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郎君为何这么说?奴辈性命皆为郎君所赐,岂有怨恨之理?”说到这里,他扯开衣领露出脖子来:“郎君若是不信,便请斩奴首!”
“我岂有不信之理!”苗辅见状也十分感动,叹道:“我本欲富贵汝等,却不想有今日,也罢,若有来世,我必与汝等共富贵!”
“多谢郎君!”阿普磕了两个头,起身出去了,片刻之后他拿着酪浆回来,苗辅伸手去接碗,阿普突然目露凶光,向身后使了个眼色。只见身后扑出一人来,将细索勒住苗辅的脖子,用力向后猛拉。只听得啪的一响,苗辅手中的碗落地摔碎,他本能的伸手去抓身旁的佩刀,却被阿普把刀踢开了,抓了个空。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苗辅一边竭力拉住脖子上的绳索,一边厉声问道。
“无他,想借郎君首级一用,保住我等性命罢了!”阿普脸上早已没有平日里的恭顺,冷笑道。
“叛主恶奴,汝辈必有恶报!”苗辅又惊又怒,不禁破口大骂。
阿普冷笑了一声,也不作答,他捡起地上的佩刀,做了个手势,苗辅身后的那名家奴用膝盖顶住苗辅的背心,用力扯动绳索,苗辅渐渐吃不住劲,绳索越来越紧,他呼吸困难,呜呜作声,嘴角流出白沫来。阿普走到苗辅身旁,拔刀高高举起,一刀砍了下去,桑丘将托盘放在王文佐面前,王文佐解开盖布,一颗血淋淋的首级呈现在王文佐面前,死者双目圆瞪,眼角崩裂。夜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入屋中,蜡焰跳动,照在死者狰狞的脸上,仿佛活过来一样。
王文佐将盖布放下,向一旁的沈法僧问道:“已经确认这是苗辅的首级了?”
“嗯!”沈法僧点了点头:“寨子里有几个本地老人不肯离开的,已经让他们辨认过了,的确是那厮的!”
“粮仓里面已经清查过了?没有其他人隐藏?”
“已经清查过了,没有其他人隐藏,里面的纵火物也都已经拿出来了?”
王文佐吐出一口长气,其实他主要关心的是存粮的安全,而对苗辅的生死并不太在意,只要粮食保住了,即便苗辅逃走了他也可以接受。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没等沈法僧拂晓突袭,敌人的家奴就反戈一击,杀了苗辅请降。
“法僧,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置?”王文佐问道。
“以奴犯主,大逆不道,自然是要诛之!”沈法僧毫不犹豫答道。
“嗯,崔兄你觉得呢?”
“关乎顺逆大事,不可宽贷,我也觉得应当惩治。”崔弘度道:“其实就算那几个家奴不动手,那厮也活不了多久,那几个背主奴婢也没什么功劳!”
“嗯,顾贤弟你觉得呢?”
“自然是杀之,若是不严加处置,岂能以儆效尤?”
第49章 经权
王文佐对周围将佐询问了一圈,人人都表示要对那几个家奴治罪,最好也就是将功抵过,稍加宽恕罢了。得到这样的回答王文佐倒也不意外,从西魏北周发展而来的府兵制实际上就是对关陇地区豪强体系的一种妥协,即中央承认地方豪强实力的合法性,并予以相应的官职,换取其支持,并将其军事力量纳入府兵体系之中。其后虽然其中央军的性质越来越重,但是有一点没有改变,那就是其兵源标准是从富裕阶层选拔,尤其是军官阶层,更是几乎都是来源于形势豪强之家,尤其是关中、陇西、河东、河北等靠近边陲,善于骑射、骁勇善战的良家子阶层。
从柳安、崔弘度、沈法僧、顾慈航、元骜烈、张君岩等人的姓氏也不难看出一二来,这些人在郡县都是强宗豪右,有多则上万亩,少则数百亩的田地,豢养有家奴部曲,祖上也多少有出任朝廷的官职,也只有这样的家庭才能供养出像他们这样武艺精熟、娴于军事的职业军人。对于他们来说,主奴之间的封建秩序才是恒古不变的规矩,对于破坏这一规矩的人,必须予以严厉的惩罚,哪怕是这一破坏对己方暂时有利。
“有些遗憾!”王文佐叹了口气:“我倒是觉得应当对这几个家奴予以嘉奖!”
“三郎!这可是背主之人呀!”沈法僧一听便急了:“若是桑丘也这么对你……”“莫急,且听我把话先说完!”王文佐笑着抬了抬手:“诸位,我们来百济也有半年了,大家对这里也不像刚开始那样一无所知了。我斗胆说一句,只要百济人能够团结一心,我们是奈何不了他们的,这片土地终归是还是他们的!”
众人愣住了,他们没想到王文佐在大胜之余突然说出这么一句丧气话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王文佐没有理会,径直说了下去:“按照百济人的史料,百济出自扶余,所以他们的国王皆以扶余为姓。其建国于后汉安帝年间,距今已经有四百余年,其间兴衰变幻,但国运不绝如缕。苏大将军破其国都,迁其王室豪杰万余人返唐。但其四百余年,数十代的传承,德泽何等深厚,草莽之中又岂会没有一二豪杰领兵复国?百姓又岂会没有思慕之心?这又岂是人力所能对抗的?”
“三郎也未免言过其实了,说到底百济不过是一海东小国罢了!”顾慈航道。
“海东小国?”王文佐笑道:“小顾,你可记得当初隋文帝灭陈时出兵多少?”
“分兵五路,共五十万!”
“嗯,文帝灭陈后,清点府库图籍,陈国共有户口五十万;而百济有户口七十六万,我们眼下有多少人马?别忘了,这黄海可比长江宽多了!”
面对王文佐的反驳,顾慈航无言以对,一旁的元骜烈思虑要深一些:“那三郎你的意思是大唐最后会输?”
“如果百济人会团结一心,那我们肯定会输,按照五户出一丁算,百济人最少也可以出兵十五万人,倭国和高句丽也会支持他们!”
众人默然,王文佐方才说的五户出一丁以战时的衡量标准其实已经非常宽松了,三户一丁,两户一丁,一户一丁都不是不可能的,在紧急时刻,甚至会出现男丁尽数充军,壮妇转运的情况。尤其是百济是本土作战,这意味着除去十五万军队外还有大量的乡兵、团结兵,而唐军的每一兵一卒都要渡海而来,这样的消耗战唐军是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的。苏定方当初之所以能赢得那么轻松,是因为打了百济人一个措手不及,还来不及全面动员就国都失守,国君被俘,而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要想打赢,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让百济人不能团结一致!”王文佐笑道:“你们说的那些虽然有理,可是别忘了咱们现在是外来人,又何必替百济人来处置主奴的事情?他们若是主奴纷争,那得利的是谁?等到将来我们打赢了,再来重树纲常也来得及!”
“不错,三郎说的有理!”元骜烈第一个开口赞同:“百济人他们自相猜忌才好呢,又关咱们什么事?”
“嗯,处事有经有权,若是与战事有利的,倒也不必拘泥!”
“也是,那几个家奴虽然行事可鄙,但只要于大唐有利,也不是不可以放过他们这次!”
阿普被带进大门前停下脚步,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雪已经停了,阳光把天空照得瓦蓝瓦蓝的,微风催来,夹带着松脂的香气。他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看到这么美丽天空是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到。
“别磨蹭!”
背后被猛地推了一把,阿普一个踉跄,他虽然听不懂那唐人说的什么,但也猜得出几分来。他低着头走进大门,仿佛走进猛兽的巢穴。
王文佐坐在中间的椅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走进来的三个青年人,从外表上看他们身材匀称,营养良好,显然他们不是田地里耕作的奴隶,而是苗辅的贴身家奴。不用人吩咐,三人便跪下了,向王文佐磕头行礼。王文佐决定出奇制胜:“你们会骑马吗?”
“啊?”阿普惊讶的抬起头,他不明白为何唐军的首领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你们会骑马吗?”
“会!我们三个都会!”阿普这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赶忙答道:“将军您又何吩咐!”
“依照承诺,我允许这里的人离开,但眼下是冬天,他们身上只有五天口粮,这很危险。我希望你们可以追上去,告诉他们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回来在这里过冬!现在只隔了一个晚上,他们肯定还没走远,沿着足迹你们可以很容易追上他们!”
阿普张了张嘴,完全没有预料到对方竟然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是,遵命!”
“很好!”王文佐点了点头:“对于昨晚的事情,你们每人赏绢五匹,谷十石。除此之外,在柴川寨中还赏给你们每人一处宅院,回来后你们就可以挑选!”
第50章 收容
“多谢将军赏赐!”阿普赶忙磕头谢恩,心中暗自庆幸,这个唐国将军还真是个慷慨大度之人,看起来自己这次是选对了。
“好了,你们可以退下了!”
阿普等人的背影刚刚在门口消失,崔弘度就从后面走了出来:“我敢打赌,这三个家伙出去就不会回来了,可惜了那三匹好马!”
“寨子的马厩里有两百匹好马,还缺这三匹!”王文佐笑道:“而且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只要咱们把他们以奴杀主的事情捅出去,谁都要他们的命,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容身之地!”
“这倒是,那你为何还要他们去做这件事?”
“这柴川栅虽然名为栅,但铁匠铺子、水磨坊、木匠铺、制革等各色作坊一应俱全,就连制酱、酿酒的作坊都有,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可光有房子工具,没有匠人也就是空摆设,并无用处。”
“这倒是!”张君岩插话进来:“我方才仔细看过了,这庄园经营的着实不错,周围的田地肥沃,而且还有数条灌渠,临近还有菜圃、果园,河边还有磨坊,周围山上都种满了栗子树、桑树和漆树,我家在沂河边上那处庄子都及不上这里!”
“真的?这庄子有这么好?”沈法僧吃了一惊,众人都知道张君岩的高祖是贾思勰(《齐民要术》的作者)的入室弟子,其家善于经营田园而着称,族中共有十余处庄园,其中最小的每年都有三五千匹绢的收入,而沂河边上那处更是那十余处庄园中的翘楚,每年收来的谷物财帛价值有万匹绢布之多,有万匹庄的绰号。
“嗯!”张君岩点了点头:“若论经营,这家庄子还是差些,但这里的水土更好,田块更大,河渠也都是现成的,而且临近还有现成的陶土,可以烧陶,山上有更多的桑树漆林,栗子林可以养猪,河边可以养鱼,山上可以养蜂,若是给我个三五年时间整治一下,肯定要胜过那处庄园!”
“哈哈哈,君岩你这是准备留在百济当田舍翁吗?”沈法僧笑道。
“那有何不可?”张君岩面色严肃的说:“有谷万事足,若是能安安稳稳当这个庄主,那我这趟百济还真没白来!”
说到这里,众人投向张君岩的目光也有了微妙的变化,由原先的嘲讽、调笑变为认同,毕竟对于众人来说,土地才是财富的源泉,粮食、布匹、丝绸无一不是来自土地,拥有大量肥沃的土地,认真经营,自给自足,传于子孙后代也是每一个人的梦想。但这样的梦想在大唐却是极其难以实现的,别看众人都是出自豪强,但家中田产却是属于宗族,分到个人头上的充其量也就两三百亩田地罢了,像柴川栅这样人口四五千人,周围有十几万亩田地的大庄园,若非皇亲国戚,就是开国功臣,寻常富户是肯定没有的
“诸位!”王文佐的声音将众人从各自的思绪中又拉了回来:“我刚刚说了,这寨子里什么都有,可如果没有人,在我们手里就是废物,但如果能够把人拉些回来,那就不一样了。”
“三郎,你该不会是想把这个庄子经营起来吧?这可都是百济人!”元骜烈问道。
“那又如何?”王文佐笑道:“袁飞、桑丘他们不都是百济人?我就打算拿这个寨子做个模范,愿意留下来的百济人我只收一成半的田租,周围的村寨也都一样,只要顺从我且交一成半的田租给我,我就不会侵害他,而且还会尽量保护他们不受其他人的侵害!”
在场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崔弘度问道:“三郎,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们只有千余人,自守有余,若说其他可就不足了!”
“一步一步来嘛,这个寨子里有这么多作坊店铺,肯定不会只为了寨子里的人,周围村落也是指靠着这个寨子的,碾米、做酱、打制农具这些事情都是少不得的,只要我们不碍事,自然就会有往来。我先前已经说过了,若是百济人团结一心,最后输的肯定是我们,但若是他们不能,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听到这里,众人纷纷点头,柴川栅里的各色作坊齐全,肯定不只是为那几千居民服务的,方圆几十里内的村落也会来这里交易,只不过现在打仗暂时停滞了,但这些需求不会消失,只要工匠和商铺都在,而他们不干涉,不破坏,时间一久还是会逐渐恢复。只要这种商业行为恢复了,无论是征税还是别的什么就方便多了,用不着一个个村寨打过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道理,众人虽然没有读过马哲,但也都是明白的。
元骜烈霍的一下站起身来,笑道:“既然如此重要,只让那三个家伙怎么成,不如那让我带些人马把他们抓回来!”
“不用了!”王文佐示意元骜烈坐下:“人无信不立,我们既然已经应允让他们离开,那再去抓人那就是自毁承诺?你放心,眼下是冬天,四处都是大雪,他们几千号人又有不少老弱,只有五天口粮,能跑到哪里去?哪个村寨有那么多余粮收容他们,说到底不过是怕我们屠城报复罢了,饿两天就自然回来了,我派他们三个去也就是个引子,让他们知道这里安全的很罢了!”
真岘城。
黑齿常之穿过狭长的走廊,他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就仿佛他此时焦急的心情——若无急事,沙咤相如绝不会派人叫他来,每个人都知道他在为了准备出兵而忙的不可开交。
“恐怕我们必须改变计划了!”沙咤相如也不绕圈子,径直道:“柴川栅失陷了!”
“苗辅这个蠢货,谁干的?”
“我赞同你的前半句话,那家伙的确是个蠢货!”沙咤相如笑了笑,仿佛这是件颇为有趣的事情:“是一队唐军干的,他们在夜里派出一个分队隐藏在柴川栅附近的杂木林里,第二天天明后本队大摇大摆的在柴川栅的大门口立阵。那个蠢货误以为有机可乘,就派兵迂回到敌人的侧后方,想来个前后夹击……”
第51章 韬略(上)
“然后就落入了圈套,这个蠢货,为什么不躲在寨子里等敌人冻死?”黑齿常之骂道:“难道他就这么冲出去救援被伏击的人吗?”
“那倒没有,他还没这么蠢!”沙咤相如慢条斯理的答道:“那些唐军有一种非常厉害的强弩,可以在两箭之地外把几斤重的石弹投射过来,而且还打得很准,城墙上根本站不住人!常之,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用不着沙咤相如提醒,黑齿常之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了:“你是说你在泗沘城下遇到的那玩意?”
“嗯,还有那次我们伏击未遂,你忘了吗?投矛击穿长牌,深深没入树干,我可没有忘!就是那群家伙!”
黑齿常之攥紧拳头,愤怒烧灼着他的心,他强压下心中的怒气:“你觉得为什么那些家伙会在冬天离开温暖的巢穴,这很危险!”
“渡海而来本来就很危险!”沙咤相如耸了耸肩膀:“他们都是勇敢的人!”
“不,勇敢的人也不会无谓冒险!这是在响应新罗人的行动!”黑齿常之走到地图旁:“你看,按照周留城那边送来的消息,唐国的使臣到后,新罗人就开始调动兵力了。显然,这队唐军是来牵制我们的,这样我们就无法支援周留城了!”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解释!”沙咤相如点了点头:“不过还没有得到证实!”
“无需证实!”
“无需证实?”
“对,如果你是道琛,你会怎么做?”
沙咤相如默然不语,自从上次周留城扶余丰璋分别封鬼室福信与道琛为左右将军之后,两人各树旗帜,招募兵众,两强并立的局面就已经形成。而这次鬼室福信以唐使前来,新罗兵将至的理由要求道琛出兵救援,无疑道琛是不太愿意的,只是没有理由推脱罢了。而柴川栅的失陷无论其真实原因是什么,都给了道琛一个很好的理由来推诿,客观上都起到了牵制百济人兵力的目的。
周留城。
鬼室芸披着一件洁白的狐裘,领口别着镶嵌着黑玉的白银别针,头戴束发金冠,其实她更想穿的更轻便些,但随身的首席侍女不同意,理由很简单——身为未来百济王后,她必须穿着尊贵,举止得体。
当鬼室芸走到阳台的台阶前,还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当扶余丰璋向其伸出右手,她还是走了出去。在阳台下方,是一行行排列整齐的士兵,当他们看到头戴金冠的扶余丰璋与鬼室芸在阳台出现,齐声欢呼“百济万岁!扶余王万岁!”欢呼声直冲云霄,震耳欲聋。
鬼室芸知道士兵们欢呼的对象并非自己,而是身旁的男人、是四百年来的百济王国、是刚刚对新罗人赢得的胜利。但她依旧感觉到十分骄傲,她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身旁的男人,正是他为自己带来了胜利。
几天前,新罗人采取了行动,他们在熊津江上游的一处浅滩旁的密林中偷偷打制木筏,企图偷偷渡河,但制作木筏的木屑沿着河水流淌,被下游百济人的哨兵发现。道琛派兵发动了一次夜袭,将隐藏在树林中木筏和存粮尽数烧毁,而百济人的损失微乎其微。随后道琛将数十名俘虏送到周留城,扶余丰璋下令举行宴会,庆祝这次胜利。
鬼室芸与自己的丈夫并肩而坐,这让她的脸色通红,不过这也让她很高兴。她能够注意到每个人脸上真心的笑容,这种笑容她已经好久未曾看到了,战争就好像魔鬼,吸吮着快乐和幸福,但愿可以早一天结束,她心中暗想。
“阿芸!”扶余丰璋压低声音,鬼室芸几乎无法听清。
“怎么了?”
“你哥哥好像不太高兴!”
鬼室芸诧异的向兄长看去,扶余丰璋说的不错,虽然每当有人向鬼室福信敬酒时他都露出笑容,但当敬酒人一离开他的笑容就立刻消失了。
“好像是的!”鬼室芸犹豫了一下,她很清楚为何兄长这么不高兴,但却只能装作不知道:“要我过去问问吗?”
“现在不合适,你是我的王后,必须坐在我身边,酒宴结束之后吧”扶余丰璋笑道:“我想他应该不会隐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