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周河给家里写信,尽快把两人的关系确定下来,然后早日结婚。
周河面有难色,显然是不太愿意。
乔玉兰在回来的路上,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出。
她冷冷地瞅他一眼,也不骂他,转身就跑了出去。
她穿过村落,径直往河边跑,一边跑还一边抹眼泪。
队员们看她情绪激动,好奇地追了上去,见她到了河边,竟然是想跳河,连忙把她拦住了。
“乔知青!你刚被放出来,怎么还想不开呀!”
乔玉兰鼻涕眼泪横流:“周河他不要我,我不活了!就让我死吧!我现在哪里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她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豁得出脸面来闹。
乔玉兰对周河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听到乔玉兰这话,纷纷鄙夷地看向才跟过来的周河。
周河脸色煞白,心都凉了半截。
事已至此,不管他情不情愿,乔玉兰他都是要娶的。他若是不娶,就是猪狗不如,不能称作为一个人了。
周河只能捏着鼻子同意了,他当着众人的面,答应乔玉兰,马上就去给家里写信,然后择日去扯结婚证。
乔玉兰的目的达到,总算不再要死要活了,她挽着周河的胳膊,两人甜甜蜜蜜地回去。
周河铁青着脸,等到周围没人后,便立即甩开了乔玉兰的手臂。
乔玉兰心中冷笑,虽然逼婚的手段不算光明,但只要跟周河这个潜力股结婚,她未来照样是C市的首富夫人!
乔珍珍后面才听说此事,她倒是明白乔玉兰为什么要这么紧紧地巴着周河不放。
她失去系统后,唯一还能倚仗的金手指,就是知道所有人的未来,周河是她攻略了许久的目标,自是不舍得放弃。
第37章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份, 天气越来越冷。
地里基本没什么活,所有决定参加这次高考的知识青年都在全力以赴备考。
大队发来通知,让他们明天到公社学区办开证明,开完证明后, 就能去教育局招生办报名了。
此次高考, 红河生产大队一共有二十人参加, 因为人多,大队长还特意让贺景行开着拖拉机送他们过去。
天才蒙蒙亮,难掩兴奋的知青们就已经在大队部会合了。
乔珍珍起晚了些, 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洗漱,一开院门,贺景行就站在门外。
她一看到贺景行,立马就不着急了:“原来你也没走啊,那我就不担心迟到了。”
贺景行的目光落在乔珍珍身上,她今天穿了一件嫩黄色的棉袄,里面是米白色的羊绒毛衣,雪白纤细的脖颈露了出来, 鼻尖微微发红,一双桃花眼又圆又润,看着乖巧可爱极了。
现在已经入冬,拖拉机上没有车篷遮挡,早上温度低,迎面吹冷风,耳朵都能被冻坏。
贺景行将自己提前准备的兔毛围脖递了过去:“车上冷, 你戴这个。”
乔珍珍伸手接过围脖, 入手蓬松柔软,贴在脖子上, 一下子就热乎了。
乔珍珍用脸颊蹭了蹭毛茸茸的围脖,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好暖和呀!”
贺景行见她满意,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乔珍珍关上院门,两人一起往大队部走。
路上,乔珍珍又美滋滋地摆弄起了脖子上的围脖,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一脸认真地问贺景行:“我戴着好看吗?跟我今天的衣服配不配?”
小姑娘仰头定定地看着他,双眸潋滟至极,贺景行被晃地错开了眼,早已忘了她今日穿的什么。
乔珍珍也不等贺景行的答复,她颇为自恋道:“我长得这般貌美,就算是披个麻袋都好看!”
说完,她似是高兴了,雀跃地往前走了好几步:“咱们走快点,他们肯定都在等了。”
慢了半拍的贺景行想不出乔珍珍披麻袋的画面,但还是深感认同地点了点头,喃喃道:“确实好看。”
*
大队部里,众人看到他们同时出现,丝毫不觉得奇怪。
这段时日,因为大家一起备战高考的缘故,感情都深厚了不少。
跟贺景行也都混熟了,平日遇到了什么数学难题,都会去请教他,更别提,贺母现在还是辅导他们的语文老师。
周河和乔玉兰也在这等着,他们两个也要去参加高考。
两人现在已经成了对象,乔玉兰得偿所愿后,总算将心思放在了即将到来的高考上。
她上辈子参加了这次高考,只可惜落了榜,当时整个红河生产队,只有周河考上了大学。
乔珍珍当年并没有下乡,她在城里有一份清闲的工作,恢复高考的消息一传来,二叔就四处托关系给她找辅导老师,恶补两个月后,成功考上本地大学。
她与周河就是在大学里相遇,两人毕业后,顺理成章地结了婚。
乔玉兰上辈子不服气,觉得自己就是差了个好爹。
重活一世,她故意激乔珍珍跟她一起下乡,她自己带了高中课本过来,这一年来,她只要得空,便会避开众人,偷偷复习。
只不过因为被派出所拘留,她被迫中断了一段时间,但她提前一年准备,又考过一次,底气还是有的。
直到她听说,乔珍珍在队里的小学教室弄了个高考复习班,除了周河和她以外,其他知青都在那学习。
据说大家一起交流,复习的效果很不错,乔珍珍甚至还请来一位语文老师。
想到这些,乔玉兰不可避免地有些慌了。
*
贺景行去前面启动拖拉机,其他人开始上车。
小小的一个车斗里,要装二十人,挤肯定是挤的。
乔珍珍现在跟大家的关系处得好,她还没有上车,大家就默认给她预留了一个最好的位置,就在车斗最靠里的一个小角落里,这里不用受挤,左右两边都是女知青,外侧是男知青。
周河和乔玉兰最后上车,里面已经没地了,只能挤在最外面。
刚开始还好,拖拉机一启动,寒风直往骨头缝里钻。
乔玉兰被冻得全身发抖,想往周河那边靠,但周河双手抱在胸前,对她全然不管不顾,反而时不时拿眼睛偷瞄最里面的乔珍珍。
乔珍珍倒是不觉得冷,女知青们都挤在一起互相取暖,只是露在外面的皮肤被风吹得有些难受。
她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耳朵,将围脖往上面扯了扯,正好能盖住,再把手插进兜里,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宋桂花缩了缩脖子,羡慕地摸了一把乔珍珍的围脖:“你倒是想得周到。”
乔珍珍抿嘴偷笑:“这个呀?得多亏某人细心。”
前面的贺景行自是知道乔珍珍在说自己,耳朵略微发红。
一旁的丁小霞一边搓手,一边感慨着:“现在才十一月份,就这么冷了,等到咱们考试时,不知得冷成啥样子?”
“咱们队里还算是好的,还能坐个拖拉机,像咱们后面的生产队,都得步行去县城,这一走半天就过去了,那才叫遭罪呢!”
车斗里都是要参加高考的年轻人,没说几句闲话,就又聊起了题目。
半小时后,贺景行直接将众人拉到了公社门口。
所有人都下了车,乔玉兰拉着周河走在最前面,去找学区办,其他人倒是不急,慢悠悠地跟在两人的身后。
因为他们来得早,到了学区办时,前面只有零星几个人在排队,一个中年干部正给他们开证明。
红河生产队的人一到,这个办公室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乔玉兰跟周河排在队伍的最前头,其他人依次排在后面。
乔珍珍跟宋桂花她们一起走,同样排在前列。
排队时,乔珍珍忍不住往队末看了好几眼。
贺景行因为要停拖拉机,来得是最晚的,过了好一会,他才出现在队伍的最后面。
乔珍珍看到他,总算是放了心。
可能是因为人多,前面打证明的中年干部动作加快了不少,很快就到了乔珍珍。
她拿着这张薄薄的,盖上红章的公文信纸,就能去教育局报名今年的高考了。
周河和乔玉兰拿上证明早走了,乔珍珍坐在办公室外面的花坛边,等其他人出来。
很快,红河生产队的人一个又一个地出来,只剩下贺景行一人。
其他人还在稀奇地互看对方的证明时,乔珍珍觉出不对,皱着眉头走到办公室,探头往里瞧。
负责开证明的中年干部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神情倨傲地审视着眼前的男子:“你是黑五类?”
“是。”贺景行脊背挺直,漆黑的眼眸里无波无澜。
排在他身后的那些知识青年们,齐齐发出了惊呼声,怪异的眼神投注在前面高瘦男子的身上。
中年干部不屑地发出一声轻笑,嘲弄道:“你的家庭出身这么差,还想考大学?”他放下钢笔,施施然地喝了口茶,“这个证明我不能给你开。”
贺景行听后,心里都算不上难受,他本就不看重这次考试,更是早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刁难。除了开证明,后面还有报名,录取等流程,每一个关卡,都会出现这样的可能性。
他早已习惯,只不过等乔珍珍知道后,肯定会失望……
乔珍珍看看贺景行静静地站在那里,他不言不语,也不为自己辩解,仿佛能够咽下所有的欺辱。
她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起来了。
乔珍珍气势汹汹地冲进办公室里,一把将贺景行挡在身后,怒视着中年干部:“考大学是每个人的权利!报纸上写得清清楚楚,此次高考,要破除唯“成分论”,其次是择优录取。这位干部,你是对上面领导的决定不满,所以准备公然违抗?”
平日娇娇弱弱的一个小姑娘,此时跟人据理力争,气势丝毫不落于下风。
中年干部被人当场驳了面子,下不来台,好半晌后,才道:“那政治审查肯定还是要的。”
乔珍珍:“政治审查主要是看本人表现,我跟他都属于红河生产队,他在队里热爱劳动,遵守纪律……”
中年干部:“你跟他是一伙的,这也不能只听你一个人说!”
话音刚落,门外立即有人出声支援。
“我能证明,我也是红河生产队的知青,贺同志在队里的表现极好,还是我们队里的拖拉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