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兰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在李显壬跟前她也没什么顾忌,“祖父您不用拿那种眼神儿看我,我和秦王殿下又没什么,估计又是写了信过来和您说一说陕西的情势。”
李显壬嗤笑一声,“问题就在于他为什么要给你写信?我瞧着那小子就是居心不良。”
幸亏自己孙女不是个糊涂的,不然还不被人骗了去?
“管他是何居心呢,反正有了他的信,咱们也能更好的知道陕西那边的局势到底如何,”李庭兰摊手,她想的极开,和郭太后的态度相比,楚琙有诚意的多。
不过这次楚琙送来的不止只有一封信,还有一箱子书,李管事将小小的箱子放到桌上,嘿嘿笑道,“来人说了,这些书是给大姑娘闲时打发时间的。”
被几个人同时盯着,饶是李庭兰自诩心硬皮厚,也有些赧然,但这种时候你越不好意思,人家才越会笑你,李庭兰直接将箱子打开将里面的书拿出来大概翻了一遍,“有游记,也有珍本,”她从里面挑了一本出来递给李显壬,“祖父,这个应该是孤本吧?”
听到孤本,李显壬立马来了精神,一面命李管家再添几支蜡烛过来,一面小心翼翼接过来,还不忘嗔了李庭兰一句,“知道是孤本还这么随意?”
李庭兰吐舌,只将里头的信拿过来打开。楚琙人已经往张掖去了。
“祖父,秦王殿下说他要重建苑马寺,”恕李庭兰无知,她不知道苑马寺是个什么衙门,“这和赈灾有什么关系呢?”她边说边将信递给李显壬。
“重建苑马寺?”李显壬心中一凛,将手里的孤本放到一边,接过信仔细看了起来,待看罢他长叹一声,“秦王有大志啊!”
一旁的李清已经在为李庭兰解释了,苑马寺是国初太0祖皇帝在陕西、甘肃、辽东设置的养马机构,为朝廷驯养战马。当时为了解决种马、母马的问题,朝廷还在当地设立了茶马互市,为的就是和回回、鞑靼交换种马。
只是现在这些地方基本都成了摆设,李清叹了口气,“秦王殿下心是好的,只是此事怕也不易。”
“他能想到这一点,已经比别人强太多了,”战马的重要性无人不晓,但谁又将这件事真正放在心里过?李显壬捻须道,“我原以为秦王过去顺利将赈灾粮发放到灾民手里,让百姓能平安过冬,没想到他想的更长远,唉,可惜了。”
李庭兰讶然,“可惜什么?荒废了的苑马寺吗?”
李显壬摇头,“我只是在感叹太后怎么就舍得将秦王送到民间去了,若是早早立为东宫,由大儒们亲自教导,怕不是一代英主。”
他身上还有太子太傅的虚衔呢,但若是秦王在宫里,由他们这些人来教导,肯定会更出色。
李庭兰可不这么认为,“孙女却觉得幸亏太后娘娘将人送了出去,不然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不好说呢,而且晋王也没见有多出色,”想到晋王她不由撇嘴,十分坏心地道,“是不是你们故意将人教歪了的?”
李显壬被李庭兰的话气的胡子直翘,“哪有这样的事?而且若只论学问,晋王殿下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于心性嘛,那没办法,李显壬果断将锅推到江静妃身上,“便是有再好的先生,也架不住他长于妇人之手!”
好吧,李庭兰扁扁嘴,“我也就是开句玩笑,不过秦王这人真的是,口口声声不想做太子,对皇位没兴趣,可这一套一套的,又是清屯令又是苑马寺的,比谁想的都长远。”
“你懂什么?”李显壬十分不爱听李庭兰这么说楚琙,皇位摆在眼前还得三请三辞呢,哪有人成天将想当太子挂在嘴边?“殿下这是既胸怀大志,又有匡扶天下之才,怪不得孙大任会跟着他做那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来!”
连冒充乱民杀了西安百余官员的事在李显壬这里都成了有大才了,李庭兰识趣的闭嘴,但心里的疑窦却更深了,她不认楚琙不肯做太子是虚假的推诿,那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纠结拧巴呢?
……
宋砚是随着秦王护送几位家居京城的官员的遗体队伍一起回来了,而且他也将宋硒的遗体同那些官员们的一起停放在了城西的金龙寺里,毕竟过完十五这年才算过完,他们这一行人带着几具棺椁穿街过巷的实在是晦气,只怕会引起城中百姓的不满。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立了功的许以尚。
宋旭涛听完儿子的回禀,阴沉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你就是这么对你堂弟的?他是和你自小一起长大的从弟,你们是至亲!”
宋旭涛的二儿子宋硐听不下去了,“父亲,您和母亲都有了年寿,咱们府上实在不好设灵堂,”尤其是宋硒死的严格来说还挺不光彩的,楚琙的折子上说了,宋硒当时在自己的别院里宴乐。这城外饥民嗷嗷待哺,一省的父母官却在行乐,若不是宋硒有个首辅叔叔,朝廷完全可以追责的。
尤其是因为宋硒,西安各衙门几乎叫人一锅端了。宋硐听外头人说,那些没有赴宴在家里躲起来的官员,许多都保住了性命。
宋砚面无表情的听着宋旭涛的训斥,等他不说话了,才道,“父亲,这次儿子不但带回来了堂弟的棺椁,还有两个侄儿的,他们当时也在别院……”
“什么?”宋旭涛眼前又是一黑,在宋硐的喊声中倒了下去。
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的宋夫人铁氏此时站起身来,瞪了儿子一眼道,“你呀,我们千瞒万瞒的,就怕叫你父亲知道了,你怎么一点儿顾忌也没有?”
她看着被二儿子半扶半抱拖到床上的宋旭涛,招手叫过宋砚,“大冷天儿的你也受罪了,回去好好泡个澡歇下吧,后头的事就交给宋砾他们,到底是他们的亲兄长,该他们出些力气。”
宋砚扶着铁氏往外走,“儿子知道了,”他压低声音,“布政使官邸也被抄了,儿子过去后将剩下的东西收拾出来一些,一会儿送到母亲院子里去。”
铁氏摆手,“贼过了一遍还能剩下什么?你自己留着吧,”她沉吟了一下,“我听说女眷们都保住了性命?”
宋砚点头,“秦王和孙大任救援的快,那些贼匪没顾上作恶,抢了金银便逃了。”
铁氏念了句佛,“她们人呢?也留在金龙寺了?”
宋砚知道母亲和他一样,一点儿也不想见到宋硒那一房人,“随行的女眷都被曾先生安排在了金龙寺的禅院里,只等着各府派人去接了,母亲您看她们怎么安排?”
“自然是办过丧事之后让她们扶灵回乡,”铁氏想了想道,“到时候叫宋砾护送,你和硐儿硕儿都担着差使呢,哪里还能再请假?”
宋砚应了,“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和弟媳到底不是至亲,同行也不方便,还得砾弟和确弟他们护送才合适。”
“嗯,你父亲因着宋硒的事伤了身子,万不能再劳神了,你是老大,这个时候就要将这个家给撑起来,该做主的只管做主,若你父亲说什么,你只管往我身上推便是了,”铁氏幽幽道。
“儿子明白。”
第140章 V章
一百四十、
宋旭涛身体底子极好,又有太医常驻府里,一针下去他也就醒了过来,他摆手示意自己无事了,才看向二儿子宋硐道,“去将你大哥给我喊过来。”
宋硐是有些不情愿的,但他素来害怕这位严苛的父亲,嗯了一声匆匆寻宋砚去了。
“你可见到秦王了?”见宋砚过来,宋旭涛示意他在自己床前坐下,问道。
宋砚点头,“见到了,秦王让儿子代他向父亲致歉,说是他营救不够及时,才酿成这样的祸事。”
“你怎么看?”
宋砚沉吟片刻道,“儿子到的时候西安城已经太平了,除了几处衙门被烧了之外,最严重的就是宋硒的别院了,陕西巡抚孙大任说,乱民就是听到了宋硒在山里庄子上宴客才暴乱的,那匪首说他们饿的家家户户十不存一,”宋砚也不去看宋旭涛的脸色,“而城里的官老爷们却在大吃大喝,与其被他们逼死,不如一命换一命……”
“我问的是陕西真的灾情严重到官逼民反的地步?”宋旭涛不耐烦听这些,冷声打断道。
宋砚只关心宋硒是不是真的死了,陕西是不是真的有旱情,严不严重他根本没考虑过,“儿子到的时候,四个城门处都设了粥棚,”他想了想道,“孙巡抚还在征兵,说是只要当兵便给饭吃,响应的百姓很多。”
“你见到那些乱民了?”
宋砚摇头又点头,“孙巡抚将匪首的头就挂在城墙上,嗯,十几个吧,听孙巡抚的意思,他是要将乱民都杀光的,但秦王不许,说老百姓也是被逼急了,只要他们有田种有饭吃,让他们反他们都不会反的,所以除了几个领头的,其余的人秦王让直接放了。”
“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宋旭涛恨的心都是疼的,从楚琙在陕州因为郑中益私卖官粮便直接杀人抄家就可以看出,那是个眼里真有百姓的,甚至在他眼里,朝廷官吏的命不比百姓的性命金贵到哪里去,“到底是在民间长大的,想的过于简单了。”
见宋砚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宋旭涛无奈的解释道,“西安死的那些朝廷命官,哪个背后没有家族,同窗,同乡?秦王对轻轻放过那些凶手,这些人又会怎么想?”
宋砚心里不以为然,怎么想要看秦王走到哪一步了,若秦王成为最终的胜利者,这些人只怕上赶着为他歌功颂德,哪里还会迁怒?但他面上还是惯常的恭顺模样,安静的听着宋旭涛的教训。
“不止是这样,”这些事对宋旭涛来说算不得什么,他最不满的便是楚琙没有想过为宋硒的事遮掩一二,“宋硒在陕西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终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连朝廷的荫封都不能得,叫我如何见你九泉下的二叔?”
“是啊是啊,不过当时好像秦王殿下和孙大任赶着在城里四处缉拿乱民,没想到硒弟居然没在城里,唉,儿子还听说当时西安城门就是因为怕有大人半夜回府,所以才西门才没有按规矩按时落钥,不然乱民也不会轻易闯入城里了。”宋砚不疾不徐的说着宋旭涛最不想听的话。
“这次被杀被抢的不止城里的官员,汇通银号和四海米粮都被抢了,”他偷觑了宋旭涛一眼,“儿子回来的时候,听说汇通银号的大掌柜和四海米粮的东家都赶过去了,好像要孙大任还他们被抢的银子和米粮呢。”
汇通银号开遍了大晋,四海米粮则是湖广商人的生意,自己这个首辅可是都拿着干股呢,“怎么回事?”
“他们的银子和米粮都乱民抢了,库房也被烧了,后来那些东西又被孙大任带着人夺了回来,汇通银号和四海米粮便让孙大任将东西还给他们,但孙大任说这些都是赃银,尤其是粮食上更没写谁家的名号,不论从律法还是人情上,都没道理还回去,”宋砚想起孙大任那油滑的样子,轻咳了一声才抑住唇角的笑意,“只怕他们现在还在扯皮呢。”
“秦王怎么说?”
“秦王说他是过来赈灾的不是平乱断案的,而且,”宋砚又咳了一声,“秦王殿下赶着继续西行,儿子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西安了,”走的时候那粮队长的,宋砚想到四海米粮东家的臭脸,心里挺痛快的,这些人眼里只有宋硒那个杂种,平素根本不将自己这个真正的嫡长子放在眼里,现在求到自己头上,希望自己帮着转圜,真真是可笑至极。
“要不父亲您给孙大任写封信?”宋砚提议道。
宋旭涛摆手,“不过是区区商贾,而且那点儿银粮他们损失的起,”他们不过来求他,他为什么要舍这个面子?而且孙大任的行事宋旭涛也是听说过一二的,疯起来谁的面子也不给,“现在西安的稳定最重要,难不成将东西还给他们,让百姓继续饿着?”
只是想到楚琙,宋旭涛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奈何他如今病着,内阁的事债权交给了李显壬,他实在舍不下面子去和李显壬说侄子叙功追封的事,但愿李显壬是个聪明的,知道该如何行事。
宋旭涛很想再提将宋硒的棺椁接回的事,但他还没开口,宋砚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着鼻子道,“父亲若没旁的事,儿子退下了,剩下的事儿子已经交给宋砾去办了,毕竟人家才是亲兄弟,我这个堂兄也不好事事冲在前头。”
宋旭涛只得挥手叫人下去,想将宋硒接回府里办丧事的话终是没说出口。若是将人接回来,就自己的位置只怕满朝文武都要过来致祭,到那个时候,宋硒的死因又得被人提了又提。
他轻叹一声,最看重的儿子和两个孙子,就这么没了,以后宋家还能再指望谁去?“和你母亲说,让她照顾好赵氏她们几个,总不能硒儿没了,让他的妻女没有个着落。”
宋砚也不至于容不下赵氏和宋硒的两个女儿,何况她们也是要跟着宋砾几个扶灵回乡的,“我会和母亲说的。”
……
许以尚的遗体从西安运回足足用了半个多月时间,也是赶在了三九天气,不然路上都不好走。不过也是因着这个缘故,前期的招魂、哭礼,叶氏做主都给省了,棺椁一到,灵堂灵棚是早就设好的,直接便小殓大殓之后,停灵三日,便要出殡往孟津许家祖坟下葬。
李庭兰不耐烦和许家族里人兜搭,除了许以尚棺椁入城那日在许府迎了迎,等到三日后许以尚出殡的才又过来,她上过香过也没多留,更没和守灵的许福娘姐弟多说什么,只和叶昆还有王夫人打了招呼就要告辞。
王夫人看着还算隆重热闹的丧仪,“一会儿礼部该来人了,到时候人太多了你的轿子不好出去,快走吧,等忙过了这阵儿,我接你过去玩。”
李庭兰点头,“舅母直管忙去,”她看了一眼一身斩衰跪在灵前的叶氏,轻叹一声,“母亲说等安葬了许大人,便要带着琅哥儿他们往平江去,那江老太太那边……”
王夫人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江老太太年前身子骨就不怎么好了,你母亲怕她受不住,没准备将消息告诉她,谁知道前两日一个没看住,她那个做妾的女儿居然悄悄跑了回来,冲到老太太的院子好一通哭,老太太直接就厥过去了。”
“不过你放心,你母亲不会留话柄的,回不回平江,什么时候回,要看老太太的身子骨如何了,”王夫人回望了一眼跪在灵前的三个外甥,“左右家里也就剩这么几口人了,呆在哪儿都一样清静。”
“夫人,江大人和杜太太过来了,”李庭兰正往外走,就见有婆子过来禀报,听到江杜这两个姓氏,李庭兰停下脚步,许家都这样的了,江澜竟然还带着妻子过来了。
王夫人看了李庭兰一眼,“你若不耐烦见他们,先到原来你的院子里呆一会儿,我估摸着他们也不会久留。”
李庭兰摇头,不过就是和杜太太打个照面,“无妨的,一会儿人只会越来越多,我总不能一直呆在后头不走吧?”
杜太太已经看到王夫人和李庭兰了,她轻咳一声,面上带了凄容,“王夫人,李姑娘。”
李庭兰曲膝给杜太太见礼,又冲她身后的江静江慧淡淡一笑,“你们也过来了,福娘在里头呢。”
江静江慧原不想来的,但江澜素来是个谨慎人,如果许以尚高升了,他可以不过来贺喜,但许以尚落到这步田地,他就要过来走一趟了,甚至如果许家需要,他留下帮忙也是在尽朋友之义。
江静一言难尽地看着一身浅紫绣飘枝梅花上襦,下面是一条象牙白百褶裙,拢着玉色素面披风的李庭兰,她头上挽着的双罗髻只用银珠串的丝带系了,但顾盼之间,那点点银光好似将所有的阳光都汇聚在了上面,刺的人眼睛发酸,“李姑娘真是越来越会打扮了,今儿这一身儿真如画中人一般。”
李庭兰不悦的蹙眉,“江姑娘果然会说话的很,”她淡了神色,只冲杜太太再一颔首,“我先走一步,就不多陪诸位了。”
见李庭兰如此倨傲,江慧登时不高兴的拧起了眉毛,她之前因着江静妃和晋王的缘故,与英国公府的小儿子定了亲事,只等着年龄一到便嫁过去做世家少奶奶了,没想到江贵妃被贬,晋王府被围,那边便有了退婚之意,今年竟然连年礼都没往江家送,引得杜太太好一通不满,恨不得先在男方前头将婚给退了去。
但江澜却硬给拦住了,虽然他也看不得对方趋炎附势,但即便是女方主动退亲,名声受损的最终还是江慧,而且江澜也不觉得这样的夫家有什么不好。若不是靠着这份见风使舵的本事,英国公府也不会稳稳当当的呆在勋贵圈子里。
只要晋王无事,那对方自然又是原先的态度,而他若能越走越高的话,女儿在夫家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倒比那些死守规矩的人家日子更好过一些。
但江慧终还是被伤了心,更加之晋王先有了卢珍做王妃,宁寿县主则成了侧妃,最初江静妃承诺给姐姐江静的侧妃位说没就没了,她觉得自己两姐妹是天底下命最苦的人了。偏这样的委屈还没办法诉诸于口。
现在出趟门儿还被李庭兰甩脸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许世叔是你的继父,辛苦养了你一场,你不但不跪灵居然还要走,真真是好孝顺的女儿!”
李庭兰倒没生气,自她从许府出来,外头人没少说她没良心白眼狼的。现在许以尚没了,叶氏孤儿寡母的正是需要她这个长女的时候,她来去匆匆,只怕加过府的吊唁的客人当面不说,背地里也没少嘀咕。但她既然敢做,自不会怕人议论。
她只淡淡地看了杜夫人一眼,“江二姑娘真是心直口快,”说罢冲已经冷了脸的王夫人点了点头,便带着清泉和樱桃款步离去。
“呸,什么德性,”江慧没想到她都说到李庭兰脸上,人家愣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她恨的上前一步就要追过去,被江静一把拦住了,“你老实些吧,也不看看这是由着你胡闹的地方吗?”
“那个杜太太,”葛嬷嬷苦着脸从灵堂里出来,走到杜太太跟前福了福身,“杜太太,我们家太太说了,今日是我们老爷入土为安的大日子,便是贵府对我家老爷有再多不满,也请看在许府如今只剩下一群孤儿寡母的份儿上,高抬贵手,给逝者一个清静。”
一番话说的杜太太的脸又青又红,半天才在过府吊唁的夫人们不满的目光中狠狠一跺脚,“咱们回去。”香也不上了,带着两个女儿转身就往外走。
许以尚死了,李庭兰又要被赐婚给秦王,和他们彻底站在了对立面,杜太太觉得实在没必要过来走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