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真的?这真是假鼎?”
“不知道啊!鼎被裹着,而且吾等也从未见过九鼎!”
街道上,周遭的所有百姓,以及其他诸侯国的商贾、年轻士人,此时也全都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声势越来越大。
这一幕让赢侃逐渐慌了神,知晓事情已经有些失控。
一旁骑着战马的荀朔,望着眼前人山人海,看了一眼身后,那被将士们严防护在身后的大鼎,脑海里不由得浮现那晚上萧何说过的话。
鼎不是在泗水河里打捞上岸,而是白衍做了一个梦,从一棵足足将近有四十年的银杏树下,在其深根之中找到。
荀朔没有亲眼见过那日的场景,但,这些,荀朔已经亲自去询问过,数百个铁骑将士,亲眼所见。
想到身后那个鼎,乃白衍做梦后,依梦寻得。
又看着眼前人山人海,荀朔其实心中,也有些想知道,身后的鼎是不是九州鼎,此前是一直没机会,找不到人,也没时间去打听。
“一夜梦醒,寻梦所得,这若是真的九州鼎,传出去……”
荀朔说到这里,忍不住苦笑一声,这也实在是骇人听闻一些。
“怕是天下世人,都会为之震惊!”
第五百五十三章:嬴政的惋惜,一个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王上来了!”
“快快快,快跪下!”
街道上,原本嘈杂不休的百姓,突然见到远处王宫方向瞬间安静下来,转头看去,便见到人山人海之人,纷纷跪在地上。
见状。
身为秦国咸阳的百姓,哪里还不知道为何,于是纷纷对着亲朋好友提醒一句,跟着,便低头跪在地上。
“秦王嬴政!”
“嬴政来了!!”
除去秦国的百姓、士族、商贾外,其他诸国的士人、商贾,自然不会对嬴政下跪,特别是赵国、魏国之人。
作为方才被秦国攻灭不久的国家,他们这些亡国之人,不仅没有养成本能习惯,更没有跪拜嬴政之心。
反正有楚国、齐国的士人在,他们就不相信,嬴政眼下还有心思理会他们。
“拜见王上!”
“拜见王上!!”
咸阳城的街道上,不仅仅是人山人海的百姓下跪,就是除宫卫外,所有秦吏,所有铁骑将士,也都纷纷朝着嬴政下跪。
赢侃、鸠,以及其他铁骑将领,也在这时候,翻身下马,对着嬴政打礼。
而荀朔因为尚未有爵位,隶属民,故而在街道中,对比其他一众铁骑将领抬手辑礼,荀朔也缓缓跪在地上,对着嬴政辑礼。
为首的王宫卫尉,带着一众卫士令,统领着一排排手持长戈的宫卫上前,顷刻间便接管警惕四周的责任。
一匹匹骑着魁梧壮硕的战马背,一个个穿着衣甲的魁梧男子,目光锐利的看向四周,其腰间不仅配有利剑,手中更是都持有一把弯弓。
秦国亦有秦弩,不管是再精锐的大军,例如白衍麾下的铁骑,亦或者是连白衍都惊叹的铁鹰锐士,都是配备秦弩。
而像这些穿甲带弓的人出现之时,不管是街道上的百姓,亦或者是其他诸侯国的士人,几乎立即都猜到其身份。
中车府卫!
号称整个秦帝国最精锐的将士,没有之一。
若是秦国耗资无数精力、时间敲打,方才挑选出三千余铁骑锐士,那么中车府卫,便是掏空整个秦国,方才选出来八百个精锐中的精锐。
“王上,到了!”
赵高勒住拉着马车的六匹马儿,看着身旁的宦官下去已经放置车凳,赵高下马车,缓缓转过身,对着马车内的嬴政,拱手禀报道。
随着赵高的话。
所有中车府卫,以及宫卫,全都面色警惕的面向四周,不管是人山人海跪在地上的百姓,还是那些高楼,全都被仔细看着。
李斯、尉缭、昌文君等一众百官,此时也纷纷来到前方,在看着四周百姓之余,目光望着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以及被摁在地上挣扎的士人。
马车上。
嬴政缓缓从马车之中走出来,站在马车前,嬴政很快便注意到,远处在那些众多跪地的铁骑将士之中,那口巨大的鼎。
虽说已经知晓是假鼎,然而,嬴政也从未想到,这假鼎,居然如此之大。
不怪白衍在夺得彭城后,又见到如此大的鼎,没想到是阴谋。
“嬴政,汝命白衍暗中寻假鼎,送来咸阳以祭天,如此欺天骗世之举,不怕为世人耻笑?贻笑后人?骗世之名?”
嬴政方才走出马车,几乎瞬间,人群中就有人突然站起来,对着嬴政大喊道。
这般举动,让四周跪在地上的百姓,纷纷抬起头,侧头看去。
几乎就在瞬间。
其他地方的士人,也纷纷站起身,一些原本便站着的诸国士人,也纷纷附和着,所有人都在质问嬴政,质问嬴政为何要下令让白衍寻假鼎,冒充九州鼎。
“嬴政!”
“嬴政,汝胆敢欺天,天定不容!”
咸阳宫卫的卫士,可都不是摆设,见到那些士人站出来的时候,便已经冲上去,合力将一个个士人扣押,而那些士人也一边挣扎,一边朝着嬴政怒喝着。
“王上!”
昌文君、王绾等人见到这一幕,自然清楚,已经死了那么多人,绝不能让嬴政把这些士人全都杀了,毕竟这些人并未和方才士人那般,朝着鼎冲去,想要解开大鼎盖着的秦字黑布。
故而二人连忙对着嬴政辑礼,提醒嬴政忍住心中怒意。
“寡人欺世?”
嬴政看着那些士人,脸颊满是冷笑,眼神阴郁,不难看出其中的愤怒,但好在表情却并未失态。
“诸位,可有何人?能证寡人下有此令?可有何人,见寡人之诏?”
嬴政站在马车上,看着周围无数跪在地上的秦国百姓内,依旧许许多多站着的人,数量极其庞大,而无一例外,那些人身上的衣物,又要远远好于秦国的普通百姓。
毕竟其他地方的百姓,可没多少财力、经历,会不愿沿途辛劳,来到咸阳。
“……”
嬴政又看向另一边,故作好奇的眼神看着那些人。
这种最直接的对峙,在绝对理直气壮的情况下,根本不需要任何担忧。
“吾乃齐国莒城士人,闾丘纵!自彭城而来!”
远处,闾丘纵直接走出街道,看着两个目光凶狠的宫卫过来,闾丘纵没有丝毫胆怯,任由其押着自己。
“若非秦王下令,闾丘纵不解,那白衍,为何屠杀一亭百姓,又为何灭宋家?”
别看闾丘纵没有直呼嬴政的名讳,但闾丘纵说出来的话,效果远远高于其他人,首先闾丘纵便说出自己是齐国士人,其二便是从彭城而来,其三便是知晓白衍在彭城的事。
这也是为何几乎在闾丘纵开口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看向闾丘纵。
一些沉默的老者,此时也终于找到机会,纷纷开口。
“秦王,九州鼎,乃帝禹命人所制,寓意天下九州,自古以来,都意义非同寻常,如今传承千余年,岂是假鼎能取代!吾等还请秦王,莫要被宠臣误国欺瞒!”
一个白发老者,率先开口,而他的话,比起其他那些年轻的士人,则要好听得多,不仅没那么刺耳,而且其意,也十分温和。
即便是很多秦国官员闻言,都纷纷议论起来,明白老者言外之意。
想要让嬴政当着满城百姓,以及无数士人的面,把假鼎公之于众,若是假的,若是被白衍欺骗,嬴政便可亲自告知世人。
街道上。
很多老者也纷纷站出来。
而随着议论不休的话,嬴政一言不发,耐心等待所有人全都说完后,方才把目光,看向远处,赢侃身旁的那名铁骑将领,以及一直跪在地上的那个士人。
“尔等便是护送九鼎前来咸阳之人?”
嬴政问道。
至周朝始,从分封天下诸侯之后,所有诸侯国不管如何兼并,都流传着一个习惯。
那便是任何朝议,或者需要商量的事情,都是先由手底下的人商量,最终再由诸侯王决定,即便是如今秦国朝堂议事,也都是一直秉持着这个流程。
眼下。
面对无数士人的言论,面对那些从其他地方,不远千里赶来咸阳的老者,嬴政并未着急回复,而是让那护送九鼎来咸阳的两人,开口说话。
白衍既然派遣他们二人前来,那么此时面对那些人,这二人所有言论,便都代表着白衍。
“回王上,荀朔,奉白衍将军之命,护送九鼎而来!”
荀朔跪在地上,听到嬴政的询问后,抬起手,不卑不亢的对着嬴政打礼道。
荀朔!
短短两个字,却让很多诸国士人,乃至很多秦国官员议论起来,甚至被擒住的闾丘纵,以及那些老者,还有远处人群中的匡旌与陈老、田老等人,都纷纷诧异的对视一眼,随即满是不解的看着远处,跪在地上,自称荀朔的人。
作为齐国的老族,他们对于荀这个姓氏,可不陌生,而荀朔这个名字往日里他们或许想不起来,然而一旦听闻之后,却都能在第一时间,想到其传言,以及荀子最宠爱之孙的身份。
“荀氏子弟,怎会与白衍有关系?”
“那荀朔,传说不是游历江湖了吗?”
这几乎都是齐国士人脑海里,第一个念头。
这要怪也只能怪往日里,荀朔实在过于低调,低调到什么程度,可以说除去铁骑将领外,绝大部分铁骑将士以及边骑,都不怎么注意到,荀朔这个人。
就连在雁门的百姓,更多关注的,还是那些有着爵位,并且十分善战的将领。
雁门尚且如此,更别说齐国的士族、士人。
眼下。
一些心思机敏之人,注意到荀朔称呼嬴政为王上,而非秦王,这荀朔,在秦国可没有爵位,也就是说,如今荀朔是在白衍帐下。
“荀朔,荀子之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