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子就要她!”宋澄的脸色一沉,当即摆着蛮横公子哥的架子道。
王煜注意到宋澄递给自己眼色,虽然有点心疼自己的银子,但还是掏出一锭银子直接丢到老鸨一锭银两。
老鸨伸手利落地接过抛过来的银两,却是不为所动地陪笑道:“宋公子,这不是银子的事情,陈思思姑娘真走不开!”
“她现在陪着谁呢?”宋澄故作不满,却是进行质问道。
老鸨看着四下无人,最终还是选择小声地透露道:“宋公子,今日包下陈思思姑娘的人是侯公子!”
“侯?南京户部左侍郎侯瓒之子侯昊天?”宋澄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当即展开联想道。
老鸨不由得高看宋澄一眼,忙不迭地点头:“宋公子果然是出身大家,正是南京户部左侍郎侯家的侯公子!”
正是这时,二楼突然间发生争执,随之是桌椅翻倒的声音。
风月场所终究是雄性的场所,争风吃醋的事情并不少见,很多公子哥往往都是在这里为姑娘而结怨。
老鸨吓得脸色大白,便想要带人上去查看情况,结果刚刚走到楼梯口,一个体弱的年轻人和满脸凶相的公子哥从上面顺着楼梯滚了下来。
在看到两个公子哥竟然扭打在一起,顿时上前十分慌张地询问道:“程公子、苏公子,您……您们有什么好好说嘛!”
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尾随而下,整张俏脸哭得是梨花带雨。
“柳青,怎么回事?”
“程公子刚刚闯进来说……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
被唤作柳青的姑娘指着浑身酒气的程公子,显得有所保留地道。
“苏去病,今日给你脸了吗?在私塾喝老子的尿还少吗?我呸!”程信骑坐在体弱公子哥的身上,仗着自己身体的优势又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
体弱的公子哥苏去病虽然无法挣扎,但还是愤恨地道:“你不得好死!你敢编排我姐姐,你程家当诛!”
“士农工商,你一个连个功名都考不上的废物,老子这辈子都要骑你头上!”程信的怒火被点燃,当即抡起结实的拳头朝苏去病的脸门砸去。
啊!
柳青看到自己的意中人遭到如此欺负,吓得捂住了自己的脸。
只是程信的拳头并没有落下,却是已经被人牢牢地抓住,不能动弹分毫。
王煜还是选择了出手,从小便是习武,而今又在都察院当差多年,一个人可以打十个程信这种嚣张的公子哥。
程信扭头望向阻止自己的人,却是恶狠狠地道:“松手!你知道我是谁?”
“不管你是谁,光天白日竟敢行凶,眼里还有王法吗?”王煜虽然早就听闻江南的官宦子弟嚣张,但没有想到如此的肆无忌惮。
程信感受到了王煜身上的正气,却是十分不屑地道:“当真笑话!整个苏州城,谁人敢管本公子?”
“程公子,还请给摘月楼几分薄面,莫要在摘月楼闹事!”摘月楼的管事闻讯而来,却是十分认真地劝阻道。
他自然不是要站队苏去病,而是摘月楼还得维持好形象,却是不能让程信这种暴徒真在这里横行无忌。
若是以前的程信,他们摘月楼或许处理起来要婉转一些,但现在的程家其实已经今非昔比。
原本程敏政是有可能入阁的词臣,但奈何因他儿子程壎的恶行,而今程敏政被免官归来,程家的没落几乎是注定的。
至于程信敌视苏去病,这是他们两个人的恩怨,但程信不能在摘月楼这里解决,毕竟他们摘月楼还得开门做生意。
程信感受到管事的坚定态度,却是想到摘月楼幕后的老板:“好,你们等着瞧!”
王煜看着程信要离开,便是松开了程信的手腕。
“当心!”
苏去病捂着已经肿起来的脸要爬起来,却是突然惊呼道。
程信作势要离开,结果转身便朝多管闲事的王煜挥出了一拳,这一拳是又快又狠,特别是没有丝毫的征兆。
噗!
正当程信以为自己得手的时候,王煜的一只脚已经蓄势踢出,直接将程信整个人踢出了数丈之外。
虽然程信在公子哥的体型算高大结实,但在王煜这种习武还经历战场的人而言,简直是不自量力。
程信重重地摔倒在地,原本还想着爬起来,只是被踹的位置连呼吸都困难,整个人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管事的人上前查看情况,又深深地望了一眼王煜。
只是他知晓并不能怪王煜,便是让人将程信送了出去,这个程信在摘月楼闹事其实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苏去病看到如此英勇的王煜,眼睛已经冒出了小星星般:“多谢兄台出手相助,鄙人苏无病,不知如何称呼?”
“我姓王!”王煜不确定是否有人知晓自己,故而仅仅透露自己的姓氏道。
苏去病对王煜的武艺十分的向往,已经有了结交之意:“王兄,今日由小弟作东,还请楼上请!”
即便是来这里,自然是要找女人,而他苏去病别的不多,但钱确实不少。
“既然苏兄相邀,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了!”宋澄发现王煜望向自己,便是微微一笑地道。
老鸨亦是希望他们一团和气,那么他们才会时常结伴过来消费,所以十分热情地将两个人引向两楼另一个房间。
苏去病显得十分热情,却是张罗着要给他们安排美人相陪,只是给宋澄拒绝了,更是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王煜顿时十分困惑地望向宋澄,这来青楼不就是找女人的吗?却不知这位宋青天又要唱哪一出。只是宋澄刚一开口,下巴都要掉了下来。
“我是新任巡抚宋澄!”宋澄面对同样茫然的苏去病,却是自我介绍道。
苏去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般,顿时眼睛激动地冒起小星星道:“啊?你便是宋青天,你是我的偶像啊!”
“你可愿替陛下办差?”宋澄又是抛出一个问题道。
苏去病忙不迭地点头:“自然!”
“你想必对苏州城的公子哥了如指掌,不知谁突然间变得阔绰了?”宋澄知道眼前确实是现成的情报网,便是认真地询问道。
“等等!”王煜却是突然打断道。
“何事?”
“你……你是不是太草率了,咱们这样就暴露身份了?”
“你不会还不知晓他的身份吧?”
此话一出,王煜打算这个刚刚被自己解救的苏去病警惕地道:“他?会不会就是江南商号的成员?”
“我姐姐是静妃!由于受到排挤,苏家没能加入江南商号!”苏去病看到满脸警惕的王煜,亦是自爆身份道。
按说自己有一个在皇宫做贵妃的姐姐撑腰,自然可以横着走,但苏家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商贾之家。
原本他们家在苏州城有了一点地位,但江南的官绅集团十分厌恶皇帝,所以亦是排挤他们苏家。至于那个江南商号,压根就没有考虑他们苏家。
第四百二十九章 后知后觉又有子弟坑全家
静妃?
王煜得知苏去病竟然是这个身份,不由得瞪起了眼睛。
虽然他一直知道皇宫确实有一位静妃,但本朝的后宫不得干政,而且所有妃嫔都没有子嗣,所以一直不怎么关心静妃的家庭情况。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公子哥竟然是静妃的弟弟,即当今圣上的妻弟。
王煜突然想到宋澄又是怎么知晓苏去病的身份,不由得疑惑地扭头望向宋澄。
宋澄并没有理会王煜的目光,而是直接进入状态地道:“苏公子,本官在临行前被召到皇宫见到陛下,陛下提及过你们苏家,对你……亦是有很高的期许,所以你务必不能让陛下失望。”
“陛下是我最崇拜的人,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苏去病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显得十分忠心地道。
这……家伙!
王煜的嘴角微微抽搐几下,扭头望向满眼都是小星星的苏去病,发现这个家伙竟然是见一个佩服一个。
宋澄知道苏家作为传统的商人必定很难融入江南官绅集团,便再度进行询问:“苏公子,还是刚刚的那个问题,不知苏州城哪位公子突然间变得阔绰?”
“宋大人,我跟侯昊天那帮人原本是同窗,现在他们全都变得阔绰了!”苏去病亲自给宋澄倒茶,显得十分苦涩地道。
东南开海原本是要惠及整个江南,但这里蕴含的利益太大,所以那帮世家大族迅速组建了江南商号。
现在海上贸易的利润几乎全都落到江南商号的手里,原本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公子哥们,而今亦是天天玩花魁。
宋澄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确实不妥,便换一种问法道:“我想知道谁富起来有点不合常理,特别今年变得格外嚣张!”
“今日包下思思的侯昊天,还有就是李忻了吧!”苏去病伸手指了指楼上房间,当即给出答案道。
宋澄发现苏去病提供的人选跟自己所调查的方向有点不相符,便端起茶盏认真地道:“愿闻其详!”
王煜毕竟是都察院的精英,此时亦已经明白宋澄的真正用意。
“侯昊天的家境一般,他父亲不过是南京户部侍郎,以前在南京国子监还时常找我借钱。去年不过跑了一趟海外,结果今年的财力十分吓人!”苏去病显得愤恨道。
此时此刻,头牌陈思思的房间中,空气弥漫着一股催情的芳香。
所有男人如果闻到这一种香味,又看到床上已经回归自然的美人儿,恐怕任谁都再也把持不住了。
侯昊天不知道楼下正有人痛恨于他,已经揪开被子扑到美人儿身上,做了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很快地,汗水湿了他的背脊,承包摘月楼的头牌花费确实不小,这每一下,简直都是金钱的味道。
王煜对大明的官员早已经看清他们的德性,却是连想都没想到地道:“人家没准是贪污了!”
原本他亦是觉得只要朝廷重视反腐,那么天下的官员都不敢贪,但事实证明这种想法其实是错误的。
这贪官污吏简直像打不死的小强,只要他们拥有寻租空间,几乎都没有不伸手的。
去年山东发生那场蝗灾,朝廷跟以前那般给受灾的府县发放赈灾粮,结果历史仿佛是再度重演一般。
这些赈灾粮即便到府一级没有贪墨,但到了县一级往往进行克扣,而后亦会孝敬知县,几乎没有几个府是真正干净的。
他们都察院从米商那里着手调查,很快顺藤摸瓜抓了一批贪桩枉法的官员,又有十几个官员是人头落地。
“现在朝廷的反腐力度很大,特别都察院的调查厅个个都是精兵强将,想要跟我比财力得贪上多少?所以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比较低!”苏去病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当即分析得头头是道。
王煜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虽然被苏去病直接反驳了自己的观点,但内心却忍不住一阵暗自窃喜。
他们都察院检查厅确实是无处不在,虽然不能杜绝官员贪污,但大笔的贪污必定能够第一时间将人揪出来。
如果南京户部侍郎这种级别的官员真敢于进行大额贪污,他们都察院定然不会被侯瓒逃脱,所以这位南京户部侍郎公子的财富来源确实古怪。
宋澄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茶水,却不是一个喜欢无凭证进行猜测的人:“李忻又是何许人?”
王煜一度有机会从爷爷那里袭爵,所以对大明的武勋十分清楚:“李?莫非李忻是岐阳王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