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冰,你怎么看?”
“奴婢觉得密嫔有向娘娘示好之意。”
先前密嫔可不是这样的,她好像不想站边,怎么被封为宫嫔了,反而愿意向她示好了,她是只跟她一人示好还是跟其它宫妃也是如此。
短短几年被封嫔,又圣眷正浓,这宫里怕是有很多人盯着她,她才急着找同盟吗?
不过她也有意拉拢密嫔,所以并不排斥密嫔的示好,若她真的站在她这一边,她倒是可以照拂她一二。
“这织金锦回去赶制出一套旗装出来,六月还能穿。”
“娘娘,这不仅是六月能穿,等到了秋日,穿着更合适,娘娘穿上肯定是国色天姿,谁也比不过娘娘。”
佟妃轻笑道:“你这张小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嫔妾见过佟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佟妃坐在肩舆上,见到给她行礼的林常在,这林常在倒是吃一堑长一智,先前在宫里很是张扬,自从滑胎小产后,她在宫里安分了,不再像之前那样行事嚣张。
“起来吧,林常在这是要去哪?”
“嫔妾听说密贵人被封为密嫔,正准备过去钟粹宫给密嫔贺喜。”
“哦,那你过去吧。”
佟妃示意奴才往前走。
林常在在后头盯着佟妃身边的宫女,总觉得那宫女背影熟悉,她出声道:“宝珍,你看佟妃娘娘右边那个宫女是不是很眼熟?”
“小主说的眼熟是指……”
“你不觉得她的背影跟当时推我的人很相像吗?”
林常在其实先前见过几次,当时没看到推她的人的正脸,只是看到后背,她前几次有暗中打量观察,总觉得佟妃娘娘身边那个叫雁雪的宫女背影很熟悉,跟推她那个人背影很像。
“小主,好像真的有点像。”
“真的像是不是?不是我一个人觉得像,当时只有佟妃娘娘她们在场,你说会不会是佟妃娘娘指使她的宫女害我小产的?”
她小产那段时日,宜妃劝她几句,让她在宫里行事低调一些,免得找来嫉恨,是不是当时宜妃已经知道是佟妃娘娘下的手?
“小主,我们没有证据,那是佟妃娘娘。”
林常在绞了绞手帕,是啊,没有证据,只是背影相像又能说明什么,那是佟妃,她的家世远比不上佟妃的家世,恩宠也比不过佟妃,这事情过去这么久,查都查不出来,这件事只能是她自己吃了闷亏。
她跟佟妃无怨无仇,佟妃却要这样害她,那张好看的脸庞下是蛇蝎心肠。
林常在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佟妃身边的那个宫女推她的,只是她却什么都不能做。
到了钟粹宫后,她发现来给密嫔贺喜的人不少,她也没想到家世低微的密嫔竟然能一跃成为嫔妃,成了后宫最得宠的人。
林常在在后面,都讲不上几句话,她给密嫔送了两支还算精致的步摇贺喜,密嫔正春风得意,估计也瞧不上她送的步摇,好在密嫔对她的态度没有高高在上,笑着跟她说话,好想忘掉她们先前发生过的小矛盾。
林常在在钟粹宫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她忍不住过去问宜妃,宜妃不仅仅是翊坤宫的主位娘娘,也是目前协理六宫的人,她没有直接说是佟妃指使身边的奴才害她小产,谋害皇嗣,她只是说若是她能指认当时推她的人,那人会不会受到严惩。
“若是证据确凿,自然会被严惩。”
哪来的证据,推了都推了,她指认的人,对方也完全可以否认,林常在瞬间有些低落。
“林常在,孩子已经没了,你要往前看,你这么年轻,若是可以侍寝的话,你还会有孩子的。”
宜妃宽慰她,温润的嗓音让她从低落的情绪中出来,她扯了扯嘴角,笑着点点头说她知道了,然后离开宜妃的房间。
是啊,她还可以侍寝,她现在应该想办法侍寝才是,而不是沉溺在过去,密嫔也小产过,她还是怀胎六个月被人下药,除了死了几个奴才,没见找到凶手,可密嫔没有一直沉溺在失去孩子的悲伤中,不像她,一直想着这件事。
连那个余答应目前都比她得宠。
林常在知道皇上平日里除了乾清宫,最常去的地方便是御花园跟金鱼池那边,她开始常常那边这两处地方。
……
六月底,内务府做的礼服礼冠送过来,王秀花由香彤慧心两人一起帮着穿上,正正合身,这礼服是暗花金丝卍纹的织金锦制成,胸前绣八团龙凤图案,裙摆初是用金丝缀绣,礼服上也绣着珍珠。
礼冠更是精致,中间有两颗东珠,但旁边缀满珍珠,两侧还垂下串成两串的碧玉玛瑙珠串。
而项圈是一赤金鸳鸯金圈,一串东珠朝珠串正中间,而两盘红珊瑚朝珠串旁边,三串珠子交叉,连耳坠都是红玉珍珠耳坠。
这礼服礼冠戴上去后,她都觉得人都被压矮了。
“娘娘可觉得哪里不妥?我们绣衣局的人再稍作调整。”
两个绣娘站在一旁,恭敬地问道。
“挺好,不用调整了。”
王秀花让人给两位绣娘,还是把礼冠朝珠的内务府两个奴才一人三两银子,等他们走后,香彤小声跟她说她们已经没有碎银了。
王秀花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攒下的银子已经都给念春的家人,又因封嫔,她打赏出去不少银子,库房那边怕是没有碎银了,要赏只能赏别的东西了。
王秀花走到铜镜前看了看,可能是人靠衣装,她穿着这一身厚重端庄的礼服,戴上缀满珍珠的礼冠后,她都不知觉有了几分贵气。
七月一日便是册封礼了,她看了一会觉得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后让香彤她们帮她脱下来,等着七月一日正式穿上。
当天傍晚,皇上翻她的牌子。
殿内安静下来后,她倚在皇上怀里。
“过几日便是册封礼了,臣妾有些紧张怎么办?”
“紧张什么,不过是向朕跟母后行礼而已。”
“臣妾只是觉得这一切好像是梦,皇上给臣妾编织的一个梦。”
脸上被掐了一下,她疼得嗤一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疼吗?”
“当然疼。”
“疼的话说明不是梦。”
王秀花气得拍他胸膛几下,“你轻轻掐就好,为什么还要用力。”
“怕你觉得这是梦。”
“不是梦,是皇上给臣妾的恩典,臣妾能有今日,全倚仗皇上,臣妾日后肯定会好好服侍皇上。”
“嗯。”
王秀花被他抱着,贴得很近,鼻息间尽是他身上的气味,不知为何,她觉得难闻,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沉沉睡过去。
七月一日一早,王秀花便起来梳妆打扮,穿上前几日试穿过的礼服,全部穿戴齐整后,她被搀扶着出去。
内监将册、宝送至钟粹宫,引礼女官带领着她们跪下行礼,开始宣读册文宝文,宣读结束后,王秀花接过册宝,又由引礼女官带着行三叩六拜之肃礼。
之后她们被领着到乾清宫给皇上行礼,给皇上行完礼后,她们再去宁寿宫给太后行礼,沉浸在各种礼节中的王秀花没注意到太后脸色不佳,给太后行完礼后,她们又退回到钟粹宫,在钟粹宫正殿,她给贵妃还有几位宫妃一一行礼,行完礼后,其它小主给她行礼。
“给密嫔娘娘请安,密嫔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
这册封礼算是完成了,皇上会遣官员去告祭天地社稷。
“妹妹,往后便是密嫔了,恭喜妹妹。”贵妃握着她的手,温和笑道。
“嫔妾日后必当安分守己,尽心抚养皇嗣,为皇家开枝散叶,不敢有所疏忽。”
“妹妹有这等觉悟就好,好啦,今日册封礼完成了,妹妹一早起来必定累及了,我们便不再这里打扰妹妹了。”
“恭送娘娘。”
等众人散开后,王秀花也回到自己房间,让香彤她们把礼冠拆下,今日的确是折腾一天了,她只觉得全身酸痛,卸下身上的重物后,她觉得整个人都轻了。
“娘娘一定累坏了。”香彤笑道。
“累也值得,你们更累,也跟着我一天了。”
“娘娘,该说本宫了。”
王秀花一时难改口,只冲着香彤笑了笑,这贵人跟宫嫔可是天差地别,宫嫔可是要入皇家族谱玉牒的,她成了嫔妃,胤禑胤禄他们身份上也能被抬高一些。
“过几天要挑个日子搬去咸福宫了。”
香彤点点头,说的确应该搬过去了,说是要挑个好日子。
她们也不懂得看日子,哪里知道哪个日子好哪个日子好,挑个晴天搬过去就好,这两天先过去咸福宫将那边打扫干净。
“额娘……”
胤禄没有随着她们一起行礼,一直待在钟粹宫,他从耳房那边出来,似乎是刚睡醒,他小跑过来抱着她的腿。
“额娘,哥哥呢?”
“哥哥?哥哥在哥哥住的地方,明日我们过去找哥哥好不好。”
“好。”
见到胤禄说话越来越利索,越来越清晰后,王秀花才真正松一口气,好在胤禄没被毒傻,那下毒之人还没找到,好像所有事情就没有结果。
皇上是不想查还是查不到?
胤禄爬到她腿上,让她讲故事。
王秀花便给他讲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
“皇上这是故意气哀家。”
皇上竟然真的封王氏为嫔了,她一个汉人女子不仅成了宫里的小主,还成了嫔妃,这大清是满蒙人的天下,应以满蒙为贵,当年太宗骑着烈马建立的大清,多少满蒙汉子抛头颅洒热血才得来的大清,才有大清如今的盛世。
汉人卑贱,不配与他们满蒙人站在一块,更不配享用他们满蒙人打下来的江山,他们就该为奴被婢,而不是成正经的主子,更不配生下爱新觉罗家的血脉。
太后博尔济吉特氏气得失去以往的温和慈祥,一张脸变得狰狞,那鎏金长指甲套重重拍在炕几上。
“姐姐,都这样了,姐姐还是别气坏自己的身子,皇帝他有自己的想法。”淑惠太妃劝道。
“他就是太有自己的想法,忘了祖先,忘了祖训,忘了自己身上流着的是爱新觉罗家的血,忘了自己是满蒙子孙,如此抬举一个汉人女子,将满蒙八旗的脸面置于何处。”
太后气得胸膛起伏,连挂在胸前的红玉珠串都微微晃动。
“姐姐,密嫔已经完成册封礼了,且已经生下两个阿哥,想来皇帝也是看在密嫔两个阿哥的份上才封她为嫔。”
太后冷声道:“汉人女子生下来的阿哥也是卑贱的,身上流着汉人的血,她不配生下爱新觉罗家的孩子,她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