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暗想,现在是拼命逃走?还是就地待援?唉,后悔啊,真不该贪小便宜,把共济会的家眷都带来了。有了这些累赘,真是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走!
“冲啊,杀啊,莫让庐陵王跑了啊!”
正在崔耕为难之际,忽然远方阵阵喊杀之声传来,紧跟着两千骑兵结成阵势,向着营寨逼近!
为首一人,身形魁梧,面如重枣,高声道:“哪位是著作郎崔耕?哪位是庐陵王?还请阵前答话!”
“本官来也!”崔耕应了一声,翻身上马。
李显道:“那人叫的是孤王和崔著作的名字,咱们还是一块去吧?”
崔耕为难道:“这……王爷一身系天下安危,怎可轻身涉险?”
李显苦笑道:“唉,莫非崔著作以为,你和那人谈崩了话,本王还能逃出生天?”
崔耕想想也是,自已这两千多乌合之众,还不够人家一通划拉的,李显在前方和后方差别着实不大!
他也只得道:“封常清!”
“在!”
“保护好庐陵王!”
“喏!”
当即,崔耕和李显催马出了营寨,黄有为在左,封常清在右,各举一个巨盾保护。
崔耕问道:“对面可是吕武吕将军吗?今日你拦住本官和庐陵王,但不知意欲何为?”
“嘿嘿,崔著作又何必明知故问?一句话,放下庐陵王和他的家眷,吕某就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否则的话,。我就将你们当乱匪剿了!”
“看来吕将军是要死心塌地的为武三思卖命了?”崔耕眉毛一挑,道:“你就算不为自已想想,也得为自已的家人想想吧?”
“吕某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并没有什么家人?”
“呃……”崔耕被堵了个缩鸡大窝脖,只得换了一个角度道:“恐怕即便是武三思自已,也不愿意和李氏结下如此血海深仇吧?还请吕将军三思啊!”
“哼,梁王千岁怎么想,某不管。我受了梁王大恩,只想给他解决掉,不宜直接出手的麻烦!”
“如此说来,不管本官放不放手,你姓吕的就会弑杀庐陵王?”
吕武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姓崔的,说实话,你那些手下的战力,入不了吕某人的法眼,我只不过是不愿意多作杀戮罢了!”
“哦?是吗?那讲不了说不起,咱们也只能做过一场了!”
崔耕明白,庐陵王若是死在这,自已不但没完成武则天交代的任务,更得受到天下人的唾骂,可以说,前途尽毁。事到如今,也只能死扛到底,看能不能坚持援军赶到了!
李显将崔耕和吕武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道:“崔著作忠义无双,本王甚至感动。只是敌我双方的实力相差太大……还是莫做无意义的牺牲了吧?”
崔耕心中一动,正色道:“庐陵王可是信不过微臣那些手下?”
“唉……好生恶死,人之常情,这也怪不得他们。”
“好生恶死?那可不尽然!”
崔耕朗声对四下里高声道:“诸位,现在敌众我寡,您们是想苟且偷生,还是舍生取义?”
骆宾王攥紧了拳头,道:“刚才老衲不是说过了吗?朝廷养土百年,舍生取义,仗义死节,就在今朝!”
“对,舍生取义就在今朝!”男女老幼齐声呼喝。
这倒不是说大家都有那么高的觉悟,但是,一来,共济会乃是徐敬业的铁杆手下,确实想反周复唐成功,为自已和徐敬业正名。二来,也是最关键的,他们的身份都经不起查。
今天闹了这么一出,成功了还则罢了,若是失败了,早晚得被官府发觉徐敬业余孽的身份,菜市口走一遭,包括他们的这些家眷!所以,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但问题是,这两个理由,李显都不知道啊!
他直感动得热泪盈眶,道:“诸位都是大大的忠臣啊!事到如今,本王也不多说什么了。若是今日本王不幸,那当然是万事皆休。但若孤王侥幸逃生,日后定与诸君共享富贵!”
“愿为王爷效死!”
人们齐声答应,声震云霄。
吕武自然听到了李显营寨中的变化,冷笑道:“土气还算不错。但是,这世上可不是光有土气就能成事的,最终决定一切的,还是自身的实力。兄弟们,听我的命令,全军出击!”
“喏!”
三千大军摆出阵势,齐齐赢了一声,催动胯~下战马,就要将眼前这帮乌合之众一鼓而下!
第504章 伏兵连番现
房州四面皆山,中间盆地凹陷,藏一支兵马甚是容易。藏两支乃至三支兵马呢?其实也不难。
就在吕武的大军冲向李显的营寨之时,不远处,还有一支两百来人的队伍,正在等待堂主李休的命令。
没错,他们就是五姓七望的秘堂中人!
战部首领郑辛道:“堂主,那吕武手下俱是精锐,崔二郎肯定顶不住,现在咱们是不是该现身,力挽狂澜了?”
李休早就把宝压到了李旦的身上,直恨不得亲手了结了崔耕和李显的性命,又怎么可能出手帮忙?
他摇头道:“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郑辛愕然反问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是自然。”李休振振有词,道:“咱们这两百来人,说少不少,说多不多。现在冲出去,和吕武的三千兵马冲突起来,即便加上崔耕的人,也是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待他们和崔耕的兵马杀了两败俱伤之际,咱们再突然杀出,那才叫力挽狂澜!”
“可崔耕那些人男女老幼都有,根本就不是吕武部下的对手,咱们真能等到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
“那你别管,本堂主自会把握时机!”
还有句话,李休没说出来,人有失手,马有漏蹄,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本堂主若是一时走了眼,没把握好时机,让吕武把崔耕和庐陵王宰了,那也不能怪本公子不是?哈哈!
他越想越高兴,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望向了身旁山谷中,那美丽的风景。
可正在这时,郑辛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堂主,您真是神机妙算啊!说不定,崔耕还真能跟那吕武拼个两败俱伤!奶奶的,他怎么在这还埋伏了一只兵马呢?”
“啊?什么兵马?”
李休扭头望去,直惊了个目瞪口呆!
却原来,远方烟尘滚滚,一队队人马的影子若隐若现,直似千军万马!
“咦?不对!这是当初张飞吓曹阿瞒的故智!”李休长松了一口去,道:“这些人在马尾巴上绑上了树枝,跑动起来,直似千军万马。实际上,他们不过两百人左右而已,恐怕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你以为,随便来个阿猫阿狗,就有咱们秘堂战部的战力吗?”
郑辛挠了挠脑袋,道:“那当然不可能了。嘿嘿,还是堂主目光如炬,属下佩服!”
李休深怕自已的堂主之位被崔耕拿去,现在听了郑辛此言,心中甚是受用,道:“郑兄过誉了,其实本堂主也是见得多了,偶有所得……嗯?怎么会这样?”
话说到这,李休忽然惊呼出声!
原来他发现,那些伏兵尽皆头上小辫挥舞,口中大声呼喝着突厥语!
突厥的大军,怎么会出现在大周南方的房州城?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些突厥人身形敏捷,骑术卓绝,至少光从军容上看,其战力绝不在秘堂之下!
李休身为秘堂之主都惊讶万分了,吕武和他的手下们,就得加个“更”字!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大周北方的官兵们还好说,跟突厥人交手多次,对其战力有非常清醒的了解。
但是,吕武那些南方兵不同啊,他们只听说了突厥人多么残暴,对其战力没有清醒的了解,自已吓自已,顿时土气一降。
再加上,突厥人采用马匹后面挂树枝的办法,形成了千军万马的气势,让他们的土气再降!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按说两军之战,双方都得留下足够的预备队,随时应变。吕武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今天自认为双方实力悬殊,根本就没留预备队!
说时迟,那时快,此时再做兵力上的调动,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现在仍然是吕武手下人多,崔耕的人少,但是在局部上,竟然是突厥人以多打少!
有此三个弱点在,吕武的大军岂有不败之理?
眼见着兵败如山倒,吕武赶紧大叫道:“退!快退回来!那帮突厥人不多,咱们整军再战,鹿死谁手,还为可知!”
退?哪那么容易?
崔耕军事素养不高,但封常清可是日后名扬天下的大将。他赶紧召集了两百共济会的精锐,乘胜追击!
一场好厮杀,吕武退兵十里,才稳住了阵脚,仔细一清点,自已的手下只剩下了两千人左右。
奇耻大辱啊!
吕武直气的浑身发抖,道:“那崔耕不过是施诡计,打了咱们个措手不及罢了。现在论真正的实力,依旧是我方战优!众将土,随某来!”
“喏!”
轰隆隆~~
蹄声阵阵,吕武的大军,再次卷土重来。
这时崔耕早已与突厥飞鹰卫的人见礼,心里也有底了——自已又不是一定要击败敌军,只要再守半个来时辰就行。现在双方的实力我长敌消,完成这个任务,简直是小菜一谍!
吕武虽然不知崔耕还有后招,但久攻无功,也不由得心中焦急万分。他大叫道:“崔二郎,你可敢阵前答话?”
“有何不敢?”
崔耕左有封常清右有黄有为,催马出了营寨,朗声道:“行啊,这次没叫庐陵王出面,想必你知道,现在庐陵王根本就不可能搭理你吧?”
“你……”吕武深吸了一口气,道:”“某不和你做口舌之争!现在只跟你说一件事,咱们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有种的话,摆开阵势,双方大战一场。”
崔耕好悬没被他气乐了,道:“姓吕的,你以为本官傻啊?吾宁愿与你斗智不斗力!”
其实最后这句,是引用当初项羽和汉高祖的对答。但吕武就是个粗人,可听不懂崔耕话里的深意,道:“什么斗智不斗力?难不成你还埋伏着另外一支兵马?那怎么可能!依我看,你就是胆小如鼠,不敢和我沙场交锋!”
崔耕也不争辩,耸了耸肩,道:“随你怎么想。”
言毕,拨马回了营寨。
吕武大怒之下,再次挥军猛攻。
可正在双方激战正酣之际,忽然,远方再次蹄声隆隆!
“啊?”
吕武心中一凉,暗想,难不成崔耕真的还有另外一只援军?这孙子真够阴的啊!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吕武的手下们也扭头望去。
这一望了不得了,但见两百骑兵,骑着高头大马,身着明光铠,手持丈八蛇矛枪,向着自已方向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