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嘛,当然也很明显。
不过这些都是外贸部工业部要头疼的事情, 和南雁关系不大。
她现在正在研究这次交易会上的商品目录, 想要从中窥探一二商机。
农副粗加工产品、一些简单的土特产(爆竹、冥钞),以及一些初级工业品。
大部分东西都很常规。
不过冥钞这东西还真是有意思, 南雁记得她那会儿天地银行也是国外畅销货。
就是不知道上面的玉皇大帝是不是因地制宜的改印了上帝耶稣什么的。
南雁看着参加交易会的工厂单位名单, 发现了几个略有些熟悉的名字。
高邮国营养鸭厂、苏州国营丝绸厂, 还有武汉肉联厂。
苏州国营丝绸厂这边过来的是郭厂长,知道南雁也在这边,很是热情的过来打招呼,就丝绸被面和棉布被面还讨论了一番。
每年的广交会,丝绸厂这边都会签下不少订单。
今年特意推出了丝绸面鸭绒被,也不知道怎么样,郭厂长还真有些忐忑。
人不安的时候表现多样化,郭厂长属于那种要找人聊天。
刚巧又遇到了特别能说会道的褚怀良,那当真是相见恨晚。
两人一个做纺织的,一个搞化工制药的,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不知道怎么就聊得十分投缘,这要是有一片桃园,怕不是都要义结金兰了呢。
不过多交流还是有好处的。
丝绸厂那边真的在研究蚕丝被。
在这件事上,褚怀良有经验啊,“可以去问问那些弹棉花的老匠人,群众的智慧一定要重视,说不定就能找到方法了呢。”
他搞涂层就是从染布坊的挂浆得到的灵感。
郭厂长有想过这个,褚怀良的提议让他下定决心,回头就去找弹棉花的,说不定真有些共通之处呢?
聊完这个,郭厂长也忍不住好奇心问了句,“听说最近小高同志跟一个华裔青年走的挺近?”
“谁说的?简直胡说八道!”褚怀良一下子就变了脸,这变脸之快让郭厂长都十分震惊。
他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别听人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就知道有些事情很容易被传得乱七八糟,那个贺兰山还真是不肖子孙,坏胚一个!
别让自己撞见,不然回头揍得他哇哇叫!
郭厂长不住在这边的酒店,他回招待所休息,褚怀良送人离开。
回来的时候刚好跟贺兰山打了个照面。
打人是不能打人的。
褚怀良哼了一声,选择闭上眼睛。
就当没看见。
贺兰山:“……”他们这些人,都奇奇怪怪。
不过他跟这位先生的确不太熟悉,暂时也没有攀交情的必要。
两人各自离开,倒也没有起冲突。
褚怀良回去后找南雁,说起了自己在酒店门口遇到贺兰山的事情。
“你说他干什么去?”
“管他呢。”南雁觉得褚怀良闲着没事干了,在那里瞎琢磨纯粹的浪费时间,“你不用管他,看见就当不认识就好。”
“这会不会显得有点不礼貌?”
“跟美国人礼貌什么。”南雁的话十分直白,说得褚怀良忍不住笑,“也是,亏得钟厂长没来,不然怕不是真要打起来。”
“他才没你那么沉不住气呢,人家可是活捉了美国战俘的老战士,指不定还能搞思想建设那一套,比你有用多了。”
褚怀良觉得这话侮辱性实在是太强了点。
“咱们是同志,能不能友好点?”
南雁稍加思忖,“其实褚厂长你也特别厉害,你跟郭厂长关系好,回头抱着那几床被子去他那里蹭个地方。”
这话让褚怀良眉头直皱,“我好歹也是个厂长。”
而且这次也是带着商品过来的,止疼药也是商品啊。
南雁白了一眼,“你觉得棉被和药品能搭着出售?”
不等褚怀良说,她就关上房门,“睡觉去了,晚安。”
让褚怀良头疼去吧,南雁现在就要睡觉。
酒店的床软软的,睡着蛮舒服。
南雁进入梦乡前想着,回去后看能不能也搞一下,做席梦思床垫可能性不大,但是可以再多一床褥子嘛。
厚厚的,要是能用新棉花就好了。
新棉花格外松软,有点像是睡在云团上,超级舒服。
翌日。
南雁跟着孙副部四处去看热闹,旁边还有工业部的同志在,每年广交会工业部都会派人过来。
要不是江副部长去法国那边交流,这次广交会他说什么都不会错过。
人虽然不在,但工业部的这个同志很是健谈,南雁听着也了解了不少。
在广交会再度遇到贺兰山,其实也不算多奇怪的事情。
毕竟人打着参加广交会的旗号过来,遇到也很正常。
倒是贺兰山这两天没怎么休息好,看到南雁时有心想要问她,却又知道机会不合适。
欲言又止。
看的孙副部都忍不住调侃了句,“你这是做了什么,瞧瞧把人这小同志折腾的。”
南雁觉得自己被坑了,“我什么都没做啊,是他心虚。”
孙副部听到这话呵呵一笑,想起了头两年美国谍报部门的一次暗杀行动。
美人计什么的虽然俗但向来屡试不爽。
他们这边虽说见招拆招,却也牺牲了一名优秀的谍报人员。
孙副部打听了下,这个贺兰山倒不是那边精心培养的间谍,准确来说是美式教育下的精英。
美国精英在广州遭遇滑铁卢,倒也是有趣。
“还是要注意安全。”
贺兰山不是谍报分子,但这年头特务并不少。
安全问题依旧十分重要。
得十分小心。
南雁笑了起来,“我哪有那么重要呀。”
杀人虽然简单,但效益上来说,哪比得上把她给弄走呀。
那才叫杀人诛心呢。
何况这目前而言也只是贺兰山接受的个人委托,自己搞的那点东西远没有得到美国政府的关注。
倒也不至于吸引敌特份子来搞暗杀。
孙副部笑了下,带着人继续往那边去。
推出了成套设备的机械厂那边格外热闹,有工程师在那里做讲解。
孙副部驻足听了好一会儿,看向南雁,“你觉得要不要卖出这生产线?”
询问相关专利购买的还挺多,报价的也不少。
一贯被视为贫穷落后的新中国这会儿倒是成了那些日化公司、药厂眼里的香饽饽。
专利肯定要出售,但设备的话……
“如果涉及到军工国防,肯定不能。不过这种的话倒也不是不行。”这种生产线,国外过些时间倒也能做出来,即便是有专利保护,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机械方面的专家、工程师完全可以想出别的替代。
“我觉得出售设备完全没问题,只要研发团队不断做研究,把生产工艺再提升简化,让咱们的产品保持竞争力就好,这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的对咱们利大于弊。只不过设备出售也不能是单纯的卖设备,咱们不能光看中那些钱。”
工业部的同志谭凯歌听到这话瞪大眼睛看着南雁,“还能跟他们换东西?”
“为什么不能呢?”之前不就是跟苏联那边做了个小交易吗?
工艺、生产线换来了一些技术和设备。
只不过这次是跟欧美其他国家做交易而已,具体能换什么,那就得看工业部想要谈哪方面,外贸部又能谈下来哪些。
小谭同志表示学会了,“你比外贸部还要狠。”
南雁连忙摇头,“哪有哪有,孙副部问我的时候早就成竹在胸了,对不对?”
比起谈条件,这些大佬比自己强出不少。
只不过是一个考题罢了,参观之余考考自己打发时间。
南雁哪能不懂这个呢。
谭凯歌摸了摸脑袋,这样吗?原来不懂的只有我自己。
孙副部倒是没说什么,瞧着到了午饭的点,就带着南雁他们去吃饭。
只是刚走出会场,他们就遇到了在一个工作人员,引着一个外国中年人来这边。
“说是要找高南雁同志。”
找自己的?
南雁看向这位素不相识的外国人,“先生您好,我是高南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