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酒宴上。
白衍敏感的察觉到,与隗荣、蓟桓将军不同,都是三十多岁的越肃将军以及向迁将军,对他总是保持距离。
不是敌意,但也始终是在……
白衍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你小子倒是敏锐!”
司马兴听到白衍的话,笑着说道。
一句话,让白衍有些摸不着头脑,方才在酒宴上,本以为不是当事人的司马兴,应当不会感觉到才是。
但眼下司马兴的话显然告诉白衍,司马兴似乎知道什么。
马车内。
在白衍好奇的目光下,司马兴给白衍解释道。
“越肃本是百越人,相传是夏桀之后,本名叫桀肃,在秦得黔中郡之后,百越便一直在秦、楚之间盟好,族之子皆奉秦楚,桀肃便是这样来到秦国,因其来自百越,故而称其为越肃。”
司马兴说道这里,顿了顿。
“至于向迁,乃是宣太后的母族向氏之后,昔日宣太后让母族之人向寿赴秦任相,向迁便是向寿的后人,如今向氏一族在宣太后之后,已经完全没落,与越肃一样,向迁之所以能任将,与昌平君有些关系。”
说完,说道最后那两句话的时候,司马兴在马车内,便不再开口。
而白衍,哪里还听不出,司马兴是在告诉他,越肃、向迁二人都是楚系的人。
“叔父已经知道了?”
白衍开口问道。
此刻的白衍,哪里还不知道,司马兴已经知晓昌平君的事情。
“当初你小子居然不告诉叔父!在你眼里是瞧不起叔父,还是觉得一个人能抗?”
司马兴听到白衍的话,没好气的说道。
曾经白衍离开蓝田之后,第二日他便收到白裕的消息,知道上郡高奴一事,是有人在背后想要除掉白衍。
在找机会回咸阳见白裕之后,得知来龙去脉。
司马兴都忍不住为白衍捏把冷汗,随后就是气急败坏白衍这小子离开时,居然不告诉他。
“事关重大,白衍不敢擅自托大,望叔父见谅!”
白衍苦笑一声,不顾马车的微微摇动,在马车内给司马兴辑礼道歉。
在知晓越肃以及向迁的身份之后,白衍清楚,还是小看楚系,如今不仅仅是在朝堂以及郡县有楚系官员,就连大营都有楚系的人。
司马兴见状,气也消了许多。
“行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小子,你小子别太小看那人,以及身后的派系。”
司马兴说道。
虽说白衍认识腾老将军以及大臣孟於,朝堂内,也有胡老在,以胡老的人脉加之白裕,想在朝堂内动白衍,昌平君还做不到。
但郡县,以及大营之中,还是有人盯着的好。
特别是白衍起始之地,蓝田大营。
“你叔父白裕,以及祖父白仲,此前已经书信去上郡!”
司马兴说道。
白衍闻言。
“是告知胡进叔父?”
白衍看向司马兴。
司马兴摇摇头。
“是也不是,除了胡进之外,白氏也需盟友,你去咸阳后,你叔父自会告知于你!”
司马兴看向白衍。
白衍听到胡进的话,隐约间,也猜到什么。
漆黑的夜色下,在蓝田的街道上,珪、封年等铁骑将领,骑着战马护送着白衍的马车在街道内行事。
对于马车内隐约传来的交谈,珪与封年等人,都听不出什么。
就是听到什么,珪与封年也不会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是将军的安全。
第三百零四章:回咸阳,偶遇吕生
白衍在蓝田住了一晚,第二日便匆匆告别司马兴,启程前往咸阳。
一路上。
白衍骑着战马,率领铁骑将士在官道上飞奔,沿途行人远远听到马蹄声,便退到官道两旁。
越发靠西,沿途景色,越是突显深秋之景。
看着路边景色,骑在马背上的白衍都忍不住感慨,当初离开之时,万物花开,这归来之日,转眼已是即将入冬的深秋,万物凋谢,秋叶飘落。
咸阳城。
由于疾行,白衍在即将落日前,率领珪等人,抵达咸阳。
不过正当白衍准备入城之时,突然发现前面一辆让路的马车,本想是来往商贾、或者是士族的马车,白衍没有理会。
谁知道在骑马路过之后,突然听到叫自己的声音。
勒住战马的白衍,骑在战马上,顺着声音看去,随后就看到马车的车窗处,有过数面之缘的吕生,正不断的对他招手。
“衍!”
马车的车帘掀开,一脸殷切的吕生急匆匆的从马车内走出来。
白衍见状,举手示意将士们停下,随后翻身下马。
“衍!”
吕生不等马夫拿着木凳,直接跳下马车,随后快步来到白衍面前,拱手辑礼。
白衍也拱手回礼。
“少掌柜这是?”
白衍礼毕后,好奇的看着吕生,这吕生显然也是从外面返回咸阳。
对于吕生,白衍说不上特别有好感,但也没有恶意,虽说吕生急攻心切,有些贪,却也在人性之中,更没有像那吕庐,使手段偷竹简,行卑鄙之举。
更何况若非吕生,白衍与徐师便没有机会相识,白裕的毒都不一定有机会解。
这个人情白衍始终记得。
“此前去颍川一趟!”
吕生听到白衍的询问,看了看自己的马车,笑着说道。
望着眼前年纪轻轻的衍,虽说衍身穿布衣,看不出什么,但其身后如此之多的铁骑将士,以及方才衍的举动,吕生哪里看不出,面前少年定是又获战功。
想到这里,吕生心中感慨之余,更是激动,毕竟他自认为待衍,颇为不错。
而衍的地位与权利,显然可能已经超过在上郡榆中担任主吏掾的甘泗。
衍,在吕生眼中,可是人脉啊!
“颍川?”
白衍听到吕生的话,有些好奇。
吕氏商铺在颍川的店铺,基本全都被吕奇把持,吕生去颍川应当不会是对付吕奇,吕奇说过吕氏族规森严,有些事情说不能碰就是不能碰,吕生没必要放弃现在的地位,去颍川吕奇的地盘去争商铺。
“与此前衍你参与之事有关!可有闲暇,我命人去府邸或者酒楼备酒,你我二人详谈!”
吕生看向白衍,拱手问道。
或许担心白衍不答应,吕生眉头微皱,沉思几息,随后下定主意。
“吕生在咸阳,因缘结识姜敬侍郎,想必此番衍定有立功,在这秦国,若是认识姜敬侍郎,日后对仕途,定有帮助。”
吕生对着白衍说道。
在吕生眼里,这是他再一次给白衍好处,毕竟侍郎那可是王上出行,陪在身边的属官,岁俸四百石。
虽无实权,却也是能见到王上,岁俸比肩公乘的官员。
不过此刻吕生不知道的是。
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白衍身后的那些铁骑将士,不少人都一脸古怪。
四百石?侍郎?
若是在以前,铁骑将士听到这个消息,定会感觉侍郎是个高高在上的大官,若能高攀,定是大好之事。
但眼下看着将军,听着那年轻商贾的话,就感觉怪怪的。
侍郎虽是王上出行属官,但也并无实权,比不上议郎、中郎,让一个左庶长……去巴结侍郎?
整个秦国侍郎、议朗、中朗加起来数百人,甚至是上千人,只要是公卿官员之子,想要入仕,都可以从‘朗’先开始。
但左庶长,将爵,纵观整个秦国,又有多少人!
想到这里。
别说封年与珪,就是其他铁骑将士都隐约猜到,这年轻商贾应当还不知晓将军的身份。
不少将士都在恶趣味的想到,若非昨日将军路过蓝田城内,去城内不归楼时不想引起骚乱而卸下秦甲、爵弁,否则今日在此,这商贾见到将军戴着的爵弁,恐怕是说不出方才的那一番话。
马车旁。
白衍听到吕生的话,眉头微皱,看了看身后的铁骑将士,随后望着天色。
“择日如何,今日衍有要事在身,不好耽搁,择日衍在酒楼,备酒等候少掌柜!”
白衍转头看向吕生,拱手辑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