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走出房门,带头的是曾与他同房,形相似猿猴的后生小子雷允儿,他道:“我们闲着无事,想到街上逛逛,请执事赐准。”
项少龙见到众人期待的目光,知道若不批准,立即激起不满,微笑道:“我怎会阻各位去找乐子,但记紧莫要生事,且天明前定要回来。”
众人大喜,哄然去了。
旁边的张泉道:“你怎可答应他们。仲孙龙正虎视眈眈,说不定会拿他们来出气。”
项少龙叹道:“时刻提心吊胆终亦不是办法,不过在大小姐演的两合歌舞之前,仲孙龙该不会生事。他怎都该给点面子予齐王与田单吧!”
张泉道:“齐襄王已老得糊涂,明明立了大王子田生为太子,却因小事又把他废了,弄得人心惶惶,现在仲孙龙正竭力举荐二王子田建为太子,与田单斗个不亦乐乎。今趟请来包括大小姐在内的三大名姬为齐土贺寿,正是田单讨好襄王的手段,所以说不定仲孙龙会蓄意破坏呢!”
项少龙还是首次听到此事,登时感到不妥,告罪一声,匆匆去了。走到大门处,问了守卫家将雷允儿等人离开的方向,急步追去。
雨雪纷飞下,踏足华灯初上的临淄街头,他清楚感到自己在某种奇异的形式下深深的被卷进了齐国王位之争的漩涡里。
第二十二集 第八章 地头恶龙
项少龙沿街疾走,愈接近廓城中心区的小临淄,行人愈多,灯火辉煌中,落下的雪粉像天上精灵洒往人间的仙粉,疑幻似真。
行人大多三五成群,各操不同口音,看来都是仰慕三大名姬而来的各国或外乡人士,本城居民反而只占少数。
据肖月潭说临淄人口达七万户三十多万人,比之咸阳的人口,少了一大截。
正焦急追不着雷允儿等人时,有人在对街向他招手,原来是另一家将费淳和五个御手。
项少龙待两辆马车驰过后,才横过车道,到了六人身前,道:“其他人呢?”
费淳道:“逛窑子去了!我们正要找地方喝酒,沈执事一起来吧!”
项少龙道:“知否他们到了哪间窑子?”
另一人笑道:“昂贵的当然没他们份儿,沈执事只要看哪一间门面最简陋的,包保可找到他们,”费淳等均哄然发笑。
项少龙见他们正在兴头上,又见四周没有可疑的人,不忍扫他们兴,着他们移到一角,以免阻塞交通,才道:“事情有变,张副执事告诉我大小姐开罪了这处一个有势力的人,怕他虽不敢碰大小姐,却拿我们这些下人开刀,所以你们略为遣兴之后,得立即回去。”
费淳等为之色变,点头答应。
项少龙匆匆继续寻找雷允儿等人,走了一段路,只见无论青楼洒馆,都是门面讲究,暗忖这等若二十一世纪北京的王府井,没有点斤两都难以在这种地王区设肆营生,除非改到横街窄巷去,否则休想找到廉价的窑子。
不由心中后悔。
他终是欠缺管理下人的经验,因为他从没有把任何人看作是可呼来喝去的下人,所以只希望能尽量让他们自由高兴。在眼前这不明朗的形势下,实不宜放人出来乱闯。
他的担心并非无的放矢。
恼羞成怒的仲孙龙必不会放过令凤菲难过的机会。
假设刚抵临淄便闹出事来,谁还对他这新任执事有信心?而他身上除了一把匕首外,更无任何兵器,万一要动起手来将大大吃亏。
正心急如焚时,只见一所青楼外聚了一群人,正交头接耳的对青楼指点说话。
项少龙的心直沉下去,举步走前,凑到其中一堆人中,问道:“发生了甚么事?”
其中一人语带嘲讽道:“欠了仲孙爷银子还胆敢来逛窑子,怕是不知道‘死’字是怎样写了。唉!像一群狗儿般破人拖走,真是羞人。”
项少龙暗叫完了,问了被押走的人的衣着外貌,肯定是雷允儿等人后,道:“那些人是我的朋友,现在只好拿钱为他们赎身,请问仲孙爷的府第在哪里?”
岂知众人齐齐变色,不但没有回答他,还一哄而散,累得他呆立当场。
刚好有一人闪闪缩缩由窑子走出来,项少龙一把扯住他。道:“兄台……”
那人大吃一惊道:“千万不要告诉我夫人……”
项少龙哪有心情发笑,道:“兄台误会了,我只是要问路。”
那人定神一看,才知不是熟人,抚着胸口道:“差点给你吓死了,问路也不用拉着人的衣衫嘛!”
项少龙见他年在二十五、六间,衣饰华丽,相貌不俗,显是官宦子弟,偏是这么惧内,没好气道:“我只是心切找忡孙龙大爷的府笫,小弟是他的远房亲戚,特来向他问好。”
那人吁出一口气道:“仲孙府在南大街,刚好是我家的斜对面,便让我送你一程吧!唉!我也要快点回家了。”
项少龙暗喜又会遇上这么友善的人,对他好感大增,随他走过对街。
在一座酒馆外,停了一辆马车,两人举步走去时,一名御者由车厢钻了出来,坐到前面御手的位置去。
那人得意道:“我特意要马车停在这里,便没有人知道我到了青楼去。嘿!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项少龙道:“我叫沈良,兄台呢?”
那人道:“我叫解子元,来!上车吧!”
马车开出,解子元舒适的挨在坐位内,赞叹道:“兰兰的皮肤娇嫩得像绵缎,又顺得人意。只恨不能留在那里度宿。”
项少龙这时冷静下来,一边盘算如何向仲孙龙讨人,随口应道:“贵夫人长得很丑吗?”
解子元像受了冤屈般抗辩道:“当然不是!兰兰虽有点姿色,但比起她来仍差远了。”
项少龙好奇心大起,道:“那解兄为何还要到外边拈花惹草?”
解子元颓然道:“不要以为我对她日久生厌,事实上我对她是愈看愈爱,也愈是怕她。而有起口角争执,娘总是帮她不帮我,就因为她替娘生下两个白白胖胖的孙儿呢。”
项少龙同情地道:“解兄之所以要到外边偷偷胡混,怕是要尝尝贵夫人所欠奉的柔顺滋味吧。”
解子元拍腿道:“还是沈兄明白我,哈!沈兄可否帮我一个大忙。”
项少龙奇道:“我可怎样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