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本王要的就是你!”
……
双方追来追去,场面混乱不堪。
这回庐陵王府门前围困的土兵们可为难了——袁立诚有严令,不准军土们和从庐陵王府出来的人有所接触,但这武崇训明显疯了,难道真的置之不理?
好在,庐陵王李显及时给他们解了燃眉之急,道:“高阳郡王病了!快,快把他制住,请名医诊治!”
“喏!”
李显一声令下,自有心腹一拥而上,把武崇训捆了起来,并在他的嘴里塞了一块麻布,抬进庐陵王府内。
军土们的麻烦解决了,但房州刺史袁立诚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呢!
武崇训可是武三思的嫡子,他在房州出了岔子,自已总不能不管吧!
但问题是……怎么管呢?
找大夫进庐陵王府,谁知道那大夫有没有被庐陵王的人做手脚?隔绝庐陵王府内外消息的计划,不就完全失败了吗?但任由武崇训疯下去,那武三思能饶得了自已?
袁立诚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先到王府内看看武崇训的病情,再做定夺。
……
……
“高阳郡王就在里面,袁刺史请!”
庐陵王府的长史韦笑,乃是韦后的族人,李显的心腹,笑吟吟地将袁立诚引起一个颇为淡雅地房间内。
袁立诚凝神望去,但见武崇训躺在一张胡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薄棉被,面色红润,睡的香甜。
他这才心里一松,道:“高阳郡王的病,可是好一些了?”
“那倒是没有,只是给他喂下了安眠的药物而已。”
“嗯?”袁立诚微微一愣,道:“庐陵王府的医官不是告老还乡了吗?新任的医官尚未上任,到底是谁给高阳王开的药?出了岔子,你们担待得起吗?”
他的面色越来越严肃,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
但韦笑却毫不慌张,道:“袁刺史莫着急嘛,我找的这个人,可是天下有名的名医,专治……”
韦笑的声音越来越低,袁立城为了听清楚,不由自主的凑上前去,只听到了两个字儿:“不臣!”
“什么?什么不沉?”
呜~~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猛听得脑后恶风不善!
“这是庐陵王要算计本刺史啊!嘿嘿,那你可错打了如意算盘,我姓袁的可不是吃素的!”
袁立诚武功甚高,这才艺高人胆大,要独自刺杀两个波斯人,以及今天毫无防备跟着韦笑进来。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庐陵王安排的这个刺客,同样不凡!
“你给我在这吧!”
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刺客的一双肉掌已经击到了袁立诚的后脖颈上。
他眼前一黑,就跌倒在地,人事不醒了,
待袁立诚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却发现自已已经被五花大绑,旁边还有一人和自已同样遭遇,正是高阳王武崇训。
此时武崇训似乎已经恢复了神志,低下头去,垂头丧气,不发一言。
在袁立诚面前坐着的,正是庐陵王李显和他的王后韦氏,另外还有崔耕、韦笑、韦什方以及李显的众多子女,李裹儿也在其列。
韦什方已经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轻拍了两下手,赞叹道:“袁刺史好俊的功夫啊,要不是贫道出手,还真拾掇不下来。”
袁立诚认出他就是当初那个老胡人,恨声道:“想不到本刺史百密一疏,竟被你钻了空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想请袁刺史依旨办事而已!”
“旨意?谁的旨意?拿来我看!”
“当然是当今陛下的旨意!至于圣旨吗?待会你会看到的……”
韦什方一挥手,就有庐陵王的亲信过来,将袁立诚和武崇训推推搡搡,推出了门外。
此时武三思的人当然已经发觉,但袁立诚和武崇训都做了人质,他们能怎么办?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出了庐陵王府的大门。
围困庐陵王府的兵丁们见势头不对,赶紧弓上弦、刀出鞘围拢过来。
这时候就该崔耕出马了。
他将一份类似圣旨模样的东西一抖,高声道:“吾乃著作郎崔耕是也,奉了陛下之命,接庐陵王回京,尔等还不速速闪开!”
袁立诚扯着脖子喊道:“大家别听他的,他那个圣旨是假的!众将土,赶紧动手,将这些乱臣贼子拿下!”
“我看谁敢动手!”
韦笑和韦什方各持钢刀,逼到了袁立诚和武崇训的脖子上,道:“袁刺史和高阳王若是出了个三长两短的,你们担待得起吗?”
“这……”
袁立诚死就死了,但武崇训可是武三思的儿子,那些军土们还真担待不起。更最关键的是,现在他们群龙无首啊,谁肯担责任?
所以,那些军土们既不敢听袁立诚的命令上前,也不敢放庐陵王离去,局面一时僵持起来。
韦后心中焦急,埋怨道:“姓崔的,你的人行不行啊?莫不是贪生怕死,不敢来了吧?告诉你,庐陵王出了半点差池,就都是你的罪过!”
“王后娘娘放心,这些人都是大唐的孤臣孽子,微臣对他们有绝对有信心!”说着话,崔耕伸手往远方一指,道:“您看,他们这不是来了吗?”
第503章 板荡显忠良
“护驾!护驾!”
随着一声声吆喝,大约两三千人,男女老幼皆有,僧道俗俱在,有的手持兵刃,有的手持农具,甚至有的拿着菜刀、擀面杖,从四面八方赶来。
为首一人,乃是一个和尚,看年纪在六十岁上下,满脸儒雅之气,激动地大叫道:“朝廷养土百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兄弟们,冲啊!”
说着话,老和尚眼圈一红,竟挤出了几滴热泪!
韦后目瞪口呆,道:“这……这些都是崔著作你的人?怎么……怎么如此……”
毕竟人家是来救自已的,难听的话,韦后还真不好意思说出来——人倒是不少,但这就是一帮老百姓啊,能有什么战斗力?
但她哪想得到,人家崔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没错,这些人都是共济会的人以及他们的家眷。
之所以男女老幼齐上阵,一个是共济会虽然人不少,但负责战斗的也就几百人,声势不够。
另外,就是崔耕的一点小心思了——不如此,怎能体现共济会对庐陵王的忠心,为大家谋一场富贵呢?不如此,怎能让庐陵王心甘情愿的为徐敬业平反呢?
他理直气壮地道:“微臣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些人都是大唐的孤臣孽子。您看他们男女老幼都有,服饰各异,这才说明庐陵王甚得天下民心啊!”
韦后没好气地道:“民心有什么用?可能解得了重围?”
“光凭民心当然不行。但是……咱们不是还有圣旨吗?”
几乎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不错,崔耕手里是没圣旨,但那不代表武则天没给他下过圣旨。事实上,他只是没随身携带而已!
“制曰:朕闻,父子天性母子连心,人之本也。庐陵王乃朕之亲子,虽有小过,发配房州……”
随着骆宾王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那些围困庐陵王府的军土们,顿时有些意动,开始慢慢往后退。
道理很简单,袁立诚是武三思的心腹,但他们可不是!难道大家要豁出身家性命,帮着袁立诚抗旨不遵?
袁立诚见状,赶紧高呼,道:“大家别信这和尚的,那份圣旨,同样是假的!”
“哼,假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请大家随便验看。”骆宾王随手就将武则天的圣旨递了过去。
这些围困庐陵王的兵丁们,身份有高有低,当然也有识得圣旨的。人们一阵交头接耳,目光渐渐柔和起来。
崔耕见状,趁势道:“冲啊!保护庐陵王出房州城!”
“喏!”
人们齐齐应了一声,双方很快会师,保护着庐陵王等人,往城外冲去。
围困庐陵王府的兵丁也并不相拦,只是干跺脚,鼓噪道:“冲啊,杀啊!别让他们跑了啊!”
武崇训见状,恶狠狠地瞪了袁立诚一眼,道:“你带的好兵!”
袁立诚也委屈啊,心中暗想,我才来房州一个月,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相当不错了,这事儿能怪我吗?
他也不争辩,低下头去,不发一言。
……
……
崔耕带着这么多共济会的人,让自已的利益达到了最大化。但奈何马匹不够,男女老幼皆有,行动的速度就快不了了。
刚刚离开房州城四十里,他就不得下令,扎下临时营寨暂且休息。
李显十余年来,终于离开了房州城,往四下里望去,顿生“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之感。
他高兴地道:“崔著作,这次孤王能逃出生天,可是全亏了你啊。”
“哪里,微臣的功劳不值一提。主要是王爷您洪福齐天,还有将土们用命!”
“对,还有将土用命!”李显往四下里望了一眼,道:“这些人的名字,崔著作你都帮孤王记录下来,待我回到洛阳,定当重赏!”
崔耕忙活了半天,可不就是等的这句话吗?赶紧道:“谢王爷隆恩!”
“哎呦呵,这么快就要论功行赏了?我说二位,你们是不是高兴得早了一点?”正在这时,袁立诚的声音响起。
崔耕冷笑道:“本官这里有两千多人,稍后,还有大军接应。我就不信了,你还有什么手段翻盘?”
“稍后有大军接应?得多久?”
“呃……算算时间,差不多一个时辰吧。”
“一个时辰,晚了!”袁立诚哈哈大笑,得意道:“还是梁王千岁棋高一着,在房山上安排了三千大军。这支军队的统领叫吕武,受了梁王千岁的恩惠,愿意为他效死。吕武是个死心眼,可不会管什么人质的死活,更不会管什么庐陵王尊贵的身份!现在……你们死定了!”
啊?房山?
崔耕陡然心里一惊,举目望去,房山的巍峨山影,离着自已等人不到三里,仿若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