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还好!”刘夫人长出了口气:“这么说来,当初大将军他让你去河南,你在河南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他不但不怪你,反而还替你收场,这人还真是个仁厚君子!”
“是呀!”刘培吉叹了口气:“他怕我得罪了河南当地的沙门,途中被人暗害,还派人护送我回长安。除此之外,他还让使者问我,此番被免官我估计要赋闲个几年,问我愿不愿意为他效力!”
“去河北?”刘夫人问道。
“不一定!”刘培吉笑道:“大将军现在所管辖之领地可不只有河北,听使者的意思,应该也是类似于度支、盐铁之类的事情,也算是我的老本行了!”
“那你怎么答复的?”刘夫人赶忙问道。
“我没有立刻答复,说先从长计议吧!”
“这样也好!”刘夫人听到丈夫没有立刻答应,松了口气:“倒不是我舍不得长安,只是你一旦去了大将军那边,就回不了头了。而且你和大将军毕竟还有旧怨,虽然他度量大,但……”“我明白,我明白,我不是已经说要从长计议了吗?”刘培吉一边说话,一边心中暗想:“要不要告诉她当初我弹劾王文佐是一场做戏呢?算了,这里面的事情牵涉的太多,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索性瞒到底算了!”
刘夫人看刘培吉沉默不语,还以为丈夫在忧虑王文佐邀请其出山的事情,便柔声道:“郎君,你若是不想替大将军效力也没啥,至多我们离开长安,回乡里隐居便是,他也不至于追到家里去。我们家中虽不豪富,但也有几百亩田地,加上这些年宦囊所积,足够我们安享晚年了!”
听到夫人这般说,刘培吉也有些感动,他自然不会缺钱,当初从慕容鹉那儿得来的黄金就足够他在老家筑园养老了,不过有太多事情他不能说了,只能笑道:“夫人放心,我理会得,我们先闭门谢客,待风头过去再说吧!”
就这般,刘培吉回长安之后便闭门不出,时间一久,也就没人在意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记住在皇后愈来愈大的肚皮,确切的说是即将降生的婴儿身上了,整个帝国的命运就维系在这件事情上了。
太极宫、甘露殿。
撩起下垂的床帐,躺在床上的李弘,面色惨白,两腮凹陷,双目微闭,若非胸口微微起伏,几乎就是个死人。王文佐伸出右手,轻轻的抚摩了一下手臂,他能够感觉到指尖下肌肉的松弛无力,就好像皮肤下面不是肌肉,而是一团湿棉花。这时李弘的眼睛睁开了,一开始他的眼睛还没有神采,当看到王文佐的时候,便亮了起来,嘴唇展开,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王文佐见状,心中一阵酸楚,赶忙跪了下来,而耳朵贴近李弘的嘴,问道:“陛下有何旨意!”
李弘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口中却只能发出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情急之下,眼中流下泪水来。王文佐见状赶忙道:“陛下莫急,容臣猜一下您要说的话,若是猜对了,您就眨左眼,若是猜错了,您就眨右眼。您若是觉得可以,就先眨左眼!”
李弘闻言,眨了眨左眼,王文佐点了点头:“陛下是在忧虑储君之事?”
李弘眨了眨左眼。
“陛下是希望皇后腹中的孩子继位?”
李弘又眨了眨左眼。
“那如果皇后生下的是个女孩,让鄱阳王继位眨左眼,让沛王继位眨右眼!”
躺在床上的李弘并没有眨眼,王文佐问道:“难道这两人陛下都不喜欢?”
这一次李弘眨了眨左眼。
“不是沛王,也不是鄱阳王,那难道是英王李显?”
这一次李弘眨了眨右眼。
王文佐被彻底弄糊涂了,李弘不喜欢鄱阳王和沛王继位他倒是不奇怪,但又不喜欢英王那就奇怪了,难道是相王李旦?他想了想之后问道:“那就是相王殿下呢?”
李弘又一次眨了眨右眼,而且他这次青筋曝露,面色涨红,明显已经急了。王文佐赶忙安慰道:“陛下莫急,待臣再问问便是!”
可是王文佐这般问了几次,却始终弄不明白李弘的意思,到了最后只得做罢。他出门之后暗想:天子想要立皇后之子继位那是可以确定的,可问题是皇后未必生的是儿子,如果是女儿,那可以为储君的无非鄱阳王李守文,沛王李显、英王李贤、相王李旦几个,可看李弘的意思这几个他都不喜欢,那还能选谁,难道是皇后?可就算是他爹也只是让媳妇当二圣辅政,没有直接当皇帝呀?
怀着满腹的疑虑王文佐回到住处,面前摆放着厚厚一叠文书,相比起张文瓘和李元嘉,他还有一份额外的工作,那就是河北和海东的诸多事务,虽然大部分事情都已经由各地的守官处置了,但是一些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他本人首肯。
“缺人才,真的缺人才呀!”王文佐一边翻看着一封封文书,一边烦恼道:“也不知道啥时候刘培吉愿意过来,他要是来了就可以让他去范阳,把度支、财税的事情都交给他,还有海关架子也该搭起来了,一旦对外殖民搞起来,内外贸易也会飞涨,这块收入税收成本低,来钱快,一定要抓在手里。”
一边处置着政务,一边考虑着人事安排,王文佐在书案前忙碌了一个下午,才起身活动了下身体,便看到护良来了。
“孩儿向父亲请安了!”护良向王文佐屈膝下拜。
“起来,起来!”王文佐笑道:“怎么?你今天不是要到宫中当值吗?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
“其实是定月的事情!”护良笑道:“她想要办一件事情,希望先和您通通气!”
“你媳妇她想干嘛?”
“您也知道大唐取士之法甚多,其中最上等的便是弘文馆!”护良笑道:“定月就想自家也开府,设馆选拔一批人才,不过她毕竟是个女子,我就想先来父亲您这里问一问!”
“长公主殿下想要开府取士?”王文佐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儿子,汉代的高级官员(如三公、大将军、将军等)有权力自行建立府署并自行选拔征辟僚属,而被征辟僚属与上司之间就形成了一种类似于“君臣”的关系,这也就是我国古代中古时期著名的“二重君主论”。而到了魏晋其间,这种开府的权力逐渐下移,就连诸州刺史兼管军事带将军衔者即可开府。在真实历史上,太平公主也的确设置文馆招揽人才,向其兄长举荐,通过这个影响朝政,拥有巨大的权力。没想到这条历史线上,其母武后还没登基为帝就死了,她还是往这条路走,难道这就是血脉传承的力量?
“长公主是你的妻子,对于这件事你自己怎么想呢?”王文佐并没有直接回答。
“孩儿以为这个做法不错!”护良道:“长安的确有很多人才,但限于报国无门,只能磋叹不已。若是能够多给他们一条出路,于国于民都有好处!”
“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王文佐叹了口气:“长公主毕竟是个女子,她的一言一行世人都会和你联系到一起。选拔人才当然是好事,但这却不是人臣能随便插手的,那些被长公主殿下选拔的人才,这辈子都会被打上你们夫妻的标签,这样一来,别人会怎么想?”
“那,那父亲您不是也这么做了?”
“不错,我的确这么做了,不过我选拔的人才要么在河北,要么在海东,通常不会进入中枢,也不会去大唐的州县。我的人不会碰别人的蛋糕,而你们夫妻就不一样了。你们夫妻现在已经尊荣富贵已极,如果还这么做,别人只会觉得你们还想更进一步,这可就是杀身之祸呀!”
听王文佐说到这里,护良已经脸色灰暗,他确实没有考虑的这么深。半响之后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回去后我会和定月说的!”
“嗯,你也不要把话说死了,毕竟她年纪还小!”王文佐笑道:“如果她听了你说的,她还一定要这么做,那也没办法,毕竟她是天子唯一的亲妹妹,这天下她也是有一份的!”
护良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王文佐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目光变幻,最后长叹了一声:“人的路终归还是要自己走的,我这个年纪,能管得了你们一时,也管不了你们一世呀!”
护良回到家中,便找到妻子,将王文佐先前说的讲述了一遍,最后道:“父亲话说的虽然不太好听,但也都是实话,照我看,开府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
“郎君!”李定月叹了口气:“若是大兄无恙,我肯定不会搞开府这些劳什子的事情,自讨苦吃。可现在大兄病成那个样子,皇后肚子里的还是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才不得已抛头露面做这些事情,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
“为了我?为了这个家?”护良笑了起来:“咱们俩一个是王文佐的儿子,一个是天子的亲妹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定月白了丈夫一眼:“现在这个时候你我当然是富贵尊荣。但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呢?你父亲今年五十了吧?还有几个年头?你父亲结下的仇敌可不少,他过世之后你产业分不到多少,仇人可是要多少有多少。我这边兄长现在这个样子,眼看着肯定是不成了,继位的要是沛王、英王、相王还好,要是下一辈的,我就不再是天子的亲妹妹,而是天子的小姑,那可就差的远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若不乘着现在做些准备,将来事到临头那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这个也不至于吧?”护良苦笑道:“就算我爹去世了,我在外有兄弟为援,内官职也不低,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
“兄弟为援?”李定月笑了起来:“相信我,你爹还活着的时候,你的那些兄弟们也许是援手,他老人家要是不在了,你的兄弟不是仇人就不错了。至于官职,谁掌握了朝廷中枢,一张纸过来,你连一个兵就都调不动了,又有什么用?你还别不信,这种事情史书上写的多了,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吧!那我爹已经这么说了,那怎么办?”护良问道。
“不管他,只管去做就是了,只要他不出言反对,张相和韩王就也不会开口反对!至于皇后,现在忙着生孩子,没时间管我们,乘着这个时候把生米煮成熟饭,就万事大吉了!”
第851章 备胎
“可是我爹他明明……”“你爹他只是不支持,可没说反对!”李定月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儿媳妇,他总不至于出言反对自家人吧!”
听到这里,护良总算明白了妻子的意图,只得叹了口气:“也罢,你既然主意已定,我也不拦你。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我爹不答应,你可别埋怨!”
政事堂。
“大将军!”张文瓘突然道,他从书案上拿起一份奏疏,递给王文佐道:“这个你先看看,关于你家里人的!”
王文佐接过一看,面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来,张文瓘看在眼里,问道:“难道这事你事先一点都不知道?我还以为已经和你通过气了!”
“通气倒是通过了!”王文佐把奏疏粗粗翻了一遍:“前两天护良来我那儿,提过长公主想要开府设馆的事情,我当时说了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长公主毕竟是我的儿媳妇,如果她开府设馆,世人就会认为是我贪图权势,我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了,没想到她还是坚持要做!”
“毕竟是天子亲妹,与旁人不同嘛!”张文瓘笑了笑:“那大将军以为当如何?我和韩王可是都以你马首是瞻呀!”
“张相这话说的!”王文佐苦笑了一声:“你们这是把我往火堆里推呀!这件事情我身处嫌疑之地,还能说什么?”
“内举不避亲嘛!”张文瓘笑道,他挥了挥手,把韩王也叫了过来,把奏疏递了过去:“来你也看看,你说该不该多问问三郎?”
“哦?到底是天子亲妹!”韩王看了看奏疏:“照我看这倒是件好事!”
“好事?”王文佐苦笑道:“女子开府设馆,这怎么能说是好事?”
“这个本朝也是有先例的嘛!当初先皇后不是就曾经招揽人材,编修《玄览》、《古今内范》、《青宫纪要》、《孝子传》、《列女传》等书,虽然没有开府设馆,但这些士子也参与朝廷奏议,被成为北门学士,这也和开府设馆没啥区别了吧?先皇后是长公主的母亲,也算是继先人遗业嘛!”
“这……”王文佐苦笑道:“那也不能这么比吧?当初先皇后这么做是因为天子患有风疾,不能视事,先皇后不得已代以摄政!”
“眼下天子身体比当初先帝还要差呢!”张文瓘笑道:“三郎,我知道你会说长公主毕竟不是皇后,可问题是现在的皇后也根本无力处置朝政呀?照我看,长公主开府设馆其实倒是一着好棋。咱们三个再怎么说大权在握,但毕竟不是主家,只是帮人打理家业的,家里没个正主坐镇,我们做起事情来总是名不正言不顺,长公主虽然是个女子,但却是姓李的。”说到这里,他突然对韩王道:“差点忘了,韩王你也是姓李的!”
“我不一样!”韩王摆了摆手:“我虽然也是宗室,但毕竟已经隔了几代,已经是离得远了,与她没法比。”
“那就算要坐镇,那也应该是皇后吧?”王文佐问道。
“皇后现在有孕在身,什么都做不了!”张文瓘摇了摇头:“就算生产一切顺利,那也至少要大半年后才能正常视事。大将军,女人生孩子可是在阎王殿前走一遭的,我们为了国家着想,还是要多准备一条后路呀!”
听到这里,王文佐已经明白了张文瓘的意思。大唐是李家的天下,他们三个就算再有本事,那也只是臣子,皇宫里就必须有个姓李的坐镇授权给他们才名正言顺。现在李弘已经病倒了,替代的就是皇后,但问题是皇后现在怀孕,即将生产,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不顺,那中宫就空虚了,王文佐他们三个执政的合法性来源就没了,必须再换一人来。
因此让长公主出面开府设馆,增长声望,为可能发生的意外做政治备胎,就是很有必要的了。至于为何不用沛王、英王、相王他们三个来当这个政治备胎的原因很简单:这三位年纪都不小了,他们三个如果登基没两年就能亲政,那时一朝天子一朝臣,王文佐他们三个都得滚蛋腾位置,王文佐无所谓最多回河北海东当他的大将军,韩王可以继续当他的富贵王爷,张文瓘怎么办?当然不如宫里放个女人爽啦!
“张相的意思是应允长公主开府设馆呢?”王文佐慢悠悠的问道,目光转向一旁的韩王:“那韩王殿下以为呢?”
“老朽见识浅薄,不过张相有句话没错,女人生孩子是要在阎王殿前走一遭的。如果一切顺利,皇后生下一个男孩那自然最好,如果生了个女孩,甚至皇后没熬过这一关,那该怎么办?我们三个身负天下重任,不能不准备一招后手呀!”
王文佐看了一眼韩王:“韩王殿下说的也有道理,但长公主是我的儿媳,若是我应允她开府设馆,天下人会怎么想?这置我名声于何地?”
“大将军,如今天位空虚,储君无人,大唐正处危急存亡之秋,长公主仁德贤明,既是天子至亲,又是您的儿媳,若是皇后万一有不忍言之事,便是辅佐天位的不二人选,我等三人身负重任,只能以天下为重,又岂能顾及自己的那点声誉?”韩王道。
王文佐虽然知道自己是“三头”中最强的一个,但他心里清楚,韩王和张文瓘也有自己的优势,前者是高祖皇帝的诸子中少数几个还在世的,在宗室贵戚中德高望重,有很高的威望;而张文瓘不但本人是非常出色的行政官僚,而且在大唐行政官僚体系中人脉众多,知人善任。除非自己想直接掀桌子,否则没有这两人的协助,自己是不可能控制大唐的中枢权力的。
而韩王和张文瓘方才的意图很清楚,他们希望把“三头政治”这个短暂过渡时期的临时性权力分工长期化,正式化,而这又和大唐帝国原有的政权组织结构是相互矛盾的。因此,韩王和张文瓘有意无意间将沛王、英王、相王这三个李弘的兄弟排除出皇位继承者的行列,因为只要他们三人中任何一人登上皇位,就会想办法结束这种临时性的权力分配体制。他们两人手中的巨大权力也就随之消失,这种从权力巅峰上跌落下来的感觉是没有几个人能够接受的。
那要怎么样才能把“三头”体制维持下去呢?唯一的办法就是始终保持这种“非正常”的临时状态,即确保皇位上的人没有能力来行驶最高权力,只能倚靠他们三人相互牵制,来替皇位上的人来行使权力。所以他们两人其实是很高兴看到皇后眼下的状态的,但他们也不得不考虑到另一种情况,那就是皇后万一在接下来的生产中突然亡故,那就意味着未来的天子将在鄱阳王和天子的三个兄弟中产生了。即便最后选的是鄱阳王,由于皇后和许才人都已经死了,那也意味着大唐顶层政治的又一次大洗牌,这是他们绝对不能允许的。
既然是这样,张文瓘和韩王支持长公主开府设馆就不难理解了。首先,作为鄱阳王的姑姑,在皇后死后,实际上她已经是鄱阳王最亲近的女性亲属,如果鄱阳王登基的话,她完全可以作为未来天子的监护人参与高层政治。而她又同时是王文佐的儿媳妇,这等于是向王文佐卖了一个好,又加深了三人的羁绊,所以这两人竟然在王文佐表现出犹豫的情况下还如此积极的推动这件事情。
“既然是这样,那就先允许长公主开府吧,征辟僚属!设置文馆,这个太骇人听闻了!”王文佐苦笑道。
“也好,那就先册封为镇国长公主吧!准开府,自行征辟僚属,参与政事堂旁听诸相议事,如何?”张文瓘笑道。
“参与政事堂旁听诸相议事?这可以吗?”王文佐问道。
“眼下这个时候,天子和皇后都无法视事,长公主殿下来政事堂替他们来见识一下政事是如何运作的,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好吧!”王文佐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们先启禀皇后陛下,待皇后允许之后再公布出去吧!”
太极宫,甘露殿。
“什么?加封定月为镇国长公主,准开府,自行征辟僚属,参与政事堂旁听诸相议事?”皇后丢下手中的文书,双眼直视王文佐:“大将军,你这是在搞什么鬼?”
“是长公主殿下提出的要求,我们只是允许而已!”王文佐笑的有些勉强,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腮帮子的肌肉在抽搐,活见鬼,睁着眼睛说瞎话可真不容易呀!看来自己还是太诚实了,不太适合搞政治。
“我当然知道这是她提出来的,可你们为何应允呢?”皇后捂住自己的眼睛,疲惫而又懊恼:“圣上把朝政托付给你们三人,定月她还是个孩子,你们居然陪着她胡闹,这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皇后陛下!”这次开口的是张文瓘:“臣倒是以为长公主这次不是胡闹,是少有的明睿之举!”
“张相,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后目光转向张文瓘。
“很简单,防备最坏的情况罢了!”张文瓘问道:“长公主殿下是个女人,若是您这里有个万一,她入宫摄政总比沛王他们三个要好吧?”
皇后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一白,显然她也听出了张文瓘口中的“您这里有个万一”的含义,她思忖了片刻:“张相说的是,好,这件事情我允了!若是真的到了那种境地,还请你们三个好好看待我和陛下的三个女儿!”
“臣谨遵皇后陛下旨意!”王文佐、张文瓘、李元嘉三人齐声应道。
“用印吧,我允了!”皇后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脸上已经全是疲倦之色。
沛王府。
“兄长,兄长!”
李贤从书上抬起头,看到自己的弟弟,英王李显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离得还有七八步便嚷道:“你知道吗?皇后和她的那三条狗已经封咱们小妹为镇国长公主,准开府,自行征辟僚属,参与政事堂旁听诸相议事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贤放下手中的书,眉头皱起:“你不是开玩笑吧?定月是个女儿家,怎么能开府,更不要说参与政事堂旁听诸相议事了?”
“是真是假你自己看!”李显从袖中抽出一张帛纸:“看清楚点,别说我哄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