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政使刘纪的脑海突然闪过一抹可怕的念头,急忙进行求证道:“皇后娘娘,莫不是海霄公主为男儿身?”
咦?
户部尚书何琮等官员的眼睛顿时一亮,但旋即坚定地摇头。
常有容从牛濛濛手中接回男婴,顿时脸色一正:“混账!海霄公主乃朕跟本宫的女儿,更是受陛下册封,你这是质疑陛下吗?”
“你这人是不是聋了?刚刚皇后说海霄公主在坤宁宫睡觉!”牛濛濛意知晓这个是大反派,亦是进行数落道。
不是?如此甚好!
刘吉得到否定的答案,脸上不由得重新绽放出笑容。
若这个男婴并非皇子,而今皇帝生死未卜,自己推举兴王朱祐杬进行监国,这个要求还真不算太过分了。
若朱祐樘真的已经身死在江南,那么这个皇位便会落在兴王身上,而自己必将能够站到权力的巅峰。
“既然不是妃嫔或宫女所生,皇后养着一个男婴,此举不妥吧?”兵部左侍郎王继已经押注兴王,亦是站出来进行发难道。
户部尚书何琮等官员虽然心里向着皇帝,但这个举动似乎真的不太好。
至于继子一事,他们早已经旗帜鲜明地反对,这种将皇位交给其他非先帝的旁支,确确实实是一种不孝。
常有容抱着怀中的男婴,显得似笑非笑地反问道:“这个孩子不是妃嫔所出,便不能养在皇宫中了吗?”
“自然不可!且不管他是谁的血脉,还请皇后今日便将这个男婴送出皇宫!”刘吉不想再伪装,当即理直气壮地表明立场道。
这……
满朝的文武看到刘吉如此施压,亦是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堂堂的内阁首辅真的叛变了,竟然连皇后养一个男婴都容不得。
常有容看着头发还残留尿渍的刘吉,俏脸顿时一寒:“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没想到竟然出自堂堂首辅之口!”
“老臣何以大逆不道,老臣这是以防内宫混乱!”刘吉自然不惧,亦是大气凛然地回应。
常有容不再理会刘吉,转而面对在场的文武百官朗声道:“此乃陛下跟本宫的皇儿,大明王朝的嫡长子,本宫倒看看谁敢逼本宫将他送出宫外!”
此话一出,满朝皆震。
他们在意识到皇后所抱的是男婴后,亦是朝着皇子的方向进行猜测。
只是他们并没有听到皇帝有后的消息,更是通过兴王之口得到邵太妃旁证,甚至皇后亲口承认非妃嫔所生,但如此竟迎来了惊人反转。
眼前这位不仅是皇子,而且还是毫无争议的皇嫡长子,真正的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
“你……你不是说海霄公主在坤宁宫吗?这……这怎么又来一个皇嫡长子?”兵部左侍郎王继的大脑嗡嗡作响,却是语无伦次地道。
其实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而是在场官员的共同疑问。
若眼前这位是皇嫡长子,那么海霄公主又是怎么回事,那可以皇帝亲自册封的公子更不可能有假啊!
常有容充满慈爱地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儿子,亦是开诚布公地揭开谜题:“今日本宫索性跟你们说个明白!本宫所生实乃龙凤胎,姐姐正是云霄公主,弟弟便是你们眼前的嫡长子,大明未来的储君!”
感谢上苍的恩赐,她不仅为陛下生下一个十分可爱的公主,还是给受困子嗣的皇帝诞下了皇嫡长子。
为了让自己儿子快快乐乐健康成长,皇帝仅选择用姐姐海霄公主打掩护,对诞下皇嫡长子一事进行了隐瞒。
这个男婴皮肤吹弹可破,生得十分清秀,相貌跟常有容的五官显得更像,此刻贪婪地呼吸着母亲的味道,正在温暖的怀抱中做着美梦。
“皇嫂,你……你在编故事呢?若真是龙凤胎,本王母后又岂能不知?”兴王朱祐樘先是一阵慌乱,而后进行质疑道。
若这个事情是真的话,那么他不再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即便朱祐樘死在江南,以满朝文武百官的秉性,肯定不会拥立他为皇帝。
常有容自然不担心这种质疑,眼睛闪过一抹愤慨地说明缘由:“陛下当年六岁之时,先帝这才诏告天下,如此隐养方能让陛下不至如两位皇兄夭折!陛下本欲效先帝之举,先将皇儿隐养于皇宫,侍到皇儿岁数大些,再封为太子诏告于天下!如今你们这帮臣子倒好,陛下尚且健在,有人竟然已经欲拥新主了!若今日本宫不带皇嫡长子出来,你们是不是就要夺门了呢?”
说到最后,她亦是怒火中烧,对在场的某些重臣十分的失望。
常风今日亦是率领金吾卫屯兵于午门城楼上,此刻对奉天门广场虎视眈眈,只等皇后的信号便关宫门抓人。
“臣等不敢!天佑大明,臣等叩见皇嫡长子!”
在场官员的骨子里多多少少有着一些愚忠,而今得知朱祐樘竟然有后,亦是纷纷跪下来表明立场,甚至有老臣已经喜极而泣了。
若是皇帝无后,他们的立场可能会有所摇摆。只是现在皇帝已经有后,而且还是毫无争议的皇嫡长子,自然是拥立眼前这个男婴。
常有容看到刘吉等几个还站立,便将目光落在刘吉身上:“刘阁老,你这是要改认主子,想要效陈循、王文之流了吗?”
如果没有当年景泰的前车之鉴,因皇子年幼由皇叔监国并无不妥,但后面的情节发展已经证明这条路是引狼入室。
且不论景泰帝在位期间好与坏,但陈循和王文等官员拥立景泰帝,这确确实实是在帮助景泰帝夺取太宗一脉的皇位。
刘吉现在一意孤行让兴王监国,这简直就等同于逆反。
“你何以证明他便是皇嫡长子?”刘吉知道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却是硬着头皮发出最后一问道。
“混账,你还想要怎么证明?”
“你这个逆臣,皇后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若不是你这帮逆臣咄咄逼人,皇后岂会将皇子一事公之于众!”
“陛下的本意便是要隐养皇嫡长子,结果给你坏了计划,你当真该千刀万剐!”
……
文武百官此刻像是彻底沸腾了一般,却是纷纷将矛头指向这个曾经权势滔天的首辅,显得咬牙切齿地数落道。
常有容亦是没有想到刘吉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但并不打算浪费口舌:“皇嫡子的身份自然有陛下信物所证!陛下已经为皇嫡长子取名朱厚烨,只是陛下的本意是隐养于宫,诸位大人今后不可谈论皇嫡长子,亦无须请册封太子,一切自有陛下安排。”
“臣等谨遵懿旨!”徐琼等官员自然不会怀疑这种说辞,显得恭恭敬敬地道。
常有容担心自己儿子着凉,亦是想早些结束这场早朝:“你们都起来吧!”
徐琼等官员进行谢礼,而今得知皇帝已经有后,而且还是皇嫡长子,发现今日的朝阳显得格外的灿烂。
“皇后娘娘,虽然陛下已有皇嫡长子,但如今仅有六个月,臣以为当由兴王监国!”刘吉的眼珠子一转,显得语出惊人地继续坚持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一千多名官员纷纷扭头望向刘吉,却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位首辅竟然还能如此这般无耻。
虽然刘吉明面说是安排兴王监国,但分明是想要夺位而来,这是想要效仿当年景泰帝夺位的路子。
兴王朱祐杬虽然很心动,亦想要效当年景泰帝的方式一步步夺取皇位,只是看到上面的皇嫡长子感到一阵发怵。
且不说自己并没有什么根基,而今日满朝的重臣几乎都在看戏,但他们必定是拥护朱祐樘所留的子嗣。
“陛下离京之时便让本侯少说多看,却是没有想到看到堂堂的首辅不仅是大奸之徒,而且还如此不要脸!论口才,本侯自认不如你,但论拳头……”武靖侯赵承庆径直走向刘吉,在刘吉惊恐的目光中抡起沙包般的拳头。
第四百七十五章 狐狸露尾,奸党在网
靖远侯赵承庆的铁拳犹如出膛的炮弹,带着破风之音,狠狠地砸向刘吉的面门。
只听得一声闷响,刘吉的惨叫声在奉天门前回荡。他的身体犹如被巨锤击中,踉跄地后退好几步,最后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鲜血从他的嘴鼻喷出,当即染红了他的官服。他的两颗老牙伴随鲜血飞出,因靖远侯的一拳力量过重,飞向后面官员的人群中。
在看到两颗老牙飞来的时候,那帮官员当即产生条件反射,亦或者是不想沾上刘吉的晦气,纷纷避开。
两颗老牙几乎同时落地,一颗老牙上面有着一个大蛀洞,另一颗老牙带着血。
在场的官员先是望了一眼被打落在地上的老牙,接着纷纷望向倒在地面上的刘吉,而后敬佩地望向行凶者靖远侯。
此时此刻,周围一片死寂。
后面不少官员此刻都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靖远侯赵承庆竟然公然殴打了当朝首辅刘吉,并将其门牙打掉。
只是想到刘吉的言论,还有刘吉明显背叛了皇帝,看到他现在被揍得老牙横飞的惨状,心里反倒十分地解气。
前有王文,现有刘吉,这种奸相人人得而诛之。
“靖远侯,你敢殴打本辅,你……你眼里还有王法吗?”刘吉躺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自己疼痛难忍的嘴,说话漏风地指责道。
“靖远侯,你这是以下犯上!来人,将此恶侯拿下!”兵部左侍郎王继亦是迅速抓住这个把柄,便大声地命令道。
平辽伯铁象山大步上前,揪起王继的衣领便重拳怒骂一句:“你这个狗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来人宛如一道飓风,在王继这个高个子老头都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沙包大的拳头宛如重炮击出。
王继的圆脸像是一个鸡蛋,在一声闷响后,王继已经满脸都是鲜血,嘴角吐出了两颗老牙在拳头离开时落下。
论治国的大道理和辩论的口才,这些武将和武勋自然是拍马都赶不上。只是“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他们无疑更具实干精神,拥有更强的动手能力。
刘吉这几个人扶正兴王明显是要颠覆政权,他们作为皇帝最忠心的臣子,如何还会对这些逆贼袖手旁观。
至于皇帝是否会怪罪,在他们看来,此时不动手才应该怪罪问责。
兵科给事中兰琦和通政使刘纪都没来得及为刘吉出头,却是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脚趾头传遍全身。
“揍死他们!”新任的工部侍郎刘柊禹等官员已经围向刚刚支持兴王监国的官员,显得恶狠狠地喊道。
如果没有当年景泰的前车之鉴,因皇子年幼由皇叔监国并无不妥,但后面的发展已经证明这条路是引狼入室。
且不论景泰帝在位期间好与坏,但在皇位的传承上,景泰帝确确实实是夺了太宗一脉的皇位,甚至差点要不回来了。
刘吉等人现在竟然想要让兴王监国,简直就等同于谋反,这是想要帮着兴王从太宗一脉夺取皇位,他们作为忠臣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一时间,奉天门前广场乱成一团。
文武百官的喊叫声、怒骂声此起彼伏,有的官员拳打脚踢,有的官员将手中的笏板或袖中的奏折作为武器投掷。
刘纪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想要尽全力挥舞着手中的笏板抵挡着越来越密集的攻击,但这种战五渣很快摔得七荤八素。
兰琦的的发髻散乱,乌纱帽不知去向,奋力挥舞着手臂试图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却是被人从身后踹得摔得狗吃屎。
兴王朱祐杬同样不能幸免于难,一个结实的东西砸过来,当即砸得兴王头破血流。何为忠心,自然是要将兴王打残。
至于那十几个跟刘吉关系亲近的师生或同党,亦是遭到旁边官员的殴打,发泄他们心里的那一份怨气。
奸臣,通通都该死!
铁象山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王继不感兴趣,朝着刘吉走过去:“刘匹夫,此等大逆不道之言都敢说出口,当真是大明第一大奸!陛下尚在人间,今皇嫡长子在朝,谁再敢言监国,本伯第一个弄死他!”
说着,便是一副要杀人的架势。
“平辽伯,您请息怒,千万莫要动手啊!”户部尚书何琮上前进行阻拦,显得苦口婆心地劝道。
铁象山的眉头微蹙,却是警惕地道:“何尚书,你是在为这个奸相求情吗?”
“非也!您是行伍出身,出手不分轻重,打死他便不好向陛下交代了!”何琮连连摇头,当即表明自己的立场道。
“几位侯爷、伯爷,此事还请莫坏规矩,他毕竟是当朝首辅,事情交由咱们文官自行解决吧!”正是这时,一个颇为威严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道。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