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到曹婉莹眼睛便一亮,同时视线情不自禁向乐景的方向飘去,有些结巴地问道:“这、这位?”
曹婉莹笑道:“你不是要见人家嘛,我把人领来了,该怎么谢我?”
这人兴奋得脸色一片通红,同手同脚的走上前,向乐景伸出了汗津津的手,一副喝醉似的晕晕乎乎模样:“林林钟七先生您好,我我我是你的脑残粉……”
乐景:……???!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少年有他的山海,
有他的重重山影,有他的万里波涛。
如果可以,风给他,沙漠给他,天空也给他。
是无拘无束的风,会下大雨的沙漠,和铺满星辰的天空。
万物给他,让他自由。”——摘自网易云热评
以及本章的日本赤军啥的,不可说,善用百度,感兴趣的同学自行搜索浅间山庄。我TG可不是吃素的,当年东南亚输出革命可6。嗯,不可说。
这章我从六点写到了现在,特别卡,非常卡,因为民国篇马上就要进入最后一个的剧情点,也是本文的高潮部分了。我要把前文埋下的伏笔一下子抖落,然后引爆!马上就要写到我之前想了无数次的华彩篇章啦!!!
第56章 民国之写文(55)
林钟七?脑残粉?
乐景脑海闪电般划过曹婉莹之前的那番话:“我这个朋友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东瀛人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很讨厌自己的东瀛人身份, 总是梦想着加入华夏国籍,做一名华夏人,可惜他的父母不同意,所以才作罢。”
所以……是他想的那样吗?
也不对。如果是和他一样的穿越者, 怎么会一口喊出他的另一个马甲?还是说他的这句话也只是个试探?
难不成是……?
还是先试探一下好了。
“林钟七?”乐景看了一眼曹婉莹, 纳闷问道:“你这朋友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不是林钟七啊。”
“还有脑残粉又是什么意思?”
曹婉莹在经过短暂的呆愣后, 也狐疑道:“你在说什么呢?不是你说你要见守夜人吗?怎么我把人喊过来了你却喊他林钟七?”
东瀛少年眼中闪过一抹说漏嘴的惊慌失措, 但在乐景和曹婉莹狐疑的目光中还是强自镇定下来,干笑一声:“口误口误,失礼了, 我之前分心在想《王朝崛起》的最新剧情, 见到守夜人先生太过激动, 不小心就喊错了名字。至于脑残粉……这也是口误, 我的汉语还是不太好……”
乐景冷眼看着这位东瀛少年手忙脚乱的解释, 等他落下话音时, 他才点了点头, 笑着问道:“不知怎么称呼你?”
东瀛少年愣了一下, 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还没进行自我介绍,连忙深深鞠了一躬, 说道:“失礼了, 我叫中村凉太, 目前在麒麟中学念书。自从在报纸上看到先生的《奉天密室杀人事件》后, 我就很崇拜您了,所以这才拜托了曹婉莹小姐帮忙引荐,如有冒昧之处希望您多多包涵。”麒麟中学也是北平的一所名校, 距离开明中学有点远。
这个东瀛少年的汉语很流利,但是遣词造语却充满了日语的委婉疏离, 用词造句也符合东瀛人的习惯。就算这个少年是自华夏的穿越者,他的思维也被东瀛同化了。
而且……从《奉天密室杀人事件》起就很崇拜他?这时间可不短了。《奉天密室杀人事件》最初是刊登在了东北的报纸上,他难不成之前也在东北呆过?
“哪里哪里,你太客气了,我很高兴能结识一名东瀛读者……”乐景一边和他寒暄,一边不动声色地套话。
于是他知道了这名中村凉太和曹婉莹的相识来源于父辈之间的交往。曹婉莹的父亲之前赴日留学时和中村凉太的父亲是同学,所以这次中村凉太孤身来华夏留学就借住在了曹婉莹家。
他也同样发现了中村凉太看向他目光的古怪。
诚然,中村凉太是很崇拜他的,这点从他的表情和动作可是很直观的看到。
只是,太过了。
他看向他的目光,就好像在瞻仰什么陈列在博物馆里的伟人雕塑似的。
明明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他却似乎对他很了解,少年神情偶然流露出的的熟稔也太古怪了。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映衬了他的判断。
这个少年很有可能是穿越者,他来自于被他改变了历史后的未来。
传说中的历史的自我修正没有发挥作用,历史,真的被他改变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他穿越回这个时代的同时,这个时代就已经被分化成了独立的平行世界。他的所作所为只会改变这个平行世界的未来,对他所处的本源世界并没有任何影响。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猜测,具体怎么样还是需要中村凉太本人的回答。
所以乐景向中村凉太发出了邀请:“时间不早了,要不要去我们去附近吃个饭?正好我们也可以好好聊聊。”
中村凉太激动得脸都红了,拼命点头道,颠三倒四说道:“好好好,如果不麻烦的话,我乐意之至。”
……
……
这实在是一场宾主尽欢的宴席。席上乐景和中村凉太谈笑风生,谈天说地,席上气氛很是热烈。
趁着气氛正好,乐景不动声色地开始和中村凉太讨论起《王朝崛起》的剧情来。
乐景若无其事笑道:“大华真是风雨飘零,本来就天灾连绵,底下百姓民不聊生,这下就连皇帝都被野胡人给俘虏了,徐望穆不知道能不能救出皇帝。”
中村凉太无知觉地顺着乐景的话说道:“肯定可以的,在我看来徐望穆……”
他本来想要就这个话题侃侃而谈,却在看到乐景掩饰不住震惊的笑容时下意识觉得不对劲,被席上和乐气氛麻痹的大脑猛然恢复了清醒。
思及乐景刚刚的问题,他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对面的俊秀少年收起震惊,面无表情轻声问道:“这个剧情我还没写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中村凉太脸色惨白如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起初叫我林钟七时我便觉得奇怪了,世人都只知我是守夜人,但是却无人知晓我是林钟七。你一个东瀛人却一见面就问我喊林钟七……虽然你说是口误,可是我看起来像是傻瓜吗?”
少年眯起眼睛,其中评估和思索让他头皮发麻,“而且我越是和你相处,就越是觉得你对我的态度很奇怪。明明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你却似乎对我很是了解,看向我的眼神也不像是在看喜欢的作者,反而像是在瞻仰博物馆里的古董。”
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少年胳膊抵着桌子,双手交织撑着下巴,看向他的琥珀色双眼里盛满了盎然的兴味:“我越来越疑惑,所以才心血来潮诈了你一下。我刚刚说的这些剧情,就连大纲都没写到,只存在我的脑海里,你又是怎么知道野胡把皇帝俘虏了呢?”
中村凉太哑口无言。
他几乎都有些惊悚地瞪着眼前微笑着的少年,大脑飞快转动,却给不出任何可信的解释。
他突然想起前世时曾经在一个论坛上看到的一名网友的吐槽贴:
“我真是受够那些写穿越小说的作者了。为了让主角收小弟,改变历史,就对当时的所有名人发动了降智攻击,把所有那些智商爆表的名人们统统写成了比主角还弱智的菜鸡。
讲真,这些在现代不过是底层平民,有的甚至连大学都没念完的穿越者,哪里来的信心可以凭借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玩弄那些顶级人精?讲道理,凡是青史留名的皇帝和文臣武将,都是当时社会的顶尖精英,很多换算下来都相当于国家主·席总·理和军·委·主·席等国·级副·国级高官,你要是能干掉他们,你在现代早就玩政治了,怎么还是个屌丝?”
中村凉太当时看到这个帖子时也是义愤填膺地怼发帖网友道“你行你上不行别bb”,但是如今他悔得连肝都青了!
他后悔没有早点把这个帖子当回事!这样他就不会自不量力玩弄小聪明接近李景然了!
他怎么就给忘了,这个男人的处女作可是推理小说!也就是说李景然本来就心细如发,很擅长推理!他很大可能本来就是一个行走的福尔摩斯!
这样他就不会像今日这般轻易露出了马脚,切身感受到了何谓智商压制。
“你知道吗,在英吉利国,有位名叫Arthur Conan Doyle的作家写了一本名叫《The sign of the four》的破案小说,其中主人公Sherlock Holmes说过这样一句话,”在东瀛少年惊惶的表情中,乐景微笑着吐出一口标准的英音:‘When you have eliminated the impossibles , whatever remains , howeverimprobable , must be the truth’。”
“翻译成中文,那句话的意思就是:当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性,剩下的无论多不可能,都是真相。”
“所以我可不可以猜测……”中村凉太睁大眼睛,看着少年的嘴唇一张一合,轻声吐露出他最大的秘密:“你来自未来?”
所谓的平地响惊雷不过如此了。中村凉太被少年的话给砸了个头晕目眩。
他看着少年的表情惊悚而恐惧,就好像在盯着什么可怖的怪物。
“所以,可以告诉我吗?我的猜测对不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中村凉太虚弱的挣扎在少年似乎看透了一切的了然目光中显得格外苍白无力,他怔怔看了静笑不语的少年片刻,突然垂下肩膀,好似放弃了所有的挣扎。
“你……推理的很对。”他捂着脸,声音干涩:“我的确来自未来。”
这样也好,他告诉自己,这个男人这般聪明,一定能给出自己一直以来追寻问题的答案。
“你可以听听我的人生吗?”
“当然,我对此已经好奇很久了。”
然后一个漂泊许久的苍老灵魂就给乐景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
……
若能穿越的话,你想穿越到哪里?
暴秦?强汉?盛唐?文宋?蛮元?硬明?满清?
还是……那读来就让人满眼热泪,不忍卒读,每一寸时光都写满屈辱,每一寸山河都浸满鲜血的,民国?
宋中华在上中学历史课时,近代史是他最不愿意阅读的篇章。
每当他读到谁谁在哪里签订了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时,总是气的火冒三丈,恨不能穿越过去把那些人捶死。
每当他看到东瀛军队在华夏土地上犯下的累累罪行时,他就会像大多数愤青一般,在嘴里叫嚣着要杀光所有东瀛人。
所以在很多很多年后,宋中华回忆起这些模糊的往事,苦笑出声,忍不住感慨一句命运弄人。
那时候的他已经不叫宋中华了,那偌大的960万平方公里土地也和他没有了关系。
他叫中村凉太。
一个典型的东瀛名字。
出生于一个典型的东瀛中产阶级家庭。
父亲是工厂主,母亲是全职太太,他头上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在外人眼里这是一个再幸福不过的五口之家。
如果中村凉太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他也许会是一个幸福的东瀛人。
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宋中华一直活在中村凉太的心中,让他夜思难寐,让他寝食难安,让他痛苦不已。
他清楚的明白他今生的祖国将会对他前世的祖国犯下怎么样的罄竹难书的罪行。
他曾经认为东瀛人都该死。
他如今成为了该死的东瀛人中的一员。
1931年九一八事变时,他不过21岁。
1937年卢沟桥事变时,他也才2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