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姑摆手,“我妹妹也在下面,当不得这般客套,我带的人熟悉山路,习惯了爬山,且先先走一步,还盼着你们抓紧时机,别浪费了时日。”
无为自是应声,陈九姑又说了想找木太太借人,“本想跟她的人一道下山,只是你这头也总要有人带路才行,因此就只要两三个来引个路就够了。”
陈九姑也是有自己主意的人,半分不用别人操心,看着结成的绳子也没害怕,只管往自己身上捆,又对着旁边还在哭的傅家表妹虎着脸道:“你要哭就哭远一些,别拖累我们去找你表姐。”
傅家表妹一下子就忍住了哭,小声道:“陈姐姐,我也要去。”
陈九姑实在是不喜欢在紧要关头只会哭的姑娘,听了这话皱眉,“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能做什么?”
在见傅家表妹又要哭了,陈九姑心下也一软,想着到底只是个小姑娘,没经过大事,就是哭也情有可原,就道:“你要真想帮忙,就好好保护好你自己,你也知道你表姐最疼你不过,要真闲不住,就听你表哥的,他总能给你找些事做,让你尽一尽心意。”
傅家表妹还有些不依,陈九姑已经开始叫旁边拉着绳子的人开始往下放绳子了,“放慢一些,等要有下脚的地方,我就扯三下,你们再把绳子收上来,然后再放人下来,要不行我就顺着绳子爬回来。”
第125章 运气
陈郄一直觉得自己从亲爹死后就在走霉运,但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这霉运是从哪来的。
她亲爹农村凤凰男出身,搞封建迷信很有一套,可死之后她也顺着他自己的意思没按规矩把他火化了,反而是埋在了他自己选的风水宝地里。
凤凰男亲爹重香火,她也就看看热闹,在亲爹死后也没想过耍手段想把财产从私生子弟弟手里要回来。
说来她自觉唯一的毛病就是喜欢看热闹,这也没妨碍到她亲爹什么,怎么就不保佑她,反而让她倒霉到给穿越了呢?
穿越就穿越吧,人家穿越王爵公侯,她穿越就是没娘的小白菜,留在地里等黄。
好不容易东讨好西讨好,日子能过得舒服了点,走到半路居然就翻车。
这一翻,陈郄心里是半点生还的念头都难有,没死在这种医疗条件不好的古代,那也是迟早死的命好不好。
要弄个半身不遂或者是缺胳膊少腿的,陈郄想了想还不如死了才好 。
好歹也是能穿越的女人,不说是主角,好歹也混个重要配角,运气也不会太差吧。
要是能趁这个机会穿越回去就再好不过,她还是那个男女通吃,睡遍本市小鲜肉的无法无天暴发户二代,一辈子吃喝不愁,就只用每天想着怎么乐呵的玩乐派。
想到这,就是从来不信鬼神的陈郄,也在心里念叨,这遍天的神佛啊,要能保佑我成功穿越回去当自己的富家小姐,她从此信奉三宝,逢年过节就给上香添香油钱。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在陈郄睁开眼的一刹那,又重新闭上了眼。
鸡汤文里总爱说,人生有诸多不幸,只要熬一熬就过去了,可陈郄是那种从小就没真正走到绝路过的顺风顺水的人,这不幸她完全没法想象。
其实在睁开眼的瞬间,全身的疼感就紧随而至,让她连开口叫疼的力气都没有。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被疼痛一扫而空,里面全装满了疼字,歪瓜裂枣的东挤西凑非得把她的脑袋塞满。
也不知道疼到了什么时候,陈郄忍不住重新睁开眼,也算是面对现实了。
再一调动全身神经,绝望又铺天盖地而来。
她感觉不到身体的活力,最可怕的事情发生,这一刻才发现之前想着那些什么不如死了的想法,在这种绝望面前连个屁都不算。
现在可好,连死都不指望了,陈郄也不知为何,脸上突然就湿了起来。
这日子完全没法过了,荒郊野岭野兽成群,活生生的得被畜生们给一口一口吞下肚,光想想都有些让人接受不了。
天下死法千千万,眼下陈郄觉得就这一种特别凄惨。
自怨自艾的哭了半晌,陈郄才有些回过神来,好像掉下来的不只自己一个。
一想到刘喜玉那倒霉催的,陈郄也顾不得疼了,脑子一个劲儿的给四肢发令,赶紧给我起来。
然而并没有什么软用,陈郄在脑子里叫了半天,四肢还是不行。
陈郄脑子里就想着两个字:完了。
盼着脖子能动,然后也动不了,脑子里冒出来夺几个字:这是真完了。
只得转动眼珠子,更没什么用,脑袋朝上脖子动不了,能看见的也就一片天空。
偏生这天空还下起了雨,只管往脸上飘水。
“喂。”陈郄张口叫了叫,才发现人也哑巴了,自个儿都听不见自己说的话。
没有比这更坏的局势,陈郄睁着眼睛看着天,开始回想自己的一生,琢磨着横竖是个死,不如自己给自己写个墓志铭。
回想自己的一生,陈郄觉得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没什么好遗憾的,过得都还算痛快,给她不痛快的她基本早晚就能还回去。
但也不能说是真一点遗憾都没有,至少她现在觉得,其实她还是欠张伯岳一声抱歉的,只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张伯岳是她家邻居,比她大两岁,两人从小一个幼儿园,不过她上小班的时候,对方上大班。
陈郄骨子里的爱蹦跶是天生就有的,就是三岁才进幼儿园,也能把五岁的大班孩子打得哭爹喊娘 。
当然,被打的不是张伯岳。
张伯岳天生心脏病,并不是遗传,是在母体中发育不好,从小就是个碰不得的瓷娃娃,是谁招惹他了谁就得挨陈郄的打。
陈郄亲爹是家里老大,她什么都没遗传到亲爹的,也就在这一点上遗传到了,就是爱当老大照顾人。
再想着后来,他们一个学渣一个学霸,其实感情都还一直不错,就是性子有些类似,总是三天两头得怄气。
陈郄是个活泼乱跳的人,跟人怄气了也无所谓,回头照样呼朋唤友过自己的快活日子去。
等着哪天,两边气一消了,又哥俩好了。
只是最后吵架那一回,直到陈郄穿越,闹了整整两年,谁都没搭理谁。
回头来看,对方有病,自己年轻气盛不容忍,的确是有些不够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