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莫慌!”金仁问见状,赶忙喝住王文佐:“这位是我在长安时结识的好友,并无恶意,方才都是开玩笑的!”他又指着王文佐向那汉子介绍道:“这位是王文佐王三郎,官居熊津都督府兵曹参军,是天下少有的英杰!”
那汉子上下打量了下王文佐,突然目光停在了王文佐手中的佩刀上,咦了一声,抢上一步一手按住王文佐的肘弯,一手在手腕上一拍,便轻轻巧巧的将佩刀夺了过来。王文佐一时不防,又惊又怒:“你意欲何为?”
那汉子看了看刀,又双手将刀还给了王文佐:“我本是这刀的原主,后来赠给仁寿兄,他又把此刀送给了你,还望善用此刀!”
“你是此刀的原主?”王文佐吃了一惊,他看了看刀上的铭文,又看了看那汉子:“你祖上是徒河氏?”
“这倒不是!”那汉子摇了摇头:“我姓李名敬业,这柄宝刀是家祖的故友所赠!”
“敬业兄的祖父便是英国公!此刀的原主人便是李密,他祖上乃是八柱国之一,受赐姓徒河氏,此刀便是徒河氏家主所用。英国公乃是李密旧部,情谊甚笃,李密死后,英国公便搜罗了此刀以为纪念!”
“好了,好了!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也就你说的这么津津有味,当真是无趣的很!”李敬业拦住王文佐的请罪:“外头风这么大,天气又冷,咱们几个站在这里不进屋岂不是傻子?走,咱们先进去边喝酒边聊!”
驿站的饭厅很大,通风良好,一边立着一排陶缸,另一边则是火炉。店小二拿着托盘跑来跑去,客人的叫喊声震耳欲聋,似乎要将屋顶掀飞。
李敬业早已占住了一张靠近火炉的桌子,桌上放着一只温酒筒和几个大食盒,看到主人进来了,家奴赶忙将食盒中的菜肴一一摆放出来,又从温酒筒里取出酒壶给众人斟酒,待到酒过三巡,李敬业突然问道:“仁寿兄,你知道小弟为何今日在这里等候你吗?”
金仁问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用筷子轻轻的敲击了两下酒杯:“你来这里应该与英国公无关,我这点功绩倒也劳动不了他老人家!”
“不错,确实与我爷爷无关!”李敬业笑道:“不过和你的功绩大小无关,就算你把高句丽、倭国、吐蕃、南诏一股脑儿都平了,他也不会让我来的。他老人家在家有个规矩,朝廷政事战事在家中谁都一个字也不许提的,谁提他就拿谁行家法,我从小到大可没少吃这方面的苦头!”
“还有这等事?”金仁问笑道:“卫国公去世后,大唐名将第一便是令祖,他的兵法乃是国之瑰宝,为何不传授给你?”
“我哪里知道?”李敬业摇头笑道:“不过他不教我,我也能自己学会!仁寿,你方才没猜中,我还可以让你猜两次!”
“这没头没脑的便是一百次我也猜不到!你就不要绕圈子了!”
“嘿嘿!”李敬业笑了笑:“仁寿兄你知道吗?你现在在长安可是一定一的大红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找你要一个名额!”
“名额?什么名额?”
“马球队的名额!”
金仁问被这番话弄得没头没脑:“我现在刚刚从新罗回来,哪有什么马球队?你不是开玩笑吧?”
“哪个开玩笑了!”李敬业笑道:“现在是没有,可等你一到长安可就有了,我若是不在这里先截住你,哪里还轮得到我?”看到金仁问还是那副茫然的样子,李敬业心中愈发得意:“前几日天子在观德观主持射礼,太子也参加了。太子得知你即将回来的消息,就提出举行一场马球赛,由东宫六率对北门禁军,而你就是东宫一方的骑术教御。”
第277章 相术
“东宫六率对北门禁军?”金仁问吃了一惊:“天子应允了?”
“当然,而且是欣然应允!”李敬业笑道:“比赛就在上元节那天,胜利的一方天子要重赏,仁寿兄,你要加把劲呀!”
“这不是胡闹吗?”金仁问猛地一拍桌子:“北门禁军乃是天子的亲卫,出行时的扈从,太子是子,怎么可以让自家的亲卫对上北门禁军?”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天子自己都不在乎,你在乎啥?”李敬业笑道:“仁寿兄,看在往日的情份上,马球队里给我一个位置吧?”
“你?”
“我怎么了?”李敬业挺起了胸脯:“仁寿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为难,到时候骑术方面你完全可以公平挑选,我若是不如别人,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你的骑术我倒是放心的!”金仁问捻了捻颔下的胡须:“只是……”“只是什么?你说呀!”李敬业催问道。
“东宫六率是太子的亲卫,与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金仁问笑道:“而且以英国公平日里的处事看,多半也不会很高兴你掺和到这件事情里去!”
“若是依照他老人家的心思,我就应该每日蹲在家中书斋里闭门读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李敬业笑道。
“这有什么不好吗?”金仁问笑道:“我记得你是英国公的嫡孙吧?那他的爵位就是你继承的,而且有令祖的荫蔽,李兄你起官就至少是正五品,一州刺史。只要按部就班,凭阶直升,到了五十少说也是一部侍郎,入阁拜相也不是很难,外头的事情少些,就少些麻烦,这样不好吗?”
“仁寿兄,事情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李敬业叹了口气:“家祖今年已经年近七旬了,虽然身子骨还硬朗,但这年纪随时都可能不在了,到了那时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敬业兄这话可就差了,英国公这等奇功,天子又怎么会不记在心里?”金仁问笑道:“有这情分在,敬业兄就享用不尽!”
“仁寿兄!”李敬业试图挤出一丝微笑,但他的双颊依旧僵硬:“家祖的功劳都是在先帝时立下的,当今天子时可没有什么功劳,人在时还好,人若是走了,这情分二字就难说了!再说先帝的功臣子弟到了本朝仕途也都一般,我若是不用些心,只怕担不起祖宗留下的家业!”
“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呜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敬业皇唐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君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宋微子之兴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岂徒然哉!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誓清妖孽。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公等或居汉位,或协周亲,或膺重寄于爪牙,或受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安在?”
王文佐一边在心中默默背诵那篇脍炙人口的《为徐敬业讨武曌檄》,一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拜骆宾王的如橼巨笔所赐,后世对古文稍有涉猎的中国人就没有几个不知道徐敬业这个名字。而王文佐一开始并没有把李敬业和徐敬业这两个名字联系起来,只是觉得有些耳熟,直到后来得知这李敬业是英国公李绩的孙子,王文佐这才想起来英国公李绩本姓徐,名世绩,因为功高而被太宗皇帝赐姓李,太宗皇帝亡故后,为了避讳,他又将姓名中的那个“世”字去掉,改名为李绩,故而他的子孙也跟着姓李了。后来李敬业起兵造反,武则天便追削李勣等人的官爵,将其掘墓砍棺,恢复本姓徐氏,于是李敬业又变成了徐敬业,看来这小子从来都不是个安分的家伙,后来造反一点也不奇怪。
“王参军!我脸上沾到什么脏东西吗?你怎么一定盯着我?”
啊!王文佐这才发现金仁问和李敬业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心知自己方才心中想事,露出了破绽,赶忙笑道:“在下方才看李兄的相貌非同寻常,不想多看了几眼,还请恕罪!”
“哦?三郎你还会相术?”金仁问笑道:“不错,这也是琅琊王氏的家学,今日不如显露一番!”
“哦?王参军竟然是琅琊王氏!”李敬业态度大变,拊掌笑道:“也好,今日恰好在这河阳桥头偶遇,便请你替我相上一相,看我命数如何!”
“在下哪里会什么相术,二位莫要说笑!”王文佐一边拒绝,肚子里一边暗骂:“这厮果然骨子里的反贼,他爷爷还真是没看错人,让他在家里老老实实读书才能保一家平安,只可惜活着的时候管得住死后管不住,到头来还是受这厮牵连,被武则天掘墓砍棺,死后都不得安宁!”
“真的不会?”金仁问笑道:“那你方才为何说李兄相貌非同寻常?”
“这个……”王文佐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被四道炯炯的目光逼着咽了回去,面对着眼前这位爷,他还真不敢乱说。自两汉以来,谶纬相面便是显学,上至天子、下至百姓无不笃信不疑。这玩意当然没啥科学性,但架不住信的人多,信的人多了假的也成了真的,身为当权者也不敢不信了,往往也有杀错没放过。自己这里乱说,指不定哪天这厮犯了事把自己牵连出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兄额角峥嵘、国字脸,眉骨平整,下颌微收,双目如星,唇如涂朱,鼻如悬胆,是以在下说李兄生的好相貌!”王文佐不得已,只得将自己以前看《说岳》、《薛刚反唐》中对主角容貌的描述背了几句,想要蒙混过关,却不想金仁问一拍桌子:“三郎你还说自己不懂相术,你这几句不是内行的很吗?”
第278章 请求
王文佐愣住了,强笑道:“这,这也算不得内行吧!”
“为何不算,我还真没见过几个相术之人能够将被相者的容貌说的这般好的!”金仁问笑道:“好,现在该解相了,三郎莫要迟疑,吊我等的胃口!”
“解相?这个我真的不会呀!”王文佐苦笑道。
“你不会?那你方才相人时为何如此熟练?”金仁问却有些不信。原来像三国、说岳这些演义小说,在被知识分子整理成正式文本书册之前,都经过了数百年民间艺人口口相传,在这个过程中就形成了一些既定的套路,比如对人物形象的描述,女性便是艳若桃李,男的就是貌若子都,而这些套路有相当部份就是来自于当初江湖相面术士的话术。王文佐这几句是经过了几百年民间艺人的选择淘汰,加上后来知识分子的再加工,一进金仁问和李敬业的耳朵,自然是非同凡响。
“那是我小时候看过的几本书里写的,不过那也不是什么相书!”
“好吧!”金仁问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敬业兄,你的要求我记下了,不过现在我还不能给你答复,要等我回到长安,朝见天子之后再说,如何?”
“那行!”得到这样的答复,李敬业倒也满意,毕竟现在金仁问还在半路上,对于长安的情况都一无所知,换了自己也是不肯贸然答应的。他看了看王文佐,笑道:“今日在河阳桥相遇也是有缘,我等好好喝上两杯,待到回到长安,再请王参军来家中一叙!”
“多谢李兄!”王文佐笑道,心中却暗自祈祷今后与这个不安分的家伙最好再无半点瓜葛。
经由这番波折,李敬业对王文佐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时向王文佐敬酒套话,王文佐小心应付,竭力不让话题转向危险的方向。可他越是如此,李敬业对王文佐的态度就愈发亲密,倒像是有什么所求的一样。
“哦?参军还有这等巧手,能让弓矢连发?”听到金仁问的介绍,李敬业惊讶的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妙手!”王文佐心中暗骂金仁问多嘴,只得强笑道:“不过是偶然想到,说透了一文钱不值!”
“那可否让敬业一睹?”
王文佐没奈何,伸手让随行的侍从取来自己的那张自动弓来,就在驿馆后的马厩旁,拿个半朽的木桶做靶,连射了五箭,又让李敬业试了试,他不禁啧啧称奇:“史书上说诸葛连弩,极尽巧思,可惜今已失传,想不到今日得见。王参军可否将此弓借我数日,让我回去参详参详!”
“这个……”王文佐面上露出难色,正想着应当如何拒绝推诿,一旁的金仁问开口解围:“敬业兄,此乃军国之器,莫要难为三郎了!”
“哈哈!”李敬业干笑两声:“倒是在下过分了,见谅见谅!”才有些不情愿的将那张自动弓还给王文佐。
到了此时,三人间的气氛已经有些微妙,王文佐推说自己一路行来有些累了,自己回到房间里歇息。刚过了一会儿,便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
“是我!三郎睡了吗?”
“还没有,稍等!”王文佐开了房门,却是金仁问站在门外,赶忙让其进了门:“仁寿兄有什么事情吗?”
“三郎,你想留在长安吗?”金仁问突然问道。
“留在长安?”王文佐愣住了:“仁寿兄为何这么说?我是熊津都督府兵曹参军,此间事了了自然是要回百济呀!”
“你想回百济?”金仁问面上露出讶色。
“这倒也不是,只是我的官职在熊津都督府,不在长安。”王文佐小心的答道,若是论本心,他当然是想回百济,毕竟他的功业在那儿,可问题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唐人都会想留在长安洛阳,而不会选择去百济,与常人不同的答案会惹来没必要的麻烦。
“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金仁问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马球比赛的事情你方才也听说了,若那个李敬业没有撒谎的话,把你调入东宫麾下应该不太难!我也不瞒你,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天子身体一直都不是太好,而太子仁孝,若是我预料的不错,最多十年,太子就能登基,东宫就成了当初的秦王府、晋王府,以你的才具,飞黄腾达是不必说了。”
“登基?你是说当今天子只有十年……”王文佐被金仁问肆无忌惮的话吓住了。
“不!”金仁问摇了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也有可能当今天子会退位为太上皇,让太子登基为帝。我以前随侍天子时曾经感觉到他有这个意思,他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太好,这几年还越来越差了,这次晋见天子我还可以确认一下,若是真的那可能性就很大了。”
“这样会不会引来天子怪罪?”
“不错,三郎你考虑的果然周全!”金仁问笑着点了点头:“不过照我看应该不会,因为这本来就是天子默许的,否则怎么会让东宫六率和北门禁军在上元节打马球赛?谁都知道北门禁军的实力要比东宫六率强的多,天子就是让太子招揽人才,培养自己的班底,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马球赛打完后天子说不定还会让东宫的文士著文,为太子扬名!”
“您是说这场马球赛就是天子为了传位于太子的预演?”
“预演?不错,这个词用得好!”金仁问笑了起来:“你说的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古人有句话:“治大国如烹小鲜”,治理天下就和煮菜一样,火大了不行、火小了也不行,火大了菜会煮烂,火小了菜还是夹生的。天子若是就这么把天下传给太子,只会天下大乱。而先通过马球赛,给太子一个招揽人才的机会,有了自己的班底,很多事情才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那李敬业也是为了这个才想加入马球队的?”
“当然,他爷爷是英国公,身边都是勋贵宗室,长安城里能瞒得过他的事情可不多!”金仁问笑道:“要不然他英国公的嫡孙敢去往东宫里凑?用不着天子动手,英国公就先用家法料理他了!”
第279章 上国
“你是说英国公对于这一切都知道?”王文佐问道。
“当然,像英国公这样的重臣,天子在大事上都会征求其意见,至少会派人告知一声,就算是闭门家中,一个月去一两次政事堂,也不会连朝中大事都不知道。若是李敬业敢背着他胡来,乱棍打死就是了,反正他也不止一个孙子!”
“啊!”王文佐听到李绩如此冷酷的对待自己子嗣,吃了一惊:“乱棍打死?”
“那还如何?报个急病发作就是了,难道朝廷还会细查不成?”金仁问笑道:“全长安都知道,英国公是以军法治家的,别看李敬业在外头这样子,回家了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原来这样,当真是想不到!”王文佐笑道:“下官在军中也听过英国公一些传闻,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人!”
“是呀!”金仁问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是没办法,自己功业盖世,富贵已极,子弟难免有些骄奢,这若放在寻常人家也就是破点财,死几个人,可放在长安那就是破家灭门的罪过。打死几个不肖子弟,总比灭门的好!”
“仁寿兄说的是!”王文佐对这番话深以为然,谁也想不到那李敬业后来搞出那种大事件了,若是李绩泉下有知,肯定后悔当初没把这小子弄死,省的自己死后还不得安宁。
说到这里,金仁问脸上也有几分倦色,他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马球队的事情你慢慢考虑,不用马上给我答复,反正我也得回到长安后再做决定!”
“多谢仁寿兄提携!”王文佐赶忙起身相送。
“你我之间就不要这么生分了!”金仁问笑了笑:“其实我也是为了自己考虑,像你这种人材若是丢在百济那种鬼地方着实有些可惜了,还是长安好,这才是聪明人应该来的地方!”
送走了金仁问,躺上床,王文佐双眼圆睁,看着天花板,方才金仁问吐露的信息将他的脑子塞得满满当当,无法入睡。相比起天子、太子、英国公这些庞然大物,自己不过是一只小蚂蚁,若是爬上某位的衣角,就能青云直上,但也有可能被某只从天而降的大脚踩的粉身碎骨。但在百济就更安全吗?三年来历经生死的苦战,多少袍泽已经化为一堆枯骨,自己能够活到今天纵然有自身的努力,也不无命运的垂怜。
“那便如金仁问说的那样,留在长安,成为太子的臂助?”王文佐坐起身来,这条路看起来要光明不少,但自己在百济乃至倭国先前做出的很多准备就付之东流了,更要紧的是,依照历史的发展,李治的这个太子好像身体也不是太好,若是也和历史上那样早亡的话,那自己所投入的那番心血岂不是也白费了?
“但若是贸然拒绝也是不成的,即便是普通人的善意被拒绝也会不快,何况金仁问这种上位者。需要找一个机会自然而然的推让掉!”王文佐暗自打定了主意,方才重新躺下,很快便屋内便传出阵阵鼾声。
次日,一行人便登桥渡河,为了避免引起旁人的注意,王文佐不得不强迫自己附和同行人中第一次看到在如此大河上架设浮桥的惊诧,即便像金仁问和刘仁轨这样不是第一次登上河桥的人,王文佐也能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的自豪。
“三郎,你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河阳桥吧?”金仁问有些得意的问道。
“不错,在下以前只是在书上看过,但亲眼看到还是第一次!”王文佐笑道。
“是呀!我小时候看书中说杜预在富平津建浮桥,便觉得书中乃是虚言。那汉江比黄河窄多了,为何在汉江上建不起浮桥,那杜预却能在黄河上建起浮桥来?”金仁问叹了口气:“等我来大唐之后亲眼看到,才知道书中所言竟然是真的,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那金兄在洛阳长安看到的惊叹之物可能就更多了!”一旁的李敬业插嘴道。
“是呀!”金仁问笑道:“我是永徽二年(公元651年)来长安的,那年我刚满二十二岁。所以我每次回新罗,都建议新罗的贵胄子弟年轻的时候最好来大唐游学一两年,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