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连连和顾绍一怔,对视了一眼,又迅速扭了回去。
“是他啊,没事。”乔连连叹了口气,“没什么,多谢刘二哥费心了。”
刘斌还有些好奇,但看乔连连不愿意说,也就没有多问,径直回了家。
乔连连抱着小顾楼先进了新房。
顾绍跟碧松站在外头,没有动弹。
“爷,不就是一个老大夫么,没什么事的。”碧松安慰自家爷,“为何看起来这么担心,难道我们还保护不了夫人么。”
顾绍阴着脸没有说话,看了一眼碧松,突然转了话题,“你见到绛椿了吗?”
碧松楞了一下。
两个人同为顾绍的贴身侍卫,一起练武,一起保护主子,都是非比寻常的关系。
年前绛椿回了京城,叮嘱他一个人在这里等爷。
结果他误打误撞遇到了爷,自然就跟着不撒手了,虽然代价是要跑去开劳什子武馆,但只要爷高兴,怎么都行。
如今过完年都快俩月了,绛椿肯定回来了,也见到了碧松。
算一算,也就是七八日前吧。
“爷……你,你怎么知道?”碧松小心地问,这事儿他正打算跟爷提及,问问爷要不要也把绛椿叫来帮忙呢。
“我看到家里的京城特产了。”顾绍眉头皱的愈发紧凑,“你有没有跟绛椿说顾家的事。”
碧松沉默了一下。
好大会子才小心翼翼的道,“……说,说了。”
如此非比寻常的关系,又都对爷忠心耿耿,碧松以为,他们什么都可以讲。
然而看着顾绍凝重的面色,碧松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
“罢了罢了。”
深思良久,顾绍昂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既然绛椿已经知道了,就叫他过来武馆帮忙吧。”
碧松眉头一展,高兴的差点蹦起来,“好啊爷,我明日就将他叫来。”
顾绍望着这个有些单纯的小侍卫,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当初特意瞒着两个侍卫,乔装打扮入了顾家,就是因为察觉到绛椿可能与长公主有所联系。
后来只要了碧松,却避开了绛椿,也是不想消息泄露到京城。
结果误打误撞还是叫绛椿知道了。
想必京城那边也会知晓。
顾绍不是个怨天尤人的性子,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水来将挡,兵来土掩。
他的娘子,他来护着。
新房里。
大家照旧如常,没有因为今日的事情而有所不愉快。
乔连连还是照旧做了丰富的晚餐。
一家人吃的很是高兴,尤其小胖子,心底的宽泛让他食量倍增,平日两个馒头,今儿竟然足足吃了三个。
要知道,他才六岁。
乔连连将剩下的白面馒头抱走,不让他吃第四个,同时看向顾绍,“这样胖下去也不是办法。”
小孩子肥嘟嘟的可爱,但太胖了就是疾病,会影响自身身体健康。
顾绍放下碗筷,“要不,跟我去武馆吧。”
不能从文,那就从武。
乔连连想的却是,“从不从武的另说,但这身肉确实是要减下来。”
她捏了捏小胖子肥嘟嘟的肉脸,“楼儿怎么看。”
顾楼正在啃大鸡腿,哪顾得上这些,随口道,“都行都行。”
乔连连嘴角勾起阴谋得逞的笑。
第二天,小胖子就被他爹拎去了武馆。
虽然嗷嗷大叫,不太想去,但乔连连一句“昨天你可答应了”,还是堵住了小胖子的嘴。
顾家几个孩子也许各有缺点,但他们都非常讲道理。
自己答应的事儿,含泪也要做完。
接下来的几日,小胖子每天都咬牙切齿着跟顾绍练武,时间长了,竟慢慢的投入到了其中。
这有些人啊,天生习文,比如顾钟,李老先生教的诗词,不过一遍他就记住了,比顾城学的还要快。
有些人呢,天生西武,比如顾楼,一套简单的拳法几天就能记住,还能慢慢地琢磨出新的招式。
很久很久以后,当顾楼成为一个征战杀伐的大将军时,他忍不住感慨,“还是我娘有眼光,没逼着我学文,否则终其一生,我都应该在跟科举较劲,却毫无所成。”
……
京城。
巍峨辉煌的公主府。
一名衣着华贵,妆点峨眉的中年女子缓缓睁开双眼。
在她面前,跪着一个老妪,正缓缓拆开小拇指粗细的宣纸,将内容一一阅读出来,“……爷与乔氏恩爱同出,开了武馆,日日辛苦赚钱,乔氏从商,做的一手好菜……”
内容倒是不褒不贬,说的都是实情。
可中年女子还是单手握拳,目露寒光,面带不满。
好大会子,她轻声道,“我的儿子,自小文武双全,是京城鼎鼎有名的风流公子,爱慕他的女儿家从朱雀门排到玄武门。”
“现在,他竟然甘心做一名农夫,掩去身份,与一名农妇恩爱无双。”
“张妈妈,你说,这让我如何甘心?”
老妪立时恭敬道,“长公主莫担心,爷也许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想尝尝这乡间野味呢。”
“那也不能。”中年女子猛地睁眼,目中精光毕露,“去把老二家的长子叫来,我有事吩咐他。”
老妪不敢停留,躬身离去。
很快,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匆匆而来,“伯娘有事请吩咐,云墨必定躬身力行,一往无前。”
中年女子以指尖抵住眉心,淡淡道,“我要你去一趟安阳郡……届时……”
第126章 护短
远方发生的事,无人知晓。
乔连连现在每日都忙碌的紧。
胖小子练武免不了东伤一点西伤一点,她心疼但又不能制止,只能每日都拿了红花油给胖小子搓青紫。
还有大儿顾城。
二月份的县试仿佛还在眼前,四月份的院试就已迫在眉睫。
小歌儿不知是不是在长个子,每天都嚷嚷着腿疼,有时夜里还会痛的哭泣醒来。
乔连连心疼小闺女,日日煲了骨头汤喂她,还偷偷给她吃了钙片。
勉强算是起了点效果。
只是这小姑娘愈发的黏乔连连,便是乔连连去西阳镇送新菜式,她都不愿撒开后娘的手。
乔连连只好抱着闺女去四喜楼。
经过了大半个月的狂热,酸菜鱼和蒜爆鱼的热度总算褪去了些。
乔连连又教了个糖醋鱼,和松鼠桂鱼。
结果再次引爆斜阳县新的一轮吃鱼热,现在刘斌已经从每日供上三五车鱼,变成了每日十车鱼都不够。
西阳镇的渔民已经捞不够了,他干脆把业务发展到了斜阳县,而今已经是县里相当有名省的收鱼老板了。
现如今,别说是三十两,三百两估计攒攒也能凑出来。
可把刘婶子高兴的,日日拉着乔连连的手,说她是刘家的贵人。
不仅如此,那素来甚少归家的刘老大也带着媳妇回来了。
虽说这态度还是有点倨傲,但刘婶子还是感动的涕泪横飞。
乔连连对这些不置可否,只是略一对比之后,发现刘二嫂的为人确实不错。
两个人相处还算密切,虽达不到闺蜜程度,却隐隐有了好朋友的姿态。
“小乔,这是你二哥今天捞鱼时候收的一点螃蟹,娘说你会吃,留着给你吃吧。”刘二嫂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她深知没有乔连连就没有现在的刘家,所以一有了好东西,自己都不留,尽数送到新房。
乔连连正抱着顾歌乱晃,见状有些惊讶。
斜阳县有河,却没有海,平日里鱼不罕见,但虾蟹可都是稀罕物,说是卖个天价也不为过。
尤其是,量还不少,足有一兜。
“二嫂,还是让二哥拿去卖钱吧,这东西可贵。”乔连连推拒。
刘二嫂却只笑,放下鱼兜就走了,“你二哥说了,这河里的东西,但凡是能捞到的,只要你说一声,都给你送来。”
然后回了刘家,动作没有任何迟疑。
乔连连无奈而又欣慰的笑了。
朴实的人大多如此,行为直接不遮掩,却又让人忍不住感动。
但无论如何,帮刘家那次,是帮对了。
至少她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