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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罗首都,庆州城。
扶桑军十万,将这座新罗首都围了个针扎不透,水泄不通。
就在三日前,新罗军和扶桑军打了场大会战,新罗军打败,庆州被围。
城中仅有守军一万,危在旦夕。
如今新罗掌权的是兵部令金宪英,新罗诸大臣也就在他的府中议事。
在崔耕和扶桑人的宣扬下,金宪英的真实身份,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不过,新罗人现在也不计较这个了。毫无疑问,城破之后,别人或许可以幸免,但是,金宪英这个扶桑大叛徒,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想不到,。我新罗竟然败的这么惨!”金宪英满面地颓唐之色,道:“如今我们外无粮草,内无援军,到底该如何应对,请大家畅所欲言。”
有个新罗贵人叹了口气,道:“外无必救之兵,则内无必守之城。现在我军主力丧失殆尽,还有啥好法子?大家还是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想喝点什么就喝点什么吧。”
另外一个新罗贵人也颓废的接着说道:“趁现在敌人还没攻进来,咱们再最后的好好享受下吧,再不享受......”
“呃……”
这也太泄气了,人们的面色无比难看。
但是,仔细想来,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可行之策,大家又无法反驳。
一时间,大厅内的气氛无比沉凝。
可正在这时,“扑簌簌”,一只信鸽从窗外直飞而入,落在了一个叫金三历的新罗贵人肩膀上。
金宪英兴致不高地道:“看看吧,到底是什么坏消息?反正形势已经不可能更坏了。”
金三历将信鸽腿上的书信拿下来打开,顿时,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是坏消息,不是坏消息,是好消息,好消息啊!”金三历眉飞色舞地道:“大家仔细听,越王崔耕已灭渤海国,率二十万大军极速来援!诸位仅需坚持五日即可。”
“啊?真的假的?”众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再次确认道。
“错不了,我认得,这是国主的笔迹!”
“那可太好了,五日算什么啊,有老子在,五十日那帮龟孙子也别想破城!”
“谢天谢地,越王千岁安然无恙,要不然,咱们新罗这次可就完蛋了。”
“这可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
大厅内的气氛顿时欢快起来,人们尽情分享着死中得活的喜悦。
就是金宪英,也瘫软在椅子上,露出了安心的笑意——尽管不可能当新罗王,但他的母亲乃新罗圣骨,保住性命还是没问题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事实上,大家也没守五天。
崔耕二十万大军,那么大的动静,根本就不可能瞒得过扶桑人的斥候。
在第三天头上,扶桑人的大军就撤了个干干净净。
五日后,崔耕的大军来到庆州城,金重庆、金承庆、尹紫依、金小蕊等人尽皆跟随。
金重庆现在还是正儿八经的新罗王呢,搞了个禅让仪式,王位就到顺理成章地到了金承庆的手里,整个过程波澜不惊。
金承庆从被追杀,到登上王位,全赖崔耕的支持。当即,赌咒发誓,新罗一定要唯越王的马首是瞻,并且邀请越王派一部分兵马,驻军庆州。
不邀请也不行,在和扶桑人的惨烈战争中,新罗军队主力丧失殆尽,民间残破不堪,根本就无力自保。要是崔耕走了,扶桑军卷土重来怎么办?
最后,崔耕从各部中抽调了总共两万军,驻扎庆州。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原来新罗侵略大唐的土地,尽数还给了大唐。换言之,包括平壤在内,平壤已北的土地,再次归大唐所有了。
崔耕也算了了一块心病。
……
……
长安城,大明宫内。
“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李隆基疯狂地将几案上的奏章扫到地上,不断大声咆哮。
不知道的见了,恐怕还会以为,这位大唐天子已经疯了呢。
事实上,他也的确离着疯魔不远了。
没办法,如今渤海国灭了黑水国,崔耕又灭了渤海国,尽得其土地人口。
再加上半控制的契丹、新罗,完全控制的室韦,崔耕的实力已经迅速膨胀到极其可怕的地步。
如今大唐对崔耕,在经济上可能略占优势。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军事上已经占了大大的下风。
李隆基仔细盘算过,崔耕若是现在扯旗造反,成功的可能性当在八成以上。就是那两成失败的可能,最后的胜利者,也不大可能是如今身为大唐天子的自已。
然而,着急有什么用?
提议给崔耕充分放权的宰相魏知古,已经被自已骂死了啊!
李隆基心中的郁闷之气无可发泄,可不越来越有些精神不正常了吗?
“陛下!陛下!”
牛仙童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奏章整理好,道:“陛下莫生气了,纵然百官全然无用,这不是……还有李林甫李相爷吗?”
“对啊,李林甫。”
李隆基现在对李林甫的印象非常好。
李林甫的第一次献对付崔耕之计,那是因为杨思勖泄密,非战之罪。
第二次献计,就是听闻崔耕重病的消息后,建议对岭南道镇之以静。
这个建议非常好,要不然,自已的脸肿的更厉害。
李隆基叹了口气,道:“林相虽然能干,但是……人力有时而穷,如今崔耕势大难制,恐怕他也没啥好法子。”
“那可不尽然。”牛仙童道:“如今林相正在宫门处,等着陛下宣召哩,他说,他有对付崔耕之计了!”
“啊?林相果然有对付崔耕的好法子。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呢!”李隆基豁然而起,猛地踹了牛仙童一脚,道:“快去!快去请林相啊!”
牛仙童心中暗暗腹诽,刚才你就跟个疯子似的,我哪敢说啊,这事儿还赖我?
……
……
功夫不大,李林甫进了大明宫甘露殿。
君臣见礼已毕,不待李隆基猴急的发问,李林甫已经开门见山地道:“微臣以为,要遏制崔耕,如今别的法子全然无效,必须把他弄进长安城!”
扑!
李隆基嘴里的一口茶汤,直接喷出来了,没好气儿地道:“朕倒是想呢,人家肯来吗?能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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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4章 崔耕立世子
李林甫却笃定道:“俗话说得好,皇天不负苦心人,若咱们努力谋划,未必就做不到。”
“哦?”李隆基终于正视起这个问题来,道:“到底怎么办?说来听听。”
李林甫侃侃而谈,道;“其实天下万物,有一利必有一弊,有一弊,必有一利。原来咱们招崔耕来长安,他必不肯来。无它,您若不顾名声,下一道旨意,焉有他的命在?但是,现在不同。崔耕麾下猛将如云,精卒赛雨。他万一在长安有了什么不测之祸,陛下的安危……恐怕也就保证不了了。所以,到了现在,他未必不敢来。”
“嗯,有点意思。”
李隆基赞叹了一声,正襟危坐,道:“林先生刚才讲的是,崔耕未必不敢来。但是,他为什么要冒险呢?朕若招他,总得有个难以辩驳的理由吧?”
“理由当然是有的。”说到这里,李林甫稍微停顿了下,望了眼李隆基,见对方一脸紧张的在等待下文,才继续道:“而且,非常好找,只是……只是对陛下的脸面有所妨碍。”
“嗨,朕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要什么脸面啊!呃……不是。朕的意思是说,为了江山社稷,朕牺牲些许脸面又有何妨?”“那就妥了,咱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不愁那崔耕,不来长安城!”
……
……
崔耕此时却不知,一场针对自已的大阴谋在酝酿之中。
他从新罗乘船回了泉州之后,先是好好休息了一段日子,然后,很快地意识到,泉州官场的气氛,有些很不对头。
怎么说呢,表面上看,大家跟以前差不多。但是,更加客气了,换言之……疏远了,一股无形的隔阂,产生在了岭南道的众高~官之间。
甚至卢若兰、李裹儿对自已,都有些怪怪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
某日,他终于忍不住了,将宋根海叫到了跟前。
“根海啊,陈三和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听说您安然无恙之后,这老小子能吃能睡,含饴弄孙,这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崔耕眉头微皱,道;“那就奇怪了,呃……有没有人怪罪他,把吴令光介绍给本王?”
“之前您失踪的时候当然有,就是他自已都非常自责。不过,仔细想来,那扶桑贼子藏匿甚深,陈三和一个大草包发现不了非常正常。您安然无恙后,就没人提这事儿了。”
“呃……那有没有人,觉得,给本王介绍人太危险了,容易受牵连什么的?”
“没有啊,谁会有这么怪异的想法。”
说着话,宋根海挠了挠脑袋,小心翼翼地道:“王爷您怎么了?您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就看看大夫。心情憋闷的话,就四处转转……”
“我他娘的没病!”崔耕豁然而起,怒视着宋根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根海满脸委屈地道:“没病就没病吧,您发那么大的火干啥?我就是觉得吧,您问东问西的,挺奇怪的。您……您就说,您到底想知道啥吧。”
“我就是不知道我想知道啥!”崔耕道:“好,我就直说了吧,我怎么感觉,我这次回来之后,很多人跟以前不一样了。官场上的气氛,也不一样了。”
“嗨,您问这个啊,早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