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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_分节阅读_第122节
小说作者:天下归元   小说类别:穿越小说   内容大小:1.33 MB   上传时间:2013-10-25 15:11:45

  九夫人只在掩面嘤嘤哭泣,哭得孟扶摇心烦气躁,爬下床抓起衣服就走,战北恒铁青着脸看着她居然就这么甩手就走,大喝:“拿下!”

  于是也就拿下了,孟扶摇根本没反抗,她“咕咚”一声,栽到地下又睡着了。

  战北恒低头看着酒气熏天的孟扶摇,有点疑惑这家伙为什么没动手,以这小子的武功,真要硬闯,这王府有谁拦得住?真要闯了也罢了,家丑不可外扬,也就捏着鼻子罢了,谁知道这家伙就这么真给他拿下了,这下可怎么办?当真拿了送到磐都府大牢里去?这又算个什么罪名?给百姓和宫里知道了,反倒是自己难堪。

  他立在灯下半晌,无可奈何的瞅着那个呼呼睡得很香的无耻之尤,又狠狠瞪了一眼还在捂脸哭泣的九夫人,手一挥:

  “关进柴房!”

  ※※※

  孟扶摇被关在恒王府柴房里写悔过书。

  她趴在地上,用九夫人的肚兜作纸,柴房里的焦炭作笔,认认真真的写: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醉酒的人自控能力降低,会出现某些难以控制和预料的误会,我不知道这个误会也会发生在我身上,我那天晚上在王府喝醉了酒,嫌热把衣服脱了,叫王府的九夫人看见了,大抵怕我着凉,九夫人很贤惠的,属下们脱衣服她次次都记得,九夫人便来拉我要我穿衣服,我不穿,我要回家,九夫人不应,几番撕缠,我低头一看,只见衣服撒得一地,没有我的袍子了,而我的袍子是不会轻易不见的,各处去一找,果然没有,我急了,在床上四处摸,摸啊摸啊摸,直到下半夜,摸来摸去摸到被子里,看见被褥里有衣角闪光,我说,好了,终于找着了,拿出来一穿,衣料是相似的,式样是不同的,面上还绣了花呢……我真傻,真的。”

  她写完,慎重交给看守柴房的侍卫转交王爷,肚兜直直摊着,侍卫送过去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结果直接崴了脚,肚兜悔过书送到战北恒手里时,战北恒正在喝茶,结果还没读完,茶全喷了。

  此篇绝世悔过书,不知怎的便传到了王府外,一经面世便风靡磐都,一时满街哄抢洛阳纸贵,以至于磐都人现今早晨见面,招呼语已经由“吃了没?”改为“我真傻,真的。”

  兼之每天半夜,孟扶摇必通过柴房窗户爬出去到隔壁大厨房偷酒喝,喝完必醉醺醺敲柴禾,大呼:“我真傻,真的!”战北恒开始头疼,放她吧,拉不下这个脸,不放吧,自己都莫名其妙快成笑柄了,那家伙还一脸无辜,九夫人哭哭啼啼一言不发,倒弄得骑虎难下,他为此暗骂那夜叫醒他的侍卫长,早知道就给他们偷情算了,偷完走路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磐都里肚兜风波满城风雨,柴房里偷情统领哭天喊地,王府中恒王殿下焦头烂额,如此僵持了两天,第三天终于有人来搭梯子了——战南成传宣孟扶摇。

  一大早,统领府的一位“管家”沉静的在恒王府门前请见,门政不敢怠慢,赶紧飞报战北恒,战北恒如蒙大赦,赶紧将那个瘟神请出柴房,那位“管家”含笑在花厅门前等着,战北恒看了他一眼,又一眼,觉得这人面貌平平,但颀长沉雅,着实好风度好气质,明明谦恭的站在角落,偏偏所有人经过的时候都会第一眼看见他,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而且这人刚才来接孟扶摇和他对答时,也是不卑不亢礼数周全,孟扶摇那小子就一渣滓,到哪找来这样的人才?

  孟渣滓醉醺醺的来了,一见那“管家”,先是眯了眯眼,然后顿了顿脚步,好像有点想落荒而逃的模样,看见战北恒坐在上面看着,这才咧了咧嘴,招呼:“你来了啊。”

  “管家”笑一笑,微微躬身:“老爷安康?小的来接您回府。”

  战北恒恍惚觉得孟扶摇好像颤了颤,不过他很快确定自己眼花了,明明孟扶摇笑得开心:“好说,好说。”过去牵了他袖子,歪歪斜斜躬了躬身道:“谢王爷大人大量,属下……呃,属下走了哈。”

  那管家反手握住孟扶摇掌心,牵着她慢慢向外走,忽听战北恒冷冷道:“就这么走了?”

  两人回身,孟扶摇醉眼昏花还没说话,倒是那管家先微笑道:“不知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战北恒挑眉看着他,冷哼一声道:“把她带走。”他拍拍手,后堂里慢慢走出笼着斗篷娇怯不胜的美丽女子。

  九夫人。

  孟扶摇脸青了,连忙摆手:“不不不不不不不……”

  战北恒看着她,好气又好笑的道:“孟统领,难道你觉得,本王会要一个你染指过的残花败柳?”

  “冤枉啊……”孟扶摇扑到战北恒膝下,“属下别说染指,毛都没碰一根啊,我真傻,真的——”

  “停!”战北恒赶紧叫停,悻悻道:“孟统领你太也胡闹,你看中了九夫人,和本王直说就是,难道一个女人本王还舍不得?非得这般偷鸡摸狗,满城风雨的难不难听?”

  “我真傻,真的——”

  “停!”战北恒挥手,“走吧走吧,这女人随便你处置。”

  孟扶摇仰头纯真的看战北恒:“我可不可以不要?”

  “可以。”战北恒冷笑,递过一柄剑,“那统领请顺便帮本王把这个贱人给杀了吧,省得脏了本王的手。”

  刚才还眉开眼笑的孟扶摇立即泄了气,怏怏的道:“那好吧。”

  管家似笑非笑的看了孟扶摇一眼,道:“恭喜老爷,小的看样子要为您操持喜事了。”

  孟扶摇傻傻的笑一下,打了个酒“呃”,呼啦往管家身上一倒,咕哝道:“该干嘛干嘛去。”

  那管家盯了孟扶摇半晌,一伸手将她抱起来,向战北恒欠欠身:“王爷见笑。”

  战北恒头痛不胜的挥手——快走快走。

  管家抱着孟扶摇,进了轿子,还不忘吩咐再抬一辆轿子来给九夫人坐了,他也不出轿子,抱着孟扶摇坐着,稳稳的笑,道:“老爷,装醉是逃避不了惩罚的。”

  孟扶摇眯着眼抬头,嘻嘻的笑,她还是醉的,这几天在恒王府摆脱了某人的监视,也为了做草包统领做到底,她喝了个痛快,大脑处于极其愉悦的飘飘然状态,看花是红的,看天是蓝的,看轿顶是旋转的,看青衣小帽的长孙无极,是闷骚的。

  她手抵在这个闷骚的人的胸,偏着头笑眯眯的看他,道:“长孙无极我怎么觉得你穿这个青衣小帽比你穿太子正装还骚包呢?”

  “是吗?”长孙无极笑吟吟看她,看这个平时坚决抗拒肢体近距离的接触的家伙,今日终于因为半醉不醉完全没有发觉目前身处的姿势——两人在小小的轿子内,孟扶摇整个人都在长孙无极膝上,她窝在他怀里,微红的脸抵在他的肩,发丝和眼神都是柔软缠绵的,浸了酒般的馥郁绵邈,连呼吸都散发着醉人的甜香。

  半醉的孟扶摇、没发觉自己身处狼口的孟扶摇、终于有一刻暂时忘记她那心心念念的回家的孟扶摇,他怎么可以不品尝?

  那也太对不住等了很久,每次害怕引发她的锁情之毒而不敢接近不敢撩拨的自己。

  再说她不是说了嘛——该干嘛干嘛去。

  长孙无极微笑着,在他特意选的极其狭小的轿子里,抱着孟扶摇极其灵巧的翻了个身,顿时成了孟扶摇在下他在上的姿势,通过两人身形的迥异,完全造成了绝对的躯体压迫,并完全侵占了孟扶摇可以活动的空间。

  他的膝抵着她的膝,他的臂上是她的颈,软软的一弯云似的兜着,乌黑长发流水般泻下来,流过手背光滑如缎。

  他微笑,眼中神光如酒,酒液清冽,倒映她微熏流媚眼眸,她颊上开着一抹桃红,娇艳的春便永远于此停驻。

  她呢呢喃喃推拒,口齿不清的粘缠:“长孙无极你不要乘人之危……”

  不过换得他更深的俯下身去。

  ……是哪里来自高原的风,带着最接近天空的高远清逸的气息,掠上她的额,而那风中有春草青青,有夏夜荷香,有秋日里菊花流丝曼长,有冬雪之下的沉厚与蕴积,如四季一般鲜明,如四季一般醇美而多变,那风在她额上停了停,一路向下,经过高山低壑,经过疆域万里,一路在她的世界里下起春雨如绵。

  她忽然觉得呼吸有些窒迫,忍不住微微张开口想要掠取更多空气,却换得游鱼一尾,轻巧而灵活的闯关掠地,攻入她从未有谁得窥的圣地,他的滋味绵软而清透,似杏仁般,初初有清爽的微苦,回味过来却是无穷无尽回旋往复的香,不逼人却无处不在,低调的华美亮烈……王者之香。

  她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不愿这般的放纵他或自己,他却因这般的呻吟揽她更紧,她双臂锁死在他怀抱中,夏日里沁心的温凉,像一块软玉,有一种惊心的,让人恨不得永生沉湎的舒适,又或者是躺在云端,在人生最初的甜美中抵死温柔,飘飘欲仙,此生沉醉而不愿再次落入人间。

  然而只是那沉醉的一霎,心深处有什么立即牵牵扯扯的痛起来,她动了动身子,微微一偏头。

  他的气息从她唇端掠过,唇角印上属于他的味道,他体贴的微微松开身子,怜惜的俯视她,那朵颊上的桃花已经开遍天涯,连玉颈都沾染一抹淡淡的旖旎的粉。

  轿子悠悠晃晃,狭小的空间身体紧贴,身体不住轻轻碰撞,彼此热度传递来去,透过薄薄的衣感觉到那般的细微的颤动……不知道谁的呼吸又急促起来。

  长孙无极爱怜的抱着孟扶摇,她发间这瞬间汗湿一片,乌黑的发黏在白皙的肌肤上,像日光下渐渐化雪的雪山,他伸指,轻轻勾起一缕发,在指尖温柔的绕了绕,然后,拉过自己的发,两发交结,欲待系起。

  此刻,结发。

  孟扶摇突然大力挣扎起来。

  她看见他眸光流溢,看见他深情如许,看见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执起彼此的发,日光淡淡从窗缝间泻入,照见那两缕同样润泽乌亮的发,她几乎可以想象出,那发相结,会打出世上最美最亮最润的结。

  然而那发丝将结的一刻,她的眼前,突然闪过一缕白发,一双手,一本卷起边的童话书。

  她霍然跳起。

  在这狭小的,几乎无法挪动的空间大力跳起。

  “轰”!

  轿顶被掀了。

  孟扶摇兔子般从轿顶窜了出来。

  训练有素的统领府轿夫早已得了嘱咐,一般的动静不用理它,所以轿子晃啊晃啊动啊动啊都当不知道,然而孟扶摇全力跳起的力量岂是他们可以抵抗的?四人只觉得大力一撞,双手一软轿子落地,再一回首,孟扶摇已经踩在了轿子的废墟上。

  她身后,气质优雅的“临时管家大人”负手施施然从支离破碎的轿子废墟中走来,依旧在微笑:“统领大人醉了,以为这是她的练功堂。”

  孟扶摇一昂头,大力将脑袋一扭,望天。姿势彪悍决绝,脖子上却很可疑的一层淡淡粉红。

  长孙无极已经招招手,跟随的护卫立即牵来两匹马,太子殿下亲自递过缰绳,微笑怡然:“请上马。”

  原来有马!孟扶摇大怒,用眼神责问:那你咋一定要拖着我坐轿子?

  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嘛,太子殿下微笑,轿子是一定要坐的,八成也是要坏的,马也是应该备的,坏了以后有代步的。

  ……

  ※※※

  孟统领娶小妾了。

  统领府为此摆了几桌喜酒,请军中同僚都来喝酒,席间自然有人取笑“肚兜”统领,喝得醉醺醺的新郎官答:“我真傻,真的。”

  哄堂大笑,笑完送人进洞房,看着孟扶摇高高兴兴进洞房,众人都艳羡——这小子就是运气好,嫖了王爷的女人,王爷也没和他动真格的,一转手干脆送他了,早知道俺们也去勾搭个……

  战南成自然也听说了那个著名的“我真傻。”饶是忧心忡忡也忍不住笑了笑,只是很快又眉头深锁——沂江隔河而战的朝廷大军,在战北野手下屡屡没能讨得了好,更不妙的是,继最早投附战北野的一些军事力量之后,国内一些持观望状态的边军和驻军将领,也有些不安定的模样,眼下他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扭转不利局势,然而这场胜利在战北野手下,看来完全遥遥无期。

  战北野本就是天煞皇朝第一名将,甚至放眼整个五洲大陆,也是绝对数一数二的牛人,据那些闲的没事的军事学家分析,除了至今没在战场上亲自出过手的无极太子没人知道深浅外,战北野完全可以说是当仁不让的第一。

  这也是当初战南成一旦要杀他,就出动数万大军围剿的原因,一旦不能速杀,后患无穷,如今,后患便来了。

  战南成长吁短叹,甚至更添几分忧愁——太子最近不知怎的,突生怪病,总在莫名昏睡,精神萎靡,太医看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遍请天下名医,也没个明确说法。

  这般郁郁着,战南成越发觉得寂寞,随即又奇怪以前也就是这样过的,怎么突然觉得寂寞呢?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最近孟扶摇在休婚假,有段日子没进宫了。

  平日里听这小子胡言乱语觉得烦,一旦没了,反倒觉得空落落的,战南成笑了笑,暗骂,这见鬼的小子,娶个妾,休什么“婚假!”

  暮气渐渐的下来,乾安宫中点起灯烛,老太监花公公指挥着小太监挂好宫灯,一边眉开眼笑的说着什么,战南成慢慢踱过去听,却听他在说孟统领家风流轶事——孟统领在家开舞会,新姨娘穿了个露背装,啧啧……一群太监吱吱嘎嘎的笑,回头看见战南成都变了颜色。

  战南成却突然起了兴致,哎,那小子新娶了老婆,是不是老成了些?看看去!也算散散心。

  他自从上次遇刺很少出宫,这次出宫也是前后跟了一大串,悄没声息迈进孟府时,果然看见府里热闹得不堪,孟扶摇带领了一帮丫鬟小子,邀请了军中同僚携带家属在办假面舞会呢。

  她看见战南成倒是高兴,行了礼之后便拉他戴了面具跳舞,战南成虽然好奇,却也坚决拒绝,笑话,戴了面具混在人群里?谁抽冷子一刀朕不就完了?

  孟扶摇也不勉强,便陪他坐着,又叫新姨娘来参拜皇上,战南成在战北恒府上也见过这位小妾的,如今见她打扮得稀奇古怪,眉目间喜气盈盈,倒也忍不住一笑,婉言抚慰几句,就让她下去。

  九仙花蝴蝶一般的去了,满场乱窜,孟扶摇凑过来,再三请战南成内堂里休息,说这花园里热闹得不堪,怕吵着陛下,战南成摆摆手,坐着没动,他心底阴霾阵阵,压得心绪不欢,倒想好好看看这红尘欢乐,纾解纾解。

  他靠着凉亭栏杆,让孟扶摇去跳舞,自己喝茶,想着太子的莫名其妙的病,眉头深锁。

  忽听见凉亭后一簇矮树后有两个女子对话。

  一人道:“孟夫人你好福气,瞧你家统领给你打扮得,这红宝珠串,怕不价值千金。”

  “是啊,”是九仙那个没心眼的,洋洋得意的声气,“我家老爷说了,好女就要珠宝衬,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她似在炫耀着腕上玉镯,银铃般的笑:“妹子,跟你说,看人要看准,我是有福,看准了我家老爷,换成以前……哼哼。”

  战南成听着,本觉得一国之君这样听两个妇人壁角不太好,正想走开,听到这里倒忍不住笑了笑,想九仙这个女子真是大胆无耻,明明是不光彩的事儿,当初要不是他们关柴房那两天,自己暗示北恒干脆做个人情,把她送了孟扶摇,这两人早该卖窑子的卖窑子,降职的降职了,换别人都恨不得藏着掖着的事,她倒好,自己提起来。

  那和九仙对谈的妇人也静了静,似是想不到九仙竟然这么胸大无脑,半晌才勉强搭了一句,道:“听说恒王殿下当初待夫人你也很不错的……”

  “好什么。”九仙嗤之以鼻,“整天净说把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我,要我好生收着,却不过是些烂纸片子人人儿,用盒子锁了,还动了我屋子里的地,神秘兮兮的,我是不认识字,他又不许我问,看着又不像地契,王爷啊……就是个闷葫芦儿……”

  两人的话声渐渐远去,凉亭后,战南成沉默着,缓缓放下了茶盏,默然半晌,他直起身来,向外走。

  跳得一头汗的孟扶摇匆匆过来,见他要走,愕然道:“陛下怎么便要走了?是微臣不好,不该自己玩的。”

  “不干你的事,也该回宫了。”战南成摆摆手,笑笑,道:“这夜太深,走夜路容易出事。”

  “是。”孟扶摇立即乖觉的躬身,“属下派一队飞豹营兄弟送陛下。”

  “嗯。”战南成微笑看她,“换你自己的飞狐营吧,飞豹营经常在大内,也该换换班了,有时候,靠得太近的人,未必是好。”

  孟扶摇一笑躬身,送他出门,眼见着战南成匆匆离去的背影在夜色中消逝,良久,露出一丝飘忽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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