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养心殿。
朱祐樘作为堂堂的大明皇帝自然不可能局限在一个小小的案子上,而是已经着眼于国家大事之中。
由于没有打算将二百万两用于修建北京外城,在没有向百姓加征加派的情况下,他手里便已经有三百万两可供自由支配。
终究是要面对一个海洋时代,在跟工部尚书贾俊商议后,亦是将打造天津皇家船厂正式搬上日程。
跟很多人所想的不一样,打造海船不是添加一张桌椅板凳,而其中的造价甚至是堪比修建一座宫殿。
好在现在朝廷的财政还算健康,虽然无法一下子打造郑和下西洋那种船队,但却能够创建一个当世最强的造船厂。
朱祐樘在敲定皇家造船厂后,又是找来韦眷叮嘱:“朕知道你是有商业才能的人,今皇家棉布的产能只能增不能减!朕知道京城的女织工人确实有所欠缺,你不是在广东做过广东市舶司提举吗?你可以亲自物色能堪大任的人员,在广州建设皇家织布分厂,务必要让大明的棉布走向海外!”
“陛下,奴婢真的可以在广州筹建皇家织布分厂吗?”韦眷得知步子竟然能迈向广东,不由得咽了咽吐沫地认真询问。
朱祐樘知道有时候要适当放权,当即板起脸:“你给朕记住:朕不管你怎么去做,而今朕需要看到的是皇家织布厂的产能提升,让更多的百姓因此获益!”
飞梭织布机的布匹优势过于明显,原本供应朝鲜和蒙古已经十分吃力,结果国内的市场出现饥渴的现象,而安南对大明棉布更是趋之若鹜。
按说皇家织布厂的年产能达到十万匹不能算低,但根本无法满足现在市场的需求,偏偏京城这帮权贵对棉布的兴趣还是比较低。
既然无法依靠这帮权贵相助,那么他决定亲自扛起纺织的生产端,力争将皇家纺织厂打造成为全世界最大的棉布生产厂商。
让他十分惊喜的是,这帮被文人贬得一文不值的太监,却是在商业领域表现出极强的天赋和能力。
“诚蒙陛下依赖,奴婢一定不负陛下的期待!”韦眷感受到皇帝的信任,亦是意识到自己应该走什么样的路,当即便郑重地表忠道。
朱祐樘抬手让韦眷离开,虽然两京十三省的事务多如牛毛,但心里始终记挂着大明棉花出海的事情。
只有大明成为真正的世界纺织中心,大明财政才不需要继续盘剥百姓,华夏才能借助海外的资源实现真正的腾飞。
黄昏时分,整个天地突然昏暗下来。
朱祐樘不想被困在宫外,便决定提前乘坐龙辇返回大内,结果才进入西华门,天空便已经飘下了雪花。
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这座紫禁城中,显得十分的好看。
朱祐樘看着从天空飘下来的雪花,却是感慨一声地道:“又下雪了啊!”
“陛下,瑞雪兆丰年,这是好征兆!”刘瑾当即陪着笑脸进行恭维。
朱祐樘的脸上浮起苦涩之色,便认真地询问:“朕年前让河道加强封丘荆隆口河堤的巡查,此事可有回函?”
第二百六十二章 有宫长乐,锦衣出手
“陛下,算算日子应该快了!今有陛下的旨意,河道必定重视此事,必保河堤无恙!”刘瑾现在相当于秘书,显得十分乐观地回应。
朱祐樘看着飘落下来的春雪,眼睛闪过一抹忧虑:“希望如此吧!”
真正坐在这个皇位上的时候,你会发现想要治理好这个国家真的十分不容易。
倒不是自己才力不济,亦不是自己贪图玩乐,而是所有事情都要操心,既要跟人斗,还得跟天斗。
偏偏很多事情即便自己努力去做了,但终究是隔着万水千山,有时亦不晓得下面究竟是什么情形。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而今国家大的战略并没有出现重大偏差,华夏这艘巨舰正按着自己的意志稳步行驶。
“陛下,刚刚兵部送来最新的炮图,他们说此次改良后的重炮威力极大!”刘瑾知晓朱祐樘重视炮和船,便进行报喜道。
朱祐樘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却不知是不是兵部那帮家伙是不是又在夸大其词。
自己登基以来,一直都是在默默地推动船和炮的发展。倒不是想要征服全世界,而是自己要将华夏打造成世界纺织中心,那亦就需要相应的武力支持。
海船自然是称霸海洋的基础,而重炮则是自己扫清障碍的利器。
只要棉布的产能跟上,那么下一步便是真正的扬帆起航,将大明的棉布倾向全世界,从而换取源源不断的资源。
现在重炮已经日趋成熟,接下来打造出足够排量的帆船,大明的旗帜便可以向东海、南洋和西洋进发。
“你们快,要起风了!”在看到雪花越来越大,刘瑾突然进行催促。
朱祐樘看着现在时间尚早,而今又刚好来到西三宫区域,便淡淡地吩咐:“到长乐宫”。
长乐宫,西三宫之一,属于北妃的宫殿。
伊克锡是一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前段时间从西苑抱回一只受伤的雪兔,而今雪兔已经跳进前院东南角的石洞中。
“贵妃娘娘,菜叶子来了!”一个圆脸宫女匆匆走来,手里正拿着几片菜叶。
伊克锡接过菜叶,便用菜叶进行诱惑:“大白,过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茶叶!”
雪兔面对菜叶的诱惑,却是继续将身子蜷缩在洞中,并没有搭理在洞口晃动的菜叶。
“怎么会这样?”伊克锡不停地晃动菜叶子,原本雪免还睁着眼睛,而后干脆是将那双漂亮的眼睛眯上了。
“贵妃娘娘,现在起风了,您还是先回去吧!”圆脸的宫女拍了拍落在头上的雪花,便进行劝道。
伊克锡的脑袋显得更低,继续晃动着手里的菜叶子道:“别吵,它呆在这里没准会冻死的!”
“雪兔耐寒,可不会这么容易冻死!”朱祐樘来到了伊克锡身边,亦是好奇地探头望向洞中的雪兔。
跟很多人的印象不同,这位漂亮的蒙古少女有着一颗好心肠。虽然她喜欢射箭,但只会射杀大型动物,却是很喜欢小动物。
伊克锡扭头望向来到身边的朱祐樘,显得满脸惊喜地询问:“陛下,您怎么来臣妾这里了?”
“刚刚下雪便回来早些,想着有好几天没见着你了,便顺路到你这里瞧瞧!”朱祐樘看着这个满脸惊喜的少女,内心亦是微微一暖道。
跟朝堂的尔虞我诈不同,自己的后宫还是天真少女居多,而这位北妃更是将自己的喜怒写在脸上般。
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被重视,而今自己出现在这里便能令这位少女如此惊喜,倒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陛下,你先回屋里等会,我很快便将大白弄出来!”伊克锡并没有放弃这只雪兔,便认真地提议。
“陛下,你要的胡萝卜来了!”刘瑾急匆匆走回来,将一根胡萝卜递给朱祐樘。
朱祐樘接过胡萝卜掰断放在洞中,说来亦是神奇,一直没有动静的雪兔竟然睁开了眼睛,而后便蹦了出来。
雪兔似乎是饿了,正用门牙欢快地啃着这半根胡萝卜。
伊克锡显得眼疾手快地将雪兔抓回到兔箱中,悬着的心亦是放了下来,便将这只雪兔交给旁边的宫女照看。
原本还想要说话,只是雪花伴随狂风漫天飞舞,让人的眼睛都不由得眯了起来。
朱祐樘发现眯着眼睛的伊克锡很是可爱,跟着其他的妃嫔不同,这个少女显得更有活力,像是一头不受束缚的野马。
伊克锡朝着朱祐樘甜甜一笑,伸手抓着朱祐樘的手,而后两个人便默契地顶着风雪朝着长乐宫跑过去。
漫天的风雪,此时此刻仿佛仅仅只有长乐宫才是人间港湾。
蒙古少女的眼睛充斥着一种野性,两人进入屋里后,四目相对,而伊克锡主动搂住了朱祐樘的脖子送上香吻。
朱祐樘看着这充满活力的蒙古少女,在感受到她身上的野性和香软后,便是将少女直接抱了起来。
外面是风雨狂舞,而房间已经香暖花开。
刘瑾原本打算领着小太监进来躲避风雪,但看到地上已经脱下的衣物,便是默默地候在外面迎接着风雪。
伊克锡其实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若不是嫁给了这个男人,即便她是北元的公主同样需要在草原遭受寒风。
却不像如今,外面的狂风暴雪,而自己想能在这温暖如春的房间跟情郎享受快乐。
朱祐樘再度驰骋在大草原上,很喜欢驯服眼前这个小野马般的少女,同时知晓这个少女所拥有的巨大价值。
原本他的计划跟蒙古打硬仗,但由于这一场联姻,大明不仅跟蒙古建立相对有益的关系,而且还得到了这个有点野性的女人。
呜呜……
伊克锡痛并快乐着,却是在云端中哭泣。
朱祐樘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却是没有再忍耐,而是选择更进一步。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伴随着一种呜咽的声音,而这里显得春意盎然。
伊克锡的身段显得十分的匀称而健康,像八爪鱼般缠在朱祐樘身上,却是在感受此刻属于她的幸福。
朱祐樘躺在这张属于伊克锡的软床上,而今却是有一种别样的新鲜感。
在回来的路上,完全没有往这方面考虑。只是鬼使神差来了长乐宫,又是稀里糊涂办了这个女人,仿佛冥冥中有一种天意。
“陛下,你刚刚那样做,臣妾……会不会怀上?”伊克锡终究已经是妇人,却是知道方才意味着什么。
朱祐樘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认真地反问:“你愿意给朕生皇子吗?”
“臣妾肯定愿意,就……就是你一直那样对臣妾!”伊克锡的眼睛显得无比坚定,而后又是透着一种幽怨。
朱祐樘已经受够了老天的戏弄,便抚摸着她小腹上的肌肤道:“那你得多争气,朕想要皇子了!”
原本为了皇位的血统性,大皇子的生母不能是北妃,这是防止自己没有嫡子而被迫将皇位传给大皇子。
只是自己努力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连十分耕耘一分收获都没有。
皇后没有动静则罢,连几个女人都不争气。
若这是天意,自己便认了。跟绝嗣相比,哪怕汉蒙一家终究还是自己的种,却是比灵牌被丢到一边要强。
正是如此,他决定放弃最后的坚持,试一试北妃能否中招,瞧一瞧是不是上天非要故意戏弄自己一把。
“北妃,你摸朕的腿做甚!”
“陛下,臣妾还要!”
朱祐樘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突然感到了全身一阵酥麻。
二月的天气多变,昨天还是春雪狂暴,今日便可以是春光明媚的艳阳天。
封闭第九日的顺天贡院大门打开,第一批考生被放行出来。
第三场时务策的五道题跟着《明》刊果然相关,里面有安南战役中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刘大夏,有论参治岛互市的利弊,还有现在还在缓步推进的清丈田亩,最后拥有划时代意义刁民册的利弊。
有心之人亦是已经发现,那些老生常谈的漕弊、吏治和水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务实的治国理念。
只是第三场不管答得好与坏,此刻很多人都高兴不起来,而第二场的题目却是始终在他们脑中回响。
在会试刚刚结束的时候,躲在暗处的力量便迅速行动起来了。
在京城除了赫赫有名的国子监,还有着四大书院,分明是窦氏书院、太极书院、文靖书院和谏议书院。
谏议书院的吴山长是由御史退休,在院中拥有极高的声望,便将此次参加会试的八名举子叫到了一起:“只要你们能正常发挥必定能够金榜题名,亦是不枉为师对你们的栽培!”
“谢恩师多年的教导之恩!”徐隆等人规规矩矩地见礼。
吴山长看到氛围已到,便开门见山地道:“今会昌侯的案子悬而未决,便有劳你们呼朋唤友,务必要制造出声势让会昌侯逃脱律法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