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崔耕已经对杨志谦的无耻,有了个新的认识。敢情这老家伙不仅想攀高枝,而且还嫌自已的枝头不够高!
好么,自已本来还以为她想把杨怜献给自已呢,敢情儿人家瞄上李重福了。
恐怕他还做过美梦:李重福登基为帝,杨怜生下一子,那孩子成为大唐皇帝!他杨志谦就是大唐皇帝的外公了。
崔耕有些生硬的道:“杨老爷子把本相当成什么人了?献美求荣的奸佞小人吗?”
“可不敢那么说。”
噗通!
杨志谦给崔耕跪下了,抹着眼泪道:“启禀崔相,您是不知道我这大女儿的苦啊!她的母亲才是老朽的原配,玄琰等人的母亲只是续弦而已。可怜的怜儿从小没了亲娘,长大之后又低不成高不就,错过了最好的婚配年纪。老朽对她有愧,就想给她找个最最如意的夫君……您就当可怜可怜老朽以及这个苦命的孩子吧。”
“这样啊……”
崔耕见杨志谦一阵哭天抹泪的,顿时一阵不忍。
他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本官就修书一封给燕王。不过,他同意不同意此事,我可不敢打包票。”
“不光是修书一封的事儿。”杨志谦道:“就让小女跟着送信之人一块儿去。老朽有把握,燕王见了小女,一定会动心!”
动心倒是很有可能,但你杨老头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倏忽间,崔耕有些可怜杨怜摊上这么个爹了,道:“杨娘子,你果然愿意嫁给燕王为孺人吗?”
“我……我……”杨怜低下头去,道:“但凭爹爹做主。”
“好吧,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当即,崔耕刷刷点点,笔走龙蛇,写下给李重福的亲笔书信一封,交给了杨怜。
然后又从府中选了四个侍卫,准备明日启程,带杨怜去魏州和李重福相亲。
待一切安排妥当,杨志谦才道:“送小女去魏州,主要还是老朽得益,远不足以报崔相搭救玄琰之恩。所以,老朽还有一份礼物送上。”
“什么?你还有礼物?”崔耕咬着牙说道。
面对杨老头的不见兔子不撒鹰,他都有些无语了。
杨志谦却丝毫不顾忌崔耕要吃人的目光,一撩袍子,将随身的佩剑摘了下来,道:“就是此物了。”
“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宝剑吗?”
“普通的宝剑?”杨志谦哂然一笑,道:“您再仔细看!”
说着话,已经将那宝剑缓缓抽出。
崔耕俯视剑身,顿觉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有巨龙盘卧其中。
再往剑柄上望去,却是古篆的“龙渊”二字。
“这是龙渊剑!不,龙泉剑!难道……这是真的龙泉剑?”崔耕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龙渊剑,相传乃春秋战国时期,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乃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把铁剑。
当时,他们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才铸成此剑。
所以,此剑又名七星龙渊剑。
后来龙渊剑传伍子胥,传汉高祖刘邦……传唐高祖李渊。因为此剑的名字和李渊相同,又被改为龙泉剑。
此剑的名声太大了,以至于唐人都以“龙泉”代称宝剑。
只是——
崔耕有些疑惑道:“此剑不是相传由高祖传给太宗皇帝,后来太宗皇帝又将之带入陵墓中了么?”
杨志谦摇头道:“那只是世间传闻而已,事实上,此剑乃是怜儿他娘的遗物。至于此剑如何从皇家流落道民间,最后由怜儿他娘所得,老朽就不知道了。”
崔耕咽了口吐沫,推脱道:“既是杨娘子母亲的遗物,这剑是不是应该由杨娘子保管?”
“诶,那怎么成?”杨志谦连连摇头道:“怜儿以后要做燕王的孺人的,整天舞刀弄剑的成何体统?”
“说的也是。”
好东西人人爱,崔耕实在舍不得这龙泉剑,也就不再坚持。
他说道:“多谢杨老爷子厚爱,本王这就却之不恭了。”
“崔相喜欢就好。”
……
得了龙泉剑,崔耕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稍后,又请杨志谦等人吃了一顿便饭,才把他和杨怜送出门外。至于杨玄琰,自然就跟在崔耕身边当差了。
出乎崔耕的预料之外,据臧希烈所言,杨玄琰年纪虽小,身手却相当可以。
能被臧希烈说可以,那杨玄琰的功夫肯定相当不错了。
倏忽间,崔耕有种双喜临门的感觉,心情更加愉快了。
不过,他这种愉快也只是保持了一晚上而已。
第二天早上。崔耕正和李裹儿一起吃早饭呢,吴知来报,曹昊求见。
崔耕有些奇怪,道:“曹昊不在家里忙着造人,找我干啥?让他进来。”
“是。”
功夫不大,曹昊被领进了屋内。
他一见崔耕,就扯着脖子喊道:“姐夫,你快跟我走吧!这回咱们可算让人家欺负苦了!”
“怎么你就让人欺负苦了?”崔耕见曹昊不像受了什么委屈的样子,镇定道:“谁欺负你了?”
“嗨,不是我,是苏礼!”
苏礼,就是崔耕嫂嫂苏绣绣的亲弟弟。卢若兰人情练达,在崔耕任京官之后,就将苏礼一家接到了京城,给了他们笔钱做买卖,也方便和苏绣绣见见面。
苏礼和曹昊臭味相投,关系相当不错。
这次崔耕的家眷去魏州,苏有田实在懒得再搬一次家。再说了,这不曹家也没走吗?所以,他们家依旧留在长安。
崔耕听了曹昊的话,顿时心中一紧,道:“苏礼又怎么了?”
“他……他被那殿中侍御史邓光宾给打得奄奄一息了。”
“果真如此?”
“我骗你干啥?”曹昊道:“最近家里管得严,不准我晚上出去。所以,我和苏礼约好了,今日一早,结伴去逛青~楼。”
崔耕疑惑道:“人家青~楼早上营业?”
曹昊道:“嗨,钱给到位了,让他什么时候营业就什么时候营业。”
崔耕道:“所以,你们在某个青~楼和邓光宾争风吃醋,狠狠地打了一架?”
“哪啊?我们根本就没去青~楼!就在我去见苏礼的路上,发现他倒在路边,人事不省。好不容易请人把他救过来,他说自已是无缘无故,被邓光宾的手下打的。你要是不信的话,苏礼就在你府门外的大车里,你一问便知。”
“不必了!”
崔耕猛地一拍几案,道“好你个邓光宾啊,老虎不发威,你当我崔二郎是病猫!今儿个本王要让你见识见识……我崔二郎的威风!”
曹昊颇为兴奋地道:“那咱们这就找人,也打他一顿!”
崔耕哭笑不得地道:“我堂堂冀王,当朝宰相,搬倒过来俊臣,斗过武三思,平过契丹,只身走过蛮帮。今儿个收拾一个小小的殿中侍御史邓光宾还亲自动手打架,那也太跌分了吧?”
“那您想怎么办?”
“我这就入宫,随口几句话就能玩死他!”
第1171章 仗义可直言
就算亲自弹劾邓光宾成功,崔耕也是够跌份的。
按说,碰上了这种事,应该是崔耕随便打个招呼,让手下的官员弹劾邓光宾,直接把他咬死。
但是,崔耕在长安形同软禁,要大臣明确地投靠他,那也太难了点儿。
更多的时候,崔耕是通过太平公主发挥影响力。对于听从太平公主命令,那些大臣毫无压力了。
只是现在有点小麻烦。
随着崔耕和曹月婵的婚期将近,太平公主表现出了明显的吃醋之意。无论崔耕如何小意逢迎,她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崔耕也有点小脾气,不愿意为了这点小事儿去求她。
……
……
皇宫内,甘露殿。
“擦!”
崔耕一进殿门,就暗骂了一声。
原来,这里面的人真不少。
除了李旦之外,太子李隆基、宰相张说、刘幽求、姚崇、宋璟、郭元振都赫然在列。
另外,还有一人分外显眼,那就是殿中侍御史邓光宾。
这是恶人先告状吧?
这是组团准备着坑我吧?
难道邓光宾打苏礼不是单纯地出口气,而是受了李隆基的指使,早有预谋?
崔耕一边心思电转思量对策,一边上前给李旦见礼。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崔爱卿免礼平身,赐坐,”
“谢陛下!”
崔耕按照位次,坐到了李隆基之后,其余朝臣之前。
李旦轻咳一声,道:“崔相今日前来,可是为了邓光宾殴打苏礼之事?”
“正是。邓光宾身为殿中侍御史,理应作为陛下的耳目,查民情纠不法,上谏言。可他却知法犯法,殴人重伤,理应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