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么回事!”须陀将先前王文佐让自己和元宝挑选两个差使的事情和事后元宝对自己的奇怪态度讲述了一遍,最后道:“我那兄弟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说话阴阳怪气的,倒好似今日我害了他一般,可明明是他自己选的沧州刺史,怎么能怪我?道长,你说说我应该怎么办?”
“公子!”崇景叹了口气:“大将军真的当着元宝公子的面说出要把一半私库给你的事情吗?”
“是呀!”
“公子可以先静心观察数日!”崇景道:“如果崔夫人对你的态度有大的变化,那你就要提防元宝公子了!”
“道长的意思是元宝他会借用崔大娘来害我?”须陀脸色大变。
“嗯!”崇景点了点头:“若是依照公子说的,当时的事情只有你们父子三人在场,大将军是肯定不会和外人说的,你也不会,那若有外人知情,多半就是元宝公子做的了。其实元宝公子当时说了什么倒是没啥要紧的,毕竟他也就十六七岁年纪,遭遇大变说几句过分的话也是人之常情。但如果他回去后再泄露给崔夫人,那就是有意为之了!”
“嗯!”须陀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父亲现在的正妻已经有了孩子,只是年纪还小。崔大娘虽然表面上对自己和元宝还挺客气,但心里却不无戒备,毕竟王文佐又不搞嫡长子继承制,自己和元宝分到的越多,等到她的孩子成年后能分到的就越少。如果说彦良是继承了母系的产业,护良是等于入赘天家,那自己一下子分到父亲一半的私库,崔大娘如果知道了哪里忍得了?
“道长!如果真是那样,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须陀问道。
“大将军目光如炬,不是那种听信妇人之言的人。而且从您所叙述的看,他对这次航海极其重视,只要你把这个差使办好了,其他的事情就都不用不着你操心了!”
“我明白了!多谢道长的提醒!”
大将军府。
“这就是利用正午时阳光直射与海平面夹角计算纬度的办法!须陀,你记住了吗?”王文佐放下手中的羽毛笔,指着刚刚列下的一连串数字和图形问道。
“这个……”须陀满脸的苦涩:“父亲大人请恕孩儿愚钝,孩儿还不是太懂!”
“不懂不要紧,你今晚回去后再慢慢想想,明天来了我再讲述一遍就是!”王文佐的耐心倒是不错,他知道虽然当初给岛上的儿子们有开简单的几何课,但估计当时他们未必学好了,陡然听这么高深的实用方法,肯定不会运用。再说这航海探险发现新大陆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头几年功夫能够把航线拓展到接近白令海峡,多建立几个季节性的据点就不错了,自家的讲学能让这个儿子开拓一下眼界也就达到目的了。
“父亲,孩儿有一件事情想要向您禀告!”须陀小心道。
“什么事?”
“您上次和我讲解的我们脚下是一个大圆球的事情,我说给另外一个人听了!”
“哦?说了就说了吧!反正迟早也要公布出去的!”王文佐倒是并不在意,毕竟未来中国人如果要发展远距离航海,就离不开地球是圆的这一认识,这个知识早晚是要普及开来的,至少在从事远洋贸易、拓殖的人群中应该普及开来,反正现在自己也不怕被人弹劾了,这些东西即便泄露出去也无妨。
“多谢父亲大人!”须陀松了口气,他小心的问道:“那探险船队的事情,孩儿想要预先先去了解一下,还有所需的花费……”“最新式的快船就在沧州的船厂,还在建造中,你随时可以去,不过我建议你先专心把我讲的这些东西都听明白了再去不迟!至于花费嘛……”王文佐稍微停顿了一下:“你可以直接去找桑丘,我已经和他提过了,五千贯以下的你可以直接支用,超过五千贯的要报我,如何?”
“多谢父亲!”须陀闻言大喜,他先前听到父亲许诺将私库的一半给自己,虽然高兴,但嘴上说是一回事,具体拿钱又是一回事,以当时的物价养兵一人一年的花费也不过二十余贯,五千贯便可养兵两百余人,这已经远超他的预料之外了。
“嗯,你先回去吧!”
须陀喜滋滋的出了门,迎头撞上崔云英走了过来,他赶忙退到走廊边上,下拜行礼道:“须陀见过大娘!”
“嗯!”崔云英看了须陀一眼,突然问道:“须陀,你家里前些日子是不是请了个老道士?”
须陀心中咯噔一响,小心答道:“不错,孩儿听说那老道以前是在府中供奉的,倒也有几分本事,便请他留在家中,早晚向其请教一二,未曾向大娘禀告,还请恕罪!”
“须陀,你都是要当一州刺史的人了,家里放个道士向我禀告个什么?”崔云英笑道:“只是这道士来历不明,你还是要小心些,莫要出了什么岔子,后悔莫及的好!”
“大娘教训的是!须陀记住了!”
“还有,你和元宝虽然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但我既然是尔父的正妻,从礼法上你们也都是我的孩子,与阿盛无异。彦良和护良现在都很好,一个是倭国一国之主,成了尔父的左膀右臂,另一个是天子妹婿,在剑南领兵平贼,都替尔父长了不少脸面。你们两个也要小心做事,做出一番从成就来,替阿盛,替其他的弟弟妹妹们做出一个样子来,切不可像那等纨绔子弟,败坏家门,出了自己的本分,否则即便尔父不说你们,我这个当主母的也要用家法惩治你们,知道了吗?”
“是,须陀自当谨遵大娘教诲!”须陀只能俯首听命。
“起来吧!”崔云英突然一笑:“方才那番话我也就是说说,须陀你向来是个聪明人,想必也不会做出那等蠢事来。”
“多谢大娘!”须陀站起身来,躬送崔云英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方才挺直了背脊,面上满是寒霜。
就这般,须陀每日去大将军府求学半日,持续了三个月左右,方才把王文佐传授的基础几何、天文学、地理学大概听完,当然能理解多少,那也只有天知道了。此时已经渐近夏日,须陀便从桑丘那儿领了十万贯的开拔费,与随从护卫五十余人,一路往沧州去了,打算先去港口看看自己即将指挥的探险船队。
从范阳到沧州只有大约不到两百里路程,王文佐驻节此地之后,对官道和运河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不但加宽加深了运河,而且在运河官道两边沿途都种下柳树,这对于在炎热天气路上的行人来说不啻于是一股福音。须陀一行人选择了三条平底乌篷船,天气闷热,天穹低矮,乌云翻滚,虽然风向有利,但并不足以驱动船只,主要驱动船只的力量是源自船尾的大橹。
须陀只穿了一身单衣,站在船首甲板上,看着运河上的风景,水面上往来的船只很多,从吃水看,不少船只上都载满了各种货物,其中最多的是盐船,这种船只很容易辨认,通常只有两三丈长,五六尺宽,甲板上堆满了芦苇做成的盐袋,上面盖着油布或者芦席,七八条连成一串,在最前面和最尾部的船只桅杆上悬挂着商号的旗帜。这些盐船在抵达范阳之后,再通过运河销往运河两岸的河北、山东各州县,由于有先进的风车提水,利用日照晾晒来节省人力和燃料,沧州盐物美价廉的名声已经渐渐传播开来。不但河北、山东各州县都已经吃上了沧州盐,就连黄河对岸的部分州县的市面上也开始有沧州盐的身影了。
“看来元宝这几个月还真没闲着!”须陀兴致勃勃的看着河面上络绎不绝的盐船,他有听说自己这个同胞兄弟自从上任沧州刺史兼监盐使之后,就四出巡查,上任头两个月就没在衙门住过几天,一门心思投在盐事上。多半是当时受了刺激,想要做出点成绩来让王文佐瞧瞧。
“须陀公子!”
“道长!”须陀转过身来:“这天气太热了,河上好歹有点风,来一起坐下!”
“多谢公子!”崇景笑了笑,坐在须陀一旁。他看了看运河上的风景,笑道:“公子,河上风景便如此,海上风景想必更是出色呀!”
“嗯!”须陀点了点头:“父亲说探险船队的船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肯定不会直接就这么过去,我打算先沿着周留、筑紫、难波津的航线跑一趟,把人和船都跑熟了,再往北边去,今年最远去镇北堡(大概位于黑龙江入海口,现代阿穆尔河畔尼古拉耶夫斯克附近,与库页岛隔海相望,也是当时王文佐所控制的位置最北的移民定居点)就够了。先把那儿的户口增加到一千户,还有修船场、仓库什么都搞好了,明年再考虑继续向北!”
“公子能考虑的这么周祥,那是最好了!”崇景笑道。
“对了,道长你真的打算和我一起出海?”须陀笑道:“我听普善说过,你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弘法传道,可北边到处都是树林子和沼泽,狗熊比人还多,你去了那儿还弘什么法,传什么道?”
“公子不用替贫道操心!”崇景笑道:“公子这次也不只是去镇北堡,不是还要去倭国吗?那儿可有的是人!再说了,就算弘法传道不成,能够开阔眼界,对贫道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开阔眼界?”须陀笑了起来:“那好,若是为了这个,你这趟肯定是没白来。我这趟就算到不了大海的另一面,找到另一个世界,也肯定能看到许许多多大唐看不到的东西!”
两人正说话间,七八条划子正喊着号子,从后面赶了上来,长桨溅起浪花四溅,激起了河面上一片叫骂声。须陀好奇的对一旁的船夫问道:“这些船是干啥的,怎么这么急?”
船夫看了一眼来船,笑道:“都是羊毛船,倒也难怪!”
“羊毛船,什么意思?”须陀不解的问道。
“就是装着羊毛的船呗!”船夫笑道。
“羊毛的船?”须陀不解的问道:“干嘛要去沧州?”
那船夫是个健谈的,见须陀也不是那种以身份贵重压人的,便笑嘻嘻的解释道:“公子,您有没有听说过夏天晒盐,冬天捞碱?”
“夏天晒盐,冬天捞碱?这是什么意思?”
那船夫笑嘻嘻的解释起来,原来古代晾晒海盐,是利用高气温,水分蒸发快,食盐易于结晶析出的原理。所以除非是像海南岛广东这等南方,通常海边盐场一年只有半年不到时间可以晾晒海盐。而海水中除了氯化钠(食盐)之外,还有相当数量的碳酸正离子,碳酸钠(纯碱)的溶解度受气温的影响很大,当气温降低时,碳酸钠的溶解度就会大大降低,会有大量的纯碱结晶析出。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发现这种现象之后,就有了“夏天晒盐,冬天捞碱”的谚语,海盐晾晒场也能出产大量的纯碱。
第824章 宴请
“公子,这纯碱可是好东西呀!”船夫笑道:“就拿这羊毛来说吧,又粗又硬,只能纺成粗毛毡,除了那些皮糙肉厚的鞑子,谁会穿那玩意?但用纯碱水泡过之后,这羊毛就变得细软起来,可以纺线织布,成为上等的布料了!”
“有这等事?”须陀吃了一惊,他跟随王文佐东征时,敌我两边都有不少契丹靺鞨骑兵,他们身上穿的除了兽皮,最多的就是毛毡,尤其是行军帐篷,相当部份都是毛毡所制。好处就是挡风挡雨效果不错,而坏处就和那位船夫说的,又粗又硬,而且还带有一股子膻骚味,洗都洗不干净,就连那些鞑子自己也不喜欢。
所以在那些靺鞨鞑子骑兵里最受欢迎的赏赐之一就是大唐的各种纺织品,丝绸自然不必说,就是葛布、麻布、乃至刚刚出产不多的白棉布,都很受欢迎。如果如那船夫说的,能够把羊毛变成上等布料,那可是一笔上好的买卖,毕竟谁都知道草原上那些牧人别的没有,各种羊毛羊绒可是要多少有多少,能变成上等布料,那岂不是点石成金?
“这等事公子下船一问就知道,我岂敢撒谎?”船夫笑道:“其实用碱水洗了羊毛会变软也不是啥稀罕事,谁都知道。只是这碱就算是在海边也不便宜,过去也没多少人舍得拿来洗羊毛,不知道为何近来突然变的贱了,才有了这桩生意!”
须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虽然他也不知道船夫说的纯碱突然变得便宜的确切原因,但隐约间觉得还是和父亲在沧州海边修建的那么多风车有关。
沧州运河码头。
元宝向来不喜欢等人。
从小他就是这个样子,似乎从娘胎里出来就就把耐心落下了,总是独来独往,是海岛上的师范的棍棒重新教会了他与别的兄弟们相处,但从内心深处,他还是那个样子,觉得自己比别人强,讨厌等待别人,这让他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但今天,元宝还是早早的来到码头旁,装束整齐,准备迎接自己的同胞兄弟。从表面上看,他显得平静而又喜悦,甚至有几分期待,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头野兽在嘶吼翻滚。
“为什么是他不是我?”
自从那天被父亲命令离开上书房,元宝的心中就始终重复着这个问题。他来到沧州之后,逐渐发现这里蕴藏着巨大的财富和力量——在此之前王文佐在道路、运河、盐业投入的大量资源把这里变成了海东地区进入大唐的最便捷通道。是的,历史上位于山东半岛末端的登州才是通往朝鲜半岛、日本列岛、辽东地区的主要港口,因为那儿距离最近,但是古代登莱地区山地多,平原少,通往内地的道路崎岖,物流成本高,如果作为外交使团和军事行动的港口也还罢了,而作为商业活动的港口就稍显局促了。
反观王文佐选择的沧州地区虽然海路要更远一些,但上岸之后便比邻人烟稠密,物产富饶的河北大平原,并且可以通过运河联通大唐的主要经济区域,很快就成为广袤的海东地区输入各种原料,输出大唐手工业品的商贸中心。而已经被王文佐上表朝廷,出任沧州刺史,监盐使的元宝,无疑成为控制这一经济中心的唯一人选。
从天而降的巨大权力并没有缓解元宝内心深处的焦虑,恰恰相反,而是火上浇油。原因很简单,王文佐当时明显对选择了另一个差使的须陀要重视的多,这说明自己当初选错了。自己现在得到虽然不少,而须陀将来会得到更多,嫉妒的猛兽在撕咬着元宝的心,让他痛苦不堪。
“刺史,须陀公子的船到了!”
侍卫的声音将元宝从思绪中惊醒了过来,他点了点头,强迫自己露出一丝笑容:“传令下去,奏乐!”
“元宝,你这搞得也太过了吧?”看到码头临时搭建的接风亭和道路两旁的仪仗和乐队,须陀压低了声音:“我也就是路过而已!”
“不过分,不过分!”元宝笑道:“今时与往日不同,我现在是一州刺史兼掌盐监使,也算得上是方面大员,你现在是替代父亲出海巡查之人,都是身份贵重,自然该有规矩都要有,不然下头的人会觉得我们年纪小,瞧不起我们,那就不好了!”
“是吗?”须陀将信将疑的问道:“我怎么没觉得他们有轻视我?”
“你现在都没见到船长和水手,怎么知道人家轻视不轻视你?”元宝冷笑道:“须陀,咱俩的位置可有不少人看的眼热,巴不得咱们兄弟一个跟斗摔下来,永远爬不起来,好让他们的人上位,你可别让这些人遂愿!”
须陀闻言不由得想起当初崔云英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一动:“你放心,咱们兄弟自然不会让这些人遂愿!”
“这就对了!”元宝笑道:“走,先去我的刺史府,我替你准备好了接风酒,咱们兄弟俩好好喝一顿!”
须陀并非第一次参与这种宴请,但作为主宾还是第一次,坐在上首右侧的位置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妖娆的歌姬、丰盛的酒肴、美妙的音乐都很不错,但是给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目光,这种特殊的感觉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须陀,你感觉到了吗?”元宝脸色微红,压低嗓门道:“这里的所有人知道我掌握着他们的命运,我可以随意处置他们!他们都在害怕我!”
“元宝,你喝多了!”须陀压低声音道。
“我没有醉,我很清醒!”元宝拍了拍大腿,笑道:“你马上也会明白的,你和我一样,生来就注定在万人之上的。”
“位置越高,责任越大!你忘记了当初在岛上师范们的教诲吗?”须陀低声道:“父亲大人让你做沧州刺史,也是让你在这个位置上做事情的!”
“算了,现在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元宝摆了摆手:“等过些日子你就明白了!”说到这里,他伸出手向右边偏席上一个中年男子招了招手,那男子赶忙起身小步疾趋了过来,向元宝躬身道:“刺史郎君,有何吩咐?”
“这是我的一奶同胞的兄弟!”元宝指了指须陀:“今日初次见面,你没有准备一份见面礼吗?”
“自然是准备了!”那男子笑道:“都在堂下呢!只是不知道公子喜欢哪种!”
“不错!晓事!”元宝笑道:“那就都带上来吧,让我兄弟自己挑!”
那男子应了一声,赶忙退下了。须陀不解的问道:“这人是做什么的?为何要送我礼物?”
“兄弟你就别管了,待会仔细挑就是了!”元宝笑道:“你放心,也没人逼他,你要是不收他反倒心里过不去!”
须陀正莫名其妙间,只见那男子已经重新上来了,身后娉婷袅娜的跟着五名盛装女子上来,盈盈向须陀和元宝兄弟行了一礼。
“二位公子,这些便是小人这批货色中最上等的,还请挑选!”
“挑选?”须陀愣住了:“你是说的礼物是这几个女子?”
“是呀!”元宝笑道:“须陀你也听说过新罗婢吧?这位便是做这个生意的,这里随便哪个送到长安去,最少也值五六百贯呀!你好好挑!”
“元宝,你明知道我都是要出海了,给我来这出干嘛?”须陀低声抱怨道。
“你又不是明天出海!”元宝笑道:“再说就算是要出海,你也不会和那些水手们吃住一样吧?身边带个侍候的婢女不好吗?”
“算了,不和你争这个了!”须陀转过头对那男子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暂时用不上,让你的人退下吧!”
那男子看了元宝一眼,确认之后方才向两人拜了拜,带着那些女子退下了。元宝像是被扫了兴致的样子,喝了两口闷酒,便借口更衣退下了,只留下须陀一人,宴会的气氛变得冷淡了下来。须陀坐在主宾的位置上,孤身一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如坐针毡。
“公子!”
须陀抬起头来,却是崇景:“道长!”
“时间不早了!”崇景低声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们还是离开吧!”
“可元宝不在,我要走总得和他告一个别吧?”须陀道:“要不我再等一会儿,等他回来告别再走!”
“公子,刺史身为宴会的主人,已经离开了小半个时辰了,难道您要这么一直等下去?”崇景低声道:“现在已经过了亥时了,正常的宴席早就结束了。您这次来沧州是肩负大将军的重托,可到了地头之后不去准备公事,却饮宴至深夜不息,如果传到范阳大将军耳边去,您觉得大将军会怎么想?”
“这倒是!”须陀点了点头:“那这样吧,我和当值的人说一声后,马上离开!”说罢他伸手招来当值的人,说时间已晚,便先告辞了,请他替自己转告元宝,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