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用多礼了,这是珺儿吧,长得甚可爱。”
郭琰走入其中,便与一位妃嫔所抱着的女娃娃打起了招呼。
朱高煦如今有十三子九女,一共二十二位。
除了老三老四已经就藩,老五老六和老七在外从军,前三女嫁出去在外地以外,能出现在这里的一共有十四位。
“传膳吧,等膳食上来了,陛下自然会出来的。”
多年的夫妻生活,郭琰太清楚朱高煦不过了。
只有饭菜上桌必须要吃的时候,他才会舍得放下自己手上的奏疏,前来与这一大家子吃饭。
“传膳!”
亦失哈还在休养,为此传话的是被拔擢为东宫太监的王焘。
在他的唱声中,妃嫔王子及公主们纷纷落座,能坐在主位的只有皇后郭琰和作为贵妃的张贵妃。
除此之外,还能落座的便是朱瞻壑、沐氏,朱瞻圻、傅氏,以及朱祁钺、朱祁镛、朱祁镐、朱祁铄八人。
其中,朱祁钺、朱祁镛、朱祁镐是朱瞻壑的子嗣,除了朱祁钺十二岁外,其余两个孩子分别五岁和四岁,至于六岁的朱祁铄则是朱瞻圻的孩子。
朱瞻圻没有同母兄弟及姐妹,朱瞻壑倒是有同母的弟弟朱瞻埳、妹妹朱玥瑛。
但是朱瞻埳排行老五,当下正在西宁从军,妹妹朱玥瑛也在十年前就嫁给了井源,如今与井源在凉州生活。
故此能入主桌的,算上朱高煦也就九个人罢了。
在郭琰的吩咐中,三十余人先后落座,一盘盘菜肴也被端上了桌。
与郭琰所说的差不多,随着饭菜上桌,朱高煦也放下了手中的奏疏,将其放好后才走出了养心殿。
“父亲……”
朱瞻壑与朱瞻圻见朱高煦走出,纷纷起身要迎接他。
见状的朱高煦直接开口打断:“家宴就不要拘泥礼数,早些吃完,然后前往大明宫见你爷爷。”
简单吩咐过后,朱高煦也入座从郭琰手中接过了碗筷。
朱瞻圻的母亲张贵妃为他夹菜,朱高煦颔首便吃下。
一场家宴在朱高煦的开口下展开,小孩们嬉戏的声音并不缺乏,朱高煦也并未打断。
期间朱祁钺眼睛转来转去,时不时在自家父亲和自家二叔身上眼神打转。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家宴结束,朱高煦也没有组织什么乐班表演,而是带着郭琰与子孙们前往了大明宫。
吉林卫已经在内廷内花园北边的玄武门等待起驾,随着二十几张步舆出现,他们各自上了对应的大辂、金辂、象辂。
在两千锦衣卫开道,五千吉林卫拱卫,八百西厂力士断后的漫长队伍开始起驾后,皇城及内城街道上的百姓们纷纷开始避让。
虽然这么做有些劳师动众,但作为皇家而言,安全永远都是第一位。
从玄武门到安定门,再到队伍走出安定门,沿着安定门的石桥走往各城门外的集镇。
当下的北京没有外城墙,这是因为朱高煦足够的自信。
随着文盲率不断被扫除,大明的国力不断强盛,军备及科技不断碾压世界各国,朱高煦从未担心除大明以外能崛起第二个超级大国。
与后世世界各国担心的一样,中原王朝由于人口占比世界极高,故此一旦中原王朝率先展开工业化,那世界上大部分资源都将会被中原王朝所占据。
以世界之资源,能供养得起的发达国家人口是极为有限的。
大明一旦抬头,锅中的肉便都是大明的了。
甚至连汤,也不一定会分出去。
民粹崛起后,随着文明不断进化,对平民屠戮的事情会越来越遭受争议,更不要提屠戮自己人了。
故此,北京的外城墙对于大明朝来说,形同鸡肋。自北京前往大明宫,这一路上的许多事情都让返回北京的朱瞻圻感到了变化。
磷肥与土化肥的使用,让北京周围的水稻比他在南方见到的水稻更显饱满,几乎能与江南的粳稻相媲美。
除此之外,便是漆黑的官道让他感到有些陌生。
“这官道用的材料是什么,看着不像水泥。”
朱瞻圻询问为自己驾车的武官,武官也看了一眼后回答道:“听闻是沥青,太学刚刚研究出来不到一年。”
“嗯……”朱瞻圻颔首表示知道了,心里却多了许多想法。
作为王朝的宋王,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大明朝的强大所在。
除了惊人的体量,廉洁快速的行政效率,其次便是被自家父亲聚拢到一起进行研究的太学。
他小的时候跟着自家父亲去过一次太学,至今都还能回忆起模型馆内那些未来可能会诞生的科技产物。
虽然很困难,但他需要在就藩之前搜罗一批能为自己也研究制造这些科技产物的人才。
“如果您选的是我……”
朱瞻圻目光不甘心的越过窗户,投向了前方的那辆大辂。
在他不甘心的同时,大辂之中的朱高煦却依旧在修改王回的奏疏,而郭琰则是看着他叹气道:
“这般年纪,还要如此劳累自己吗?”
“停不下来。”朱高煦惜字如金,郭琰见状只能为他时不时揉捏那发麻的肩膀。
半个时辰后,随着队伍抵达大明宫,吉林卫很快便与燕山卫更换了整个大明宫城的城防。
以大辂为首,车队开拔进入了大明宫的一处广场上,而后所有人先后下车。
在朱高煦的带领下,他们前往了长寿宫。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唱礼声便已经在长寿宫响起:“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唱礼声的提醒下,已经在主位快打起瞌睡的朱棣勉强提了提精神,摆摆手:“都进来吧。”
朱棣睡眼朦胧,这些日子总是犯困,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怎么。
“太爷爷!”
一个熟悉的身影投入了朱棣的怀抱,他不用想便伸出手拍了拍那熟悉的后背。
“好小子,你这下差点没把太爷爷送走。”
朱棣调侃着朱祁钺拥抱自己的力道,朱祁钺则是咧着大白牙傻笑。
瞧见这一幕,朱瞻圻不满的看向自家长子朱祁铄,但朱祁铄却因为年纪还小,并不懂得自家父亲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只是试图伸出手拉朱瞻圻的手。
“儿臣携诸王子、王孙、公主祝贺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千秋万岁……”
“太爷爷千秋万岁……”
朱高煦带着众人行礼作揖,朱棣也摆手道:
“行了,我这个年纪已经不错了,千秋万岁都是骗人的。”
尽管朱棣每年都调拨大明宫的钱粮修建武当山、大报恩寺,但他只是为了祭奠亡妻,而非追求长生。
招呼着众人入座后,朱棣身边便多了一道与他平起平坐的身影。
朱高煦与他坐在一起,旁边还站着一个随时等候侍奉的朱祁钺。
尽管已经在宫中吃过了,但一个时辰的赶路已经让不少人消化一空,现在又有了些许胃口。
饭菜上桌后,朱棣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控制着自己不要喝太多,同时对朱高煦询问道:“老三那边怎么样了?”
“御医诊治过后,身体已经基本痊愈,父亲不用担心三弟。”
朱高煦与朱棣说着朱高燧的身体情况,朱高煦接着又询问道:“瞻基那边如何了?”
“瞻基当下在率领汉王府的护卫,与云南都司及行都司兵马对缅甸、八百大甸等宣慰司改土归流,身体尚好。”
朱高煦很有耐心的回答着朱棣所询问的那些问题。
尽管已经七十二岁,但朱棣的脑子还算清楚,身体也还算健壮,这超出了朱高煦的预期。
故此见到朱棣这副模样,他那一直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不少。
酒过三巡,朱棣话也愈来愈多,但对此朱高煦没有不耐烦,反而享受其中。
以他这般年纪,还能与父辈交流的已经极少了。
毕竟这个时代的医疗情况摆在这里,尽管朱高煦已经对大明的医疗做出了巨大的提升,但却没达到可以治疗大部分疾病的程度。
“对了,听闻西北铁路已经修抵哈密,我准备入夏之后去看看。”
朱棣突然开口说着,朱高煦闻言没有拒绝,而是点头道:“我让圻儿和钺儿跟随你去吧。”
朱瞻壑正在学习理政的时候,无法脱身陪朱棣去西北,加上宋王府的一些事情还没忙好,朱瞻圻反倒成了最有空的人。
由他保护朱棣去西北,朱高煦十分放心。
至于朱祁钺,这小子天赋在这里摆在,少学一两个月毫无问题,他自己自学都能读懂那些知识。
“好。”朱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拿起酒杯喝着酒,瞧着面前那儿孙满堂,其乐融融的画面,脸上笑容一直退不下去。
两个时辰后,随着夜色渐渐暗淡下来,朱棣也高兴的在殿上与儿孙们玩起了游戏。
朱高煦前往了长寿宫偏殿,继续对王回的那本奏疏进行修改,同时还召走了朱瞻壑。
朱瞻圻留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着酒,看着自家爷爷和弟弟妹妹玩闹的画面,没有说什么。
他注意到了朱祁钺时不时看向自己的目光,不免眯了眯眼睛。
“自己这个大侄子,不简单……”
尽管早就知道朱祁钺聪慧,但他倒是没想到几年不见,朱祁钺居然能达到如此程度。
朱瞻圻想了想,如果自己是自家父亲,光凭朱祁钺的表现,恐怕就不会册立其它人为储君。
“嘭!”
手中杯子被朱瞻圻无意识中捏碎了,旁边的太监连忙上前为他拿走手中的碎裂杯子,好在没有伤到手。
反应过来后,朱瞻圻看向自家大侄子,果然瞧见了自家大侄子那戏谑的目光。
“哼!”冷哼一声,朱瞻圻不再想其它,而是想着如何为自己谋得利益最大化。
他理想的就藩之地是孟养,因为那里可以翻山前往印度厮当东北的河谷,拿下那块河谷后便可以向西图谋榜噶喇和沼纳朴儿。
不过自家好大哥也不是傻子,所以想要把自己册封到北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