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了比手指头。
“本宫就不信皇上没跟你说过只言片语。”
皇上两次重病都是徐妃守在床边,皇上当时重病时肯定说了些什么,人死之前不是都有遗言嘛,皇上都不知道自己撑不撑得过去,肯定会说些什么。
“姐姐,皇上他口风很紧,姐姐跟皇上这么多年,应该了解皇上的性子,他不跟后宫女子讨论前朝政事。”
皇上其实是很大男子主义的人,他还真没跟她讨论太多这些事,他准许她看折子,但是不会跟她讨论,他会跟那些议政大臣,大学士,九卿们讨论,当然他想跟她讨论,她也不想搭理他,免得皇上疑心病犯了,以为她要插手前朝的事。
宜妃仔细一想,觉得徐妃说得有几分道理。
“你就是不想说。”宜妃不满地说了一句。
徐香宁只是笑了笑,行吧,就当是她不想说。
两人在坐的时候,荣嫔难得出现,朝她们走过来,刚想落座,宜妃就制止,“荣嫔,你怎么就坐下了,你难道不应该朝我们行礼吗?我们位份比你高。”
徐香宁偏头看宜妃,此时从她说话的语气又找到最初见到她时的那种嚣张,她见到荣嫔嘴角抽了抽,她都忍不住想笑,实在憋不住就捂着嘴。
荣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见过宜妃、徐妃,宜妃吉祥,徐妃吉祥。”
“起来吧。”
荣嫔再一次想坐下,宜妃又开口:“不对,我们没让你坐下,你不能坐。”
荣嫔再也忍不住了,瞪着宜妃,怒声道:“宜妃,你别仗势欺人,你就不怕有一日你变成我今天这样,我尚且还是嫔,你的九阿哥惹皇上生气,到时候皇上把你贬为庶妃都不一定。”
“荣嫔,你少诅咒我的胤禟,三阿哥什么能出来,你再说这话,至少胤禟没有被囚禁。”
“只是现在没有,往后就不一定了。”
“你……”宜妃也气得指着荣嫔,“你闭嘴,你信不信我让人掌你嘴,你这是以下犯上,还诅咒阿哥。”
“那你去告诉皇上,皇上这阵子估计都不想看到九阿哥,你去告诉皇上,皇上说不定因为你更加生九阿哥的气,说不定把九阿哥也囚禁了。”
宜妃被噎,想不出话来反驳,她还真不敢告诉皇上,多事之秋,她哪敢拿这种小事去麻烦皇上。
“我可以坐下了吗?”
“不可以。”
荣嫔还是坐下了,还拿起一块糕点慢慢吃起来。
“徐妃,三阿哥当初谋害十八阿哥,你怎么就不恨她?”
徐香宁挑眉,事是三阿哥做的,皇上也将三阿哥囚禁了,她觉得荣嫔应该与此事无关,荣嫔想要是害人,思虑绝对会更周全,至少明面上查不出来是她做的。
荣嫔是嫔妃,她也无权处置嫔妃,她们属于是互相不喜欢但又干不掉对方,所以就只能这样了。
“可能是我大人有大量吧。”
“是,徐妃为人大度,这一点值得我学习,徐妃,先前种种,是我不对,我应该跟徐妃说一声抱歉。”
“一声抱歉不能一笔勾销。”
“也是。”
荣嫔就没继续往下说。
徐香宁觉得她跟荣嫔往后相安无事就好,不管抱歉不抱歉,她们也不可能成为好姐妹,大家保持着距离挺好的,反正可能也没剩下多少年了。
三人莫名开始沉默。
徐香宁真想去看看花,于是先起身走开了。
御花园的花五月份是开得最好的,各种花盛开,姹紫千红,周围弥漫着一股香气,甚至有蝴蝶萦绕在上面采花。
第124章
康熙四十七年六月, 罗马教皇派遣过来的使节多罗传教时屡屡干涉大清的内政,不少传教士为了传教将老百姓的民间习俗视作异端,抛在一边,要求老百姓信教而摒弃民间习俗。
康熙直接下诏谕示多罗以及一些传教士, 若是不遵守大清的律法, 不尊重大清习俗,可遣返回西洋, 不必留在大清, 若是再干扰内政,直接驱逐, 严重者会论斩。
康熙也谕示海关那边严加把控边关,西洋人不得随随便便进入大清。
因先前黄河暴涨,其下游的省市县受灾严重,康熙下令减少这些区域地方的各种赋税,包括粮税,田地税与盐税, 减轻老百姓的负担。
六月十四日得空,康熙率领着阿哥们以及善于骑射的侍卫们到京城城内的校场射箭, 他只亲射两回, 剩余时间看着阿哥们跟侍卫们射箭。
完毕后, 他们直接回宫。
当晚,他召徐氏过来乾清宫。
徐氏穿了一身绣着百花迎春的旗装, 丝线绣的各种花盘映在上衣, 杂而不乱,华丽精致, 她是难得穿这么好看的衣裳,连头饰都是精致的步摇, 一看就是专门打扮过了。
“今日有什么好事值得你这样打扮?”
“臣妾听说秀女快入宫了,秀女年轻漂亮,臣妾怕失宠,得打扮打扮,免得到时候秀女入宫,皇上把臣妾忘记。”
康熙哭笑不得地看着徐氏,“你真这么想?”
“对啊,这衣裳送过来,臣妾还没穿过,一直放在柜子里,总得穿一穿,皇上,你瞧着衣裳好看吗?”
主要是因为没穿过,想穿一穿,康熙心想,他给徐氏的恩宠不至于让她觉得她会失宠,况且徐氏从来没在乎过谁比较得宠,她拈酸吃醋只是为了情趣,鲜少真的放在心上,真的计较。
“很好看,很衬你。”
这些年徐氏养尊处优,保养得宜,脸上的皮肤还是水嫩的,没见苍老,还是很娇俏的模样,康熙都忍不住摸了摸徐氏肉乎乎的脸,“今日胤祄射箭射得不错,箭法很好。”
“是真好还是你想夸他?”
“真好,以他的年纪能有这样的箭法,说明他用功了。”
“能百里穿杨吗?”
“他年纪小,没这个力道,穿不了。”
能百里穿杨的人都是大清的武士,孔武有力那一种,力道要够才能穿杨,一般人没有这么大的力道,他年轻时都没有这种力道,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去沐浴吧。”
“白天出了汗,臣妾已经洗过,不想再洗,皇上,你去吧,臣妾等你。”
康熙也不勉强她。
换成别人肯定得先沐浴,不然要是她们藏着利器对他不利就危险了,徐氏不会,他不会怀疑她。
等他沐浴后,徐氏坐在床上,整个人弯腰往前压,用她的话说,她是在拉筋。
“该歇息了。”
他说了一句,徐氏才没有继续“拉筋”。
他将徐氏身上的寝衣褪去,疾风骤雨一番,舒爽过后不想动弹,只是让人简单擦拭后便躺回到床上,他上年纪了,做完有些疲惫,不过瞧徐氏,好像没什么疲惫感,她还是年轻。
徐香宁的确不累,不到一刻钟的运动有什么好累的,她白天跳绳都跳了半个时辰,她还很精神,过一会儿偏头看皇上,皇上已经睡着,她这才让人去熄灯,放下床帐。
她酝酿睡意酝酿了很久,睡不着难免翻身,好在没吵醒身边的人,老人家睡得就是很沉。
第二天,她起得晚,皇上已经吃过早膳去书房那边批折子了。
她在乾清宫吃过早膳后准备回长春宫,见到梁九功从内廷走过来,她目光落在他的脚上,问了一句:“梁公公,这是怎么了?走路怎么还一颠一颠的?”
梁九功回道:“娘娘,奴才年纪大了,站不稳,不小心摔了一跤,劳娘娘挂心了。”
“既然摔伤了,何不休息休息,皇上身边有很多人伺候。”
“没办法,皇上唤惯奴才了,奴才只是小伤,还能当差,奴才尽量吩咐那些小奴才去做事,娘娘不用担心。”
徐香宁看了看梁公公,梁公公也快五旬的人,人老了难免会磕磕碰碰,“梁公公还是当心点,皇上肯定也会体谅你的,你不用十二个时辰都在这里候着。”
梁九功轻笑两下,他一个奴才已经习惯在御前伺候,若是让他闲着,他还真不知道干什么好,当奴才当久了,习惯忙活,闲不下来,他笑道:“是,娘娘说的是,奴才会多当心点。”
徐香宁也不欲多说,跟他点点头很快上了轿辇。
回去之后,早膳吃得晚,午膳不想吃,还不饿,只简单吃了一些水果,胤祄去上书房了,而其其格去阿哥所那边找敦恪玩了,她无聊,在房间内坐了一会儿过去春喜那。
正好常常在也在,两人互相扯着绣线,正准备绣些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
“我们无聊,想绣些图案,到时候弄两件汉装,夏日穿着正好。”
这宫里女子打发时间的日常真的是做针线活比较多。
徐香宁也坐下来,也很有闲心地陪她们刺绣,她叫秋铃去把她的工具拿过来,她也跟着刺绣,准备弄刺几个花样,到时候将它们缝到其其格他们的新衣里。
刺绣是非常能消磨时间,如今她刺绣的手艺好了不少,至少绣出来的花很像花,她们从中午弄到下午,其其格他们回来,她才收起来那些绣线。
傍晚,晚膳是炖煮好的小羊腿跟羊排骨加上宽面,徐香宁吃了不少。
其其格也吃撑了,过去院子那边坐秋千。
胤祄倒是勤奋,还想着练字,她怕他看坏眼睛,不让他在夜里看书写字,胤祄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听她的话。
反正在宫里的日子比较清闲,日复一日。
今年选秀的秀女在九月进宫,不过皇上也决定在九月初南巡,今年虽然大选,不过大多不是为了皇上选秀女,而是为了那些阿哥与皇亲国戚们选秀女,互相指婚,真正进宫的只有三个秀女,比上一次大选的人数要少。
皇上也很吝啬,三个秀女通通为答应,位份均不高。
徐香宁作为宫妃自然要给新进宫的答应赏赐,在她们进宫后过来长春宫给她请安时,她给她们一些金银首饰,也顺带认认人,进宫的答应都很年轻,个个都是十五岁。
看着这么年轻水灵的女孩子,再想想皇上如今的年纪,她在心里不由地骂起老男人,真的是一大祸害啊,这么年轻的女孩子送进宫,皇上估摸着也就剩下十来年,这些女孩子接下来的人生还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
一个是王答应,一个是石答应,一个是井答应,三人的样貌都算端正,小家碧玉型。
秀女进宫没多久后,皇上就南巡了,这一次徐香宁没跟着,因为她生病了,咳嗽,喉咙疼得厉害,倒是胤祄跟其其格跟着去了。
“没发烧了吧?”春喜坐在床边,探了探她额头。
“没事了,就是喉咙疼而已。”
“我们这把年纪不能轻视小病小痛。”
徐香宁喃喃道:“我们也没多老啊,怎么就这把年纪了。”
三十五岁很老吗?不就是人刚到中年嘛。
“快四十了,还不老啊,你看刚进宫的答应才十六岁。”
“离四十还很有五年了,不能这样算,她们年轻也不阻碍我们也是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