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洋坐着在看奏折,剑眉紧缩,极度不爽。
蒋云轻端着碗缓缓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皇上近段时间身体不适,臣妾熬了清热解毒的药,皇上先喝了再处理公务吧。”
季洋看了看她手中黑漆漆的一碗,眼底写满了抗拒。
“皇上还记不记得,当时我父亲征战渝北,偶尔一种花药,能解百毒。”蒋云轻说着用手指捏起汤匙,送至他嘴边。
季洋怔住。
这种花药乃渝北一个极少数民族耀族秘方,当时是蒋岩偶然救了一位耀族老人家,所以给了一点,不过几次用量。
“臣妾早就跟皇上说过,丹药是剧毒,皇上是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现如今,皇上还信道士的那番说辞不成?”蒋云轻说着,又将汤匙往前一推,碰到了他嘴边。
季洋微微张开嘴,喝了下去。
刚喝下,又剧烈咳嗽起来,蒋云轻连忙放下碗,伸手去拍他的背。
“朕无事。”季洋摆手,重新坐直。
蒋云轻看着他这幅样子,眼底担忧不已,继续喂他,“若是这次没效,臣妾便让母亲再送来,家中还有一次的剂量,只是皇上不能再碰这些剧毒之物。”
“这次熬了就熬了,下次就不用了,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季洋浅笑,又喝了一口。
“皇上若是清楚,还至于折腾成这样吗?”蒋云轻忍不住轻斥。
季洋依旧看着她笑,拉过她的手,“皇后这是在担心朕?”
“可不是嘛,臣妾还没摘掉罪名,若是皇上真出了什么事,臣妾和皇儿怎么办?”她还是有点倔。
“事情没有查出眉目,轻儿好生在这待着。”季洋的回答与她意料的那般。
蒋云轻神情一下变了变,对上他质问,“那皇上,准备做些什么?明知丹药有毒还要服用,若真生了变故,臣妾和大皇子早就逃脱不了,又有何意义?”
“胡说,朕有安排。”季洋脱口而出,一下漏了嘴,眸光闪烁得厉害。
他伸手要帮她推开,起身离去,蒋云轻却快了一步,直接坐在他大腿上,还大胆揽上他的脖颈。
“皇上与臣妾说说,都有哪些安排了?”蒋云轻离他很近,温热的气息都喷在他脸上。
季洋呼吸微微急促。
“朕还有奏折要看。”他别过脸,没看她。
“说完臣妾陪皇上一起看。”蒋云轻不依不饶,又直言道,“皇上瞒着臣妾足够多的事情,让臣妾惶恐不安许久,日日夜不能寐,生怕连累蒋家被处斩。”
“蒋大将军于朕有恩,朕自然不会如何。”季洋硬邦邦挤出一句,有些安抚。
“让臣妾猜一猜。”蒋云轻微微侧头,再次对方他的眉眼,红唇轻启,“皇上是顾虑陈鹤一派,还是徐峥一派?国家根基不稳,皇上想把蒋家剔除,独自抗衡,好留着给皇儿铺路吗?”
季洋心潮涌动,而后眯了眯眼,一下寒了声,“皇后,你好大的胆子,不仅随意揣测朕的心思,居然暗示大皇子是未来的储君!”
蒋云轻并无半分惧怕,反而缓缓出言,“成恒与我说过,我们的孩子,会是他在这个世界最疼爱的孩子,他会做最好的父亲,还会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季洋冷厉的神色慢慢又缓了下来,眼底依旧有些挣扎,脑海里勾起了以往的回忆。
蒋云轻却没给他机会犹豫,身子往前一倾,靠在了他胸膛上,伸手抱住他的腰。
刹那间,她都能察觉到他的身子僵了僵。
原本以为对自己恶意满满,甚至绝情的人,让自己心灰意冷,可突然又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那种落差,的确让她心底情绪翻涌,对他也升起满满的心疼。
“哪怕臣妾只能禁足在这宫中,皇上能否别瞒臣妾?若是真的变了天,臣妾也已经没了后路。”蒋云轻在他胸膛出言。
季洋犹豫了一会,手慢慢覆上她的发丝,一下又一下轻轻抚摸着。
半晌后,他才道,“你别怕,朕若是真败得一塌糊涂,魏琛也不会为难你。”
蒋云轻猛地抬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季洋没说话,目光柔和望向她。
“臣妾与魏琛毫无关系,何况,这关魏琛何事?难道……”
“徐峥与陈鹤背后都是魏琛。”季洋回她。
蒋云轻瞪大眼,毕竟对方一向一副君子风度翩翩的模样,反差太大。
“朕自会安排。”季洋说着松开她要起身。
“夫妻本是一体,皇上若是出了事,臣妾岂能苟活?这江山,皇儿也坐不稳,与其被人惦记不知能活几时,干脆和皇上一起去了算了……”
“胡说!”
蒋云轻还没说完,季洋已经大声怒斥,胸口剧烈起伏,俨然被气得不轻,“朕不想再听到第二次这样的话!下不为……”
他还未说完,蒋云轻已经凑过来,粉唇堵住他的薄唇,手往上攀。
她青涩地辗转反侧,往里探索。
季洋抱着她转了个身,将她压在桌边,急促而又迫切,蒋云轻眼底含着水光。
接下来的动静让菊红都羞红了脸,不得不往外走。
深夜。
一切平静下来,蒋云轻都敢压在季洋身上,用手撑着下巴,“臣妾有件事没告诉皇上。”
“何事?”季洋摸着她光滑的后背,难得有好心情。
蒋云轻露出一笑,凑下身去抵着他的额头,话语都有些娇软,“按照推算的日子,臣妾这几日应该更好受孕,给皇上再生个小公主好不好?”
季洋石化。
“皇上可要好好的,我和孩子也能好好的。”蒋云轻声线缓缓,带着蛊惑。
“朕……”
“皇上说我说得可对?”蒋云轻没让他说话,伸出手指抵着他的唇,“皇上是我们的天,天塌了,就什么都没了。”
论哄季洋,没人比得上蒋云轻。
软硬兼施一起上,娇娇的玉臂再往上一揽,身子再一贴,季洋浑身燥热。
没等她再多说,又被人抱得更紧。
季洋床上最不冷静,一个晚上的功夫,蒋云轻把该要到的信息悉数挖了个遍。
彻底到什么地步呢?
季洋招兵买马都被她知道了,练兵地点都知道,她的堂哥此时就在当总兵头。
建天坛只是个幌子,大量的钱都用来招兵买马了。
第二天清晨。
下了床的季洋绷着脸,看着她是又纠结又不舍得打骂。
蒋云轻也忍着笑,上前帮他更衣,“臣妾昨晚想了一宿,与其和他们硬着来,皇上不如让他们自个窝里斗。”
“怎么说?”季洋注意力被转移。
“既然是盟友,只要涉及利益或者让对方察觉疑心,自然便可。”蒋云轻也不是随口一说,话落又道,“陈鹤胆大而又阴狠,缺点再与过度自负,而魏琛据臣妾所知,为人谨慎擅猜忌。”
“若是魏琛得知陈鹤独自享受果实,魏琛会作何感想?”
听言,季洋眼底若有所思。
“陈鹤如今已经是宰相,皇上大可借他之手打压魏家,魏琛不可能无动于衷,窝里心要是不起,战斗力可就减半。”蒋云轻提醒。
季洋回神,低头看着她,嘴角似笑非笑,“朕还真小看皇后了。”
“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责任。”蒋云轻说着还替他穿腰带,贤惠得很。
*
朝中。
季洋看重陈鹤,不过短短两月,对方出策解决海州大乱,他一下下令要升为摄政王。
文武百官皆不愿意。
这是史无前例,短短数月,陈鹤已经一跳多级,不能再跳。
季洋又随性,才不管他们如何看。
陈鹤来找季洋的时候,他正黑着脸扔奏折,上面皆是反对他担任摄政王一职。
他眼底冷了冷,悄悄记下名字。
有些居然还是他这一派,前几日才说要支持他,背地里搞出这一出,简直是找死!
接下来的时间,不用季洋出手,陈鹤已经借着多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快速处理了好几个大臣。
入狱的入狱,处斩的处斩。
这些人,以往与他关系还甚好,其余人一看,巴结的心思都歇了好些。
魏琛看不下去了,如此下去,他们势力大减,还未警告,意外得知原本他要和陈鹤一起拦截的一批朝廷兵器提前被人拦截了。
如今已经不知所踪。
属下回来汇报,就在那天夜里,陈鹤那头派出一部分人不知去何处,昨晚才回来。
魏琛一听,还得了?
这一批兵器乃是建国以来最大一批,是他们的助力。
陈鹤要私吞?
难道……他瞳孔猛地一缩,一下沉了脸。
另一头。
陈鹤正忍受着季洋的怒火,“朕让你派人护送、派人护送,现在你告诉朕,兵器被拦截了?这就是你给朕的交代?!”
“微臣该死。”陈鹤跪下来,第一反应就是魏琛搞的鬼,这件事,季洋只告诉他,而他也只告诉魏琛。
好啊。
不仅上奏折反对他当摄政王,居然还背地里搞这一套。
看来对方比他还狠,已经动手要称帝了吧?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给朕去查,查不到,你别回来见朕!”季洋又大骂一句。
“是。”陈鹤连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