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素芳奇道:“原来项大人对庄周亦有研究,小女子环顾古今,尚未找到有人能有如他的超卓明见,只有他才真的悟透人生,泯视生死、寿夭、成败、是非、毁誉的差别,超脱了世间一切欲好的束缚,一切喜怒哀乐的萦扰,视自己与天地万物为一体,再不有‘我’或‘非我’之分。”
今趟轮到项少龙等齐齐动容,只从她对庄子的理解,可推知这美女的智慧是如何超卓。
韩竭肃然起敬道:“敢问小姐是何方人士?”
石素芳秀眸射出无尽的哀色,轻柔地道:“亡国之民,再也休提。”
本是带着一脑色欲之想而来的嫪毐,此时亦邪欲全消,心神颤动。
石素芳忽地站了起来,退后两步,施礼道:“虽尚欠各位一杯酒,但只好异日补上,素芳现在只想退往静处,思索一点问题,各位请了。”
蒲鶮欲言又止,终没有出言挽留,神情复杂之极。
项少龙望着她无限美好的背影,暗忖此女无论才学和美貌,均足以与纪嫣然和琴清相比,但显然没有她们的好运道。
他蓦地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不与她再接触,因为他已对她生出了敬重之心,故不忍因敌对的关系而伤害她。
虽然她成功惹起嫪毐对自己嫉忌之心,但他亦无心计较了。嫪毐要怎样对付他就任他怎样好了。
第十九集 第九章 小人服了
回到乌府,项少龙心中仍不时想起石素芳这个奇怪的女子。
滕翼、荆俊、乌果、赵大四人正和纪嫣然在商议,人人神色凝重。
纪嫣然见夫君这么乖,肯在初更而回来,露出一丝笑容道:“我们正在研究如何把派来行刺政储君的刺杀团找出来,若任由他们行动,实在太危险了。”
滕翼皱眉道:“问题是我们不能把这事情公开,只能暗中去做,愈少人知道愈好,否则国兴的身份就会暴露出来了。”
荆俊冷哼道:“我才不信任国兴呢。”
纪嫣然抿嘴笑道:“我们也不会轻易相信国兴,但总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证实自己的话吧!”
项少龙在荆俊旁坐下,笑道:“这就叫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浪子回头。小俊要记着宽恕比仇恨需要更大的勇气和爱心。”
众人哪听过这类词句和说话,呆了起来。
纪嫣然欣然道:“夫君大人今晚心情不俗。是否又得到了石素芳的青睐呢?”
项少龙想起石素芳。叹了一口气道:“石素芳只可以奇女子去形容,我看她对男女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她喜爱的是庄周,不屑于自己的歌艺,对事物有深刻独到的看法。弄得嫪毐像老鼠拉龟,无处着手,没趣之极。而小弟则敬而远之。报告完毕,才女满意吗?”
听他说到“老鼠拉龟”时,纪嫣然早笑得喘不过气来,荆俊等则无不莞尔,不过对项少龙层出不穷的新词妙句,他们早习以为常。
乌果叹道:“有谁能此项爷的说话更生动呢?幸好我随项爷久了,拾了点牙慧,才成功把小薇薇追了上手,不负荆爷之望。”
项少龙这才知道乌果追求周薇,原来有荆俊在后面支持,转向赵大道:“你和一班兄弟在咸阳过得写意吗?”
赵大露出感激之色,点头道:“我们从未试过这么风光的日子,只要亮出项爷的招牌来,连仲父府的人都要给我们面子,芳夫人又让我们挑选美姬,成家立室。唉,夫人实在太早离开我们了。”说到赵雅,眼睛红了起来。
滕翼怕勾起项少龙的伤心事,岔开话题道:“我们决定把一批人调回咸阳来,负责找寻这批极之危险的死士。再外又通知了昌文君,要他立即把事情报上储君,后天就是春祭之期,我怕敌人是要在春祭趁储君离宫时下手。依照惯例,到渭水的路线早已定下,不能更改,刺客若要杂在夹道欢迎的民众内,是极难被发现的。”
项少龙忽地虎躯一震,想起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时曾多次保护政要,可说是反恐怖行动的专家,在此事上岂非可学以致用,大派用场?众人见他神情古怪,还以为他想到甚么惊人的事,愕然看他。
项少龙无意识地挥挥手,兴奋地道:“今次春祭的保安措施,就由我全权负责,明天早朝后,小俊陪我去视察出巡往春祭地方的路线,就让我们和这批来自各国的刺杀精英,各施各法地正面大斗一场,看看谁有更高的神通。”
见众人都呆瞪着他,项少龙微笑道:“蒲鶮这一招最毒辣处,就是假若储君在赴春祭场时出事,我和昌文君就是杀头之罪。一石数鸟。照我看,蒲鶮的厉害处,绝不次于吕不韦,只是欠了点运气,像我和管中邪那次决战般,押错了成蟜吧!”
按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今趟他们仍是欠了运气,因为遇上了我项少龙。”
◇◇◇◇◇
次晨项少龙如常在鸡鸣前起来练刀,然后才到王宫去,由于特别早了点,所以争得少许时间,往见小盘。
小盘可能是秦室历来最勤力的君主,一边吃早饭还一边听李斯的报告。以应付一会后的廷议。
见到项少龙来,小盘忙免去礼节,着他坐在下首处,肃容道:“蒲鶮和杜璧真斗胆,竟敢对寡人图谋不轨,国兴能将功补过,大将军看看该怎样赏赐他吧!”
项少龙与李斯对望了一眼后,笑道:“微臣还是劝储君唤我作太傅,唤微臣作大将军,好像要随时带兵打仗的样子。”
秦国内,恐怕只有项少龙能这样和小盘说话。
小盘哈哈笑道:“只要见到太傅,寡人便愁怀尽去。”转向李斯道:“李卿,可给太傅看看我们应黑龙而发的新币吧!”
李斯欣然把新钱币送到项少龙几案上。
项少龙拿起一看。钱作圆形,中间有圆孔,文为半两,隐见抽象的龙纹,却与心中的钱有颇大的分别。
李斯退回席去,叹道:“纪才女确是名不虚传,其改朝换制的建议书,不但切实可行,还顾及整个政治经济的革新,且订下进行的日期,轻重缓急,无不恰到好处,绝不迫民。请告诉才女,李斯是服得五体投地。”
小盘显然极宠李斯,笑道:“李卿太谦让了,整个建议李卿亦出了很多方案,与纪太傅同样立了大功。”
李斯忙跪叩谢恩。
小盘沉吟片晌,对项少龙道:“今次刺客来咸阳,太傅有甚么方法应付呢?”
项少龙欣然道:“储君放心,贼子唯一可乘之机,就是趁储君明天祭河神时行动,以有心胜无心。但现在让我们得悉此事,整个形势便扭转过来。微臣会与昌文君紧密合作,粉碎敌人的阴谋,包保储君不损半根毫毛,还可让六国有份参与此事之徒,认识到我们的手段。”
小盘对他敬若神明,大喜道:“有太傅负责此事,寡人还有甚么放心不下的。”
项少龙道:“但储君须答应明天将由微臣全权处理,否则妙计难施。”
小盘哈哈笑道:“那寡人明天便做太傅一天的下属,任凭太傅吩咐好了。”
李斯感受到两人间毫无怀疑的信任和真诚,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早朝开始时无风无浪,但到吕不韦提出要把盐铁官一分为二时,立即引起了激烈的争论。
项少龙听了半天,才勉强明白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