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武三思被杀之事吗?”李下玉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王文佐张大了嘴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是你派人下的手?为何不事先和我说?”
“不是!”李下玉摇了摇头:“三郎你放心,这种事情我晓得轻重,肯定不会擅自行事让你为难的。”
“那样就好!”王文佐松了口气:“那你怎么知道武三思被杀了?这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根本没有公布出来!”
“是伍小乙下的手,他昨天晚上看望故旧回来,时间太晚了,正好遇到武三思触犯宵禁,在街上被巡夜的兵丁拦住询问,他乘机刺杀了这厮,然后就逃到了我那儿。我知道这件事情后,就把他带到你这里来了!”
“难怪,我还正想着谁要杀武三思呢!太后现在这样子,也没必要杀他来剪除羽翼,他从西南流放回来也没几天,在长安应该也没啥仇人!原来是伍小乙,那就说得通了!”王文佐思忖了片刻:“让他上来吧!我有几件事情要问他!”
“拜见大将军!”双手被缚的伍小乙进了门,向王文佐屈膝下拜,王文佐凝视着跪在地上的伍小乙,并没有如平时那样让其立刻起身,半响之后才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伍小乙笑了起来:“因为他姓武,因为我姓褚,这还不简单吗?”
“就因为这个?你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王文佐脸颊浮现出一丝忿怒的红晕:“你与太后有仇不假,可要这么说,太后也有几次要杀我,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我逃过一劫了,可我得势也没有对武家做什么。”
“所以您是威震天下的大将军,而我只不过是一个长安恶少年伍小乙!”伍小乙笑道:“大将军当然要城府深厚,考虑周全,不动怒而能威加四海。而我是不懂这么多的道理,只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腰间钢刀,便是为了报怨而设!”
“你……”王文佐被伍小乙这番话气的语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下玉在旁边看的清楚,低声道:“三郎,事已至此,再生气也没有用了,还是先消消气,再考虑一下应该如何处置的好!”
“殿下,你还不知道事情原委!”王文佐叹了口气:“陛下得知武三思被杀之后震怒,下令一定要尽快拿到凶手,而裴居道那厮也乘机拿巡夜的事情是南衙兵的事情压我,想要分我的权。”
“若是这样,便把小乙交出去也就是了!”李下玉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伍小乙:“只要能拿住凶手,裴居道那厮自然就没话说了!”
“把伍小乙交出去?”王文佐吃了一惊,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伍小乙,又看了看李下玉:“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李下玉面无表情:“既然陛下让你缉拿凶手,那你就把凶手交出去也就是了。反正他动手时没有想过问你一声,你也没必要替他遮拦!”
“殿下,想不到你居然会这么想!”王文佐叹了口气。
“你以为这件事情是我在幕后指使的?”李下玉笑了笑:“那怎么可能,如果是那样我干脆一直瞒着你岂不是更好?何必立刻带着这厮来见你?没错,我的确对武家人恨之入骨,但我知道轻重,无论做什么,我都会预先征求你的同意!”
“好,好!”王文佐心中一动,他的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伍小乙,只见对方面无表情,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王文佐和李下玉在商量如何处置自己。
“武三思的管家说是恶鬼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出手的,把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说一遍!”
“恶鬼伤人?”伍小乙嘴边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我混在人群中陡然出手,借助阴影,那厮慌乱中没看清楚,就胡说八道,想要替自己脱罪吧!”他笑了笑,将自己的整个刺杀过程描述了一遍,最后道:“公主殿下说的没错,我动手时自作主张,你现在也不必容情,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这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事情吗?”王文佐冷笑了一声:“如果把你交出去,肯定要交到三法司会审,那里面的人那可就哪里的都有,谁能保证不会查出你和我的关系?到了那个时候,还有公主殿下,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你先下去吧!”
伍小乙离开房间,王文佐回到椅子上,疲惫的叹了口气,完全出乎自己预料的这一切让他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好像落入了陶罐的蟋蟀,天地之间越来越小,就像要自己压扁了一般。
“三郎!我也知道你很为难,但这件事情其实也不尽然是坏事!”李下玉低声道。
“怎么说?”
“自从我们姐妹回长安以来,就发现你其实并不像外边看的那么得意。表面上看天子对你信任,南北衙兵权尽在你手,你还能出入政事堂,可谓是位高权重,志满得意。可实际上却是左支右绌,十分为难,不说别的,那个裴居道就与你不对付,偏偏他的女儿还是皇后;还有皇太后,那个女人躲在大明宫里,对你怀恨在心,可你偏偏动不得她,因为她是天子的母亲……”“殿下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用绕圈子!”王文佐抬起头,目光阴冷。
“我的意思是,三郎你路只走了一半,站在河中央,所以才这么进退维谷,只要再迈一大步过了河,自然就海阔天空了!”李下玉笑道。
“走了一半?站在河中央?你可以把话说的清楚些!”
“很简单,你把李治武氏赶下台,这就是走了一半;但没有自己上台,那就没有迈出那一大步过河!”
“胡说八道!”王文佐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我什么时候有这个心思过?”
“你的确没有这个心思!”李下玉笑道:“不要说大唐,就算是在倭国,你也从没有想过自己登基为王,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琦玉皇女没有因为难产而死,倭国能那么容易落入你儿子之手吗?更不要说将倭国王族绝灭,杀白马为誓,子子孙孙非王氏不王。如果依照正常情况,琦玉少说还可以活三十年,三十年可能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倭国是倭国,大唐是大唐!”半响之后,王文佐方才答道。
“倭国就是大唐,大唐就是倭国,天底下这种事情都是一样的!”李下玉的声音冷彻入骨:“三郎,你拥立天子登基,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位置只能逆取,而不可顺守,守是守不住的。更进一步便贵不可言,后退半步就是粉身碎骨,好好想一想吧!”说罢,她便拜了一拜,退出门外。
“殿下!”守在门外的桑丘看到李下玉,赶忙躬身行礼,李下玉唇边露出一丝笑容:“桑丘,好久不见了,你最近可好?”
桑丘没想到李下玉竟然亲口询问自己,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赶忙陪笑道:“小人都好,都好,谢公主殿下垂询!”
“你是大将军的身边人,便不是外人!”李下玉笑了笑:“今后若有什么事情不方便与大将军说的,便只管与我说,不必客气了!”
“多谢殿下!”桑丘闻言一愣,他当然能听出李下玉话语中的示好之意,但眼前这位女子的身份十分特殊,虽然蒙受王文佐大恩,又在倭国呆了好几年,执掌定林寺,还是王文佐孩子的养母;但她同时还是大唐皇室的成员,是天子的同父异母姐妹,这么多复杂的身份加在一起,应该如何对待自己一时间还真不知道。
李下玉虽然出身皇室,但自小就历经苦难,善于察言观色,她已经看出了桑丘的犹豫,笑道:“我能够今日,离不开大将军,若有什么事情与大将军不利的,肯定不会做。只不过大将军现在事情愈来愈多,每日从早到晚没有空闲,若是些小事再来麻烦他也不好,不如和我说!”
“是,是!”桑丘松了口气,笑道:“那小人就先谢过公主殿下了!”
“谢什么谢!”李下玉笑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都不是外人,你这么说反倒是生分了!”
李下玉又扯了几句闲话,才离开了。桑丘挠了挠后脑勺,正想着李下玉那几句话的含义,听到王文佐在屋内叫自己,赶忙进了门:“郎君,什么事?”
“你把伍小乙送到偏院去,多挑几个人,严加看守!”
“是!”桑丘应了一声,正要去吩咐,却听到王文佐道:“桑丘,你觉得这长安好吗?”
“长安?”桑丘愣住了,他被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给问住了:“小人不是太明白您的意思!”
“也罢,是我问的不对!”王文佐叹了口气:“桑丘,我有些思念泗沘了,那时我们虽然每天除了打仗就是打仗,但比起长安的日子还畅快些!”
桑丘挠了挠后脑勺,低声道:“我倒是还好,若是让我选的话,我宁可在长安,也不想过连发酵桦树汁都喝不够的日子!”
王文佐闻言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是呀!我想起来了,有次我给了你几个肉好让你去过过瘾,结果你一头扎进酒桶里,喝个没完,店主人用木勺敲你的头,木勺都打断了,你都不肯抬头!”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桑丘脸色微红:“主人又何必再提!”
“是呀,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王文佐叹了口气:“人生的路只能往前走,我又还没老到退下来回忆往事的年纪,纵然心里再有想法,也只能继续向前了!”
大明宫,清晖阁。
“什么?三思死了?”武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泪水从脸颊上滑落下来:“怎么会这样?”
“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李弘低下头,试图避开母亲的目光:“是宵禁之后的事情,他带着一个小妾出外游玩,就在开化坊旁的街道被夜巡的兵士拦住,正询问时被刺客暴起杀害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武氏哀叹道:“都怪我,若不是我特地将他从西南召回来,他应该不会死的!”她陡然停止哀叹,问道:“那刺客呢?背后的主使者是谁?”
“刺客逃走了,有司正在加紧缉拿!应该很快就能拿出凶犯!”
“很快?那是多快?”武氏冷声问道:“三天,四天,还是五天?那可是我的亲外甥,陛下您的亲表兄!”
“是,是!”李弘觉得愈发难堪:“母亲请放心,我已经下令王文佐,让他满城缉拿,一定要尽快拿住刺客!”
“不光是拿出刺客,还有幕后的主使者!”武氏喝道::“这刺客是冲着我来的,而不是他!若不将幕后主使者挖出来,这长安就安宁不了!”
第664章 权衡
“是!孩儿已经吩咐过王文佐了,请母亲放心!”李弘赶忙道。
“罢了!”旁边的李治终于看不下去了:“阿武呀!照我看这件事情未必有幕后的主使者,你这么催逼,下头会随便找个倒楣蛋抵罪,反倒把真正的凶手放过了。你想想,夜里长安街头是有宵禁的,刺客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你那外甥会夜里出来在大街上闲逛?好吧,退一万步说,就算你那外甥时常天黑了出坊,那他也应该守在他家坊门口,我可不记得周国公的府邸搬到开化坊去了!”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武后的注意力被老公吸引了过去:“可别说随便一个路边乞儿也能混进人群里杀了三思!”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说你也不要催的太紧了,否则会适得其反!”李治苦笑道:“王文佐的本事你也知道的,把事情交给他你还不放心?”
“哼!你倒是替他说起好话来了!”武后冷笑了一声。
“他确实是才具出众嘛!”李治笑道:“你也不是第一天用他,是不是呀!弘儿!”
“父亲说的是!”李弘应道:“孩儿也以为三郎是最好的人选,不过裴侍中也想插一把手!”
“裴居道?他?”李治笑了起来:“掌着政事堂还不够?弘儿呀!你这岳父胃口还真不小呀!”
听到父亲的嘲讽,李弘露出一丝苦笑:“其实裴侍中也是一番好心。”
“罢了!”李治打断了儿子的辩解:“按说我是不应该替王文佐说好话的,毕竟是他帮你把为父我从这个位置上赶下来的。但毕竟这个位置现在是你坐,这大唐也是我们李家的,有些事情为父我还是要和你说清楚。裴居道为何能居此位?”
“名门望族,且是孩儿的岳父!”李弘低声道。
“那王文佐呢?”李治问道。
“文武兼资,有旷世之才,且对孩儿忠心耿耿!”
“不错!”李治点了点头:“王文佐的好处你说的很对,勇于任事,而且能把事情做成,做好了!这样的人才很难得,他入政事堂之后,第一件事不是揽权,而是做事,漕运的事情若让他办成了,那就是百代之利。但人才不可专任,朝廷大权不可予一人,所以你任裴居道为侍中,这点很好。裴居道的任务就是分王文佐的权,他们两个互相看不惯,你才能坐的稳!但分权归分权,不能妨碍王文佐做正事,更不能在朝中搞出党争来,两边各自拉拢一群臣子,势同水火,不论是非,只论敌我,那样你就坐不稳了,其中的尺度,要你自己来把握,我教不了你,也没法教你!”
李弘点了点头,若是在还当太子的时候,李治的这番话他未必听得进去,但他登基为帝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孤家寡人的滋味也品尝了不少,这才渐渐明白了李治这番话的深意——权力就是平衡,只有保持了平衡,天子才能以仲裁者的身份出现,事先自身权力的最大化。如果权力失去了平衡,那天子事事亲力亲为,结果只能是累的半死却没讨到好,智者所不为。
“那这次裴侍中说的话,哪里不合适呢?”
“这么说吧!裴居道若是扯王文佐的后腿,恶心几句,掣肘王文佐,只要不会妨碍到国之大事,你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不用担心王文佐会心生怨尤,他是个明白人,而且适当的敲打敲打也不是坏事,只要你事后施恩补救便是,说到底,若非如此怎么能体现你和他的君臣之谊?但敲打也好、掣肘也罢,裴居道就是不能揽权,权力是给那些能办事的人的,说句难听的,给王文佐放权他能替你拿下吐蕃突厥新罗,修好漕运,裴居道有这个本事吗?他至多是个守成之人罢了,别的他做不了!”
“那这次武家表哥被杀的事情,应当如何处置?”李弘问道。
“查当然要查,但没必要给太大的压力!”李治道:“至于王文佐嘛!南衙十六卫在他手里,有人在街上被人刺杀了,他自然也难辞其咎,就罚他三个月的俸禄吧!”
“是,孩儿明白了!”李弘又不是傻子,立刻就领会了李治“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要诀,朝中吵了半天,最后罚俸三个月落地,王文佐自然明白天子是啥态度。至于裴居道,那就是个做恶人的,别的就拉倒吧!
送走了儿子,李治吐出一口长气,看了一眼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妻子:“阿武,还在生气呀?”
“我哪里还敢生什么气!”武氏冷哼了一声:“外甥被人当街杀了,结果就罚俸三个月了事,也亏你说得出口!”
“不然你要如何?”李治问道:“把王文佐拿下治罪,换裴居道手掌权柄?别忘了,王文佐在台上,你还能在大明宫里安享晚年,要是换了裴居道当政,你只怕立刻就得滚出长安了,别忘了,裴居道的女儿可是你的儿媳,你们两个才是你死我活呢!”
听了李治这番话,武氏面上的怒气才消失了,正如李治所说的,自古以来内宫里斗的最狠的可不仅仅是皇后和贵妃们,太后和皇后之间可也不太平。说到底,皇后也好、太后也好,这两个女人背后的家族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外戚”,算是一个生态位的,争夺同一生态位的斗争才是最为残酷。裴皇后也许能容忍李治这个太上皇在大明宫混吃等死,可绝对忍不了武太上皇后在大明宫这么待下去,因为那就意味着她还不能说是真正的“后宫之主”,这才是最要命的。
“雉奴!”武氏压低了声音:“那三思会不会是被裴居道的人杀的,然后嫁祸给王文佐?然后借机把王文佐赶下台,自己上位!”
“阿武!”李治笑了笑:“咱俩现在已经是退到幕后的老人了,没必要离台上太近了,不然小心溅一身血!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外甥吧?让他上书请求外放吧!挑个好地方当刺史,这样对他也好!”
“你是说武承嗣?”武氏稍一沉吟,也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就让他去汾州吧!妾身的乡里就在那边,正好让他把三思的尸体送回故里,修修坟!”
“这个简单!下次你和弘儿说一声,他会答应的!”李治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我有些倦了,先去歇息了!”
政事堂。
“刘侍郎!陕州水陆转运使的文书!”
“嗯,就放在这里,我待会就看!”刘培吉头也不抬,手中拿着一支毛笔,一边在案上的文书上批阅圈写,一边用左手小指点了点书案的一角,他批阅完了手头这份文书,一抬头才发现案前站着一人,一直看着自己干活,脸色不由的有些难看:“胡右丞(尚书省右丞),你这是作甚,我已经说了看完了这份立刻就看你那份呀!”
“嘿嘿!”胡右丞笑了笑:“刘侍郎,我不是催你,只是想问你一件事!”说到这里,他偏过身子,指了指最当中的那个位置:“看到没有,裴侍中这个点还没来,头一遭呀!”
“管他!”刘培吉冷哼了一声:“兴许是得了风寒,在家病倒了吧!”
“哎呀,你还记恨着上次那件事?”胡右丞啧啧了两声,压低声音道:“走,去鱼池边上去,那边好说话!”
在政事堂西边有一个不大的水池,里面喂养着些许鲤鱼,由于四下平旷,不用担心隔墙有耳,政事堂的相公们时常以赏鱼为名,在鱼池边说一些不想被旁人听到的私话。刘培吉是山西文水人,胡右丞是蒲坂人,两人还能算是乡里,平日里关系还不错。他被胡右丞扯着衣袖来到鱼池边,冷哼了一声:“到底啥事,非得跑到这里来说?”
“瞧你,还是这个性子!”胡右丞笑了笑:“你可知道,昨天夜里太子洗马武三思在齐化坊外被刺客一刀杀了!”
“什么?”刘培吉吃了一惊:“当真?奇怪了,天一黑长安街头就宵禁了,他干嘛跑齐化坊外干嘛?”
“你说呢?”胡右丞笑了起来:“五陵年少、虾蟆陵下、酒污罗裙、千金买笑,你别告诉我连这些都不知道!”
“呵呵呵!”听到胡右丞这番话,刘培吉面上也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这些我自然知道,不过武三思他姑母都这样子了,他还这样,也不检点检点?”
“刘侍郎你这话说的!”胡右丞笑道:“人家姑母再怎么也还住在大明宫里,天子见了他也要叫一声表哥,一世的富贵总是少不了他的,若说以前他还要上进,注意一下风议,现在他又没啥上进的机会了,还注意啥?”
“这倒也是!”刘培吉笑了笑:“若是换了我,遇到这些事恐怕也懒得折腾了。对了,武三思被刺和裴居道没来政事堂有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