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韦乞力横牧心中不服,还想找些理由。
不过,他老爹韦乞力徐尚却马上打圆场道:“当然是崔相赢了,那个宅子从现在开始,就是崔相的了。”
崔耕又看向赤玛类道:“还请王太妃评判。”
赤玛类还指望崔耕明天帮自已除去车骑兵长,做个完美的背锅侠呢,现在当然得偏向崔耕这边,道:“此局当然是崔相获胜。”
车骑长迟扎陆贡也没什么意见。
太后、大相、车骑长三人意见一致,此事就算在吐蕃成了定局,纵是韦乞力横牧反对也没用了。
稍后的饮宴里,崔耕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不断地大呼小叫,与人斗酒,功夫不大,就醉醺醺地道:“快,带本官到新宅子里去,本官今晚要和两位美人大被同眠,哈哈!”
封常清冲着韦乞力横牧一伸手,道:“愿赌服输,快把那宅子的地契和房契交出来吧。”
韦乞力横牧冷笑道:“崔相也太等不及了吧?按说这回魂宴,得通宵达旦地简直在这里,任何人不得离开,”
崔耕酒气熏天,大着舌头道:“老子就是报仇不过夜,你咬我啊?识相的,就赶紧愿赌服输,若不然,你丢的人更大!”
韦乞力横牧眯着眼睛,道:“哦?怎么个丢人更大~法儿呢?”
“当然是硬抢!”崔耕大手一挥,道:“来人,跟本官一起,把咱们的东西抢回来!哼,回魂宴管的着吐蕃人,可管不着我大周宰相。”
“喏!”
崔耕一声令下,众心腹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现场维持秩序的吐蕃甲土想拦,却见赤玛类微微摇头,也由他去了。
没办法,谁让赤玛类对崔耕有所求呢,这个时候就得尽可能顺着他。若不然,崔耕喝了那么对酒,嘴上没把门的,真逼急了,直接把自已的谋划给说出来怎么办?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迟扎陆贡也是如此想法。
……
……
崔耕等人离开了布达拉宫,在姜白次旦的引领下,非常顺利地来到原属于岛彭工的宅子,然后,又非常顺利地找到了那条通往成城外的秘道。
白玛罗姆早就意识到不对了,道:“崔护法,你是要走?”
“不错,是这么这么回事儿……”
到了现在,崔耕也没必要隐瞒来了,将太后和车骑长干的那些破事儿,简要地说了一遍。
白玛罗姆听完了,高兴地道:“这么说,你和扎西卓玛完全是逢场作戏了?我就说嘛,传言不可尽信,你怎么会看上她?”
这个关注重点,好像有些不对的样子……
崔耕哭笑不得地道:“事到如今,你还操心这个干啥?快点想想,你跟不跟本官一起走?”
“去哪?”
“回长安。”
本来,崔耕是不准备跟白玛罗姆发生点什么的。但是,现在这么一走,不就等于把人家坑了吗?毕竟在吐蕃的官方口径中,二人是“私定终身”了嘛。
白玛罗姆想了一下,道:“那你带不带扎西卓玛走?”
“我不能走!”扎西卓玛坚定地道。
“扎西卓玛确实不能走。”崔耕解释道:“白玛小娘子你父母双亡,无牵无挂。而扎西卓玛却是为了父兄,才留在本官身边。她若不走,还能解释成本官没把她放在心上。若她要是跟本官一起回走了,留在吐蕃的亲人怎么办?”
“这样啊……”白玛罗姆想了一下,道:“既然如此,妾身也不走了。”
“啊?为什么?”
白玛罗姆道:“太后和车骑长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必没有你在场,也会火并起来吧?”
“应该是这样。”
“那依妾身的浅见,这二人的力量势均力敌,恐怕明日决不出最终的胜利者,势必等有一方战败,离开拉萨,在别的地方拥兵自重,以图东山再起。妾身既有苯教的支持,又有崔相做靠山,留在拉萨的当政者,谁敢对妾身不利?”
崔耕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道:“倒是本官想得太严重了,既然如此,咱们来日再会。”
情况紧急,言毕,崔耕就准备离开。
白玛罗姆着急得一跺脚,娇嗔道:“怎么?你就这么走了?”
“不这么走,还能怎么办?
白玛罗姆咬了咬牙,道:“没良心的,你就……你就不问问奴家,为何不肯跟你走?”
崔耕这才发现,刚才白玛罗姆所言,都是“留下来没有什么害处”却绝没提“留下来有什么好处”。如果既无好处,又无害处的话,她应该是跟自已走啊!
崔耕附和道:“为什么?”
白玛罗姆轻哼了一声,“你本来就对奴家不怎么上心,跟你到了长安,恐怕就得加一个“更”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不要!”
听到现在,扎西卓玛明白了白玛罗姆和崔耕的真实关系,胆子也大了起来,揶揄道:“这么快就放弃了?本来我还以为圣女对崔护法多么情深意重呢。”
“放弃?你想得美!”白玛罗姆道:“中原有句话,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留在吐蕃,日子久了,那个没良心的就想起我的好来了,我要他亲自来求我成亲,而不是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他走。”
“哦?是吗?”扎西卓玛笑吟吟地道:“照你这么说……那是不是日子久了,崔相也能想起奴家的好来呢?”
“这……”
白玛罗姆先是一愣,随即怒道:“这不可能,崔相根本就没你动心过,都是你主动贴上来的!”
扎西卓玛摇头道:“那可不尽然……”
“崔大人,来不及了,快走!”正在这时,封常清快步走进了院内,催促道。
崔耕冲着二女微微一抱拳,道:“那就到此为止。两位小娘子保重,后会有期了。”
“二郎一路顺风!”扎西卓玛和白玛罗姆异口同声地说道。
同时,又对视一眼,齐声道:“你凭什么叫崔相二郎,呸,不要脸!”
……
……
半个月后,兰州城,馆驿中。
“哈哈!吐蕃这回可算是摊上大事儿了。”宋根海眉飞色舞地道:“丧日一战,车骑长迟扎陆贡落败,带部下出拉萨城,奔青海拥兵自重,现在吐蕃只是名义上统一,实际上是一分为二了。”
周兴接话道:“不只是这样,现在太后和车骑长谁都奈何不了谁,但这不还有小赞普尺带珠丹吗?待他长大后,以吐蕃人的尿性,迟扎陆贡就完了。所以,迟扎陆贡只要不想死,就必须在这十四年内,跟赤玛类玩命,攻下拉萨,俘虏小赞普!”
宋根海道:“那岂不是说,十四年内,吐蕃境内必定兵祸连连,人口锐减?这都是咱家大人出使吐蕃的功劳啊!”
若无崔耕出使,有岛彭工斡旋,车骑长和太后说不定真能凑合着过下去。等小赞普一长成,他们也就没法折腾了。所以,说是崔耕的功劳,也不为过。
周兴补充道:“还有赤玛类的那份国书,这次咱们大人出使吐蕃一次,算是赚大发了。”
……
谈论着吐蕃的窘境以及崔耕的功绩,众人个个面露喜色。
忽然,封常清清咳一声,目光有些闪烁,道:“现在大人身边人才济济,多末将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此去长安,又都是大唐地界,应该没什么用得着末将的地方。所以……”
“怎么?”
“末将想请个假。”
第767章 风起维扬地
“请假?干什么?”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封常清。
封常清老脸黑红,摸了摸脑袋,嗫喏道:“那……那个吧……俺是……相……相亲。”
“相亲?”崔耕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马上就醒悟过来,高兴地道:“好事儿,这是好事儿啊!来,快告诉本官,是哪家小娘子如此慧眼识珠?”
宋根海也颇为高兴,道:“封兄弟,你的终身大事,这是要有着落了?好啊!好啊!我就说,你这人实在是太老实了。没有娶妻,弄几个暖房丫头也是可以的,总这么打光棍儿算怎么回事儿?”
黄有为也揶揄道:“就是,就是,连逛青~楼都不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兔儿爷呢。”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个不停,就连崔秀芳都打趣了几句。
旁边新加入的姜白次旦有些疑惑,弱弱地插话,道:“怎么?封将军还未娶妻?”
宋根海道:“嗨,也不算没娶妻,只是封兄弟的时运太背了……”
经过宋根海的一番介绍,姜白次旦才明白此事的前因后果。
封常清的年纪和崔耕差不多,在随着崔耕调任京官之后,他的终身大事也提上了日程。
可说来也怪,他第一次定亲的对象,是一个文官之女,这还没成亲呢,就暴病而亡。
第二次定亲的对象,是一个武将的女儿,定亲之后没几天,就在郊迎踏青中,堕马而亡。
第三个定亲的对象是个小家碧玉,刚刚定亲,家里遭了一把天火,全家一个人都没逃出来。
在连续发生三次意外后,关于封常清命硬克妻的说法不胫而走。
偏偏这时候,封常清官运通,成了大周的五品游击将军。五品官儿可封妻荫子,权势着实不小,相对地婚姻选择的范围也非常小。
够资格和他联姻的,一考虑他这个“命硬克妻”传闻,纷纷敬谢不敏了——就算不为自已女儿考虑,也得为自已考虑不是?那个全家烧死的家庭,可是“珠玉”在前呢。
对于封常清的窘境,崔耕等人也帮不忙什么忙——总不能强迫别人嫁女吧?再者,够资格跟封常清联姻的人家,也绝不是软柿子啊!
于是乎,他们也只得退而求其次,劝封常清未成亲先纳妾,先把传宗接代的事儿解决了。
但是,封常清的倔脾气上来了,坚决要先成亲,打破自已“克妻”的谣言。
于是乎,他的婚姻大事就此耽误下来,一恍就三十而立。这次能有人主动提出跟他联姻,众人是打心眼里替他高兴。
最后,封常清终于揭开了谜底,道:“是扬州六合县令裴亮的小女儿叫裴幼娘。”
崔耕有些疑惑道:“扬州六合?这么远?扬州和长安远隔千里,六合县令是怎么想和你联姻的?还有那个裴亮……本官似乎没听说过啊!”
宋根海砸吧了一下嘴,道:“大人,您这就是把我看得太小了。您名扬天下,我们这兄弟几人也跟着沾光啊。现在我、封兄弟、周兄还有黄兄弟,被人们称为您手下的四大金刚,不光官场上,民间知道的也着实不少!那六合县令听说过封兄弟的名字,没什么奇怪的。”
周兴也附和道:“封兄弟三十来岁,官居五品,又有周相照拂,堪称前途无量。再加上上无公婆,下无庶子,若没有那个克妻的传言,那媒人恐怕早就踹破门坎子了。若是六合县令不信那个克夫的传言,还真可能托人给封兄弟递话。”
封常清道:“人家也不是非要和俺联姻不可,只是要俺去一趟扬州,父女俩相看相看。小娘子满意了,这桩婚事才能成。”
“这样啊……有道理!”崔耕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走一趟扬州六合吧。”
当然,虽然已经商量好了,封常清也不是马上和崔耕等人分开。他得跟崔耕等人经兰州、秦州到长安,最后再坐船,经洛阳,顺着京杭大运河到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