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面露难色,说道:“北部兵马虽是偏军,但亦有七军之众,兵马约近四万之众。仅让云长统五千兵马,据守夏口,恐有不逮。”
霍峻解释说道:“夏口筑于龟山之上,临江伴湖,地势险要。以关将军之能,统五千之兵,足以御七军人马。且……”
说着,霍峻伸出两根手指,自信说道:“且关将军仅需固守两月,及入春,曹操必败。彼时关将军之围,自然相解也!”
“二月破敌?”
刘备、刘琦对视一眼,皆露出不敢相信的眼神。
“仲邈莫非笑语?”
霍峻扶剑而立,凌厉的目光凝视舆图,淡笑说道:“峻岂敢胡言,二公且观峻破敌。”
静伏吴楚,扬威江左。
今时便是他名留青史之时,令无数后人吟诵之际。
谋江左,荆州是他棋盘;下江左,江水之上他独雄;今逢曹操,又岂能不展雄风乎!
……
夏口城郭,关羽望着渡江向南的军士,面容严肃,抚须不语。
“父亲!”
关平拿着书信而来,说道:“霍都督书信于父亲。”
关羽眼睛微瞥向书信,淡淡说道:“艰难之时,同赴兵戈。且告诉霍仲邈,让他放心,羽可固守夏口半载。”
关平迟疑几下,说道:“不,霍都督书信来言,夏口险要,非父亲不可守。然父亲亦无需忧虑,他可二月破曹,届时便解父亲之危。”
闻言,关羽的眼皮在那跳动,说道:“小子狂妄,七军之卒有甚可畏?”
打了这么多年仗,关羽还第一次见霍峻这么狂妄之人。两个月击败曹操二十万大军,他怎敢想!
关羽停止抚须,说道:“告诉兄长,霍峻年少多傲,当小心进军,以免遭曹操之败。且让斥候多多探查夏口敌情,送与江南水寨。”
关羽虽傲,但非无脑狂妄。且在大敌之前,关羽自会小心行事。
“诺!”
第223章 激敌而破之
曹操从江陵出兵,率十余万大军,自西向东,水陆行军,沿着长江岸行进。及入云梦泽,幸逢入冬,天气寒冷,泥泽被冻,得以通行云梦泽。
于长江岸边行军,及至乌林,曹操扎营休整。
曹操靴子已是沾满淤泥,在帐外又脚跺着淤泥,随即入帐,抱怨说道:“云梦泽道路泥泞,远比辽泽更甚。辽泽冬季尚且结冰,人马可通。而在这楚地,湿气太重,泥地仅是半干,令人心烦。”
云梦泽本是地跨长江南北的大湖泊,然而由于长江、汉水、夏水、扬水等系列河水冲刷带来的泥沙,渐渐被湮没云梦泽,堆积冲刷成为原野。然而原野的形成并非一蹴而就,长期冲刷下,北岸保留下大量的湿地及湖泊。
程昱亦是头疼,说道:“启禀丞相,自入云梦泽时,我北军将士水土不适,又逢冬寒,将士多有患病。”
曹操抬头望向蔡瑁,沉声说道:“可有大道乎?”
蔡瑁摇了摇头,说道:“启禀丞相,云梦泽少有人烟,江汉百姓少有居住,奔赴赶路,所行唯赖舟舸。过金口,至夏口,云梦泽方是渐无。今乌林至夏口,约二三百里路,迅速行军可至。”
“舟舸仍是太少了!”
曹操感叹一声,问道:“长沙太守刘先欲归降否?”
在曹操兵至江陵,扬威耀武一番,武陵太守刘叡被吓倒了,遣使归降曹操。曹操得武陵舟舸,命金旋出任武陵太守,封刘叡为尚书,调至许昌任官。
“启禀丞相,长沙太守刘先上书,巴丘水师年久无用,不料舟舸走火,致使二百艘舟舸被烧,无法调集舟舸使北,今上书向丞相谢罪。”杨修说道。
“呵~”
曹操捋着胡须,冷笑几声,说道:“舟舸走火,刘先莫非欺孤为三岁孩童否?将信使推出去斩了,派人将他首级送到长沙。”
“诺!”
乐进趁机拱手说道:“丞相,刘先心归刘琦,进愿率万人渡江,征讨长沙刘先,继而向东从陆上至江南,图破霍峻大军。”
“乐将军万万不可!”
新归附的长沙人桓阶,拱手说道:“启禀丞相,长沙水域错综复杂,乐将军若不识地利,又非南方宿将切莫渡河。且江左水师,霍峻治之,其乃吴楚名将,深知江水之重。江左水师之强,盖非丞相帐下所能挡。”
“乐将军渡江南下,霍峻率水师趁势而上,则可败我水师,进断乐将军之粮,届时敢问乐将军何以处乎?”
大军渡江到荆南不是不行,但问题是军队的后期补给怎么解决。人少没用,人多则消耗大。
在没打败江左水师之前,曹操手中的控江权不能说稳,一旦被击败,断了后勤补给,兵渡长江的兵马基本就要降刘。
若想指望那些荆南提供军需,短期之内太过困难。除了武陵归附,长沙刘先明从暗违。桂阳、零陵二郡,山高皇帝远,鞭长莫及,指望不上。且武陵才刚换上太守,多久能掌握武陵,提供赋税,也不知道。
当然如果是短期作战,又配合正面军队作战,一股气进军作战,这样是可以的。然而如果渡江战船被江左发现,被趁势击毁则又是其他问题了。
若想破解渡江至南岸进军的疑难问题,掌握荆南四郡即可。这也是为什么霍峻与诸葛亮讨论,认为需速破曹操。但凡不速破,让曹操在荆南有了根基,分兵在荆南方向进军,二刘联军面临破曹的难度系数又会上个等级。
曹操常年在中原用兵,虽不深谙水战,但其中的用兵本质,他亦是知晓。
摆了摆手,曹操说道:“先在江北而行,待击败江东水师,夺取夏口城郭后,进而顺江下吴。”
说话间,侍从趋步入帐,拱手说道:“启禀丞相,霍峻送来战书。”
“念!”
侍从看着书信上的内容,脸色大变,拱手说道:“在下不敢念!”
“杨主簿你来!”
杨修一看,脸色煞白,拱手说道:“修不敢念!”
“拿来,且让孤观之。”
曹操皱着眉毛,从杨修手上拿过书信,却是勃然大怒。
其书信上言,汉贼曹阿瞒,汝于许昌欺君罔上,今特率十余万南下送死,峻安能不领汝之心意。两月之内,必败汝于江汉,为汉室除污。
“混蛋!”
曹操愤而将书信撕毁,气愤拍案说道:“霍峻小儿,怎敢如此狂妄?若不杀你,不足以泄孤心头之恨。”
“命水师大部北上,与江东水师作战。夏口七路军备筏,待水师交战之际,夏口七路军趁渡偷渡江南,以破江左水寨,进灭吴越。”
江南行军困难,辎重粮草容易被断。但曹操却也有妙招,他那夏口七路军明面上围攻夏口,实际上却准备配合西进的大军作战。即大军出动水师牵制江东的水师,然后夏口北岸的七路军趁机渡河,袭攻霍峻大营。
否则曹操也不至于让于禁、张辽、张郃、朱灵、李典、路招、冯楷等七人江陵独领一路。且观这七人阵容,除了路招、冯楷名气差了点外,其余五人皆是曹操帐下猛将。
当下的曹操虽是骄纵,但他却不傻。他一开始便不指望利用水师击败江东,毕竟如那霍峻所言舍鞍马,而用舟舸,以己之短,攻彼之长,非是智也。
因而利用水师吸引注意力,趁机七路军渡江偷袭,进而采用陆战的方式,这是最快击败二刘的最好方法。
“诺!”众人应道。
……
金口,联军水寨。
冬日之阳,暖洋洋地洒在江面之上,湖面波光粼粼。及江畔水寨早已是人声鼎沸,鼓声齐响,此乃点将之乐。
二刘合军,双方将校数十之众,寻常大帐早已安置不下。霍峻命人依丘修建台帐,以为联军点将之用。
“咚!”
伴随着鼓声,联军将官文吏依左右而立,高位孤悬无人。
时辰及至,在众人的目光中,霍峻身披玄色大氅,内着火红衷甲,手持剑柄,腰带白毦鞭,又佩两军之印,仪态威仪,令人心畏。邓范双手捧剑,紧随其后,毫不怯场。
“拜见都督!”
霍峻向坐在侧位的刘备拱手致敬后,神色肃穆,环顾众将,向蒋济点头示意。
蒋济袭甲而出,手持巾帛,沉声说道:“今鄱阳太守,靖北将军,云阳亭侯,霍仲邈都督两军兵马,以抗汉贼曹操。今发军律与诸位,号令三军,莫敢不从。有违者,按七禁令,五十四斩施行,斧钺加身,决不轻饶。”
“七之禁令,曰:轻军、慢军、盗军,欺军,背军,乱军、误军;又五十四细则,曰:贪生怕死者斩,临阵脱逃者斩,不听军令者斩,军备不齐者斩……”
霍峻抚剑伫立,说道:“诸君分为二军,少有合营。今之军令,望诸位遵之,以免兵戈之外,既伤性命,又伤和睦之情。”
“谨遵都督军令,不敢违背。”联军众将神情收敛,拱手应道。
“斥候官何在?曹军有何动向?”
钟离斐出列拱手说道:“都督书信送与曹操,曹操勃然大怒,进而趋兵速行,统江汉水师战船数百艘顺江而下,兵卒绵延不绝,当有十余万之众。”
“今夏口敌我军情如何?”
“关将军镇守夏口,曹操帐下七路兵马屯居江北,斥候乘小舟从他道入汉水探查,那七路军于上游汉水营造竹筏,竹筏数量约有数百艘。”钟离斐答道。
“好!”
“从事马良,今荆交敌情何如?”
白眉马良趋步而出,拱手说道:“启禀都督,据扬州帐下来报,交州刺史赖恭、长沙太守刘先、苍梧太守吴巨此三君已奉书信而来,尊扬州继位车骑将军,荆州牧。而那武陵太守刘叡归降曹操,零陵、桂阳二郡态度不明。”
顿了顿,马良仔细说道:“长沙太守刘先惧曹操南下,明为尊奉,暗从我军,烧毁长沙战船,拒不援曹。又命王威率数千义士,藏于洞庭湖之中,曹军南下,则为我军击之,保我军江南通道。”
刘琦在夏口得见刘备,重申两家之好,随即又南下豫章,入驻艾县,与荆交旧部联系。被刘表派到荆交作战的王威,当即率军北上长沙,为刘琦奔走效力。
“好!”
霍峻心中有谱了,问道:“今与曹贼交战,不知诸位可有高见否?”
定威校尉陆议于人群中站立而出,拱手说道:“都督欲破曹操,切不可让曹操于荆南立足,议以为当立足长沙,以争荆南。”
“伯言所言有理!”
霍峻微微颔首,吩咐说道:“庐陵督兵黄汉升何在?”
“末将在!”
“你素屯长沙多年,本督命你率五千军士,越天岳山而下,进驻长沙,与王威合兵,潜伏于洞庭湖之中。统率水卒,合洞庭水贼,劫掠曹操粮船。凡曹兵进剿,不与战之,及敌寇兵退,进而袭之。静候本督军令,以待下步进军。”
“末将领命!”
黄忠虎步上前,从霍峻手上领取军令。
参军校尉鲁肃拱手说道:“启禀都督,夏口七军营造竹筏,以配襄樊舟舸。我军进据金口,其在我军后方,恐七军之志不在夏口,而有他念。”
霍抚剑而笑,说道:“此乃曹操声东击西之策,曹操率水陆大军西进,深入云梦大泽,却不畏惧,故而必有后手。其那后手,本督料以为却是那七军之兵。”
“曹操据上而攻我,以大军压境,令我等心畏。时那七军若暗渡我军之身后,合正面水师相攻。我军金口之营,则是必危。兵力牵制之下,曹操又遣舟舸南渡,则我军如何能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