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贤虽然表明轻浮,然而眼下看着白衍,说不感动是假,也是如此,田贤少有的面露严肃,十分认真的给白衍弯腰辑礼。
别说田贤去过秦国,就是没去过,如今那个势力,不在观察着白衍,不在观察着白衍在秦国的政敌,在战场上不好对付白衍,但在朝堂上,即使不在同一个庙堂,但不妨碍成为暗地中盟友。
白衍领兵伐战是厉害,但在楚国,很多势力都已经想着,让白衍重蹈白起的下场。
故而对于白衍与崔平的过节,田贤自然也清楚,这也让田贤愈发体会到,白衍在这里,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必!”
白衍站在树荫下,抬手回礼道。
正当跟白衍与田贤,继续交谈的时候,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一个急匆匆的男子,朝着白衍这里赶来。
白衍见状,与田贤对视一眼,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莫非已经暴乱了,还是出现什么变故。
“将军!不好了,忽然有一支秦国大军抵达阳矅,随后便控制住阳矅城,此刻城门以及城头,全都是秦军将士看守!”
身穿布衣的亲信,下马后,来到白衍面前禀报道。
听到亲信的话。
白衍与田贤皆是露出意外的模样。
秦国兵马?
“咸阳下令动手了?”
田贤有些疑惑的看向白衍。
白衍摇摇头。
“不可能,此前听说过,崔平叛乱的事情,新郑哪里的士族有几人是知晓的,咸阳布置的暗棋能煽动叛乱,位置、能力,不可能不知道才对,而眼下崔平都没有动手,咸阳冒然动手,根本……”
白衍思索间,满是不解,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什么,瞳孔一怔。
田贤也与白衍一样,想到什么,满脸惊恐的看向白衍,整个人都冒出鸡皮疙瘩起来。
回想白衍方才说过查不到暗棋是何人。
“崔平便是暗棋!”
田贤看着白衍,一字一句的说道。
白衍点点头,终于明白,为何一直都查不出暗棋是何人,到底是谁在煽动叛乱,并且从始至终都没有脱离咸阳的掌控。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而是已经被颍川士族当做自己人的崔平。
因为从一开始白衍便知道颍川叛乱是个局,故而白衍一直都知道,有颍川有咸阳暗棋,但颍川那些叛乱的士族可不知道,在那些士族眼里,崔平已经背叛秦国,背叛嬴政。
虽然不清楚崔平是如何让那些士族信任的,但恐怕所有经过,嬴政都一清二楚。
想到这里,白衍这才清楚,咸阳哪里的布局到底有多深。
颍川那些士族,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藏得好深!”
白衍叹口气,有些感慨那崔平双面间谍的身份,看向田贤,发现田贤此刻的表情也是一脸震撼。
不过眼下,得知崔平是暗棋之后,白衍突然想到暴氏。
白衍清楚,若是没有意外,如今暴氏所有人,恐怕都已经被抓起来。
想到答应暴禹的事情。
……
数日后,南阳郡。
在郡守府邸中,曾经的将军,如今的郡守腾老,正在府邸内处理着南阳事务。
秋收是一年一度最为忙碌的时候,身为郡守,很多事情都需要处理,很多税收都需要盯着,谨防下面有人趁机敛财。
忽然一个仆人急匆匆的来到书房内。
“郡守,有人求见?并未提及姓名,只持有信物。”
仆人对着腾老禀报道。
腾老闻言,抬头有些诧异的看向仆人,目光有些疑惑,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不保名讳,只给信物的。
但看着仆人递上来的信物,腾老还是伸手接过来。
当打开裹布后,看到里面的竹简,腾老起初很是意外,随后缓缓打开看起来。
当看到上面的内容、印章确认无误后,腾老的老脸上,忍不住笑起来。
“白衍这小子!居然有求于老夫!”
腾老摇摇头,哭笑不得。
不过腾老自然也清楚,颍川郡郡守崔言与白衍的关系,看着信中已经简言意骇的把颍川的事情说了个遍,其中提及暴府的事,腾老没有犹豫,伸手从一旁的木桌上,拿过一卷空白的竹简,摊开起来,书写内容上去,写完后,盖上印章。
“命人送去颍川阳矅,交由崔郡守!”
腾老对着仆人嘱咐道。
腾老也明白,若是白衍书信去咸阳,时间明显已经来不及,反正暴府的事情,白衍会上书咸阳,他这里,便先保住暴府一族的性命。
“诺!”
仆人双手接过竹简,转身离开书房。
书房内再次安静下来后,腾老看着眼前木桌上的竹简,缓缓摇头,脑海里浮现当初那个身材单薄,跟在白裕身后的少年。
一时间,心中万般感慨。
算算时间,两年多将近三年,都没再见过面。
不过让腾老还有一些疑惑的是,看着上面的内容,算算白衍亲信来到这里的时间。
思索间,腾老突然醒悟过来。
“那小子眼下居然在颍川郡!”
第四百六十三章:暴氏的疑惑,少年何人?
“完了~!”
“完了~!!!”
在一个狭窄幽禁的走道内,传来一个微乎其微的呢喃声,顺着走道看去,走道两旁是一个个狭小的牢房。
没有后世那般宽阔,也没有后世那么干净整洁,一眼望去,一个个牢房内,杂乱不堪,各种黝黑的东西随处可见,各种让人不堪忍受的恶臭味中,隐约还带着一些尸臭味。
或许一些富贵人家的猪圈,都要比这里要好一些。
循着声音往内走去,在后面的几间牢房中,挤满了人,男女老少皆有,此刻那些人外面的衣服全都消失不见,只有脏兮兮的裹衣在身,凌乱的长发很难让人想到,这些人曾经全都是以往阳矅的权贵大族。
“完了,全完了!”
暴老靠在角落的墙壁上,带着尘土以及少许伤口的脸上,双眼满是绝望,失魂落魄的不断重复着那句话。
往往事到临头之际,方才知晓悔恨二字。
此刻别说暴老,就是在牢房内,满脸苍白、嘴唇满是干涩的暴定等人,也好不到那里去,所有妇人、暴府子弟,全都在脑海里,怀念着往日的生活,衣食无忧不说,就是想去哪,都可以随时去。
而眼下,别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过两日,怕是命都要没了,这两日,恐也是他们在人世间最后的日子。
暴定满脸绝望,那哭得红肿干涉的眼睛,此刻再度流下泪水。
他好怀念那些去酒楼饮酒享乐的日子,喝着美酒,还有女子一旁倒酒。
“呜呜呜呜~!”
“呜呜呜~!”
牢房内,暴定的模样映入其他妇人眼帘之中,顷刻间,七八名妇人纷纷痛哭起来,想到死,害怕得瑟瑟发抖。
暴彨亦在其中,以往大名鼎鼎的暴氏美人,此刻那美艳的俏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恍恍惚惚的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大人,我们是冤枉的!大人!!”
“大人冤枉啊!大人,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放过我们!”
“求求你了,大人!放过我们!”
牢房内突然响起喧嚣的喊叫声,声音络绎不绝。
暴定等人纷纷回过神,来到牢房大门旁,当看到一名秦国将领带着几名秦国士卒过来,暴定等人在求生的本能下,也连忙发了疯似的,朝着那名将军开口。
“大人,我们错了,大人,放放放过我们!”
暴定央求道,通红的双眼中,此刻满是祈求的看着那名将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名将领似乎还真的来到他们面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暴定他们全都安静下来,害怕得瑟瑟发抖。
莫非,要被拉去斩首了?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打开!”
秦军将领拿着登记牢房名册、人数的竹简,看了一眼牢房,随后收起竹简,让士卒打开牢房。
伴随着牢房打开,暴定以及那些妇人全都浑身颤抖的看着秦军将领。
“出去吧!你们没事了!”
秦军将领对着暴定等人开口道,当目光看向暴彨之时,目光带着丝许惊艳,但秦军将领的目光并不贪婪,更多的,还是忌惮。
能成为秦军将领,自然有能力,有背景,所以也更为清楚,眼前这些人他动不得,一丝都动不得。
方才他都亲耳听到这些人认错,也就是说承认谋反,在这样的情况下,在郡守都已经抓了这些人的情况下,最后郡守还是下令放人。
有点脑子都清楚的知道,能救这些人,其势力是他远远莫及,高不可攀的存在。
“什么?”
暴定等人听到秦军将领的话,起初还没回过神,等回过神时,方才脸色巨变,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看着打开的牢房,看着那个秦军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