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下不去,你看这里没法下去。”
胤禄没能如愿,开始哭起来。
王秀花看着他哭了一会儿后才跟他讲道理,只是小孩子不听什么道理,她只好抱他下去池边,有几阶台阶是可以下去靠近池边的,许是方便清洗金鱼池还有捞鱼,她让他玩一下水,他没有继续哭。
她揪着他后领,怕他掉下去。
只是这孩子单纯用手玩水还觉得不过瘾,忽然一下整个跳进去金鱼池里面,她眼疾手快把他捞起来,没让他呛着水。
“小阿哥……”香彤她们也很是担心。
王秀花哭笑不得看着下半身湿掉的孩子,他懵懵地看着她,似乎自己也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你跳下去干什么?”
“我想玩。”
“那你再下去,额娘放你下去。”
王秀花抱着胤禄,把他下半身浸在水里,那些金鱼嗖的一下跑远。
胤禄这才有点害怕,回过头看她,喊了一声额娘。
“好不好玩?下次还敢跳吗?敢不敢?”
“好玩。”
王秀花直接被逗笑,满脸无奈地看着他,干脆把他放进池水里坐着,底下有石头可以撑住他,胤禄又不害怕了,开始用手拨水,丝毫不介意坐在水里,下半身全湿透。
香彤她们在后面想笑却不敢笑出声,都是捂着嘴偷笑。
慧心笑道:“小主,这水凉,还是别让小阿哥在里面泡太久。”
“我看他是想泡在里面,我信不信我真把他抱起来,他又跟我哭闹。”王秀花
“这是在做什么?”
在底下的她们抬头见到太后一群人站在平桥上,王秀花把胤禄拎出去,给太后行礼。
“密贵人,你怎么把孩子放在水里?你这是想让孩子溺水吗?”
太后脸上难得出现一抹厉色,沉着脸。
王秀花解释道:“不是,是胤禄想玩水,嫔妾便让他下水玩一玩。”
“他是小孩子,他想玩水,你也不能让他真的玩水,这水又凉又脏,你也不怕冷着他?万一生病怎么办,他还这么小,你这个额娘怎么当的。”
王秀花赶紧认错:“是嫔妾的错,嫔妾下次不会了。”
“赶紧把孩子抱上来,胤禄是阿哥,何等尊贵,怎能跟那些贫民百姓养孩子一样随意丢进肮脏的池水里面,密贵人,你真是让哀家失望。”
王秀花没想到太后如此生气,她再次认错说下次不会了,下次不会再让胤禄这么玩水。
“额娘……”胤禄对太后已经没什么印象,他察觉到气氛不对,又下意识地搂住她脖子,眼里有一丝害怕。
她顺势把他抱起来,不介意自己的衣服跟着被弄湿,走了上去。
“密贵人,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哀家若还是见到你虐待小阿哥,这孩子就交给哀家养。”太后见她们母子两这么狼狈,眼里闪过几分嫌弃。
“嫔妾晓得了。”
“赶紧回去给他换一身衣裳,别着凉。”
王秀花给太后福福身后才退下,抱着胤禄离开。
“额娘,我还想玩水。”
王秀花敲了敲胤禄的额头,无奈道:“这次真的不能再玩了,再玩,你就要被送去皇祖母那边,以后就你跟着皇祖母,而不是跟着额娘了,回去,额娘弄个浴桶给你玩水。”
“我不要,我要额娘。”
“你要额娘就得乖一点,额娘不让你做的事情,你不可以做。”
“我乖乖的。”
王秀花这才亲了亲胤禄的脸颊,她对太后今日这么严厉有些意外,印象中太后是一个很和蔼可亲的人,平日里都是笑眯眯的,很是慈爱,她今日见到太后板起脸,又觉得她脸上的厉色跟她平日里的样子相差甚远,许是太担心胤禄着凉的缘故吧。
她没太细想。
回到钟粹宫后,她让人备热水,她给胤禄重新洗澡。
第82章
康熙三十八年六月十日,皇上颁发册封密贵人为密嫔的圣旨,正式行册封礼的日子定在七月一日,因时疫过去,宫中上半年陷入低迷消沉,此次册封就当是添喜,扫去时疫的阴霾。
“王氏德蕴温柔,性娴礼教,尔其温惠宅衷,益修妇德,以册印封为密嫔,迁咸福宫,钦此。”
圣旨交到王秀花手上,王秀花接过后命人给宣圣旨的高公公给十两银子。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多谢高公公。”
高公公咧嘴笑,笑得谄媚,腰都是弓着的,不敢站直,谁都知道往后这密嫔是了不得的人物,万万不能得罪,短短几年便从常在晋封为宫嫔,往后这妃位不是没有可能。
“奴才哪里承得了娘娘的谢字,都是奴才该做的,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先走了。”
送走高公公后,香彤等人也一并跪下来给她贺喜,王秀花把她们扶起来,浅笑道:“都起来吧。”
香彤一下子蹦起来,十分兴奋,脸上带有大大的笑意,“小主,不对,奴婢该称小主为娘娘了,往后奴婢便是娘娘的奴婢,看谁还敢欺负奴婢。”
“也不要仗势欺人,我们在宫中根基尚浅,不宜太过张扬招摇。”
香彤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说她知道了。
王秀花拿着圣旨,本以为皇上没那么快封她为嫔,毕竟时疫刚刚过去,他说要再等等的,她都不大抱有希望,以为要等到明年才会册封,可是等到明年,这中间小半年有太多变数,最后会不会被册封为嫔还不一定。
“娘娘,咸福宫虽小且僻静,但那里只住着两位小主,均是庶妃,娘娘住过去便是主位娘娘,人少住着也舒心宽敞。”小才子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咸福宫属于西六宫其中一宫,其它五宫是面阔五间,但咸福宫是面阔三间,离乾清宫最远,的确是僻静的地方,僻静有僻静的好处,人少可能少些争端。
一山不容二虎,她封为嫔后,马佳常在虽还管理着钟粹宫,但位份上她比常在高,共处一宫免不了尴尬,迁宫反而是好事,当一宫之主跟在别人之下,她选前者,咸福宫虽小,但至少她能完全做主。
“小才子,若是搬去咸福宫,而你家小主是主位娘娘,那你便是咸福宫的总管太监了。”
小才子又抹了抹眼泪,他一个小太监,还没到三十岁就坐到总管太监的位置,那都是因为他跟了一个好主子,他是总管太监,若是念春姑娘还活着,那她便是掌事姑姑。
“好啦,别哭了,这是好事,应该笑才是。”
小才子忙不迭地点头,“是奴才不对,奴才的确该笑,奴才这辈子与下辈子都好好伺候小主,绝无二心。”
“下辈子就投胎当主子了,谁还投胎当奴才,下辈子说不定你是个富贵人家。”王秀花开玩笑道。
小才子也扑哧笑出声,说他只当过奴才,也不会当别的。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胤禄昂着头,明明还不太清楚发生什么,见到别人笑了,他也跟着笑起来,露出他刚长出来的几颗牙齿。
……
封嫔的消息很快传遍后宫,嫉妒的人不在少数。
佟妃没想到皇上真的封密贵人为嫔,这册封礼只隔了一个月,可是嫔妃的礼服都是要亲手缝制,绣娘至少花四十九天才能绣成,那礼服上面都是要用金线在上面通身订正卍字,还要在上面绣八团龙凤纹,要求绣娘的绣工了得,且不能出错,这是礼服,那礼冠更是要弄四凤钿,皇后的是五凤钿,这凤钿大多是东珠珍珠嵌成,光珍珠就有三百三十八颗,每一颗都要镶嵌在上面衔接而成,这也是同样费人工的。
一个月除非让内务府的人都忙起来,才可能将这礼物礼冠制好,显然内务府不是宣旨时才开始做的,怕是早就开始做了,先前的传闻是真的。
明明那么多人反对,连朝廷大臣都上过折子反对,皇上还是立密贵人为嫔,还要举办册封礼,这时疫才刚过去,皇上就迫不及待封嫔了,说是添喜,真正的添喜是宫里添加皇嗣吧,封嫔算什么添喜,更何况封的还是一个家世低微的汉人女子。
佟妃沉着脸,皇上这么喜欢密贵人,说不定再过几年就封她为妃,一个汉人女子是要跟她们这些八旗女子平起平坐嘛,这时疫带走那么多人,偏偏没带走密贵人,说不定皇上是因为密贵人染疫,遭受一番病痛折磨而心疼她,才在这个时候封她为嫔。
密贵人这下不仅成了密嫔,还有两个阿哥,她若是有孩子,她也不会在乎一个贵人晋封为嫔。
这刘庶妃是不争气,三个人都怀上,只有她满月生下孩子,结果竟然是个格格,格格有什么用,长大后要远嫁,后半辈子见都见不着,她才不愿意抚养格格,这个小格格被皇上恩典养在刘庶妃膝下。
“娘娘,该喝药了。”
佟妃看着那些黑漆漆,冒着苦气的汤药,这是她额娘在宫外找京城有名的郎中开出来的偏方,说是喝上一段时日便能怀孕,只是这么久了,她肚子还是没动静。
“喝这些有什么用?”
佟妃心里厌烦,撇撇嘴地说了一句。
雁冰知道自家娘娘肯定是被密贵人封嫔的消息给刺激到了,心情不好,不过她还是得尽心劝着:“娘娘,奴婢觉得这汤药说不定真能助娘娘怀孕,皇上上半年没翻过牌子,这阵子才开始召人侍寝,只要娘娘有机会侍寝,调养好身子的娘娘估计很快就有好消息,奴婢看娘娘喝完药后面色红润不少,这女子的手脚向来冰凉,可如今娘娘手心温热,说明娘娘已经准备好怀孕了。”
“当真?”
“娘娘都喝了这么些天了,不可中断,娘娘就再忍忍吧。”
佟妃想想也是,她额娘不会害她,宫里的太医无用,她额娘找的是京城最有名的大夫,听说已经治好好几个不孕的妇人,让她们顺利诞下男孩,她喝了一个月了,那就再忍忍吧。
这后宫有子嗣才是真正有倚仗,况且她阿玛要她一定要生出一个阿哥,只有阿哥才能继续保住佟家往后几十年的荣华富贵。
佟妃虽不喜密贵人,应是密嫔,但在后宫那些嫔妃,她看密嫔还是最顺眼,惠嫔德妃宜妃那些人,本来就比她年长十几二十岁,她们在她面前总是会倚老卖老,明里暗里要她敬重她们。
她与她们同为宫妃,为何要敬她们,更何况她家世显赫,应是她们敬她才是,不过是因她们都有阿哥,她们才敢在她面前摆架子。
她还是抽空去一趟钟粹宫,带来三匹很好的织锦料子送给密嫔贺喜,密嫔迁去咸福宫后,这钟粹宫怕是要凋零下去吧,且不说马佳氏已经是常在,钟粹宫唯一一个有恩宠的人走了,剩下那些“歪瓜裂枣”,怕是不会再被皇上翻牌子吧。
“妹妹也算是苦尽甘来,出宫半年,妹妹肯定受了不少苦,好在妹妹挺过来了,后面都会是好日子。”
“是娘娘在宫中对嫔妾多有照料,嫔妾能有今日,多亏了娘娘照拂。”
“本宫哪里帮过妹妹什么,妹妹能有今日,都是妹妹一人的功劳。”
“自从嫔妾入宫,娘娘常常让人给嫔妾一些赏赐,还会过来找嫔妾聊天,娘娘是宫中为数不多给嫔妾善意的人,这份善意,嫔妾一直都记得,嫔妾一直觉得跟娘娘有缘,嫔妾哪怕是被册封为宫嫔,嫔妾也知道这宫里最尊贵的人是娘娘,娘娘金枝玉叶,真正的高门贵族,论出身,没人及得上娘娘尊贵,嫔妾身份低微,往后还要仰仗娘娘,还望娘娘别嫌弃嫔妾。”
佟妃意外密嫔姿态放得这么低,她还以为她封嫔后会变得倨傲,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总觉得今日的密嫔对她态度上更加恭敬谦卑了。
“那是自然,本宫也觉得跟妹妹投缘。”
“娘娘,这些料子,嫔妾怕是不能收,嫔妾这里已经得到娘娘很多赏赐,应是嫔妾孝敬娘娘才是,嫔妾先前也得了几匹织锦,香彤,你去库房拿出来,嫔妾晓得娘娘那什么都不缺,但这是嫔妾的一番心意,还请娘娘收下。”
佟妃见到密嫔身边的宫女拿出来几匹织金锦,织金锦是织锦当中最上等的料子,金线难得,更何况这织金锦所用的金线又细又韧,用织金锦裁剪出来的旗装在太阳底下是熠熠生光,十分耀眼。
这织金锦哪怕她是宫妃,一年也没得几匹。
“妹妹,这的确太贵重。”
“嫔妾是怕嫔妾糟践了东西,但娘娘千金之躯,才配用上这等好东西,娘娘收下吧,是嫔妾的一番心意,娘娘要是不收,嫔妾会觉得失落的。”
佟妃想了想还是收下了,不过她也把她拿过来的织锦送给密嫔,两人交换过后都很满意,又聊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