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你不觉得我们被牵扯的太深了吗?”崔弘度停住了脚步:“你是个宣武校尉,我比你还不如,而那个金仁问是一路行军大总管,三品大将军,新罗国王子,他的敌人是新罗王、柱国大臣。这些都是大人物,如果我们被牵扯进去,很容易粉身碎骨的!”
“弘度,你知道庞孝泰吗?”
“庞孝泰?他是谁?”
“左骁卫将军,沃沮道行军总管!不久前打了败仗,全军覆没,自己和十三个儿子都战死疆场,死者万余人。”
崔弘度张开嘴,说不出话来,王文佐脸色平静,与话语内容的残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路行军总管,一万多人就这么全完了,那个庞孝泰家估计只剩下几个未成年的男丁和老人,他忍不住呻吟道:“太惨了!”
“很惨吗?”王文佐冷笑了一声:“中国殷盛,天子征讨四夷,像你我这种军府子弟,埋骨疆场本就是早晚的事情,就拿这次征讨百济来说吧,你我乡里折损的应该有二成了吧?”
“恐怕还不止!”崔弘度默默算了下:“咱们营里补进来的三韩兵就有快三成了。”
“那其他营呢?”
“只会更多!”崔弘度叹了口气:“咱们不管别的,粮秣衣鞋可从来没缺过,去年冬天在泗沘城里可是一只老鼠都卖几十文呀!”
“二十一成丁,五十九才能从军册中除名,一次折损两成,数年便出征一次,这就是我们军府子弟的一生?”说到这里,王文佐冷哼了两声,崔弘度也神色惨然,说不出话来。
第142章 府兵
府兵制是所有搞西魏北周隋唐史研究都绕不开的课题,日本京都学派著名史学家谷川道雄干脆提出了府兵制国家论:即西魏——北周——隋唐这一系列发源于关陇地区的王朝本身就是由府兵集团建立的,即在乡里有影响力的地方豪右通过将自己的武装力量直属于天子来打碎旧的阶层壁垒,博取自身上升通道。
通常认为,西魏大统九年(公元543年)宇文泰在邙山之战后损失惨重,开始在各州建立乡帅募兵是府兵制的开始,当时承担募兵任务的是深受宇文泰信任,并在关陇颇有威望的著姓:比如苏椿、韦瑱、郭彦等人,但是真正带领乡兵加入西魏一方的是比他们声望、地位更低的豪右阶层,这些豪右们沿着府兵别将——统军——军主——大都督——帅都督——都督——开府仪同——大将军——柱国的序列积功升迁。
来护儿、张定和、樊子盖等人便是他们的杰出代表,从而打破了自魏晋以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的局面,同时也支持了关陇系王朝的统一战争。而当时的官阶也证明了这一点,依照唐代官制,一州折冲府折冲校尉麾下不过千余人马,但却是四品官,与一州刺史平级。
而府兵制的崩坏被认为是随着府兵经济和政治地位不断下降,府户开始不断逃亡,士气低落,能够征募到的兵额越来越少,最后到玄宗年间已经无兵可征,只能以募兵代替。但身处军中的王文佐却看到了一个更残酷的现实——府户丁壮死的太多了,超出了承担兵役阶层的承受能力。按照唐府兵制的要求,士兵必须自行承担军资、衣装、轻武器和驮畜,能够承担兵役的只有占总人口少数的豪右和富裕农户。
虽说唐太宗、高宗年间唐军的对外战争胜多败少,但架不住大唐三面开花,六诏、吐蕃、吐谷浑、东突厥、西突厥、铁勒、契丹、回鹘、薛延陀、高句丽、百济等国都是大唐的敌人,从贞观四年(630年)征讨突厥算起,三十年来几乎无岁不战。
府户的经济损失可以用减免赋税和赏赐弥补,但死人没法复生,就算生孩子长大也需要时间。王文佐之所以被迫替家主之子从军征百济,就是因为其长子、次子、三子都已经在先前对高句丽、薛延陀战争中战死了,只剩最后一个儿子了。从某种意义上讲,唐初的大规模对外征服战争渐渐的改变了帝国的性质,原本构成帝国中坚的府户集团流干了血,自然也不再是“府兵制国家”。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崔弘度的问题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微弱颤抖。
“升上去!”
“升上去?”
“对,如果我们不能升迁上去,早晚会化为一堆枯骨,葬身异乡,就算不在这里,也会在漠北、在安西、在六诏、在吐蕃,早晚的事情!”王文佐低声道:“只有升迁上去,一府折冲、都护、一路总管、中书门下、这样我们的声音才能直达天听,才能改变我们的命运!”
“对,你说得对!”崔弘度被王文佐彻底说服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次护卫金仁问不管多么凶险,但至少有个盼头,总比无休止的和蛮夷厮杀要好!”
泉盖苏文头戴金冠,耳悬金环,脖挂金项链,身着深紫色的锦袍,踏入大厅正门,所有的贵族们都恭谨的向其弯曲膝盖——除了宝座上的高句丽王。泉盖苏文仿佛没有都没有看到,昂首阔步穿过群臣,停在距离宝座只有三步远的地方,高句丽王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背脊紧贴坚硬的靠背。
“陛下!我已经在蛇水打败了唐人,杀死了唐人的大将,唐人的军队正在向北退却,靺鞨人正在追击!”
“好,很好!”高句丽王是个削瘦的少年,双肩下削,根本撑不起那华丽的朝服,他竭力挺起胸脯,让自己的声音更有力一点:“大莫离支你此番立下大功,寡人要重重赏赐你!”
两厢的人群中传来出一阵嗤笑,泉盖苏文早就是位极人臣,升无可升了,就连大莫离支这个官职都是他专门替创造出来的,高句丽王还要怎么赏赐?难道把自己的王位让给泉盖苏文?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谢陛下隆恩!”泉盖苏文的脸上可丝毫看不出半点谢意,他旋即转过身来,背对着宝座上的高句丽王,沉声对众大臣道:“北路唐军虽退,但南路唐军尚在平壤城下,此乃千载难逢的良机,吾等定要将其杀个片甲不留,让其再也不敢犯我边境!”
“杀个片甲不留,不敢犯我边境!”众大臣的声音在殿堂之下盘旋,带来阵阵回音,看着泉盖苏文宽厚雄壮的背影,高句丽王的心情十分矛盾,他即希望泉盖苏文能够击败唐军,解除国家的威胁;但又恐惧泉盖苏文在击败外敌之后,凭借其巨大威望篡夺王位,心中滋味难以细说。
“接下来进行军议!”泉盖苏文旁若无人的发号施令,然后转过身,对高句丽王低了下头:“时间不早了,陛下想必已经有些累了,来人,扶陛下回宫歇息!”
随着高句丽王离开大厅,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长桌旁的都是王国统治核心的成员,泉盖苏文的两个儿子分别占据了他的左右手侧,次子泉渊男建垂在桌下的双手微微颤抖——对父亲接下来的询问他有些紧张。
“渊男建,你把这些天来的情况讲一下!”
“是!”泉渊男建站起身来,他显然是早有准备,一开始还有些结巴,但很快就变得流利起来了,他按照从南向北的顺序,诸个介绍每个山城、每段壁垒高句丽军队的情况,虽然有些琐碎,但却颇为详尽,显然很是花了一番功夫。
“你没有派兵出城攻击!”
“啊?”
打断发言的是泉盖苏文,泉渊男建对上了父亲那对深不见底的眸子,只觉得口舌干涩:“可,可是您只要求我守住平壤城!”
第143章 撤退
“没错,可如果你只是躲在城墙后面,那怎么知道城外的唐人在干什么?”泉盖苏文就好像即将爆发的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
“我已经派出密探!”
“你难道忘记我是怎么教你的吗?不要只相信别人的眼睛,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泉盖苏文的说:“我们的祖先修筑这么多山城、壁垒,不是让我们躲在后面的,而是作为反击敌军的阵地。唐人的将军不是傻子,如果他想要干什么,肯定会伪造出假象来掩盖事实。你只有不断去攻击他,去试探,在战斗中才能发现真相,你的兄长他被俘是因为他的运气不好,而不是因为他做错了!”
“是,父亲!”泉渊男建沮丧的低下头,耳边传来父亲的发号施令声,他有条不紊的分配任务,先是从几个方向同时进攻唐军的一个营垒,打破向西的包围圈,这样高句丽人的骑兵就可以威胁到唐军船队的泊地。而从敌人的应对,就可以做出新的判断,整个计划被泉盖苏文交给一位老练的将领,而让泉渊男产(第三子)担任副手,显然是让其跟随学习的,一想到这些,泉渊男建就觉得胸口燃起一股妒火,直冲顶门。
“醒醒,醒醒,主人!”
王文佐睁开眼睛,映入连的是桑丘那张熟悉的丑脸,他松了口气:“什么事情!”
“有动静,您听,从西边传过来的!”
王文佐翻身坐起,拿起披风裹上走出帐篷,天还没有全亮,月亮在树梢上,声音是从西边传过来的,一开始还有点模糊,但随着风向的转变,很快变得清晰起来。
“喊杀声?打起来了?”
“嗯!”桑丘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声音越来越往西了,看来情况不妙!”
王文佐明白部下的意思,唐军是渡海向东而来的,平壤城位于唐军营地的西面,喊杀声越来越向西只能说明战况对唐军不利。
“击鼓,让全军先吃早饭!”
“是,主人!”
泉盖苏文跳下战马,踏过被烧的焦黑的残垣断壁,走进唐军的营垒。这里已经只剩一片废墟了,大门被撞破、墙壁半塌、遍地尸体和武器的碎片。泉盖苏文穿过空地,目光扫过每一具尸体,就好像他们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
“这个人是谁!”泉盖苏文停下脚步,指着脚边的尸体:满身伤痕,但致命的一击是把他头颅整个劈成了两半的一斧,浓密纠缠不清的大胡子,以及身上那件满是补丁的白色披风满是凝结成黑色的血迹,四具高句丽人的尸体躺在他的身旁,显然他为自己的生命索取了高昂的报酬。
“估计是无路可逃了!”泉渊男产接口道:“困兽犹斗罢了!”
泉盖苏文没有理会三子,从侍从手中接过长矛将尸体翻了过来:“背上没有伤,伤都在胸口!”然后他又翻过另一具唐军尸体,然后是第三具,当他翻到第四具的时候才停了下来:“背上都没有伤!”
高句丽人的将领们都保持沉默,他们当然知道这意味什么——即使面临劣势,敌人依旧拼死战斗,而没有逃走。
“真是难缠的家伙呀!”泉盖苏文叹了口气,他用长矛一拄便跳上墙头,高声道:“唐人贪婪无厌,身居中原膏腴之地,却不容我高句丽一海东小国,必灭我而后快。我等之庐舍陵墓皆在此地,今日若纵归,来年必复伐我,今日之战,非为恩赏官爵,而是为了子孙安康。众将勉之!”
泉盖苏文数十年来手掌生杀大权,威严深重,高句丽人无论官职高低,见其多叩首跪拜,平日里听命行事,与其说是因为心服,更不如说是恐惧,而方才这番话却激起了众人的同仇敌忾之心,齐声应道:“我等与唐人誓不同生,还请大莫离支下令,追击唐人!”
发布完命令之后,众将散去,没有得到命令的泉渊男产有些失望的看着众人的背影,他原本还想在这次追击战中立下功勋来压倒二哥的,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一个幻想罢了,难道父亲看出了我的心思,故意不给我立功的机会,以免动摇二哥的地位?泉渊男产心中胡思乱想着。
“渊男产!方才你学到了什么吗?”
“啊?”泉渊男产愣住了,他支吾道:“学到了什么?”
泉盖苏文见状,如何看不出三子的心思,冷哼了一声:“你刚刚是不是想着去领兵追击唐人,立功来压过你二哥?”
“啊?没有,绝对没有!”泉渊男产脸色大变,赶忙矢口否认。
“你不要不认了,为父我若是连你这黄口小儿的心思都看不出来,我们泉家早就被人灭族七八回了!”泉盖苏文冷哼了一声:“再说这也不是什么过错,你这个年纪血气方刚,觉得天下事无不可为,若是没有这等想法反倒是怪了!”
“阿耶!”泉渊男产惭愧的低下头。
“你看过《汉书》吧?”
“看过!”
“那就好,汉高祖刘邦手下的曹参、周勃、樊哙之流都身经百战,功劳不可谓不多,可高皇帝只是称其为“功狗”,而位居他们之上的是萧何、张良,他们何尝有攻城破阵之功?沙场立功说到底还是落了下乘,明了人心才是根本。方才我们刚刚攻破唐人营寨,将士皆有骄满之心,而唐人身处异国,有必死之心,与之交锋,如何能胜?我方才那番话便是为了让众将士去骄心,作哀军,方有胜机,你明白了么?”
“多谢阿耶教诲,孩儿明白了!”
新罗军大营。
“唐人已经撤兵了,却让我们替他们断后,他们总是这样子,关键时候只考虑自己,我们应该立刻将辎重运到南岸,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王文佐斜撇着眼睛,看着说话的那个人,他是金仁问的副将,名叫金惠成,是个胡须浓密的矮胖老头儿,肚子大的像个橡木桶,说话的时候白胡子一翘一翘的,就好像一只口吐白沫的青蛙,但在场的人无人发笑,除了金仁问,每个人都随之点头,仿佛是被丝线操纵的木偶。
第144章 争执
“金副将,看来这些年你在庾信叔父身边什么都没学到呀?”金仁问轻轻抚摸着黑豹的脑袋,那头猛兽将自己的脑袋靠着主人的膝盖,惬意的打着呼噜,光滑的皮毛下强健的肌腱就好像流动的液体,似乎在警告每一个敢靠近的人。
金惠成的那张通红的圆脸顿时变成了紫色,他下意识的上前一步,而这个动作似乎刺激到了黑豹,它抬起头来,那对碧眼警惕的盯着他,金惠成赶忙后退,却不想脚下绊了下,险些摔了一跤。
“你,你!”金惠成的怒气直冲脑门:“金仁问,你忘记了你是什么人啦?为了讨好唐人,为了争夺王位,你竟然让几万新罗人送死,你真是疯了!”
似乎察觉到了金惠成对主人的敌意,黑豹站起身来,微微张口,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叫声,旁人脸色顿时大变,纷纷向两边让开,以免被豹子扑击时波及到,金惠成更是不堪,双腿一软便坐在地上,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花郎,坐下!”金仁问一声冷喝,那黑豹回头看了主人一眼,驯服的重新在金仁问脚边坐下,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有人上前打圆场道:“副将,方才是你的不对了,还不快向殿下谢罪!”
“罢了!”金仁问摆了摆手:“金副将,你可是还不服气,好。我今日就把话说明白了,若是庾信叔父在我这里,也绝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撇开唐人独自撤兵的!”
帐篷里静了下来,在黑豹的威慑下,无人敢于抗辩,但目光中都是怀疑:虽然金庾信支持与大唐结盟,但对大唐的态度却是外软内硬,这个金惠成乃是金庾信的堂弟,当了几十年的副手,有名的勤谨本分,像这样的人,事先没有金庾信的授意,又怎么会当面指斥身为王弟和一军主帅的金仁问呢?
“若是如你说的,先将辎重运往江南,那大军与辎重便分隔在大江两岸,若是高句丽人从上游以火船顺水而下,烧断浮桥,那留在江北的大军岂不是只有坐等饿死?”
“你怎么知道高句丽人会这么做?”
“我自然不知道高句丽人会不会这么做,但临敌渡河是兵法大忌,我军替唐人断后其实也是两全之事,高句丽人的水师已经被唐人打垮,只要我等退到大江入海口附近,那边水域宽广,自然不用担心火攻之策,唐人的水师也能保全我等的后路。”
金惠成愣住了,他本是个才智平庸之辈,唯一所长之处就是谨慎可靠,这次临行前曾经被金庾信叮嘱:千万要防备金仁问为了讨好唐人而出卖新罗人,所以才冒死出来发言,却不想被金仁问几句话就批驳的体无完肤。他思忖了片刻,抬起头来问道:“你真的不会为了唐人出卖我们?”
“当然不会!”金仁问笑道:“我虽为大唐之臣,但新罗是我的父母之邦,岂有舍弃父母之邦来讨好唐人的道理?再说当初先王入大唐乞援,以我为质,许下外臣之誓,又何止是断后?难道先王也出卖了新罗了不成?”
金惠成顿时哑然,刚刚亡故的金春秋对新罗的崛起居功至伟,在众人眼里不啻为半人半神。而金春秋最大的功业就是促成了新罗与唐的盟约,而由于新罗的实力远弱于大唐,而且处境危急,所以盟约中的条款是对新罗极为苛刻的,金春秋不但承认新罗为大唐的属国,还把自己的次子金仁问作为人质留在了长安,这意味着一旦新罗背盟,大唐完全可以立金仁问为新罗王,将这个国家撕裂。相比起金春秋做出的让步,金仁问现在做出的决定根本算不了什么了。
“既然没有异议,那就依照原计划行事吧!先出兵攻击高句丽追兵的侧翼,将其击破,然后沿河北岸向西,到下游渡河!”
看到众将离开帐篷,王文佐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他斜觑了金仁问一眼,笑道:“看来您并不需要我,仅凭一张嘴就足够应付他们了!”
“这次是应付过去了,但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金仁问意味深长的看了王文佐一眼:“有备无患,对不?”
“当然,当然!”王文佐笑道:“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罢!”
“末将来之前,大总管曾经让我服从您的一切命令!”王文佐沉声道:“新罗人很介意您在大唐的经历,而他却一点都不在意您是新罗王子!”
帐篷内的空气顿时凝固了,黑豹也似乎感觉到了,它抬起头,喉咙发出低沉的吼声,王文佐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转身逃走:“末将知道这么说有些失礼,但身为武人,将性命相托之前,必须先明白交与何人!”
“呵呵!”金仁问笑了起来,他轻轻的拍了拍黑豹的背脊,让自己的宠物重新安静下来:“你说的没错,既然要以性命相托,自然就先要打消心中疑虑。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如果我领军先逃,唐军因为我等先逃而惨败,你觉得新罗会有什么后果?”
“大唐天子会极为震怒,如果丧师十万,只怕十年之内,大唐也无力东顾了!”
“嗯,那你觉得新罗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