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略显无语地看着她。
徐香宁自个乐呵地笑起来。
“得赶快好起来,太医给你开的药,你要按时喝,不能不喝。”
这宫里有很多生病的小主越病越严重,最后逝去的,小病也不能轻视,春喜交代道。
“我知道了,肯定按时喝药。”
徐香宁这一生病,过来探望的人不少,起初是喉咙痛,一吞咽就疼得厉害,过了十几天终于好了一些。
皇上南巡也会给宫里的嫔妃写信,徐香宁就有收到一封皇上的信,写他在路上的见闻,再问她的近况,总之是无关要紧的内容,她也回了一封信。
病好得差不多后,她跟春喜过去溪春园那边游湖。
湖边垂柳密布,随风飘动,阳光穿过时在地上留下斑驳影子。
她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病好之后鼻子也通了,能闻得到味道,这附近有一股树木的清香。
“徐妃吉祥。”
她们两个人在游湖的时候碰到荣嫔。
荣嫔朝她行礼。
不过春喜就没有,连福身都没有,定定地站在她身边。
“姐姐起来吧。”
“妹妹的病好了吗?”
“好多了,多谢姐姐关心。”
“这换季时节,妹妹要当心身子,不能着凉。”
“是,姐姐也是。”
两人寒暄几句后不知该说什么了,最后就是互相点点头就各自走开。
“荣嫔她还是过得不错,锦衣玉食的,皇上对她的处罚轻了。”春喜不满地说了一句。
“毕竟她陪了皇上多年,皇上念旧情。”
春喜撇撇嘴,皇上念旧情,荣嫔除了降位,等于是什么处罚都没有,她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想害死她,结果仍然能安享晚年,瞧荣嫔今日这身打扮,跟当荣妃时没什么两样,她看着就不舒服,她是巴不得荣嫔被处死的。
可是荣嫔只要不犯大错,皇上估计会一直留她在后宫,她还要看着荣嫔那张得意的嘴脸,没有为她先前做的事付出一点代价。
想到之前在冷宫中被饿死的经历,春喜对荣嫔的厌恶又多一分,她是见不得荣嫔过得好,可是她没有办法对付荣嫔,只能看着她得意。
……
徐香宁以为自己的病快好了,可是一觉睡醒,她又觉得喉咙开始疼起来,感觉里面在发热,连带着整个人都开始发热,她说话都快说不出,只有一些气声。
张嬷嬷等人是着急忙慌地叫留在宫中的太医过来。
太医原本以为她只是喉咙发炎,后又拿了一个很细很长的东西伸进她喉咙里面,拿出来后说是她喉咙里面长了一个东西,这东西似乎越长越大,有点堵住她的呼吸了。
“那要怎么办?”
“得把它切掉。”
张嬷嬷一愣,“在喉咙里面要怎么切?”
“要给娘娘开喉。”
“那岂不是……”
张嬷嬷没听说过什么开喉,只是听到太医说要切开喉咙,她就惊得说不出来话,几乎是两眼一黑的程度,切开喉咙岂不是会死吗?”
徐香宁也看了一眼那个王太医,用气声努力说话,声音比较微弱:“你能保证切开本宫的喉咙,本宫不会死吗?”
“微臣不敢保证。”
“那你说……死的几率是多少,十成,九成,八成还是……二三成?”
“微臣觉得有九成。”
“王太医!”徐香宁难得冷脸对太医,若是她能大声说话,她肯定训斥这个王太医,搁这跟她开玩笑,什么九成,就凭古代这些医术,没有一些医疗器械,这切开喉咙哪是九成会死,分明是百分之百会死,她估计是喉咙长了息肉,这息肉变大堵住她的呼吸道了。
太医们肯定没有办法把刀片伸进去她的喉咙把她的息肉割掉,唯一的办法就是切开喉咙,可是切开喉咙肯定会死,她瞪着王太医,“王太医,你是想死吗?还是你想本宫让人切开你的喉咙?”
“可是那东西不切掉,它越长越大,娘娘如今说话都费劲,若是它完全堵住娘娘的呼吸,人吸不上气的话……”
王太医话没说完,徐香宁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瞪他,明知切开喉咙会死,他还敢给她这样的建议,“王太医,若是皇上喉咙里也长了东西,你敢跟皇上这么说话吗?你是不是以为本宫不会处置你?”
她每说一句话都在扯着嗓子,嗓子生疼。
“微臣不敢,娘娘恕罪。”
王太医扑通一声跪下来。
“赶紧给本宫开药,去跟其它太医商量,要让那些东西小下去,若是治不好本宫,本宫会治你的罪!”
“娘娘,先喝口水吧。”静竹倒来一杯温水。
徐香宁喝了一口,咽下去时喉咙犹如被刀割了一下。
“是,微臣定会竭尽全力医治娘娘,微臣这就下去跟他们商量出药方。”
“娘娘……”张嬷嬷已经哭了。
徐香宁握着张嬷嬷的手,用力说道:“我没事,先别哭,说不定过几日就好了。”
这喉咙长息肉在现代应该是很小的手术,不过在古代似乎是不治之症,张嬷嬷几人知道要切开喉咙才能治好后,每日脸上的表情都很沉重。
王太医他们给她开的药方也是以润喉松喉、消炎为主,她喝了那些药后还是觉得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说话依旧是有气无力,不过还能呼吸,就是吃东西比较困难,每咽下去一口就难受一下,这几天通通改为吃流食。
过来探望她的人更多了,几乎后宫小主嫔妃都或前或后过来慰问她,她说不出来话,只是用手势示意,有时候写字跟她们沟通。
她没有写信给皇上告诉皇上,倒是宫里有别人给皇上写信,皇上在宫中有安排人给他传信,皇上出行,肯定有人给皇上写信告知宫中发生的大小事务。
……
一行人驻跸蒲州城。
傍晚,用过膳的康熙坐在书桌前,拆开后宫的来信,看完所有内容后神色十分凝重,叫来洪宝全,让他吩咐下去,后日启程回京。
这一次南巡,梁九功没有跟过来,腿脚还没有好利索。
洪宝全听到皇上的话,实在震惊,还没到一个月,皇上怎么就突然决定回京了,行程还没过半呢,皇上的决议,洪宝全不敢质疑,只能点头应是,他出去后把底下的人叫过来,先通知给各个阿哥,再通知给跟过来的大臣们。
皇上突然决定返程回京,所有人都意料不及,不知发生了什么,包括那些阿哥。
胤禛得知皇阿玛要启程回京时是让人赶紧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第二天才收到消息,原来是徐妃病重,还是不治之症,即将病逝,他这才松一口气,他还以为是前朝出了事,有人造反之类的。
此次留在京城中监国的是老九跟几个大臣,二哥,老八他们都被囚禁在京城,若是有人造反,他们肯定也始料不及。
徐妃的话,那只是皇阿玛后宫的事,不过皇阿玛为了一个病重的妃子立即决定启程回京,说明这徐妃在皇阿玛心中的份量很重。
他没记错的话,徐妃还很年纪,比皇阿玛小二十岁呢,皇阿玛不可能立十八为太子,徐妃给他留的印象还不错,其实他倒希望她活着,反正对他没什么影响。
不过徐妃对皇阿玛是忠心耿耿,两次救下皇阿玛,一次为皇阿玛挡箭,一次为皇阿玛请来西医治病,虽然面相憨厚温和,但也是有勇有谋的女人,而且是一心向着皇阿玛的女人。
他理解皇阿玛为何忽然决定回京。
既然皇阿玛决定回京,他们自然不会有异议,后续的行程只能中断。
……
徐香宁是没想到她的病情传到皇上那边成了不治之症,而且她命不久矣,她每日喝那些药,还有喝一些治喉咙的清凉药液,每日喉咙都好像是涂抹了风油精一样清凉。
在她看来,那息肉好像没有继续长大,不过一时半会也没有消下去,她说话还是费劲,但至少没有呼吸困难。
皇上回京的消息传到她耳边时,她也很诧异,这还不到一个月,才二十几天怎么就决定返程回京了,没听说京城发生什么大事啊。
“娘娘,该用膳了。”小目子摆膳,喊她一声。
又是粥跟汤,徐香宁皱着脸,这几日吃的流食快让她吃腻了,都是很清淡不上火的食物弄在粥跟汤里面,她每天吃得都是糊糊。
“娘娘,奴婢喂你吧。”
徐香宁摆摆手,费劲地说她可以自己来。
“娘娘,你还是别说话,太医说你喉咙需要静养,不能说话。”秋铃忍不住说道。
徐香宁点点头,作了一个闭嘴的姿势,然后开始喝粥。
用过膳后又开始喝药,徐香宁喝太多液体,一天要出恭好多次。
又过了五日,皇上回京,到城外了。
她们一行人应该去迎接的,不过她生病,自然可以不用去午门那边迎接,她心安理得地睡觉,不用起早,等她醒来时,听说皇上已经回到皇宫中。
她在慢条斯理地喝粥时,皇上就过来了,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皇上将她上下打量一遍,拉着她去里间。
“你没事吧?那群太医去哪了,怎么不给你治病?”
徐香宁不能说话,指了指她喉咙,随后去拿笔墨纸砚,坐在榻上给皇上写字。
“臣妾不能说话,喉咙里长东西了。”
“长什么东西,张开让朕看看。”
“皇上看不到,长在喉咙里面。”
“不行,你张嘴让朕看看。”
徐香宁还想写字时,皇上就捏住她下巴,示意她张嘴,她只好无奈地张嘴。
康熙的确看不出什么,只看到她喉咙里面红红的。
“你可不许死!”他忍不住说道,神情有些凶狠。
“阎王爷要索臣妾的命,臣妾也没有办法。”
康熙看到她写的这行字,气得把纸撕掉,情绪激动,“去,去把太医给朕叫过来,治不好你,他们通通都去陪葬!”
徐香宁握住他的手,努力开口说话:“皇上,你冷静一点,太医们已经看过了,臣妾每日喝药,他们到了下午才回过来给臣妾问诊。”
康熙听着徐氏说话时声音比较无力,都是气声,低到不行,他就没法冷静,信中说要治疗此病只能切开喉咙,可是切开喉咙意味着去死,所以喉咙不能切开,不能切开等同于她的病治不好。
“不行,朕要听他们亲口说,你,你去把太医叫过来,把他们全都叫过来。”
康熙指了指徐氏宫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