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别动!都老实点儿!”
“谁乱动,砍谁的脑袋!”
“肃静!肃静!”
……
随着阵阵吆喝,现场迅速平静下来。
有几名武官想趁乱溜走,但只跑出几步就感觉全身无力,被乱兵砍了脑袋,高高悬挂起来。
崔耕也感到浑身的力气正在飞速流失,心中一阵阵纳闷儿,干笑一声,道:“陛下,长安是你的地盘。就算要对崔某人下手,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怎么还用起毒药来了?”
“你……你莫恶人先告状,这些人难道不是你的人?敢做不敢当啊你!”李隆基气急败坏地道。
崔耕连连摇头,道:“这事儿若是我干的,天打五雷轰,死无……嗯?”
二人齐齐望向冒牌李子峤,道:“是,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我,不是我。”李子峤连连摆手,有些无力的解释道:“父皇、越王明鉴,我如果想要用毒,何必把自已也给算进去呢?退一万步说,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实力啊。”
“呃……”
崔耕和李隆基面面相觑,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不是我们,也不是你,那到底是谁呢?”
三人都有些迷惑起来,现在很肯定他们都没参与,这些羽林军土发动政变又是图啥呢?就他们这点子人,别说全国了,就是连长安城都控制不了啊!
“都别猜了,是我干的!”
正在崔耕和李隆基等人满心疑惑之际,权楚璧站了出来。
李隆基满面的惊讶之色,道:“是你?那怎么可能?你……你想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吧?”
这话有理,权楚璧连个羽林将军都不是,他若造反,有个鬼的号召力啊,跟找死没啥两样。
崔耕也道:“哼,权怀恩一世英明,没想到,他的子侄竟是个弱智,真是让人可怜,可叹啊!”
“你……你才是弱智呢!”
权楚璧被崔耕气了个不轻,道:“你是弱智,李隆基是弱智,在场的人都特么的是弱智。你们要不是弱智,怎么能无声无息地被我的人下了毒?你们要不是弱智,怎能让我们在越王府外聚起这么多人手?”
“嗯?什么意思?”崔耕模模糊糊好像意识到了点什么东西。
权楚璧得意,道:“刚才造反的那些人,和老子手下的兄弟是一伙的。我们就是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杀到越王府而已。”
李隆基脱口而出,道:“但是,这所谓的一伙,并不包括王焊!”
“那是自然,他不过是个幌子而已。要不是我们的人鼓动,他也不敢造反啊,哈哈!”
顿了顿,又道:“来来来,让你们见识一下,到底是谁,愿意豁出命去,改天换地。”
一个个人走上前来,这里面有则天朝兵部尚书李迥秀之子李齐损,从祖弟金吾淑,陈仓尉、卢玢及京城左屯营押官长上折冲周履济、杨楚剑、元令琪等等。
要说一个人疯了,有可能。但若说这么多世家大族子弟都疯了,那怎么可能?
由此可见,他们认为,这场政变非常有可行性?
崔耕冥思苦想都不得要领,道:“你们到底准备让谁号令天下?”
“哈哈,问你老婆去吧?”
“我老婆?”崔耕先是一愣,随即看向了旁边的薛瑶英。
薛瑶英微微一福,开口道:“二郎对不住,毒是我配合鬼王教的人下的。至于要号令天下的人么……是我爹。”
“你爹?薛宗本。”
“当然不是。”薛瑶英道:“他只是我的养父而已,我真正的生父是……”
“是我。”一个脸上带着鬼王面具的人,分开人群,出现在了李隆基的面前。
面具男将面具缓缓摘下,道、;“崔耕,李隆基,你们……可还记得我吗?”
“啊?是你?你没死?”
不仅仅是崔耕和李隆基,认得此人的不在少数,人们纷纷惊呼出声。
第1645章 历史的谜团
这人是谁呢?他就是已死的李重茂。
正儿八经的,李显遗诏的大唐天子,只是没坐稳帝位,被赶下来了而已。他若是在长安城控制了局面,除了崔耕的领地外,天下还真有可能传檄而定。
唰!唰!唰!
无数道闪电在崔耕的脑海中划过,一片片零散的资料结合起来,他脑海中豁然清醒。
“开元十年,驾在东都,楚璧乃与故兵部尚书李迥秀男齐损、从祖弟金吾淑、陈仓尉、卢玢及京城左屯营押官长上折冲周履济、杨楚剑、元令琪等举兵反。立楚璧兄子梁山,年十五,诈称襄王男,号为光帝。拥左屯营兵百余人,梯上景风门,逾城而入,踞长乐恭礼门。入宫城,求留守、刑部尚书王志愔,不获。属天晓,屯营兵自相翻覆,尽杀梁山等。传首东都,楚璧并坐籍没。”
这里的襄王男,就是李重茂的儿子。李重茂被废之后,贬为襄王。
还有——“焊与故鸿胪少卿邢璹子縡情密累年,縡潜构逆谋,引右龙武军万骑刻取十一月杀龙武将军,因烧诸城门及市,分数百人杀杨国忠及右相李林甫、左相陈希烈等。”
以及——“开元五年,上幸洛阳。有妖人无且率三百人攻洛阳,有司诛之。”
……
等等,在开元年间,大唐盛世之际,发生了好多次非常搞笑的政变,几百人由名不见经传的人领导,就要夺取整个天下。
这一看就是完全不靠谱的计划。而且,都是发生在洛阳或者长安,根本不可能是百姓们活不下去才造反。
后人见了,也只能说,这些人脑子有问题,是一群神经病了。但是,怎么就开元年间这么多神经病,之前没有,之后也没有呢?
这说不通啊!
还有,薛瑶英。
表面上看,她不仅是元载养的一只金丝雀,而且还是一只非常贪婪的金丝雀。
不仅她本身的生活非常奢侈,她的父母薛宗本夫妇,还利用元载的权势卖官鬻爵。
现在,话又说回来了。
元载被抄家之后,他的好朋友杨炎,愿意纳薛瑶英为妾。杨炎虽然因为被元载牵累贬官,但也还是一州刺史,维持薛瑶英的奢侈生活毫无问题。
然而,薛瑶英却拒绝了杨炎,嫁了一户普通人家,平平淡淡地了此余生。
这固然表明,薛瑶英对元载的感情也就那样。
但是,是不是也说明,奢靡的生活,本来就不是薛瑶英所愿呢?这一切都是被逼所致呢?
如果有了“李重茂诈死,他是薛瑶英的父亲”这个设定,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这些人造反,只要控制了中枢就行了。李重茂本来就是皇帝,他如今只是复辟而已。
薛瑶英所为的一切,也只是为了李重茂复辟做准备而已。元载一死,李重茂皇图成空。
薛瑶英也就洗尽铅华,做回自已了。
崔耕叹了口气,道:“当初,皇家对你监视得甚为严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李重茂嘿嘿笑道:“唐隆政变时,你怎么金蝉脱壳的,我就是怎么金蝉脱壳的。”
“我用得是苗神客的假死药……你也是?”
“苗神客的药来自北门会,而皇宫大内恰有北门会的资料。父皇没死之时,我就意识到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绝对难逃活命。不是死在那妖后的手里,就是得死在李旦父子的手里。为了寻找那一线生机,我拼命求索,天可怜见,还真被我找着了。”
崔耕微闭着眼睛,涩声道:“对……对不起。”
对于李重茂,崔耕当然是心中有愧的。他和李旦讨价还价了半天,愣是没提李重茂的事儿。
崔耕当然可以说,自已是有苦衷的。李旦是受李重茂“禅让”而得的地位,他若不死,李旦继位的法统就远称不上稳固。
崔耕无奈之下,也只得装作忘记了。
但是,对于李重茂而言,这即便不算是背叛,也得是被抛弃了。崔耕这番道歉,称得上诚心正意。但是李重茂是不是接受呢?
只见李重茂来到崔耕的面前,轻轻抚摸着他的面庞,道:“不用说对不起,你马上就要偿还了。”
“爹!”
薛瑶英面色大变,道:“你想干什么?你答应过我,绝不伤害二郎的。再说了,你杀了二郎,就要被岭南道狠狠地报复,你也坐不稳江山啊。”
“哼,女流之见!”李重茂道:“我若为帝,崔耕割据天下算怎么回事儿?相反地,他一死,各方势力顿时各自为政。他们稳定内部都来不及呢,又哪有余力攻我?相反地,等我将大唐朝廷稳定住之后,还要将他们各个击破呢。”
这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崔耕一死,各方势力到底会如何反应,谁也无法预测。
只能说,按照李重茂想法的历史走向,不是没有,只是可能性极小罢了。
薛瑶英知道眼前的李重茂,是无法用语言说服的。她眼圈儿含泪道:“爹,您就一点都不顾念父女之情了么?”
“傻丫头,我怎么能不顾念父女之情呢?”
“啊?您是答应放过二郎了?”薛瑶英眼前一亮。
“哪啊!”李重茂道;“咱们原来不是说过了么?只要你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就算全了父女之情吗?现在父女之情已经全了啊,哈哈!”
“你……你无耻!你不配做我的父亲!”薛瑶英终于忍不住了,痛骂出声。
李重茂毫不在乎地道:“骂吧,你尽管骂。总而言之一句话……一个女儿,又哪里有万里江山重要呢?”
崔耕忽地心中一动,接话道:“更何况,这女儿还不是亲生的呢。”
“你怎么知道的?”李重茂脱口而出,然后他马上就意识到上当了,咬着牙道:“好个崔二郎,你诈我!”
崔耕耸了耸肩,道:“重茂兄弟还请稍安勿躁,主要是我和瑶英差着辈份呢,不诈你一句,我心难安啊。
崔耕娶了李裹儿,和大唐皇室就是正儿八经的亲戚关系。李隆基封薛瑶英公主,得是真源长公主,而不是真源公主,要不然就不是讨好崔耕,而是占崔耕的便宜了。
同样地,李重茂是李裹儿的弟弟。如果薛瑶英真是李重茂的亲生女儿,就得叫崔耕一声姑父了。
虽然大唐皇室不讲究这个,比如武则天就曾经与自已的外甥女贺兰氏争李治的宠,但崔耕还真是不能接受。
虎毒尚且不食子,看李重茂对薛瑶英的样子,着实没有半点父爱,崔耕忍不住出言相试。
没想到,还真有了这个意外之喜。
李重茂烦躁地摇了摇头,道:“该死!我还想用这丫头笼络重臣呢,这回可全完了。明白说吧,薛瑶英是我从民间买来的女婴,只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她,才告诉她我是她的亲生父亲,她理应是大唐的公主。其实,若没有我,她依旧是一个妓子而已。”
“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儿?”薛瑶英一脸悲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