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是李嗣业旁边唐军的陌刀到了,二人配合默契之极,不给哈库德喘~息之机。在外人看来。简直是哈库德找死。主动往这二位的身上撞一样。
“噗!”
一颗大好的头颅冲天而起。
哈库德还算幸运的,起码只是掉了脑袋。后面的骑兵可没那么幸运了,此时已经来不及勒马,来到了李嗣业的面前。
“你给我在这吧!”
李嗣业咆哮一声,陌刀直落而下。从上而下,连人带马,将其一斩两断。
不光是李嗣业,陌刀队乃是精锐中的精锐,配合默契,力大招沉,功夫不大,已经连斩三百大食骑兵。
但这些骑兵毕竟也是阿布的最后的底牌,前赴后继,死战不退。
从高处看去,整支大食骑兵就像是狂怒的海洋,波浪滔天。而大唐的陌刀队就如一块顽石,任尔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
与此同时,救援中军的唐军纷纷向这两万大食兵的侧翼发动了攻击,局势竟然有逐渐转为僵持的趋势。
阿布见了,不由得一嘬牙花子,道:“久闻大唐陌刀队,乃大唐以步克骑,威临诸国的利器,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啊!”
卓木望着阿布,焦急的说道:“您快动用第三计吧,晚了就来不及了,连咱们这两万人都得搭进去。”
“好。时候也差不多了。”
阿布微微一使眼色,功夫不大,三堆狼烟冲天而起。
崔耕本阵中顿时有人得了暗号,集合全部兵马,向着崔耕的中军疾驰而来。
一边跑着,人家一边还喊呢。
“护驾!护驾!”
“越王危险,各部速来护驾!”
“葛逻禄部纵然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得保越王的安全。”
“兄弟们,冲,快点冲啊!”
……
疾如星火,快似流星,眨眼间,就距离崔耕相距不远了。
卓木看向阿布道:“莫非……这葛逻禄部,就是您的底牌。”
“然也!”阿布得意道:“这些人名为救援,实为偷袭,他们趁乱杀了崔耕之后,唐军必然大乱。最关键的是,这些人就是一群杂牌军,被崔耕勉强统合。崔耕死后,人们就会想了:葛逻禄能反,其他人呢?谁又比葛逻禄更可靠?疑心一起,唐军分崩离析,必败无疑。”
卓木也是一脸喜气的问道:“如此说来……那葛逻禄早就与您有联系?”
“何止啊,他们就是奉我之命,投降的崔耕。哼,崔耕麾下人才济济,能给这群丧家之犬什么?我许他们的可是千里之地,立国之基,他们该选哪边那还用问吗?”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大帅此举,定然建功!”
“借太子殿下吉言。”
……
二人说说笑笑,静待葛逻禄部得手。
可正在葛逻禄部马上就要冲到崔耕附近之时,陡然间有五千精骑冲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之人正是张守珪。
他嘿嘿一阵冷笑道:“谋剌叶护何来之吃也?某奉越王之命,已经等你多时了。”
谋剌刺加眼睛一缩,强自镇定道:“你说什么?某怎么听不懂呢?越王危在旦夕,我们葛逻禄部来救,有何不妥?”
“行了,别装啦。”张守珪从袖兜中掏出来一封书信,扔给谋剌刺加,一脸不屑地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第1535章 吾代天行罚
那物事乃是一封书信,轻飘飘地落在谋剌刺加马前不远。
“啊?”
谋剌刺加令人拾起那封书信,稍微一扫,就脸色速变,忍不住惊呼出声。
原来这封信是他留在族中的长子谋剌邬路留下来的,说唐将王忠嗣带着一万石匿国的大军,以及十万西域各国的仆从军,共十一万人,突然将葛逻禄部包围住。
葛逻禄部原本并没对崔耕说实话,族中的精锐不是两万左右而是近四万。被崔耕抽走一万后,还有两万多大军。
本来指望崔耕兵败后,这些人趁机保护族人逃走,并且打算再趁机劫掠西域诸国,发一笔横财。
但是,唐军以绝对兵力围住了葛逻禄部后,他们这些人就只能投降了。
做贼心虚之下,没怎么动刑,谋剌邬路就招供了个一干二净。
王忠嗣当即宣布越王崔耕的命令,葛逻禄居心叵测,降而复叛。本应斩尽诛绝,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儿上,可以稍微从轻发落。
现在,葛逻禄部除女子和儿童之外,实行十二抽杀令。也就是说,除了儿童的男子之外,进行抽签,每十个人就要有两个人抽中死签,执行死刑。
形势比人强,大军压境之下,葛逻禄部就算不答应也不行啊。当即,人头滚滚,两万葛逻禄的男丁永远失去了他们的性命。
最后,王忠嗣又命令谋剌邬路写下书信一封,将葛逻禄部发生的事,告诉谋剌刺加。
谋剌刺加看完了书信,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黑,好在没从马上掉下来。
他一脸愤怒的望着崔耕,咬着牙沉声说道:“如此说来,识匿人被越王赶回老家的事儿,是故意骗我们的?”
“然也!越王早就看穿了你们葛逻禄部的狼子野心,设下了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张守珪得意的望着如丧家之犬的谋剌刺加。
“一夕之间,两万葛逻禄男丁被斩首,越王千岁好狠的心啊!他如此残暴不仁,有何面目称崔青天?”
“诶,这就是你不讲理了。”张守珪没好气儿地反驳道:“你们葛逻禄若得手的话,我二十万联军大败于恒罗斯,得死多少人?你们在后方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又得死多少人?哦,你们杀别人没事儿,我们杀你们,你就心疼啦?”
“我……”
谋剌刺加被张守珪说了个哑口无言——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轮到自已的身上,是真难受啊!
谋剌刺加深吸一口气,有些丧气的问道:“那越王准备如何处置我等?”
张守珪“啧”了一声,道:“要说越王,那真的是宅心仁厚,你们犯下了如此罪孽,还准许尔等将功赎罪。至于要尔等如何立功,却准许我便宜行事。这样吧……”
说着话,他伸手一指正在围攻陌刀军的两万精骑。
其实经过这么长时间,四面八方来援的军队赶到,这两万人已经开始出于下风了。
张守珪一脸很仁慈的表情,说道:“我也不难为各位,你们能拿回来两千颗脑袋,还活着的人就有功无罪。若是拿不回来……”
“怎样?”
张守珪眉毛一挑,道“那就是你们并未诚心悔过,非但尔等一个都不可活,就是葛逻禄部的男女老幼,也尽皆处死?”
“你……”
“我怎么了?怎么?你不服?”
“我……我……”谋剌刺加紧咬牙关,深吸一口气,才一副没什么为难的样子,道:“我服了,不就是两千颗脑袋吗?我葛逻禄部定当尽力为将军献上!”
张守珪耸了耸肩膀,满不在乎地道:“别,别,这砍脑袋的事儿,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们自已。你们尽力不尽力啊……嘿嘿,我管不着,也不在乎。”
“是。”
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
谋剌刺加满面通红,看向了身后的葛逻禄部众,一脸惭愧的对着众人道:“刚才的话,大家都听说了吧?老夫行止差错,险些将全族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幸亏越王千岁开恩,准许我族将功折罪。反正我是不准备活了,诸位为了族内的家眷,也请将生死置之度外。要不然……葛逻禄就要被灭族了。”
“我等明白!”
葛逻禄众部众齐声答应。
都是打老了仗的,他们当然知道,砍大食精锐两千颗脑袋,得付出什么代价。
人家大食人的武勇还在葛逻禄之上,凭什么是你砍人家的脑袋,不是人家砍你啊?
再说了,就是真把对方杀了,你就一定有机会砍脑袋?
张守珪这个数字定得好啊,整好是在葛逻禄部得战死大半才能办到,而且不是完全办不到。
“杀!为了葛逻禄!”
“为了老婆孩子!”
“加纳丽丝,咱们来世再会!”
……
功夫不大,葛逻禄一万精骑,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入了战团。
不仅仅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更不仅仅是“土气如虹”“壮怀激烈”,这些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参战的。自已的死是为了亲人的不死!
本来那大食的两万精兵就陷入了苦战,只是唐军站稳阵脚后,顾忌他们困兽犹斗,没下死手而已。
现在葛逻禄这帮不要命的疯子一加入战团,这些人当时就支撑不住了。
半个时辰后,阿布最后的底牌,两万精锐骑兵全部被歼,葛逻禄部这一万人也只剩下了三千左右,而且人人带伤。罪魁祸首谋剌刺杀了七人后,和一个大食骑兵同归于尽。到了最后,他的尸体还死死咬着那个大食骑兵的耳朵,不肯分开。
崔耕得了战报,满胸的郁结之气一扫而空,对葛逻禄的怨念也烟消云散。
他轻声道:“今日这才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啊!”
李泌小心翼翼地道:“王上对葛逻禄的处置,似乎与您以前行事的风格不符啊。”
“哦?本王之前怎么样?”
“微臣不是说,葛逻禄受此惩罚不应该,他们犯下如此罪孽,王上您已经够克制了。可是……按我对您的理解,您应该更宽厚才对。”
崔耕意味深长地道:“因为本王是代天行事。”
“代天行事?”李泌疑惑道:“何为天?”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即为天。”
“呃……这不跟没说一样吗?”李泌以崔耕的儿子自居,对崔耕并不如何惧怕,翻了个白眼儿。
崔耕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你不是慕道吗?参透了这句话,可就算悟透了天机呢。”
其实这话就纯属装逼了,崔耕所指的,是自已两世为人的事儿。
在历史记载中,高仙芝率唐军与大食激战数日后,相持不下。葛逻禄部和大食暗通款曲,唐军大败而归。
而身为二五仔的葛逻禄部,受到惩罚了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