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芳一拍手掌:“我有一个哥哥,就是做律师的,我帮你们联系联系?”
刘培知道律师这个职务的,他们厂子门口有个小卖部,平时不加班的时候,他就会跟工友们坐在小卖部的门口看电视,最近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就是关于律师的电视剧。不过是香江那边的。
刘培一直觉得,律师这个行业离自己太远了,毕竟电视里演的那些律师太光鲜亮丽了。跟他这样的普通人离得十万八千里远。
李伟生郁闷了许久的精神到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丝轻松:“可以啊,怎么不可以?你不需要有顾虑,我们跟他们打官司,到时候胜诉了,请律师的费用是对方付的。”
李明芳直接到外面走廊去打电话,两分钟后,她回来了,跟刘培他们说:“我哥说了,这个案子,他将无偿为你提供法律援助。”
听到无偿两个字,刘培的眼泪水绷不住了,他一个劲儿的跟林舒月他们说谢谢。在去找李明芳的哥哥之前,他还特地去洗了一个脸,企图让自己的脸色变得好看一些。
林舒月开车,把他们拉到李明芳哥哥李明霖的律所。
为了表达对这件事情的重视,李明霖的哥哥直接在大门外等待,他穿着正装,时不时的和边上的另外一个人聊天。
看到李明芳从车上下来,李明霖跟他边上的人立马走了上去。
刘培也下来了,他很瘦,面色也很黄,一看就知道十分的不健康。
李明霖叫了一声阿芳以后,便朝刘培伸出了手:“刘先生你好,我是明前律师事务所的李明霖。”
刘培的手在裤腿两边擦了擦,然后朝他伸出手:“您好您好。”
李明霖继续介绍:“这位是我们律所的合伙人,杭嘉恒。”
听到杭嘉恒的名字,林舒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跟杭嘉白长得有三分相似。
杭嘉恒仿佛是认识林舒月,在跟刘培打招呼之余,跟林舒月笑了笑。
一行人往律所里走,一边走,李明霖就一边跟林舒月他们说话。
“昨天刘先生的事情出了以后,就有很多律所都在试图联系刘先生,只不过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李佳霖说道:“我们律所也是如此。”
这个案子的影响及其重大,不仅在国内排得上号,其变态程度就是在国外也是屈指可数。
而刘培是现在已知的人肉包子案最严重的受害者,帮他打官司,能在一定的程度上为自己的律所扬名,更能为自己的职业生涯添上光鲜亮丽的一笔。
撇开这个不谈,作为一名学习法律的人,在看到这种事情时,他们也想用他们的所学,为这些陷入困境的人,提供一定的帮助。
刘培一愣:“我的手机没电了,一直没有充。”
自从人肉包子的事一出,刘培整个人都傻了,他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浑浑噩噩的度过,在知道吃人肉会中朊病毒时,他想到了自己最近越来越不对劲的身体,于是从来舍不得请假的他请了半天假去医院检查。
检查出结果之后,他跟采访他的李伟生聊了一会儿天,直接就回了出租房了。他的手机就随意的丢在床上,甭管它怎么响,他都没有去看过一眼。
连厂里给他募捐的钱,都是他们厂长给他送到租房的。
手机在什么时候不响的,他也不记得了。他是真的不知道有律师在联系他。
对此李明霖他们都表示理解,换位思考,这么大的事情要是发生在他们的身上,他们的表现肯定比刘培要差得多了。
到了律所办公室,李明霖跟杭嘉恒也没有走,他们对刘培进行了全方位的询问,一直到下午四点,他们才由着李明霖把他们送下楼。
在送刘培回去的路上,他主动开口:“李记者,林记者,你们可以再采访采访我吗?我想把厂里的人对我的帮助,李律师对我的帮助,都告诉世界上的人。这个世界上不仅有坏人,好人也是同样多的。”
“这也是我最想告诉我的孩子的。我得了这个病,可能活不到他们长大了。”
刘培的话,让林舒月三人心底一酸。
林舒月想到了在市台工作的施记者。她询问李伟生:“阿生,你介意跟市台来一个合作吗?”
这个新闻,是李伟生跟下来的,哪怕今天她跟着李伟生一起出来跑,她也只是一个协助,就跟之前李伟生跟她跑毒米粉案时一样。这是大事情,林舒月知道李伟生跟市台合作,能够把李伟生的利益到最大化,她也不能私自做决定。
李伟生开着车,看着窗户前面的红绿灯,跟等车的车流。要是别的新闻,能和市台合作,李伟生早就高兴得蹦起来了,但这一个新闻,李伟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但他明白林舒月的意思。相比起他们这样传统的纸媒,市台是可以做摄像专访的。并且他们更加有能力把这个十强传播得更广。
更何况就是他不愿意跟市台合作,市台也是会想方设法联系到刘培,对他专访的。与其那样,还不如同意林舒月的说法,最起码是送了一个人情给市台。这对他的职业生涯很有帮助。并且市台的人厚道,像这种合作的新闻,一般都是会错开时间,把新闻给报社先发,让报社出一个提前于市台几个小时的的“独家”。
李伟生说:“我不介意。”
林舒月见他点头,拿起手机给王明政打电话,在王明政联系市台新闻部主任张雄峰的时候,给施记者打电话。
施记者正愁怎么再从这个新闻中分一杯羹呢,接到林舒月的电话,她说了一声谢谢,立马就朝张雄峰的办公室走去。
她要赶在张雄峰指派记者之前,把这个任务接过来。果然,在听说是林舒月给她打的电话后,张雄峰马上就同意了她的采访申请,并且指派了杨摄像给她。
两人得了命令,很快出发,在刘培的厂子门口见到了等到他们的林舒月。
刘培的厂子是一个塑胶厂,专门做矿泉水瓶的胚胎跟提手了。
刘培做的是计件的工,矿泉水瓶胚胎根据大小区分,大一点的捡一麻袋是七毛钱,小一点的是五毛。要是机器不坏,他一个月能拿到两千块钱左右。
这在这个时候,已经是非常高的工资了。
刘培在到厂子的时候,就去找了厂里的领导,告知他们有记者跟电视台来采访他们的事情。
厂长领导十分惊喜!他们在决定对刘培募捐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把这件事情报道出去。
他们就想着,他们作为厂里的领导班子,在刘培出现这种事情时,他们应该对他伸以援手。
厂长本来是在外面谈业务的,听到这件事后连生意都不谈了,直接冲到最近的一个商场,买了一套非常贵的衣服当场换上,火急火燎的来了。
厂子里的领导们更是对这件事情十分看重,甚至直接全厂广播,就是为了让员工们等一会儿要文明一点,礼貌一点。
各个组长们更是直接停了一会儿工,让组员们搞卫生,没有谁抱怨。
大家都很珍惜这个能上电视台的机会。
刘培在边上看着,沉重的心忽然就轻松了起来。
他感念厂里的人对他的帮助,他没有别的本事,这是他唯一能够回报他们的方式了。
下午四点半,在厂长确定好厂里终于准备好之后,采访开始了。
施记者这一回做为出境记者,将全程在镜头下面工作,她还是有点紧张的。
深吸了好几口气以后,她才对杨摄像比了ok的手势,杨摄像点头,打开了摄像机。
施记者说了开头语,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然后杨摄像拍摄了刘培所在的达旺塑胶厂的厂名,接着他们走进厂子里,拍摄了厂子里环境以后,直接到了厂长的办公室。
厂长有点紧张,但是很快,他就当着摄像机面前侃侃而谈,在提到厂子里的食堂要价太高时,他说:“昨天晚上,我们厂子里的领导班子,已经对这件事情进行过讨论。我们决定,从这个月起,在不改变员工工资的情况下,取消员工对伙食费。”
“也就是说,从这个月起,我们厂子里包吃了。”
厂长的话,让刘培瞬间就红了眼眶,他想,要是以前厂子里也包吃就好了,他就不用贪图便宜,日复一日的去吃那家的包子了。
其实那家的包子非常难吃,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但为了省钱,他还是吃了。
厂长看着刘培的模样,也很难受,在昨天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刘培这个员工的存在。他很遗憾,作为一个厂长,他以这种方式认识了他。
他跟刘培解释道:“刘培,我之前不是不想包吃,但你在厂里工作几年了,你也知道,咱们厂子里的订单不多,有时候淡季,你们一放假就能放个十天半个月的。”
“你们也清楚,在所有的同类型的厂子里,我给你们的计件价格是最高的了。要是再包吃,我们就没有多少利润了。”
厂长难得的真情流露,他这个厂规模不大,机器也少,拿到的订单都是别的厂子吃剩下来的小订单。
“厂长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的。”刘培不是没有想过去别的厂子里上班,但是他去打听过,价格都比达旺要少。
在别的厂子里,捡一袋瓶子大的是六毛,小的才四毛五。不能小看这个看似没有多大差距的单价,就拿大瓶来说,一袋少一毛,十袋子少一块,他们一天下来至少能捡一百袋子,这就是十块钱的差距了。一个月下来就是三百块了。这还没算小瓶的差额呢。
他们的厂子里的饭菜要说贵也并不太贵,一顿两个菜,一天下来,一周吃一次荤腥。一个月要两百块钱。
“是我觉得厂里的伙食费高,还没有肉,贪图外面的小便宜。”刘培说到这里,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包子铺的叉烧包大,有成年女人的拳头那么大,里面全都是肉,也正是因为这点肉,他才决定去吃的。
现在看来,全部都怪自己,贪图小便宜。
厂长觉得有一部分责任也再他,他要是跟别的厂子一样,降低一点计件的工资,降低的那一部分拿来做伙食费给员工免费吃,也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了。
厂长这么想完,忽然想到生意上的朋友跟他说的话,他朋友说他太仁慈,而太仁慈的老板,是赚不到什么钱的。
厂长一直都觉得自己没错,但到了这一刻,厂长对自己的决策产生了怀疑。
他俩的这一幕互动,被摄像机真实的拍摄了下来。
晚上施记者请林舒月他们吃饭,饭后,李伟生回单位去写报道,林舒月带着李明芳回她的公寓。
娄凤琴今天来过了,冰箱里放着她下午送过来的红枣银耳羹。林舒月给李明芳盛了一碗,李明芳一边喝着,一边看对面。
“阿月,你说我买下你隔壁,跟你做邻居怎么样?”
李明芳是住在家里的,她家里分给她的房子要比公寓大一些,但她都是租出去吃房租的,从她毕业在家的那一刻,吃住都是在家里。
李伟生的家庭条件要比她好,他住的是自己的房子,距离报社并不远,小区条件也不错,他们已经在想结婚的事情了,按照李伟生的说法,他们结婚后直接住在他的房子就好了。
李明芳是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的,但她现在却想,住在西江公寓也蛮好,脚下就有超市,超市对面就是报社,下楼过马路就能到公司。
林舒月道:“我觉得可以。”
李明芳思索起了这件事情。她工作很多年了,钱花了一部分,但大头都是存着的,她的那些钱全款买下来一家公寓有点不现实,但是付个首付,用另外一件婚前房的房租来付这间房子的贷款却是没有问题的。
“那我等一下就去售楼处问问。”
林舒月道:“问什么售楼处啊,我们上次去度假村玩,你不是加了冰冰的企鹅吗?直接问她不就好了?咱们都是鼎生集团的员工,多多少少能有点内部价格不是?”
李明芳有点犹豫:“这不好吧,才认识几天啊?请她帮忙做这事是不是不太好?”
李明芳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拿起了手机开始打电话。
她跟向冰冰都是八卦的忠实热爱者,在这几天,她跟向冰冰的联系就没有断过。点出手机企鹅,飘在最上面的,就是冰冰的聊天框。
她发了个信息过去,很快向冰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十分钟后,林舒月跟向冰冰、李明芳出现在了隔壁,之前燕觉年住的那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跟林舒月所在的那一间格局差不多,不过厨房跟卫生间的位置做了一个调换,之前燕觉年入住时并没有对这间房子进行改动。
装修跟林舒月的那一间别无二致。
李明芳本来就喜欢林舒月的房间的格局,现在一看就满意上了。向冰冰真诚的朝她介绍起房间的内部装饰、开关。
李明芳听得兴致勃勃,两个小时后,已经是九点钟了,林舒月坐在一楼的售房大厅,看着李明芳、向冰冰还有其中一个售房业务员在签合同。
林舒月是真的没看出来,李明芳原来还是一个隐形的富婆。
她嫉妒的眼泪水从嘴角流了下来。虽然她现在已经是有房一族了,但她还是想自己在将来的某一天想买房子时,想都不用想就能掏出钱来。
拿着购房合同,李明芳挽着林舒月的手挥别向冰冰跟她同事,往楼上走。
看到林舒月眼里的羡慕,她笑着说:“我们家以前是平湖村的。”
林舒月瞪大眼睛,平湖村啊!那不就是这□□城最繁华的市区?
李明芳说:“我那时候有不少地,都被政府征收了,我爷爷拿着钱,做了点海鲜生意,现在开了一个海鲜市场,还盖一栋楼来收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