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子元揍到他耳边,惟恐给人知道般低声道:“你能否诈作是我不见多时的朋友,远道前来探我,那我自然要竭诚招待。如此我就可溜出来久一点了。嘿!我自然不会簿待你,沈兄的花费全包在小弟身上。”
项少龙不知好气还是好笑,道:“这两天我会很忙,怕不能到贵府拜访。”
解子元哀求道:“只要花一点时间就成,明晚好吗?申时后我就在舍下等待沈兄的大驾。”
项少龙无奈道:“我尽量抽时间来吧!”
解子元大喜道:“沈兄真够朋友。唉!说出来恐怕你不肯相信,我解子元怎么说都是位居司库大夫,可是却无人敢陪我到青楼去,纵然有美相伴,但独酌无友,总令人扫兴,现在有沈兄相陪就好哩。”
项少龙心叫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此子竟是齐国的重臣,难得全无架子,又语气坦诚。教人打心底欢喜他。
笑道:“你的朋友是否给尊夫人骂怕了。”
解子元低声道:“是打怕了。”
项少龙大感愕然时,驾车的大汉转身唤道:“大少爷!快到仲孙爷的府第了。”
解子元又低声道:“解权现在是唯一仍忠心于我的人。”
说完才向解权道:“送了沈爷进去后,我们才回家吧。”
执着项少龙的手歉然道:“恕小弟虽把沈兄送到这里,但却不能久候,因我必须于亥时前回去,惹怒了她,小弟就有祸哩!”
马车在一座院落重重的巨宅前停下,接着解权向把门的武士报上解子元之名,立即中门大开,任他们长驱直进。
项少龙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道:“解兄似和仲孙大爷非常稔熟。”
解子元笑道:“算是有点关系吧!”又叹道:“人与人间是要讲点机缘的,不知如何我一见沈兄,便心中欢喜,更晓得沈兄是交得过的朋友。嘿!明晚记得来啊!”又指点了他府宅的位置地点。
马车此时在院内主建筑物的台阶前停下,几名大汉迎了土来,带头者拉开车门,恭敬道:“小人鲍光,请解大人下车。”
解子元道:“本官只是送仲……”
项少龙忙在他耳旁道:“我不是他的亲戚。”
解子元呆了一呆,才接下去道:“是送本官的一位好友沈良来拜见仲孙大爷。仲孙大爷在家吗?”
鲍光亦微感愕然,道:“原来是沈爷,大爷正在接见楚国来的贺客。小人这就进去通传,不知沈爷想小人如何向大爷报上。”
项少龙不想解子元知道他这么多事故,先转向他道:“不耽阻解兄了,明晚我定会来的。”
言罢迳自下车目送解子元离去。
解子元离去时,仍不住挥手,一点不介意项少龙曾向他说谎。
◇◇◇◇◇
仲孙府内的主建筑物是座豪华的四合院,建于白石台阶之上,正门处有砖雕装饰的门楼和照壁。
门楼上方有书着“仲孙府”三字的门第牌匾,气象万千,显示出主人高贵的身份地位。
主宅两旁有左右别院,宅后则是大花园,至于里面还有多少院落,就非是项少龙所处的角度能察见,项少龙环目一扫,见到整个院落组群均被高墙围起,刚才进来处是个古城堡式的门楼。
在雨雪飘飞中,数十盏八角型宫灯照得主宅前的广场明如白昼,一边还停了一辆马车,马儿却已给人牵走,大概这就是楚国来客的座驾。
鲍光见他神态从容,自具气势,不敢怠慢,道:“沈爷请进去先避风雪再说吧!”
项少龙点头随他登上台阶。
仲孙龙不愧富甲大下的大豪,主宅用料之讲究,令人叹为观止,檐梁用的是整条的楠木,斗拱飞檐,石刻砖雕,精采纷呈。
到了外进处坐下后,项少龙才道:“鲍兄请通知仲孙大爷,就说我是为了凤菲的事来见他的。”
鲍光大感错愕,欲停又止,犹豫了好一会,才到厅内报告去。
项少龙静心等待。
假若仲孙龙不肯见他,该怎办才好呢?
用武只是白白送命。
不过他却颇有把握,因为仲孙龙若真是对凤菲一片痴心,不到黄河不肯心死,便怎都要弄清楚他来此是为了甚么事。
待了好一会,鲍光回来道:“大爷请沈兄进去。”
项少龙见这么顺利,反感讶异,不过此时无暇多想,忙起身随鲍光入内。
鲍光低声道:“大爷知道沈爷是解大人朋友,才肯接见沈爷。”
项少龙知他曾帮了忙,连忙道谢。
经过一条穿越园圃的碎石径,才来到大堂的正门处,四名武士分立两旁守卫。
鲍仲停了下来,大叫道:“沈爷到!”
项少龙见这种气派,亦有点头皮发麻,不过这岂是可临阵退缩的事。深吸一口气,跨过门槛,只见大厅富丽古雅,一排古朴的纱屏将厅堂分隔为南北两个部份,宽敞明亮,家具用材均选上等红木,这时在纱屏另一边,隐见两人席地对座,俏婢侍候两旁,另有两批武士分立两人身后,令人觉得来客身份大不寻常。
项少龙在鲍光的指示下,越过纱屏,首先看到是一个瘦若猴头,年在四十许间的锦衣大汉,正目光灼灼的注视着自己。
当项少龙眼神转往另一人时,立时吓得魂飞魄散,差点要拔足狂逃。
竟是久违了的李园。
这时他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把果核先放在舌底下,好得说话时不教李园认出他的声音来。
不过只看李园的神情,就知道甚么易容装扮都是多余的事。
在这种脸对脸、四目交投的状况下,李园一眼扫过来,立即虎躯微震,俊脸掠过不能掩饰的意外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