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香将天子挟持到船头,却是突然推着天子一起落水,正当大家纷纷跳进河里拯救天子的时候,竟然天子连带尔香都不知所踪。
原本秩序井然、各司其职的六部官员,突然乱作一团。
各个衙门的官员面色凝重,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一些忠诚耿直的老臣,眼中含泪,痛心疾首地叹息着国家的不幸。
一些心思活络的官员,则已经暗中揣摩着这场变故可能带来的政治格局变化,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利益得失。
京城的大街小巷也充满了紧张和不安的气氛。百姓们纷纷聚集在茶馆、酒楼等公共场所,谈论着皇帝的安危和国家的未来。
与此同时,京城的军队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却是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地动乱。
正是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整个京城和朝廷都陷入了一片混乱和不安之中。
京城的百姓都在等待着进一步的消息,希望皇帝能够平安归来,恢复这个国家的稳定和繁荣。然而,等待他们的始终是未知数。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南边竟然迟迟没有消息传来。
“请皇后出席早朝,讲明陛下无恙,以安天下民心!”在十二月初八来临前,内阁首辅刘吉进行请求道。
常皇后看着自己半岁大的海霄公主,这阵子亦是心力交瘁。
只是她知晓事情一旦到了最糟糕的状况,那么她亦得为天子争下该属于的东西,却是不能真被兴王夺走了。
面对这位首辅的请求,她还是选择了同意,同时将自己的弟弟常凤叫到皇宫传递消息,同时要求加强皇宫的巡逻。
十二月初八这一日,风雪初晴,天刚蒙蒙亮。
在寒冬上早朝,这是最为折磨人的事情,但今日的早朝却不得不来。
天际泛起一抹淡淡的苍白,皇宫的金碧辉煌在薄雾的笼罩下若隐若现。
文武百官纷纷从温暖的府邸来到空旷的午门前广场,在他们踏出轿门的时候,便感受到寒风吹过带起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吏部尚书李裕昨晚中毒?”
“何止吏部尚书,还有兵部尚书!”
“这个事情是不是有些过于巧合了?”
……
文武百官聚到一起的时候,一些消息便是纷纷传了过来,而两位重量级的朝廷大佬出事,亦是让这个氛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肃静!”
站在最前面的内阁首辅刘吉身穿着皮裘,却是满脸不快地道。
在场的官员交换了一下眼色,却是默默地闭上了嘴巴。由于皇帝南巡,所以内阁的权柄越来越多,而今刘吉的权势是水涨船高。
这亦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皇帝在的时候,自然不需要这位首辅率领百官,但现在皇帝是离京南巡了。
偏偏地,新近还传来了皇帝落水的消息,让这些首辅说话更具分量了。
咚咚……
随着午楼上的钟鼓声响起,宫门便是缓缓打开,不少官员已经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第四百七十三章 有后持家,婴尿落奸
“文武百官进——进!”
在站在午楼上太监那个独特的嗓门中,宣告今日早朝正式开始。
由内阁首辅刘吉和英国公张懋的率领,文武百官依次走进午门的掖门,然后消失在深邃的城洞中。
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城洞中回荡,跟上面隐约传来的钟鼓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肃穆而紧张的氛围。
刘吉走进阴暗城门洞中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闪过一抹阴狠。
在这一种比较隐秘的环境中,不经觉间,他这位隐藏在京城中的最大反派还是暴露出自己的真正面目。
尽管他早年间跟万安所组成的内阁是地地道道的帝党,在很长的时间里确实是忠于皇帝,但有一些东西不会一成不变。
在这些年里,朱祐樘早已经成为他最为痛恨的人。
早在万安遭到白莲宗嫁祸的时候,以徐溥为首的清流派都在扳倒万安,那时他跟内阁首辅的宝座是那般的近,甚至已经是唾手可得。
偏偏地,朱祐樘压根没有将万安的种种污点放在心上,不仅没有治罪万安,而是竟然重用万安那个老匹夫。
若不是万安气急攻心而死,恐怕现在的首辅还是那个老匹夫。
朱祐樘为了防止底层百姓因债务而世世代代为奴,亦是打击高利贷,并开始着手整顿大明的金融业。
殊不知,自己是幕后的金融巨鳄,所掌控的信义钱肆是京城最大的钱庄,默默地为京城的官员服务。
尽管信义钱肆并没有高利贷业务,但却是京城最大的洗钱平台,亦是所有贪官的藏钱之处,在金融整顿之下的损失不可估量。
若说以上都是权势和金钱的缘由,自己的初恋之死,还有自己私生子王增遭到凌迟,这是他心里无法愈合的伤痛。
天遂人愿,朱祐樘今年竟然作死地南巡推动禁银政令,这不仅给对他恨之入骨的江南官绅机会,而且让他等到了千载难逢的时机。
阿啾!
跟在后面的徐琼今年身体不舒服,只觉得前面的刘吉像是一块冰,当即重重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穿过城门洞,眼前豁然开朗。
文武百官时隔几个月再度来到皇宫,如今看到眼前大部分区域都是积雪,亦是不由生起了几分物是人非的萧瑟。
上次上早朝是温暖如春,而今墙角处已经是厚厚的积雪。
虽然他们都不愿意相信皇帝真的遇到不测,但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今他们亦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重新规划了。
按一贯的礼仪,他们在金水桥前整理好妆容,然后通过金水桥进入奉天门广场。
官员们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为缕缕白烟,眉宇间透露出几分凝重,隐隐觉察到今日的早朝将会有大事发生。
户部尚书刘宣的喉咙沙哑,想到吏部尚书李裕和兵部尚书刘宣因急病请假,心里涌起一种更强烈的不安。
“皇后娘娘驾到!”
伴随乐声的渐近,一个太监的声音骤然响起。
常有容端坐在凤辇之上,面容被一层薄纱轻轻遮掩,只能隐约看到那双深邃而威严的眼睛,眉目间透着几分母仪天下的威严。
皇后服饰繁复而华丽,金丝银线交织成一幅幅精美的图案,随着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而流动着生命的光彩。
凤辇缓缓行至奉天门后,乐声戛然而止,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凤辇上垂挂的珠帘轻微摇曳的声音。
“臣等恭候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等候在这里的一千多名官员纷纷进行跪礼,迎接出现在奉天门那一头的凤辇以及凤辇上的皇后常有容。
奉天门已经进行重新布置,龙椅仍旧在原来正中央的位置,但旁边已经多了一个属于皇后的座椅,而座椅前悬挂珠帘。
哇哇哇……
常有容抱着六个月大海霄公主走到龙椅旁,显得十分优雅地落座,而后目光扫过奉天门广场上的文武百官。
郭镛注意到常有容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便心领神会地点头,而后将拂尘往开一甩,当即宣布今日早朝开始。
一套固定的仪式,一样的香炉,但唯在那个龙椅空荡荡。
常有容心知现在需要她来主持,亦是主动开口道:“今日本宫召开早朝,只是想告诉诸位臣工一事!陛下在江南安然无恙,汝等不得再议陛下落水之事,亦禁止京城再传谣言。诸位臣工在各自衙门各司其职,准备过好这个春节,假期照旧!”
她的声音温婉,但终究是多年皇后,亦是透着一种属于帝后的威严。虽然她只想做好朱祐樘的贤妻,但在朱家有需要之时,她亦会果敢地站出来主持大局。
她从来不以自己是开国第一功臣常遇春后人而骄傲,但她心里一直骄傲自己是大明最睿智帝王的皇后,所以更加不允许自己怯场和丢皇帝的脸。
“皇后娘娘,此事怕非空穴来风,敢问娘娘可有实据!”兵部给事中兰琦似乎早有准备,当即站出来表态道。
哇……
襁褓中的海霄公主听到这个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似乎感到一种害怕,便哭了起来。
皇后当即安抚海霄公主,却是蹙起眉头地按着早已经想好的方案:“昨日通政司已经转送陛下安全到达扬州的消息,汝等科道休要再纠缠于此事!”
“皇后此言不妥!科道之责便是闻风奏事,追根究底乃下臣之职责所在!”兵部给事中兰琦的嘴角微微上扬,显得正义凛然地道。
户部尚书刘宣暗暗摇头,若是陛下坐在上面,给一百个胆子兰琦都不敢这般说话。
“皇后娘娘,你此言实乃谬言,通政司并未收到此消息!”刘纪的嘴角微微上扬,却是站出来进行表态道。
常有容刚刚安抚好海霄公主,此刻杏眼惊讶地瞪起来:“你……”
此次京城跟皇帝御驾突然中断联系,这才导致京城各种谣言满天飞。为了防止事态恶化,她亦是听从首辅刘吉的建议,通过召开这场早朝来平息动荡。
只是事情到了这一刻,她亦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
这哪里是一个仅仅走过场的说明朝会,人家分明就是有备而来,更是给自己暗地里已经挖好坑等自己跳。
常有容是一个聪明的人,却是记得刘纪是由刘吉在陛下离京后所提携上来的,不由得怒目望向左侧的刘吉。
刘吉已经六十有六,头上已经没有几根黑头发,此时正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却已经疯狂地发笑。
虽然那位暴君确实可怕,年仅十七岁登基,却是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取得了军权,更是掌控了整个朝堂,但人终究是回不来了。
如今这座紫禁城由一个蠢女人当家,自己仅仅略设小计,这个蠢女人真的召开早朝,更是落入了自己的陷阱。
只是这仅仅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招还在后面呢!
“假的?”
“皇后因何撒谎?”
“不……不会是真的,陛下吉人自有天相!”
……
在事情得到通政使刘纪的亲口否决后,大家的心思瞬间活跃起来,一些原本不相信这个流言的官员亦是开始考虑最坏的结果。
原本他们都不想轻信相信这种谣言,更愿意相信是冰雪天气让道路通讯受阻。
只是皇后刻意隐瞒和编造谎言,那么事情可能就不那般简单,甚至皇帝南巡真的遇上了不测,特别东方神仙早已经占卜皇帝南巡有血光之灾。
常有容扭头望向刘吉,亦是冷冷地嘲讽道:“刘阁老,果然好手段啊!”
“皇后娘娘,老臣不晓得您此话是何意!只是陛下至今杳无音讯,老臣以为朝廷当以大局为重,稳字当头!”刘吉揣着明白装糊涂,便是淡淡地开口表态道。
哇哇哇……
贵为皇后再如何宠溺,平时多是交由奶娘等宫女照顾,而今来到这种陌生又人多的地方,公主多多少少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