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德帝也没为难瘫软在地的小皇帝,径直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接过了传国玉玺。
当润德帝登上须弥座,坐于雕龙髹金大椅,殿内的群臣一齐大拜下去,在礼部司官的引导下,行三跪九叩六肃之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中国之君,自清运既终。建奴兴于辽东,入中国为天下主,传及子孙八十又二年,今运亦终。海内土疆豪杰分争。朕本辽东汉民,荷上天眷顾、祖宗之灵,遂乘逐鹿之秋,致英贤于左右……今文武大臣、百司众庶,合辞劝进,尊朕为皇帝,以主黔黎。勉徇舆情,告祭天地于天地二坛,即皇帝位于太和殿,定有天下之号曰大华,以今年为润德元年。追尊四代考、妣为皇帝、皇后。立太社、太稷于京师。布告天下,咸使闻知……”周筌手捧诏书,立于须弥座的左侧,朗声颁诏。
须弥座下的小皇帝,听见清运既终,以及建奴之时,不由悲从心头,难以自抑的很想哭。
祖宗传下来的社稷,就是败于他的手上。
然而,大厦已倾,夫复何言?
眨个眼的工夫,原本高高在上的旗人,就变成了建奴,这可真的是脱了毛的凤凰,远不如鸡啊!
建奴二字,就是玉柱给满洲人定的调子。
虽说历史由胜利者书写。但是,老佟家毕竟有段黑历史,而且,几乎尽人皆知了。
所以,润德帝以太祖之尊,故意在登基诏书上,定了建奴二字,就等于是把鞑清踩入了尘埃。
不管能不能完全洗白老佟家的黑历史,至少,态度已经表明了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们朝贺之后,八旗的王公大臣们,随即在礼部司官的引导下,从西华门退出了皇宫。
这一退,就意味着,曾经特别遭人恨的八旗特权,以及铁杆庄稼,全都成了过去式。
登基大典之后,润德帝急忙赶到了神武门前,恭送姑爸爸的离宫。
曾经的慈康皇太后,如今只是今上亲姑姑的佟氏,仰面望着宫外的蓝天白云,情不自禁的大笑了起来。
润德帝很理解姑姑的感受,唉,在宫里守了大半辈子的活寡,终于逃脱了生天啊!
当年,老皇帝还活着的时候,佟氏就一直无宠。
佟氏无子的真相是,老皇帝几乎不招她侍寝。
佟氏的进宫封为贵妃,就因为她是佟家人。但是,老皇帝不碰她,也是同样的道理。
笑够了之后,佟氏忽然开玩笑说:“柱儿,姑母若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润德帝早有准备,随即从袖内摸出了一方令牌,双手捧到了姑母的身前。
“姑母大人,凭此牌,只要是我华夏帝国的境内,无人敢对您老人家无礼。另外,凭此牌,可以从全国各地的宇宙行票号,任意提取银子。”
姑母大人,这些年,在宫里帮润德帝做了不知道多少的功德之事。
感恩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格外讲义气的润德帝呢?
佟氏知道侄儿的为人,若是不收此牌,她游山玩水之时,难免也会麻烦颇多。
于是,佟氏便收下了令牌,登上了大轿,扬长而去。
润德帝却叫住了队伍里的一个中年男人,仔细的叮嘱说:“好生陪伴在姑母大人的身边,别让姑母伤心了。”
“请皇上放心,草民一直不娶,就是等着今天了,焉有亏待心爱女人之理?”原任镶白旗满洲副都统的乌扬古,满面笑容的说。
华夏帝国建立之后,前清的八旗官职,一律被废除了。
所以,乌扬古自称草民,完全没错。
原本,润德帝不相信有爱情这种事情。但是,痴心苦等了几十年的乌扬古,让他看见了爱情之光!
送走了姑母之后,润德帝刚走到乾清宫的门前,就听见里边又在吵架了。
“满洲女子,岂可当我朝的皇后?”
“是啊,国朝乃汉人之朝,岂有立满人为后之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满人,如今也是我朝的臣子,怎么就不可以为后呢?”
润德帝只觉得一阵脑仁疼,索性不进去了,掉头出宫,回了原本的敕建贝子府。
玉柱称帝之后,李四儿明摆着要被立为皇太后,而父亲佟庆泰也要立为太上皇。
佟庆泰是个大明白人,不需要玉柱多说什么,反正就是安享尊崇无比的晚年即可。
李四儿就不同了。
这么多年来,她吃了多少达官贵人的白眼?
一朝登上皇太后的宝座后,焉能不生报复之心?
小报复倒也罢了,真闹出了大麻烦,必成天家之耻。
果然不出所料,润德帝刚刚走进正院,就听见了李四儿狂妄的叫嚣。
“哈哈,她们欠本宫的,都要还回来。”
“是啊,是啊,皇太后娘娘,君子报仇,二十年不晚!”
一大帮马屁精们,纷纷借机讨好李四儿。
润德帝又是一阵脑仁疼!
第1019章 立后
皇太后,只能是李四儿。
但是,立谁为皇后,确实是个大问题。
若立秀云为皇后,佟轩玉也就成了嫡长子。
相信过不多久,就会闹出前明万历时,大臣们和皇帝争国本的丑闻。
也就是说,一旦立了秀云为后,必有臣子跳出来,不怕杀头的,前赴后继的抢夺拥立皇太子之功。
另外,若是立了秀云为后,曹春就成了皇家之妾,小铁锤也就由嫡子,变成了庶子。
尼玛,不是一般的头疼啊。
登基称帝,对于玉柱而言,其实是麻烦的开始。
等玉柱行了礼后,李四儿故意挑明了说:“别人倒也罢了,慈康差点把我扔水井里了,她必须要跪在我的脚前求饶。”
玉柱赶紧解释说:“姑母大人已经离宫,出去四海云游了。”
“什么?”李四儿楞了好半晌,原本紧绷的腰杆子,陡然软了下来。
这就像是斗鸡一般,酝酿了好多天,临开斗之时,却发现没了对手。
“哼,她总有回京的一天吧?别让我知道了。”李四儿自己也心里没底,却依旧放了狠话。
玉柱心想,姑母这一走,您老人家就甭惦记了。
陪着李四儿用了晚膳,又说了很多体己话,玉柱这才告辞出来。
到了垂花门前,玉柱忽然停下脚步,盯着陪来的刘嬷嬷,冷冷的说:“你在母后的身边,伺候了多年,若是有人在母后的跟前搬弄是非,一定及时的告诉朕,明白吧?”
刘嬷嬷心下大骇,赶紧跪下了,颤声道:“请皇上放心,若有人敢挑弄是非,老奴一定向您禀报。”
“嗯,你儿子和孙子都是人才,朕会好好提携他们的。”玉柱撂下这句话,抬腿就走。
刘嬷嬷的心里怕得要死,皇帝这话的意思,哪里是提拔她的儿子和孙子?
明摆着是说,你若不乖乖的听话,朕就弄死你全家老小嘛。
回到乾清宫里,御案上,已经摆满了军机处送来的奏本。
玉柱坐在老皇帝的老位置上,开始批阅奏章。
夜已深,乾清宫总管太监严林,借着上茶的机会,小声提醒说:“皇上,时候不早了,该歇了!”
玉柱正好批完了最后一份奏折,信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严林赶紧禀道:“已是子时四刻了。”
玉柱撂下手里的笔,一边揉眼,一边吩咐道:“拿匣子来,挨个锁好,发给军机处。”
军机处的值房,就位于隆宗门内。
“是。”严林哈着腰,清脆的答应了。
洗漱完毕,玉柱缓步踱进老皇帝原本的寝宫。
实际上,老皇帝的寝宫,非常之小,充其量也不超过十二平米的样子。
而且,老皇帝睡的床,也很小,还没有玉柱的步摇床的四分之一大。
但是,此时此刻的寝宫,就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玉柱坐进了勤政亲贤殿内。
严林快步走到乾清宫门前的台阶上,昂首挺胸的大声传话下去:“叫第一起!”
宫门前小太监,也跟着喊道:“叫第一起。”
早就等在乾清宫门外的四位军机大臣,闻言不由一振,以周筌为首,依次进去。
“恭请圣安!”
“罢了。”
玉柱的终极目标,肯定是废除跪礼。
但是,总要有个过渡嘛。
“皇上,臣等商议了一下,请立圣母为皇太后。”周筌代表军机大臣们,当着玉柱的面,表了态。
“嗯,拟旨来看。”玉柱心里有数,立李四儿为皇太后,属于是必须的,不存在任何选择的余地。
就算是本朝不宣扬,以孝治天下,李四儿也必须是皇太后。
接着,周筌又提议,立庆泰为太上皇。
因为玉柱是兼祧两房的缘故,佟庆泰虽非玉柱的本生父,却也是名正言顺的嗣父。
嗣父就是父亲,没啥好说的。
只是,庆泰的正室,不是李四儿,这就要避免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