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孝公以前,秦国几乎所有工商业都由官府垄断,但由于社会生产为了应付这局面,秦室成立了官署机构,分门别类去管理各种工商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盐铁官,分别关系到民生和军事两方面的问题。
但随着秦国的扩展,东方一些先进的冶铁中心,逐一落入秦人之手,盐铁官事务日趋繁重,更有走私盐铁以谋暴利的情况,兼且盐和铁基本上是两不相干的事,所以吕不韦才有此议。
问题是吕不韦的提议,主要是想起用他的人来负责秦国经济军事的两道命脉,所以昌平君、李斯等才出言拖着,好等黑龙出世后,才借势一举把这两个职位囊括过来。
拖延自比反对容易,最后仍是没有定论,小盘下令再作研究后,早朝便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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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少龙离宫回署,滕翼和荆俊早整装以待,候他去采察明早小盘出巡的路径。
项少龙道:“情况如何?”
滕翼道:“国兴刚来报到,乌果陪了他去见其他将领头目,据他说对刺客一事,仍未有眉目。”
荆俊道:“我和昌文君商量过,他说可随便找个藉口,例如有内侍偷了王宫的东西走了出来,把城封了起来逐家逐户搜索,自商鞅的连坐法后,知情不报者罪同,应该很容易把有问题的人找出来,但若这些人躲在杜璧的将军府又或某些大臣府内,就有困难了。”
项少龙道:“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要装出对此事完全不知道的样子,更要教国兴不要去侦察,以免打草惊蛇。”
滕翼笑道:“三弟对明天储君的安全问题,似乎很有把握呢?”
项少龙微微一笑,把赵大找来,吩咐了他依言去通知昌文君和国兴后,与滕翼和荆俊出发上路。
离开了咸阳城,沿着官道往渭水上游进发,只见草原小丘,无穷无尽地伸展,连结苍穹。不由精神一振,溜目四顾,一时连此行的目的都差点忘了。碧绿的心湖与青葱的绿草,流光溢彩,清丽迷人。草原上不时见到牧人赶着一群群的牛羊和马,更使大地充满了生气和热闹。
滕翼指着一个长满了树木的小石丘道:“若藏身其上,暗用强弩,可射中由官道经过的任何目标。”
项少龙这才由迷人的景色惊醒过来,吩咐荆俊在帛卷上记下各处可供刺客利用的战略地点。
虽是午后时分,但当来到穿越密林的路段,晨雾仍未尽散,空气中水份充盈,视野有点模糊不清。
滕翼色变道:“看天气明日将有大雾,对我们非常不利。”
项少龙淡然道:“我看却并非完全无利,至少我们知道敌人该趁去程之时雾最大的一刻下手,而不会拣选回程,其次就是雾大更有利于黑龙出世。”
荆俊崇慕地道:“三哥显是胸有成竹了。”
项少龙欣然道:“我的两位好兄弟。你们听过误中副车的故事吗?”
滕荆愕然齐声道:“误中副车?”
项少龙这才省起“误中副车”发生在小盘成了秦始皇后,张良以力士运巨石锤错了车子,忙补救道:“那是明天将会发生的故事,只要储君躲在另一辆车内,我们可安心把敌人引出来,再加以歼灭了。”
滕荆两人同时叫绝,至此再无心情察看沿途地势,虚应其事一番后,到渭水与正在那里负责操演黑龙的纪嫣然会合,一起返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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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乌府,已是黄昏时分。
踏入大门,陶方通知他伍孚刚来了,正在东厅等他。
纪嫣然半认真地道:“刺探的人来了,不过勿要随他到醉风楼,莫忘你两晚没有陪伴我们了,再不早点休息,看你哪还有精神去应付刺客。”
项少龙哂道:“就算我有足够精神。也不会浪费在那些女人身上,我项少龙早有了整个天下,除了我的娇妻们外,再没有任何东西使我动心。”
纪嫣然甜甜一笑,放他去了。
到了东厢,只见伍孚等得坐立不安,心中好笑,迎上去道:“伍楼主实不该来的,说不定会给嫪毐和吕不韦的人怀疑呢?”
伍孚早备好说词,谦卑道:“项大人放心,小人会非常谨慎小心的了。”
两人坐下后,伍孚低声道:“储君知道那事后,有甚么反应?”
项少龙心中好笑,淡然道:“当然是龙心大怒,但碍在太后份上,只能暗中提防,待找到证据,才与嫪毐算帐,那时看太后怎样护他。”顿了顿道:“储君对楼主的忠义,非常欣赏,正考虑怎样赏你。”
伍孚大喜道:“只要能为储君和项大人办事,小人便心满意足了,绝不会计较赏赐。”
项少龙故意道:“不若弄个职位让楼主遇过做官的瘾吧,但你的醉风楼却须交给别人打理,因为从没有当官的人可兼营妓院副业的,说出来也不好听,况且楼主早赚够了!”
伍孚喜翻了心,眉开眼笑道:“那只是件小事,蒲爷一直想买我的醉风楼,如若卖成,小人就把卖出的钱分一半给大人,小人知项大人不会把这些许钱财放在眼内,但却代表小人一点心意。”
项少龙暗忖这个礼也算重了。
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伍孚此子其实是想处处逢源,那无论何方得势,他亦可得到利益。有了这样的理解后,便觉得这“小人”不是全没有利用的价值。
尤其当明天黑龙出世,必会震惊朝野,此长彼消下,小盘声望剧升,像伍孚这种看风驶舵的人,自该明白该靠向那一方。
伍孚又谄媚道:“项大人若对小人楼内那位姑娘有兴趣,只要一句话,小人就可把她送来侍候大人,就算美美我也有办法。”
项少龙讶道:“你不怕吕不韦吗?”
伍孚叹了一口气道:“怕都没法子了,美美现在以死威胁,不肯作吕不韦的姬妾。当然啦,若我有美美的姿色,亦不肯嫁入仲父府去。”
项少龙大感意外,原来单美美只是畏于吕不韦的权势,而非心甘情愿随他,登时恨意全消,涌起怜意,问道:“吕不韦对这事怎样处理呢?”
伍孚笑道:“他有甚么办法?不就是对我威逼利诱吧,可怜嫪毐又对我诸般威吓,小人夹在其中,晚上没有一觉好睡,项大人只须看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了。”
项少龙细察他脸容,果是两眼陷而黑,非常憔悴,微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吕不韦何有人性可言,但楼主却偏要帮他来骗我。是否自寻烦恼呢?”
伍孚先是呆了一呆,按着脸上血色尽褪,颤声道:“我不明白大人这几句话。”
项少龙微笑道:“连莫傲也骗不到我,伍楼主自问比莫傲高下如何呢?”
伍孚扑跪地上骇然道:“项大人误会小人了,若小人有欺骗……”
项少龙截断他道:“千万不要又生又死的誓神发愿,否则说不定我会替天行道,还你公正的誓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