弘拒绝了。
他倒想看看,这个杨季康,到底有什么本事儿,仗着他爹杨执柔,以及他叔父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是不是跟其他官员也有来往,是不是在杭州已经成为了杨执柔跟杨思俭的代言人。
竹叶阁内,白纯已经收拾妥当,就等着李弘在书房忙完后,与她一同前往孤山。
芒种轻步走到书房门口,禀报之后才得以进去,看着正在那里像是写诗的李弘,低声说道:“殿下,泽王跟许王已经秘密抵达杭州。”
“到了?如今在哪里?”李弘抬起头,满意的看着自己越来越有进步的字迹,再看看自己抄的几首关于杭州、江南的诗赋问道。
“回殿下,泽王与许王也住在西湖边上,离这里不远,就在小南湖附近。”芒种低着头说道,对于书桌上的东西,特别是字迹之类的,他是能不看就不看,坚守着自己的职责底线。
“正好,孤山便让白纯去就行了,你跟猎豹陪同她一起去吧,带上尉屠耆一块儿,让白纯进来吧。”李弘看着桌面上渐干的字迹,欣赏着那几首诗赋说道。
“是,殿下。”芒种躬身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