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连连摆手,道:“哪有那么简单?太子负天下之望,岂是那么好相与的?另外,诸武手握兵权,也不是吃素的。这个计划的变数太多了,不妥不妥。”
李休一咬牙,道:“”如果王爷还是不愿意冒险的话,可以在家中静坐。事成之后,微臣“劫持”您继承皇位。如果事败,所有后果,全由微臣一人承担!”
李旦苦笑道:“这……你这又是何苦?”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微臣没什么委屈的。”李休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道:“微臣既然认王爷为主君,自然应该处处为王爷着想。现在陛下春秋已高,随时可能龙御归天。太子负天下之望,继承皇位毫无难度。微臣恐怕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李旦还真被他这话打动了,沉吟半晌,最终缓缓点头,道:“既然李爱卿心意已决,本王也不好再枉做小人。不过,若是一旦事不可为、,你还是要及早抽身啊!”
“多谢王爷提醒,微臣理会得。”
别看李休表面上如此恭谨,心里边却是发出了一阵阵冷笑——李旦,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表情吧。想吃羊肉,却不想惹一身骚,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哼,我李休又不傻,当然知道太子李显不好对付,更知道诸武的是省油的灯,但若非局势如此险恶,又怎能让我姓李的得掌大权,甚至于……将你取而代之呢?
第530章 提前得消息
平阳公主府,后宅。
崔耕却不知道,此时正有两波人,在处心积虑地算计着自已。事实上,他正被一个幸福的提问砸了个晕头转向。
“啥?纳……纳妾?”
拉达米珠点了点头,道:“嗯啊,夫君你没听错。妾身想给你纳个妾,不知你愿意不愿意呢?”
崔耕眼珠乱转,上下打量了拉达米珠几眼,道:“为……为啥啊?”
拉达米珠轻叹了一声,道:“妾身要是告诉夫君,我贤良淑德,本着让崔家广为开枝散叶的精神,想让你多纳几房小妾,你信不信啊?”
崔耕斩钉截铁地道:“不信。”
“不信就对了,妾身也不信。其实是因为……你在东边儿那,有两房小妾,妾身这边却一房都没有。”
拉达米珠和卢若兰同为大房,不分上下,很有点别头的意思。她们若是只对崔耕说话,提及对方的所在时,不约而同的根据地理位置,以“东边”“西边”称呼对方,而不呼具体名姓。
崔耕奇道:“不是……这事儿也要攀比?”
“不是攀比,而是要未雨绸缪。”拉达米珠阵阵有词,道:“那王美芳颇有姿色,温柔如水,还是太原王氏族长之女。二郎你以她为妾,想必颇为自豪吧?”
崔耕不知道拉达米珠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轻“呜”了一声,没有搭茬。
拉达米珠继续道:“还有那秦雨儿,姿色就不用说了,我见犹怜。那身世更是可怜啊,听说夫君对她上心得很呢。”
“呃……”崔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还是没搭茬。
拉达米珠这才图穷匕见道:“妾身虽然自认不在东边那位之下,但那边再加上两个帮手,我可就抵敌不过了。长此以往,你越来越喜欢在东边儿住,那我可怎么办?”
想不到这东西竞争,还有这般好处?
崔耕将信将疑,道:“你真是这么想的?那……那不知,你有什么目标没有?”
“哎呦呦,看来夫君是等不及了呢!”拉达米珠酸溜溜地道:“是不是早就厌烦我们姐妹几个,想另寻新欢了啊?”
崔耕一口老血好悬没喷出来,道:“你……纳妾的事儿……这不是你说的吗?我就是顺嘴问一句。哦,敢情你刚才都是在骗我的啊!”
“谁骗你了?谁骗你了?”拉达米珠道:“妾身确实给你准备了一个小妾,只是这位是新欢还是旧爱,可真不好说呢?不信的话,你看——”
“啊?”
崔耕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屏风后面,闪出来一个身着青衫,未施粉黛的俏佳人。
“秀芳,是你?你怎么来了?”
“不错,是我。”崔秀芳连翻了几个白眼,阴阳怪气地道:“怎么?我不该来?嗯,说得也是呢。咱人老珠黄不说,又不新鲜,人家早就看不上了。”
崔耕着急得大手连搓,道:“那怎么会?那怎么会呢?我的意思是说……你和拉达米珠,不是那个,关系不咋好吗?”
“谁说我们关系不好了!”二女异口同声地反驳道。
“好好好,你们俩的关系好!”
崔耕仔细一琢磨,这关系好和不好,那得是相对而言的。不管怎么说,崔秀芳和拉达米珠二人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对卢若兰等三女,她们恐怕有点同仇敌忾的意思。
想到这里,崔耕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争辩,转移话题道:“秀芳,你这次来洛阳,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丽竞门余孽呢?”
“还真被二郎你猜着了。”崔秀芳自顾自地坐下,拢了拢额前的秀法,道:“刚才是跟二郎你开个玩笑……”
拉达米珠恨恨地道:“一开玩笑,这花心大萝卜就露馅儿了。哼,还想纳妾?我们几个还不够吗?”
崔耕赶紧转回正题,道:“这么说……丽竞门余孽,是到洛阳来了,秀芳你跟踪他们,追杀至此?”
崔秀芳道:“不只如此。丽竞门余孽,现在是投到了梁王武三思的手下,妾身想孤身对付他们,深感势单力孤,这才求到了二郎你的头上。”
顿了顿,又补充道:“原来太子李显的三宝被夺走,就是丽竞门余孽下的手,”
“原来如此。”崔耕想了一下,道:“帮秀芳你报仇,我当然是责无旁贷。不过,梁王武三思位高权重,掌握重兵,想对付他们没那么容易啊,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妾身也没打算为难二郎,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机会……”
然后,崔秀芳将自已的计划娓娓道来。
原来,她混入武三思的府邸,听说了一个消息:武则天准备在圣历元年,三月初九,巡查成均监,要武三思随行护驾。
武三思调动人手,邱奉云等人就在其内。
崔耕不是成均监的司业吗?崔秀芳只要跟在崔耕身边,就可以借机刺杀丽竞门余孽。
崔耕听完了,略有些疑惑,道:“你这个消息准不准啊?陛下三月初九驾临成均监,我身为成均监司业,怎么会不知道呢?”
拉达米珠不以为然地道;“你才是成均监司业,兴许是官职太低,没通知到呢?”
“什么官职低啊?”崔耕哭笑不得地道:“你别以为四品官,不算什么。按照朝廷制度,成均监有祭酒一人,从三品;司业二人,从四品下。另外,还有丞一人,从六品下,掌判监事。主簿一人,掌印,句督监事。另外还有博土、助教、掌教若干。我这个四品官,只比成均祭酒低好不好?”
崔秀芳插话道:“兴许是陛下的行踪需要保密,人家的确只通了成均监祭酒。”
崔耕连连摆手,不以为然地道:“在洛阳城,大队人马的护卫下,陛下的行踪又何须保密?至于说,只通知了成均祭酒,那就更不能了了。原来的成均祭酒,叫张子严,刚刚告老还乡不久。因为我搞了这么一出,朝臣们都觉得,现在当成均祭酒风险太大了,都不愿意接任。所以这成均监祭酒的位置,就一直空着。”
拉达米珠道:“照这么说,成均监里,现在最大的,就是你和郑愔俩人。”
“正是如此。这郑愔要是想给我整什么幺蛾子的话,现在是正当其时……诶?幺蛾子?”
当初吉顼弄就瞬间考虑清楚了武则天巡查成均监的后果,崔耕再傻,现在也明悟过来了——不通知自已,就是因为存心想让自已出丑。四为学的学生们太杂,高的高,矮的矮,胖的胖,瘦的瘦,怎么摆也好看不了啊!
“依我看,是二张在作梗……”崔耕简单的将自已的想法,说了一遍。
崔秀芳听完了,颇为担心地道:“啊?那怎么办?就算陛下英明,不会怪你,但是,心里面肯定觉是不大舒服的吧?”
崔耕道:“何止是心里不舒服,有二张这俩货在一旁吹枕头风,这次我崔二郎,说不定得吃不了兜着走。”
拉达米珠却是对崔耕信心颇足,道:“别装可怜了,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这么点小事儿,能难得倒你?”
“嘿嘿,知我者平阳公主也!”
见崔秀芳俏脸一沉,崔耕又赶紧补充道:“秀芳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说实话,要是事到临头,我才知道这个消息,还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现在么……”
“怎样?”
崔耕得意,道:“有了三个月时间的准备,说不得,我崔二郎非但不会丢脸,还会得一个大大的彩头……秀芳,你真是居功至伟啊,要不要为夫奖励你一下?”
说着话,他就要往佳人的跟前凑合。
拉达米珠知道他们有日子没见了,出奇的没吃醋。
但是,崔秀芳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却受不了人前如此亲热,赶紧跳开一步,道:“别,别,还是我奖励你吧!”
崔耕坏笑道:“啊?你奖励我?那是一样的啊,哈哈!”
只是,他却是误会了,此奖励非彼奖励也。但见崔秀芳从袖兜中拿出来一个锦盒来,道:“这就是那个奖励了。”
第531章 女皇万万岁
“这个啊……”
崔耕见了锦盒内装的东西不禁非常失望。
却原来,里面装的是一个香囊。提鼻子一闻,这香囊虽然并不难闻,但要说多么出色,就纯属扯淡了。至于说做工?布料是普通的红绸,针脚歪歪扭扭,说它做工一般,那都是抬举它了。
崔秀芳不满道:“怎么?二郎你不喜欢?这可是人家亲手缝的呢,你一个,我一个。”
说着话,佳人手一伸,从细嫩的脖径上,摘下了一条红线,在红线的底部,赫然正是一个类似的香囊。
崔耕哪敢嫌弃啊,连声道:“喜欢,喜欢得很哩,只要是秀芳你送的,我都喜欢。”
“呸,油嘴滑舌。”
崔秀芳先是轻“啐”了一声,然后才道:“好了,不为难你了,这香囊虽然是奴家亲手做的,却也没费什么心思。你就是说不好,我也没啥意见。”
崔耕坚定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即便是秀芳随手做的我也非常喜欢。”
“得了吧,别装了。”崔秀芳不以为然地道:“实话告诉二郎你吧,这香囊虽然一般,但里面的东西可不简单,你千万莫丢掉哩。”
“嗯?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崔秀芳介绍道:“此物叫“连丝草”,可以散发一种特殊的香味。虽然这香味,比之花香大大不如,却可解百毒。若是要快速解毒,吃这连丝草也可。妾身查出来,丘奉云结交了一个胡僧,那胡僧擅制毒药。咱们带着此物,堪称有备无患。”
“原来是保命的东西啊,还是秀芳考虑得周到。”
……
……
既然提前知道了二张想让自已在武则天面前出丑的阴谋,崔耕当然得早做准备。
每日里,课业完成后,他就将四为学近两百监生,带到右控鹤进行操练。
对外则宣称,是让他们学习一些武艺防身。反正现在成均监比崔耕官职高的人根本没有,也无人敢问。
另外,反正此地有三百女兵看守,也不虞走漏消息。
倏忽间,三个多月的时间过去,终于武则天要巡查成均监的圣旨,姗姗来到。
郑愔的眼角眉梢,忍不住的喜色,道:“崔司业,按照惯例,陛下巡视成均监,各学要列队相迎。你们四为学,是不是要操练起来啊?哈哈!”
崔耕淡淡的拱了拱手,道:“有劳郑司业提醒了,本官自有主张。”
言罢,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