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子的话音未尽,就见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俯到皇上旁边耳语几句。就听皇上震骇:“当真?”
皇上说罢,就立即命众人退下,带着太子匆忙赶往后宫。
林容站起身,抖了抖衣袍,心道:不过是一个驸马被掳走,怎么就至于这么慌了?
第83章 这个皇室我不养了3
林容起身看向靖王, 拱手笑了笑。靖王看了林容一眼,面上却仍无任何表情,似乎林容刚才请求陛下赐婚的事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但这番没表态就是态度。皇帝和太子都想削了林容的兵权,若是靖王没有丝毫跟林容结亲的念头, 那应该当场拒绝, 可靖王却没有任何表态, 这就说明他动心了。但靖王也没应下这门婚事,说明靖王还有别的打算。
皇帝想要兵权,其他人自然也想要兵权。靖王是皇室中人,其生父也曾被立为太子, 若不是其父早亡,他或许也能争一争帝位。靖王在上一世的盘算是林容把兵权交给卢泽后,再从卢泽手中夺走兵权。卢泽只是个平民出身的小子,虽有皇帝公主护着, 但也奈何不了官场中层层关系的盘剥。从卢泽手里拿走兵权,自然要比林容容易很多。到时候靖王再打着给林容报仇旗号拿回兵权, 就能顺利收复军心。
只是上辈子靖王的主意虽然盘算的好,却没想到卢泽并不想长期掌管兵权,卢泽想要的是林家军全军覆没。再用这十万人命作为功勋, 回去北雍去争夺帝位。当初林家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京都时,靖王痛心疾首,悔之晚矣。
林容面上笑容未变,看来这一世靖王或许还想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中的渔翁,但靖王还不知卢泽这只鹬已经折翼。待靖王知道后, 怕是他要改变策略了。靖王世子温安彦废物纨绔一名, 若不是靖王只他一子,根本就不会让他成为世子。温安彦原配两年前因难产去世, 温安彦自此没再娶妻,只在府中每日与美婢乐姬取乐。
舍这个废物的一场婚事,就能换林家军的兵权。
靖王怎能不心动?他又怎么会让皇帝先夺去林容的兵权?
这个京都且能乱上一阵了。
后宫之中,身着华服的长乐公主伏在她父皇的膝头痛哭:“父皇,你一定要把卢泽给女儿找回来!女儿离不开他。”
大梁的成帝轻抚着爱女的长发,皱眉看向跪在地上的随侍:“驸马因何失踪?”
随侍颤声回道:“驸马平乱之时,中了圈套,遭到了伏击……”
长乐公主咬牙道:“那些乱民竟然敢掳走驸马,父皇你将驸马救出来后,一定要把那些乱民都千刀万剐。”
成帝连忙点头道:“好,正好林容回来了,朕这就是林容带人去灭了那些乱民,带回驸马。”
太子在旁阴阳怪气地笑道:“妹妹不是说卢泽是天下难遇的将才么?怎么卢泽就被轻易掳走了?”
长乐公主杏眼圆睁,怒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如今驸马不过是偶尔中了别人的奸计罢了。哥哥不责怪别人奸诈,却出言讽刺驸马,可是欺负我好性子么?倒别让我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那些猪猡一般的流民为何成了乱民,你当我知道呢?驸马这是为你收拾烂摊子,你竟还在驸马落难时嘲讽他。”
太子扫了眼成帝,见成帝微微垂眸,只装作听不见得样子,太子这才继续冷笑道:“替我收拾烂摊子?难道不是他想要兵权么?他如此无能,若是让林容去剿匪,救回驸马,那还怎么收回林容的兵权?不若让彭勇前去剿匪,待剿匪归来,再将兵权交给彭勇。”
“彭勇?那不是你的妻弟?”长乐公主冷笑道,“那么个废物草包,你指望他去剿匪?还不如林容去,待她把驸马救下来后,就安排人将她杀了,到时候就说是驸马剿匪成功。”
太子冷声道:“妹妹好盘算,我倒想知道你能安排什么人能把林容给杀了?谁能在她剑下躲过十招。”
长乐公主怔了片刻,随后说:“君要臣死,臣怎能不死?到时候让父皇给她下一道密旨,赐她鸩酒一杯……”
太子嗤笑一声:“无缘无故给林容赐下鸩酒,就算林容遵从圣旨,那林家军岂能不反?”
长乐公主冷笑道:“无缘无故?罪名不都是安排好的么?林容她里通外国,贪污军饷。太子哥哥莫非是怜香惜玉,不舍得林容了?依我看来,那林容也没什么好的,也不知哥哥怎么看得上她这个如男人般的女子。还不如当真去寻个娈童,或许要比林容更似女子。”
太子皱眉道:“你……”
“够了够了!你们不要再吵了!”成帝叹气道,“你们母后就留下你们两个孩子,你们要什么,朕都依着你们。如今你们却争吵不休,岂不是让你们过世的母后伤心?”
成帝说着看向太子:“你不要跟你皇妹吵了,你克扣赈灾银两的事,朕早就知晓,不过是装作不知罢了。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太子立即跪下哭道:“儿臣知道父皇一直想要为母后修建鹤雀楼,只是户部曲尚书乃是先皇后钟氏父亲的学生,当初父皇要废那钟氏,封母后为后,就是他出言阻拦。如今父皇想要用银子修建鹤雀楼,就推三阻四说没,凑不出银子来。那洹河不过发了场水,让那些贱民挨上几天饿罢了,他倒是能拿出银子了。这哪里是没银子,分明是他看不得父皇与母后恩爱,儿臣心中替父皇委屈。儿臣拿了银子,就是为了凑些银子修建鹤雀楼,想让母后得以下凡能够与我们一家团聚。”
成帝这才长叹一声:“没想到你还有这番孝心,若是能修建成鹤雀楼,全了你母后最后的心愿,倒也是正事。朕与你们母后情根深种,却碍于你母后的出身,只能封她为贵妃。让她受了钟氏多年委屈,还好钟氏早死,你们又大了,终于能让朕立你们母后为后。只是你们母后命苦,也不过才做了两年皇后,供她跳舞的鹤雀楼还没有盖成就……”
成帝说着,抹了一把眼泪对着长乐公主叹道:“长乐,你哥哥这是一片孝心,往后你不许再拿此事说你哥哥……”
长乐公主撅着嘴,拉了拉成帝的袖子,哭道:“那父皇就不管儿臣的驸马了么?”
成帝皱了皱眉头:“那还是让林容去剿匪救回驸马,不过不能待林容救回驸马后,就立即赐下鸩酒。若是激怒了她,让她直接叛逃,那就不妥了。还是要等林容回来,将她困住后,再仔细审她。待定了她的罪,就将兵权给了驸马。”
长乐公主看了眼太子,垂泪道:“就怕有人不服驸马……”
成帝冷哼一声:“谁能不服?什么林家军?那可都是朕的兵马,朕想要给谁,就给谁!”
长乐公主这才靠在成帝膝头,小声道:“父皇这么说,儿臣就安心了。”
太子虽然眉头紧锁,大为不悦,倒是不再多言。他虽然跟长乐公主一母同胞,也很受成帝偏爱。但他得到的那点儿偏爱,可是远远不及长乐公主。因为长乐公主生得很像已经亡故的皇后,所以让成帝异常偏宠。
太子心中冷笑:也就是长乐是个女儿,若是个儿子,怕是这个太子之位也要让给长乐了。
林容与一众臣子在议事殿没有等到皇帝归来,倒是得了剿灭乱匪,救回驸马的圣旨。
驸马失踪了?
众臣子神色各异,方才一直面无表情的靖王也皱起了眉头,深深看了一眼林容。就见林容手中拿着圣旨,挡了太监追问:“圣上还没有下我与温安彦赐婚的圣旨呢,怎么就让我又去剿匪了?我这还来得及没见见温哥哥呢。”
那太监快速躲开后,林容就叹了口气,一副甚是失落的模样,心中却忍不住冷笑。
驸马失踪被掳走?其实说是掳走都不算恰当,或许应该说被送回他老家了。
北雍也不是铁板一块,也有皇权争斗。卢泽作为北雍的三皇子,就是因为母族式微,才冒着风险潜入大梁,想要建下一番功绩。上一世卢泽在坑杀了十万林家军后,果然以此功绩,有了角逐帝位的实力。但旁得皇子,尤其是已经坐稳储君位置的北雍大皇子,又怎么甘愿被卢泽抢走了位置?
自林容做了那些噩梦,就已开始部署,安排人知会给北雍大皇子有关卢泽的消息。大皇子一得了消息,就知道卢泽是什么打算,但大皇子鞭长莫及,无法深入京都对付卢泽。但好在卢泽为了顺利拿到兵权,特去衡州剿匪,倒是给了林容机会。于是林容助了北雍大皇子一臂之力,让尚无建树的卢泽回到北雍。林容长年驻守边疆,对北雍这位大皇子也算了解,这位大皇子蛮横多疑,怎能容卢泽去建功立业?
卢泽因为急于立功,并没有把他的打算与旁人说明,就擅自离开北雍潜入大梁。待卢泽回到了北雍,怕是少不了被大皇子网罗一些罪名。若是大皇子心狠一些,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也定得下来。但卢泽此人奸诈,如今因为大皇子功败垂成,又怎么肯束手就擒?怕是北雍少不得一场乱斗。
乱斗好呀,乱斗起来,正好给林容一些时间料理了大梁这些蠹虫。
第84章 这个皇室我不养了4
林容虽然领了圣旨, 但却一时无法前去剿匪。她只带回来二百亲卫,这么点儿人哪里能去剿匪?之前卢泽前去剿匪带的是长乐公主府的府兵,再加上京城卫军共万人。如今这些人或杀或降,均栽在了乱匪手中。
林容只得到处筹人, 她将京都布防摸了一个遍, 也就勉强凑出四千人, 这还征召了许多新兵。林容只得请了圣旨,想从驻守在边疆的林家军抽调过来两千人。林容只抽调两千兵回来,让长乐公主甚至不悦,生怕林容手里兵少救不回驸马卢泽, 长乐公主竟擅自请了旨,让林容将抽调人数加到了五千。
林容面上恼怒,声称林家军是保家卫国的,怎能撤下这么多人回京?
但私下里, 林容却知如此她又多了几分胜算。随后林容顺势对外宣称为了剿匪抽调四万林家军回京,给北雍布下一饵。大皇子在知道卢泽潜进大梁的消息, 必然急于立功,林容就给大皇子一个立功的口子。若是大皇子上了圈套,林容就能顺势折损些北雍的兵马。
北雍越是势弱混乱, 将来大梁权利交接时,就越难生事。林容想要大梁换一番天地,但也不会给北雍任何可乘之机。不然林容就直接杀了卢泽或者曝光他的身份就好,何必费力把他送回北雍?
临时被抽调的士兵,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回到京都。更何况林容特意用暗语嘱咐了他们, 要尽量拖延进程。林容不想剿匪, 其实哪里有什么匪?不过是些因赈灾不到位,饿得活不起的百姓。当时只是因为长乐公主执意要让驸马立功, 才硬把那些灾民说成乱匪,让驸马去剿匪立功。这辈子那些灾民若不是有林容暗中派人支援,哪里有本事让带着一万兵马的卢泽折戟?
上辈子这些灾民都成为卢泽的功绩,京都盛传卢泽率一万兵马灭五万乱匪何等了得。但这五万所谓的乱匪里,可是连老弱妇孺都包含在内,最小的所谓“乱匪”不过两岁,就被卢泽一刀斩于马下。
林容就在这段时间到处筹措军资,当初钟皇后在世时,林家军就从未缺过军资。但自从钟皇后病故,长乐公主与太子的亲生母亲戚贵妃成为新后,林家军的物资都需要自己筹措。还好当初钟皇后早有安排,留给了林容两条商线,才让林家军这些年能够支撑下来。不然就以朝廷对军资百般盘剥的劲头儿,林家军这十万人早就饿死冻死在边疆了。
可如今既要剿匪去救驸马,那就不应该再靠林容来筹措物资了吧。长乐公主只要来催林容去救卢泽,林容就向长乐公主哭穷。这些年灾害不断,偏偏成帝与长乐公主以及太子等人又生活奢靡,已经挖空了国库。前些日子用于赈灾的银子,已经是曲尚书千方百计挪用筹措出来的,哪里还有银子再去剿匪?
长乐公主听闻没有银子,立时怒极:“先前都有银子赈灾,这会儿怎么就没银子剿匪了?”
曲岩年仅四十,身居户部尚书,掌管大梁银钱,却丝毫没有市侩之气。看起来倒像是个清正的言官,他对长乐公主也不阿谀奉承,只沉声回道:“事有轻重缓急,赈灾是大事,如今乱匪并没有为患。”
长乐公主怒道:“莫非救那些猪猡才是大事?救驸马就是小事?那姓钟的女人在世,倒是没有听说你们喊没有钱。这些天我父皇又加了两成税,理应国库越来越充盈,怎么会动不动就没有钱?莫不是你们户部的银子只有姓钟的能使,我们就使不了?”
曲岩看了眼长乐公主,随即命人将账簿拿来,将账簿推给长乐公主:“长乐公主若是不信,可以细看,这账簿上可有余银?之前赈灾的银子,是挪用了陛下寿辰的银子跟边疆的军饷。如今哪里还有银子?
长乐公主随手翻看一下,就见上面这些年支出的银子,不是用来给她母后戚氏修宫殿修陵墓,就是给她修公主府筹办婚礼,还有太子府的修建与花费。长乐公主当初成婚,是十里红妆,举国共庆。长乐公主的花轿所到之处,必绫罗铺地,珠玉为饰。仅长乐公主一场婚礼,就耗费了全国两年的税收。随后太子大婚,为了不落与长乐公主之后,也是几近奢华。更不要说成帝为了追念戚皇后,为她花费重金重新陵墓。而戚皇后本人自立为皇后之后,衣食住行事事都极尽奢靡。除去他们的支出,皇室中旁得人也有许多花费需要借用户部的银子。
前钟皇后积攒下来的家底儿,不过四五年的时间,就被败了个精光。
长乐公主看完之后,脸色冷沉,对着曲岩冷笑一声:“曲大人这是怪我们几个将国库给掏空了?你还是觉得那钟氏做皇后好吧?可她死了!她这个皇后死后连皇陵都不入,现今葬于皇陵的是我的母后,将来史书上写的也是我母后与父皇如何伉俪情深。那个钟氏就算上得了史书,也不过是个无宠无子,死后连谥号都没有的冷宫皇后!她再被你们这些人称赞贤能又如何?女子得不到夫君的宠爱,就是个无能的废物!真不知道皇爷爷当初怎么会选这个废物,让她父皇的正妃。”
钟皇后病故之后,因为成帝与戚贵妃记恨钟皇后占了多年的皇后之位,连个谥号都没有给钟皇后。甚至不许钟皇后葬于皇陵,只因为戚贵妃与成帝不想跟钟皇后死后同穴。
曲岩听到长乐公主如此羞辱钟皇后,面色青白,手指气得微微发颤。随即曲岩摘下官帽,放于桌上:“臣无能,无法胜任此户部尚书一职,这就进宫向陛下请辞,告老还乡。”
曲岩说罢,转身就出了大堂。林容听闻曲岩竟然当真告老还乡,就笑着去给曲岩送去两坛梨花白。并笑着对曲岩说,既然往后曲大人没了月俸,以后的酒钱就有她出了,保证曲岩少不了梨花白喝。
上辈子在林容行刑前,曲岩曾经前来为她送行,带的酒就是梨花白。林容当时对曲岩说,所有来世,必要还曲岩这坛梨花白。
那个时候曲岩头发花白,见到林容就痛哭道:“林将军一去,大梁焉能存之?”
曲岩痛哭出声,仿佛即将受刑被杀的是他一般。最后当成帝带着皇室都受降之时,偏他拼着一根犟骨头,竟要行刺北雍皇帝,最后被轻易擒拿,也受了个剐刑而死。这个大梁朝堂之中是有很多盼着林容死的人,但也有希望林容活着的人。这是这些人太少了,或者不敢发声,不能发声。
正因如此,像曲岩这样的人,就格外珍贵。只是凭曲岩之忠,怕是很难与林容一道谋反。
林容不想与曲岩为敌,将来无论朝堂如何变幻,林容希望曲岩这样的人能活着。钟皇后去世之后,钟皇后提拔之人或遭贬谪或被斩杀,已所剩无几了。若是曲岩再没了,怕是连个跟林容一道回忆钟皇后往昔风采的人没有了。所以林容利用长乐公主的娇蛮,逼着曲岩辞官。
曲岩得了梨花白只是苦笑道:“我一时意气倒是轻省了,只是钟皇后的一番心血要付之东流了。”
林容笑着给曲岩斟酒一杯:“曲大人怎么知道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曲岩只是摇头叹息,抬头看了眼天:“乌云蔽月,何时才能见河清海晏?”
林容在曲岩处饮了一坛酒,就带着醉意,去了靖王府。她翻墙而入,手捻一支木芙蓉,寻着温安彦的住所走去。刚到温安彦的院门口,林容就听到温安彦揽着一名乐姬嗤笑道:“也不知道父王怎么想的,竟然当真要我娶林家那个夜叉。那夜叉一直住在军营,于男人堆里长大,我则能娶她?”
那乐姬伏在温安彦怀中娇声道:“奴倒是听说林将军容貌明艳,现今被许多世家公子追捧呢。为她做诗做词做曲,奴都会唱上几句,甚至忍不住掉眼泪呢。”
如今确实有很多唱词,唱林容进京时的风采,唱林容对温安彦的求之不得。一个外冷内热的女将军,在那些唱词中变得有血有肉。哪儿个少男少女在听到这些哀怨缠绵的唱词时,不会为这个女将军浓烈的爱恋而感动,为她的求而不得伤心?
温安彦听到此处,一把推开怀中的乐姬,怒道:“你难道也要学那些人一样,觉得我配不上她么?哼,就算是大将军又如何,还不是每天来求着我娶她?我告诉你们,我就偏不娶。我娶谁,我都不娶她那个夜叉。”
林容站在门外,见王府的几个管事匆匆赶来,林容便睫毛轻颤,恰到好处地落下一滴泪来,然后她将木芙蓉放在门边,转身离去。
林容赶回林府,就开始让人为她写新的诗词唱曲。一个耽于情爱的女子,哪怕她是威风赫赫的将军,也是会让很多人放心的。
第85章 这个皇室我不养了5
曲岩一卸任户部尚书之位后, 太子就立即提拔了身边的亲信任职户部尚书。
这让筹措不到军资的长乐公主直接把火气转头都出在了太子身上,经常跑进宫里对着成帝抱怨太子不肯支持她救回驸马。太子尚没有从户部捞够银子,就拿出些世道艰难国库空虚的话来搪塞长乐公主,这让长乐公主和太子一见面就争吵不休。
成帝不堪其扰, 只能到张贵妃处躲避。张贵妃原本是长乐公主府中的歌姬, 因长得与长乐公主生母戚皇后有几分相似, 就被喂了绝育药后,被当做成帝的生辰贺礼送到宫中。
成帝卧在张贵妃膝头叹息:“这大梁如今都是他们兄妹的了,他们怎么反倒吵得更厉害了。当初钟皇后在时,他们也不这样……”
钟皇后在世时, 前朝清明,后宫规矩。太子与长乐公主也被管束的规规矩矩,很是和睦,何曾这么吵闹过?
成帝对钟氏这个发妻起初是又恨又嫉又畏, 她是先帝被他择的太子妃,出身世家, 才学德行都是闺阁女儿中的翘楚。成帝当初钟情于戚氏,一心想让宫女出身的戚氏做他的太子妃,对钟氏是百般挑剔。可即便百般挑剔, 竟也无法从钟氏身上挑出一个错儿来。她行有矩,言有理,哪怕遭到他和戚氏的联手诬陷,也能淡定自如地为自己开脱得干干净净。
她似乎早就摸透了他,哪怕他厌恶她至极, 最后竟都不得不顺着她的安排做事。或许连他对她的厌恶, 都在钟氏的算计之内。
似乎只要她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她唯一没有料到的, 就是她的病吧。来得又凶又急,让成帝都怀疑是戚氏忍不住下了毒,已经要着手命人抹去戚氏动手的痕迹了,却没想到当真是一场病就把钟氏给带走了。
成帝许久都不敢相信,钟氏会那么轻易的就死了。
钟皇后是成帝见过的最有智慧的女子。
先帝也曾感叹,若钟氏是他的女儿,即便是个女儿,也得拼了这条老命将帝位传给她。可惜她不是先帝的女儿,先帝只能让她做了太子妃。那个时候成帝就在一旁听着,他刚提拔了戚氏的家人,正挨了先帝训斥。先帝先懊悔没有再生出一个儿子,后又懊悔钟氏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最后还是钟氏为他脱困,她跟喜欢穿着轻薄罗裙将腰勒得纤细的戚氏不同,她总是穿得格外端庄。其实论起相貌来,钟氏更胜于戚氏。只是戚氏胜在她足够浅薄,一条金织祥云罗裙,一顶明珠玉冠,一个华丽的宫殿,就能让她开心。他无论做什么事,都能得到戚氏的仰慕,他可以尽情的俯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