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夜脸色黑了半截,什么叫娘们唧唧的?
明明是按照秘籍做的,怎么她的反应截然相反?
他沉着脸色不说话,浑身散发着冷气。
慕云欢瞧了一眼旁边的那尊大佛,到底是心软了,放软语气哄道:“不擅长做饭,就别逼自己。”
沈离夜脸上挂不住,下意识就要否认,突然手背上传来一阵轻柔温热的舒适感,他朝她看过去。
只见他的手被她捧着,明媚张扬的俏脸上满是认真,指尖温热蘸着药膏涂在他的手上,动作温柔又细心,像是在对待极为珍视的东西一般。
一瞬间,沈离夜看着她的侧脸,竟有些失神。
言语间她最是嫌弃,动作却又最是温柔。
她一直说他拧巴别扭,其实她也不差。
房间里安静至极,安静到沈离夜能听见她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声。
从前面对千军万马,他都从未如此慌乱过。
一个慕云欢,足够让他兵荒马乱。
沈离夜瞧着她温柔的神色,眼眸一沉,掀唇:“你一开始就知道?”
“你觉得我是傻子?”慕云欢给他涂药,没看他。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沈离夜问着。
“临风不会对我过分殷勤,但是你会。”慕云欢回答得直接。
这阿七一向都过分殷勤。
她也知道他如此殷勤目的不纯。
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自然就没有无故对她殷勤的人。
沈离夜微愣,冷哼一声说道:“原来你还知道我对你过分殷勤。”
慕云欢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还有,临风不会做的这么难吃。”
“……”沈离夜沉默着就要抽回自己的手。
这女人还嫌弃!
她自己做的还不是半斤八两?
“君子远庖厨,你不会也是正常的。”慕云欢瞧他要翻脸,急忙找补回来。
灯火摇曳,慕云欢话锋一转,问他:“人啊,为什么都那么善变,就比如一个捕头,为什么会知法犯法,做出那样危害百姓的事?”
沈离夜眸色一变,像是捕捉到什么,低声说:“人性是最经不起试探,黑白从来都不对立,光明和黑暗本就只有一线之隔,更何况是人,最是善变。”
是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表面正义耿直的捕头,也可以是真正残害孩童的凶手。
口口声声说着永不背弃的人,也可以扭头就捅她一刀,就像慕思思对赵艺茹那样。
慕云欢前世早在一次次的被背叛中,就明白了这道理,她扭头对上沈离夜的桃花眸,鬼使神差地问:“那你呢?”
那你呢,又有多善变?
为什么要靠近我?
又会在什么时候背叛我?
她瞳孔漆黑清澈,沈离夜毫不退缩。因为她的怀疑心情不悦,又想起昨日她在厨房中的防备,心情更加不好。
可沈离夜捕捉到她眸底一闪而过的期冀,他嗓音低沉悦耳,语调缓慢且强势:“欢儿,来日方长,我会证明给你看。”
第40章 沈离夜不许慕云欢怀疑他的情意
什么永不背弃,什么不离不弃这种话慕云欢耳朵都听起茧子了,有什么用,该背叛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
她没想到,沈离夜会是这样的回答。
对上他的桃花眸,眸中深邃隽黑像是无边无垠的深海,无时无刻勾着她的心神,要让她不经意间沉溺其间。
有多久没看见这么坚定的目光了。
慕云欢勾唇笑了,明显不信地回答:“少给我画饼,我胃不好,吃不了饼。”
等他背叛,她手里的匕首将毫不犹豫地刺向他。
她没忽略自己心底的那一抹期待。
却不想沈离夜蹙了眉,看向她问:“画饼?”
“嗯…”慕云欢忘记了他听不懂,思索了片刻才说:“大概就是许下自己做不到的承诺的意思。”
刚说完,沈离夜反手握住她的手,沉着脸色,眉间染上阴郁,冷声道:“对你许下的一切,我都做得到。不管你怀疑什么,都不许怀疑我对你的情意。”
他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腕,那温度差让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慕云欢瞧着他这样,好笑道:“话倒是好话,怎么看着要杀人一样。”
他话说的好笑,情意?
哪来儿的情意?
把他从雪地里挖出来的情意?早就钱货两讫了。
沈离夜冷哼一声,把手放在她掌心,说:“手疼。”
“该!”慕云欢纵容地看着他,继续给他涂药膏。
给沈离夜涂完药膏,慕云欢就回房休息了。
慕云欢回房看了一会儿所有失踪孩子们记录册子,发现时辰完了,正打算睡觉,只见窗边灯影一晃,门外有人!
慕云欢立马警觉,藏好册子之后就追了出去。
但大晚上,对她的眼睛影响比较大,慕云欢发现追不上就立马回了厢房,以防声东击西。
结果,她刚进房间,就看见桌子上放着一本新册子。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临风气喘吁吁地扯下脸上的黑巾,朝沈离夜禀报道:“主子,下次这种事儿,能不能您自己去?”
老让他干这种把人引走的事儿。
临风和沈离夜的关系,说是主仆,但其实更像是兄弟,临风是累死累活照顾体弱多病弟弟的哥哥。
沈离夜瞧了临风一眼,薄唇轻掀:“你太久没动武,筋骨也该活动活动。”
“主子,那可是慕姑娘!慕姑娘那身手简直强得不像话,就算是您恐怕只能险胜。要不是慕姑娘有眼疾,属下刚刚就被追上了。”临风后怕地拍了拍胸脯:“慕姑娘武功真没的说。”
沈离夜薄唇微勾,心情舒畅了,含笑道:“她是最好。”
言语间是遮掩不住的欣赏。
她,从来都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临风想了想道:“主子,那安宁公主呢?”
“安宁很好,但与我无关。”沈离夜淡淡道。
……
第二天,慕云欢刚吃完早饭,就拿着册子去府衙查案了。
她刚踏进府衙大门,就听见里面吵成一团,乱糟糟的。
楚河的声音满是怒气,像是在质问:“周晨,你脑子有病吧!你说我是绑架葛少爷的真凶?!你有什么证据?!”
慕云欢走进来,就看见以周晨带着捕快们刚要控制楚河,楚河猛地拔出官刀和周晨对峙。
只看见周晨愠怒道:“你要证据?好啊,我给你!”
周晨拿出一小块碎衣料屑,放在捕快们眼前,冷声道:“这衣料乃是名贵万分,遇水不湿的朔风锦,整个江州都没有几个人用得起。”
他走到楚河面前,指着他义正言辞道:“而你家开着江州最大的布料庄和成衣店!江州没几个人能穿得起的布料,你却是触手可及,我查过,你的常服就是朔风锦的料子!”
楚河怒得青筋爆出,猛拍桌案,他暴怒道:“周晨,你血口喷人,满口谎言!”
瞧着这场面,慕云欢走上前,冷着脸说道:“我也查过,像朔风锦这种名贵的布料,江州只有楚家的布料庄有卖,而且卖出去会被掌柜登记在册,最近一周只给楚捕头你制了一身常服!”
“你胡说!老子就说你和周晨是一伙的,勾结起来陷害老子!”楚河暴怒,紧紧地盯着慕云欢。
慕云欢看向周晨,就看见周晨笃定朝她点头,示意掳走葛少爷的就是楚河,她就愈发有把握了,对上楚河,不卑不亢道:“而且,你是捕头,能够接触到五孩案的登录册子,完全可以复刻出和乐乐家一模一样的案发现场,误导我们,让我们误以为葛少爷也是之前五孩案的凶手掳走的!加上昨天案发时,分管东西街的明明是周晨,为什么你却去的那么快?我们带着捕快们到的时候,你已经在案发现场了,你完全有那个作案的时间。”
一听慕云欢的话,有理有据,之前还有相信楚河的捕快,都开始怀疑楚河了。
周晨满眼愤怒地看向楚河,恨铁不成钢道:“小楚,你从进入江州府衙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很有破案的天赋,只要好好教导假以时日肯定会成为一大名捕。我爱惜你,以为你只是年轻气盛,所以处处忍让你。可我真的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心术不正的人!你身为捕头,就是要保护一方百姓。如今做出这种监守自盗的事情,无数的百姓都看着你啊!”
楚河目眦欲裂,满眼杀意看着周晨,满是怒气地质问:“好啊,你说是我掳走了葛少爷,那我的动机是什么?!”
众捕快都屏气凝神地看着慕云欢,正等着她像之前一样拿出证据,却不想——
“对啊,楚捕头为什么要掳走葛少爷啊?”
慕云欢竟是转头,笑意吟吟地问周晨!
与此同时,济善堂。
紧密关注府衙动向的临风皱了眉,问:“主子,您为什么要把那线索给慕姑娘?以慕姑娘的才智,很快就发现这件事不简单,江州孩子失踪这件事牵扯很深。要是把慕姑娘扯进去,她极大可能会遇上危险。”
“她插手了五孩案,就已经是一脚踩上这个泥坑,她够聪明够谨慎,把线索给她,能帮她查的快一些。况且我们现在表露身份会打草惊蛇,最好的方法就是她在明,我们在暗,协助她。”
说着,沈离夜勾唇笑的邪性妖冶,瞧向临风,问他:“再者,你以为,我会护不住她?如果连她都护不住,我又怎么去护这国这家?”
只不过……她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他清楚,慕云欢骄傲独立,绝不会甘心在他羽翼下当个攀缘依附的凌霄花。
临风咽了咽口水,侯爷想护的就一定护得住,当初被三国夹击的大宋国都被侯爷护住了,更何况现在只是区区一个人。
沈离夜指尖轻敲着桌面,想起她眼眸都柔和了:“这整个江州,无人是她对手,我足够相信她。”
她那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和北疆秘术,加上她向来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