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没有性别,地位不分男女,那些男富豪可以做的,他们大小姐当然也可以这么做。
大小姐完全可以在逼他说出真心之后,就接受他的侍奉,享受他的一切——真心、感情、职业能力和身体。
不光是其他人,包括他自己,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哪怕享用之后没多久就厌恶了,把他丢在一边,让他从人人羡慕的九成集团董秘变成一无所有的可怜人,他也不会觉得哪里不妥,更不会心生埋怨。
即便是有,他也只会埋怨自己不够好,在大小姐面前没有继续使用的价值。一旦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只要大小姐一句话,他就可以粉身碎骨去做。
大小姐除了享用以外,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
可她没有这样做。
郁郁葱葱的树林,从车窗外飞速滑过,安静一直弥散在车里。萧明姿也靠在副驾上,自带娴雅地休息着,从容不迫。
林蔚然没有开口,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觉又多了几分力气。
可她没有这样做。林蔚然在心中重复着,一股浓烈的情绪在他胸中激荡着,几乎要化作暖意冲眼眶。
可她没有。
当他将一切都捧到了她面前,跪在她脚下,双手虔诚地捧上去之后,她没有若无其事地收下,享用完之后就当成垃圾一样的丢掉。反而先将他扶了起来,告诉他——当谈论感情的时候,他们是平等的。
他愿意将她当成神明一样的敬重、言听计从,那是他的事,但是在她眼中,无论他们最后是不是会在一起,当萧明姿决定让他追求的时候,就已经把他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
爱一个人是可以卑微到尘土里的,但是一个人却不能把爱自己的人踩在脚下。
不论有没有结果,爱情必须是平等的、自愿的。
这一点连林蔚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却用今天实实在在的行动告诉了他。
林蔚然从十四岁起就跟在夏航书身边做事,将近十七年的时间里,他亲眼看着也亲身经历G市里面的种种黑暗和龌龊,看过多少身处上位的人利用权势毫不留情地掠夺、强迫和蹂|躏,还将其视为理所应当,认为那是权势本身就应该陪伴的快乐。
只有让他们真正动心去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仅仅将自己爱的那一个人当成是平等的,其他的众生,在那些富豪的眼中也不过就是个尘埃而已。
可是,大小姐不一样。
可是,恰恰因为大小姐的这种不一样,更让他爱她,爱得无法自拔。
他愿意跪下来奉献自己的一切,从骨、血到灵魂,与她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平等地看待,是不冲突。
因为她越平等地看待自己,就越难得,越叫他愿意为这种平等的看待付出一切,在所不惜。
车子驶出阔叶林马术俱乐部,遇到了第一个红灯,林蔚然全凭本能将刹车踩下,稳稳地停在斑马线后面。
双手还保持着握住方向盘的动作,没有一丝松懈。
这么不同寻常、不镇定的表现落在大小姐眼中,她一定什么都知道了吧?那么,他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林蔚然的喉结上下滑动,千言万语,不知道如何开口。
萧明姿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表现,只是换了一个更为闲适的姿势,略微侧身看,向他带着一份笑意问道:“钱老先生家的电话,是你去打的?”
“嗯。”林蔚然思绪还在混乱之中,先本能地承认了,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好像有点邀功,急忙补充解释:“电话虽然是我打的,但钱家并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出面阻止钱少的。真正能震慑他们的,是您,我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
“也不用这么谦虚。”萧明姿笑着说,“是你处理的也好,是狐假虎威也行,总之,今天的事情,还有找到证据这件事,你都处理得非常好。”
她这个语气是一本正经地肯定了他的工作,林蔚然刚要回答说他也是小如的长辈,处理一些小事就能让小如顺利拿到想要的赛马,这不是应该的吗?
可话还没有出口,就听萧明姿又问:“刚才我给了楼倚声奖赏,答应跟他一同出席宴会,唯独没有理你,是不是还委屈来着?”
前面的红灯瞬间跳成绿灯,林蔚然下意识的发动汽车,继续往前开心,却也跟这车子一样,嗖的一下窜了出去,直接变红。
“我……大小姐……”他结结巴巴的想解释,说不出的羞愧。
不能否认,因为不能对大小姐说谎,因为他在那一刻,确实是觉得委屈的。
楼倚声确实让她开心了,但他也为大小姐做的事情,为什么他没有得到奖赏?
这份委屈很隐秘,而且在委屈的那一秒,他瞬间就已经反省了自己——他为他做事情又不是为了奖赏,而是想要他没有后顾之忧为他解决烦恼,现在就因为没有得到夸奖和赞赏,他就委屈起来了,这像什么话?
林蔚然几乎是立刻就收拾心情,将这份委屈压在心底了。
但他没有想到大小姐不仅察觉了,还在此时问了出来。
林蔚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他愿意坦白:“大小姐,对不起,是我太小心眼了。”
萧明姿一下子就笑了,笑得很轻微,没有出声,但她的眼睛弯了一下:“怎么傻里傻气的?我问这个问题,又不是想要你反省认错。”
那她是……林蔚然刚刚平静一点的,心跳又猛的加剧起来。
“我让楼倚声陪我一起去晚宴,是因为我知道他缺少路面的机会。娱乐圈是个讲究资源和面子的地方,楼倚声是个很安分的年轻人,知道脚踏实地的拍戏,不想那些作妖的花样,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多带他出去露露面,让所有人知道他是我罩着的人。”
“他缺少,所以我给他。但是……”
萧明姿看着他。
她眼睛里面其实只有一点笑意,但这一点笑意聚集在一处,被有心人感觉到了,就分外的明显。
明显得让人心跳加速,几乎晕眩。
林蔚然听到他的小姐用特有的、慢慢悠悠的语气,从容不迫地问道:“蔚然,你最想要的,我暂时不能给,那么,你有没有别的奖励想得到呢?”
嗡——脑袋似乎响了一下。
林蔚然一秒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他不敢继续开,他怕自己心情太激动会出事。
而那个人还在火上加油:“想要什么奖励,你自己选。”
这一句的言下之意,就是三岁小孩都能听得明白——只要你选中了,我都给你。
一个巨大的诱惑摆在他面前,萧明姿承认,她就是故意的,就是想逗逗他,有心看看,他能把自己豁出到什么地步。
“我……”林蔚然抓着方向盘的双手用力得发白,竭尽全力地控制自己的心情,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我想……我想跟您……”
萧明姿的目光里都带着几分鼓励。
于是林蔚然豁了出去。
“我想跟您单独吃一顿饭。”
……后来乔西垣知道了,差点笑进医院。
第106章 第106 章
“我说你……”乔西垣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左手在半空中舞了一会儿,不知道做什么手势才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无语地比了个大拇指。
真有你的。
除了你还真没人干得出这种事。
提要求, 面对着三个字, 还是萧明姿说出来的, 一般人想到萧董的身份, 第一反应就是要资源,要钱, 先要他个几千万一两个亿,遇到讨价还价再慢慢降下贪婪。随后看到萧明姿那张脸,花花公子肯定二话不说, 直接就带人去酒店了。哪怕换做其他的爱慕者, 可能也会一时心情激动, 会要个拥抱,或者直接就亲上去了。
林蔚然居然……居然就要人家大小姐跟他吃一顿饭?
他是没在云麓壹号待过, 还是没吃过云麓壹号的饭?云麓壹号里头的人, 哪个不把他当亲人?厨房都不知道下了几次了!
乔西垣一口把酒喝完了,总算能把满心的无语压下去了,问道:“你说完之后, 你家大小姐是什么表情?是不是满脸‘我面前坐的别是个智障吧’?”
“没有, 大小姐不是这样的人。”林蔚然先是本能地为萧明姿解释, 随后才垂眸笑起来。“她没有吃惊, 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答应了。”
其实当时, 他看得清楚,萧明姿眼中也划过一丝吃惊, 随即又有种“是他会说出的话”的了然表情。那表情让林蔚然觉得自己傻气极了,几乎下意识想解释些什么,免得被扣印象分。
但很快,萧明姿没有多说什么,就含笑点了头。
“好啊。”她说,“那就看你的了。”
她的语气寻常又轻快,里面带着轻轻淡淡的笑意,似乎真的为他的追求而开心,因为他的许诺而期待。林蔚然的心情本就激荡,这下更是跳得剧烈,心湖被搅得一阵一阵起波澜。
每一次心跳,那波纹都撞击着堤岸,希望能汹涌而出。
他不得不几度深呼吸,将所有的镇定冷静都拿出来,一路小心地开车,将她送回了云麓壹号。
孙瑞香还当他是自己人,见了他就要他留下来别走了,晚上一起吃饭。好在林蔚然深深记得自己现在位置不一样了,不着痕迹地拒绝了。
从山顶下来的短短路程,林蔚然恨不得飞起来,一腔心情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抒发,干脆拿了酒,把乔西垣撬了起来。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不会放肆大醉,但乔西垣会帮他喝,帮他醉,帮他开怀大笑,与他分享。
虽然他也很清楚,一旦事情说出来,一定会被乔西垣狠狠嘲笑。但林蔚然真的开心,太开心了,就像再世为人那么开心。
开心得被好兄弟嘲笑也值得。
“噗……哈哈哈哈!”
果然,听到他的描述,乔西垣果然没客气,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一边拍桌子一边大笑,几乎没把自己笑死。
“蔚然,你……你真是……那叫什么?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你这恋爱脑的样子要是落在G市其他人眼里,他们还怎么评你是什么‘G市第一清冷禁/欲男神’?”
林蔚然由着他笑,反正单身狗不懂得被喜欢的人认可,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乔西垣一边笑,还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林生,林大秘书,道上闻风丧胆的林老大,小弟我想问,你打算请你家大小姐吃什么?”
他以自己有限的储备量,把能想到的食材列举了一回:“白松露?海刀?黄唇鱼胶?”
林蔚然却没有说,只将乔西垣已经空的杯子又倒满了酒,往前推了推:“喝你的,笑你的。”
“切~~~神神秘秘。”乔西溪嗤之以鼻,端了酒到嘴边,又眼睛一亮,凑到好友身边。“我说……你不是想自己做饭给她吃吧?”
林蔚然没有回答,眼神动了动。
“也是。”乔西垣觉得自己猜对了,不住地点头。“你家大小姐那地位,想吃什么珍贵食材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只有心意对她来说,才是最珍贵的。”
说着说着,他就更好奇了:“不是,这么一说……蔚然,你给我透露透露,你到底打算给她做什么?能让你家大小姐惊喜可太不容易了,你别好不容易争取到机会,反而搞砸了。今天你家大小姐在正式场合这么一放出风声,以后追她的人不会少。”
乔西垣一边喝酒,一边嘀咕。
“你为夏家做了这么多,确实有优势,问题是感情不是论功行赏,最后谁能赢得萧董的认可,那还真不一定……”
也不知道林蔚然听进去没有,就开始了反复的论证——推翻——论证的过程。不知不觉,还没到傍晚,乔西垣就醉倒了。
“哥?”
乔西溪听到动静走出书房,正好看到林蔚然扶着乔西垣回房间,把喝醉的壮汉扔在床上。
嫌弃地翻了白眼,把房间的空调调高了,又随手盖了被子,乔西溪才带上门,跟林蔚然一同下楼。
“蔚然哥,你休息去吧,这里我来收拾就行了。”
做安保类的公司,她跟哥哥有默契,一个放肆喝醉的时候,另一个就要保持清醒,主持公司的大事。否则,榻也很想坐下来跟林蔚然喝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