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城如今被秦军包围,好友尸堰都已经亲自前来这里,而他麾下有齐国大军,却不能派兵前去解围,反而留守在齐国边境,这如何能让田濉看着尸堰,心中不愧疚。
“原来如此!”
尸堰听到田濉的话,尽管一开始便有所准备,但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少许失望。
“仲濉兄何须自责,伯父能为魏国,与百官上书请求出兵,尸堰已然感激不尽。”
尸堰深吸一口气,别人不知道田濉心性,但尸堰可是知晓的,故而尸堰不会在心中责怪田濉。
对着田濉抬手打礼后,尸堰看向田濉。
“况且此番堰前来,并非去见齐王,请求齐国出兵,而是为另一件事。”
尸堰说道。
不管是尸堰,还是父亲尸合,祖父尸埕,他们都清楚,齐王若是打算出兵的话,在魏国使臣前去求援之时,便已然出兵,更何况齐国朝野,如此多的人,上书谏言齐王出兵。
故而尸堰本就不打算去见齐王,见齐王无用,若想救大梁,还是要从白衍哪里想办法。
“另一件事?”
田濉听到尸堰的话,满是疑惑的看向尸堰,在田濉眼里,很难想到,还有什么事情,比尸堰见齐王请求援兵更重要。
“白衍是齐人!”
尸堰看着田濉疑惑的目光,开口说道。
田濉起初没反应过来,谁是齐人?白衍是何人?如今大梁正在岌岌可危,尸堰怎还有心思管别人……
下一刻。
反应过来的田濉,怔怔的看向尸堰,整个人都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白衍是齐人???
一瞬间,随着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念头,田濉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紧接着便是感觉荒谬,白衍怎会是齐人,那白衍乃是平阳白氏子弟,大名鼎鼎的白起之后。
“齐人?”
然而,当看着眼前尸堰一脸认真的模样,田濉却是知道,尸堰的心性,绝不会在魏国被围的时候,不辞辛劳赶到齐国,拿这件事情开玩笑。
但白衍是齐人!
这件事,让田濉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大名鼎鼎的白衍,居然是齐国人!!!
还有,倘若白衍真是齐人,又怎会去帮助秦国?
帮助齐国,帮助父亲不好吗,若白衍真的是齐国人,只要帮助齐国,那别说齐国百姓会感激白衍,就是他们田府……
想到这里,田濉突然想到什么,瞳孔一怔,逐渐瞪大眼睛,整个人都呆滞在原地。
田濉想起来了,此前在临淄家中之时,他与兄长、父亲,还有田贤,还询问小妹,为何深受嬴政宠信的白衍,会因为她,而去救田贤。
齐人!
白衍是齐人!
倘若白衍真是齐人,也就是说小妹在很早很早之前,便已经认识白衍!!!
这也能解释得了,为何作为秦国将军的白衍,会救田贤!
随着脑海里浮现这个想法,或者说是猜测,作为田非烟兄长,田濉此刻整个人都冒起鸡皮疙瘩,脑袋一阵阵电流闪过,头皮发麻。
小妹居然早已经认识白衍!并且这件事他们这三个兄长,甚至父亲都不知道。
“小妹,小妹……”
田濉一脸震撼,微微摇头,想起昔日小妹听到白衍时的一幕幕,心中满是恍惚,从小到大,田濉第一次发现,从来不了解小妹。
“此番堰,便是想请齐王遣使,请白衍回齐,只要白衍回齐,魏国便不会亡国。”
尸堰的声音响起,田濉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抬头看着尸堰,慢慢点头。
白衍是齐人,并且很可能小妹早就认识白衍,这个信息实在太大,田濉一时间,实在有些难以适应,毕竟那个名扬天下的白氏子弟,秦将白衍,一转眼就成齐人,这换做谁,都会心神恍惚,更别说向来主张对抗秦国的田濉。
“好,吾立即派人,不,吾明日亲自与伯堰一同回临淄,将这件事情告诉父亲,若白衍当真是齐人,齐王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让白衍回齐!”
田濉对着尸堰说道。
这件事情田濉还是可以保证的,田濉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父亲,不止父亲,田濉清楚,就是齐王得知这件事情,都定会大喜过望,虽然没见过那白衍,但田濉却也不得不承认,白衍的领兵才能,纵观天下,都是少有的名将之姿。
看着尸堰身旁的景半烟,若非如今尸堰有妻子,田濉心中也是恨不得立即带着尸堰,直接骑马连夜赶路,早日抵达临淄见父亲。
“还有一事!”
尸堰突然说道。
田濉闻言,本就还有些恍惚的心神,再次疑惑起来,还有什么事?
“先回马车去!”
尸堰没有着急告诉田濉,而是让妻子景半烟回马车去等着,随后看向田濉,以及周围的齐骑一眼。
“所有人退下!”
田濉见状,自然明白尸堰的意思,于是下令让亲信离开。
“诺!”
“诺!!”
听到田濉的命令,在田濉四周十来名贴身亲信,纷纷牵马离开,只留下田濉与尸堰二人单独相处。
淄水河河旁。
站在官道中的田濉,待一众亲信护卫都退下后,方才好奇的看向尸堰。
白衍是齐人之事,都不见尸堰如此警惕,莫非还有什么事情,能比白衍是齐人,更重要,甚至都不能让外人得知。
“白衍不仅是齐人……”
在田濉疑惑的目光下,尸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之后,目光才看向田濉。
“还是,你我都曾见过的徐子霄!”
落日余晖,晚霞落在两人的身上,而田濉整个人伴随着河畔的微风,已经一脸失神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五百二十二章:要杀人的,是白衍
“快点,快快!”
夜色中,四名手持利刃的布衣男子,正拿着火把,在一条狭窄的小路上行走,而就在其身后,八个男子正在用巨大的木棍、绳索,挑着一个的鼎,鼎有字纹,甚至隐约有着一些图文雕刻在上面。
在一行人最后面的,便是一个身穿绸衣的男子,与一对父子,带着五六个扈从,慢慢走着,时不时打量着周围。
第一个身穿绸衣的男子名叫聂宽,而后面的父子二人便是大鼎的主人,宋氏父子。
“大人,快到了!就在前面!”
一名家仆从前面小路往回走,来到宋原面前说了什么,宋原便上前,对着聂宽禀报道。
“好!”
聂宽闻言点点头,看了看漆黑的四周一眼。
宋原注意到聂宽的模样,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后,一边喘息着,一边看了一眼身旁的长子宋晋。
宋晋自然也注意到父亲的眼神。
“父亲,传言齐王把九鼎丢入泗水,但谁都不清楚具体是在那一段,泗水河水流湍急,又深不见底……”
宋晋喘息着说道,一脸委屈之色。
这一段还是思索许久,方才找到的位置,其他地方,要么常有百姓走动,要么就是会碰见渔民,搬运大鼎的动静那么大,就是这条路,方才足够隐蔽,不然他也不想走那么远。
“记得派人把给你领路的那户人家,全杀了,伪造有人为防止九鼎消息传开,而杀人灭口。”
宋原叹口气,终究还是没有责怪什么,只是提醒道。
想到昭家的承诺,宋原就满心火热。
只要做成这件事情,日后他们宋家,便能去寿春,享受楚国寿春的荣华富贵,朝堂的权贵地位,还有昭家的庇护。
“父亲放心,孩儿已经处理妥当!”
宋晋点点头,想到那户人家,宋晋脑海里都还清楚记得,站在院子内,听到里面的惨叫声,最后尸体,都还是丢在这泗水之中。
回过神,看着父亲朝着前面走去,宋晋眼神闪过一抹复杂,似乎像是愧疚,沉默两息后,方才连忙跟上。
过了一会。
等来到一条河道旁,宋氏父子这才停下脚步,望着一条船舶停靠在岸边。
“装鼎上船!”
宋原对着那些满身汗水的八个家仆说道。
看着那八个百姓通力协作,努力的把鼎慢慢抬上船,宋原便慢步走到聂宽身旁。
“聂大人,此鼎乃是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鼎。其破绽,便是鼎身所刻画之州。”
宋原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笑了笑:“九鼎已沉入泗水近五十年,图身罕为人知,故此破绽,那白衍也难识破!待白衍见到此鼎,送去咸阳,呵呵呵……”
聂宽听到宋原的话,看着宋原那一脸得意的笑容,点点头,看四周那些扈从一眼后。
“此事决不能让其他人得知,更不能让白衍耳闻,事关天下存亡!宋大人且要谨记。”
聂宽对着宋原嘱咐道。
如今魏国大梁坚持不了多久,时间紧迫,这宋氏父子家中的鼎,已经是能找到最大的鼎。
“这是自然,聂大人请宽心!”
宋原嘴角上扬,笑着回道。
这时候,远处那八名家仆,已经把鼎装入船舶之中,八个家仆此时全都松口气,一路走来,说不累人是假,然而也就在这时候,忽然一直拿着火把的那些男子,悄然去到那些家仆身后,所有扈从对视一眼后,一些男子把火把交给其他人,便上前两步,拿着利剑把面前的家仆脖子一抹。
其他家仆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下一息,也纷纷被其他男子手持利刃,或砍、或刺,最后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不断抽搐,鲜血蔓延在地上。
这一幕。
宋氏父子自然也都看得清清楚楚,顿时父子二人都有些心惊肉跳,不过看着家仆纷纷惨死,似乎父子二人都没有意外,显然早已经知道那些家仆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