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娘娘,刚刚孙公公过来说已经死了,没问出什么。”芸月在惠嫔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惠嫔脸色这才有所缓和,那奴才是死不足惜,被密贵人一问就自乱阵脚,本来已经快要成的事被密贵人出来插一脚,这个密贵人真是跟她八字不合。
她本意是想通过陷害袁常在而指责荣妃御下无能,袁常在是钟粹宫的人,她喝药避孕,而荣妃毫无察觉,是掌管后宫不力,贵妃跟荣妃,她得拉下来一个才能重新掌管后宫,她们若是没犯错,皇上不会平白无故地恢复她掌管后宫的权利。
贵妃协理掌管后宫,已经开始默默把自己的人拉上来,安插占据重要的位置,那内务府原先的副总管被贵妃以私自挪动私吞从皇庄与各地上贡过来的贡品而处死,她把她的人升为内务府副总管,这样下去,这后宫哪还有她的人,迟早会布满贵妃的眼线耳目。
荣妃就更不用说了,跟她一同掌管后宫多年,她在宫中的势力同样不容小觑。
死了就好,死人不会开口说话,那小允子本来就是她安插进钟粹宫的耳目,他还有一个弟弟在宫里当差,对这些奴才,只有拿捏住他们的家人才能让他们乖乖听话。
就是死了一个奴才,荣妃毫发无损,连袁常在都没事,密贵人三言两语就让皇上相信她的话,就这样放过袁常在,她可真是不甘心啊。
惠嫔眼里划过一抹冷意,都怪那个密贵人,只可惜皇上目前对密贵人宠爱得很,她没法动她。
胤禄那孩子听说变得痴傻了,两岁多了还不会说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娘娘,要传膳吗?”
“本宫吃不下硬食,弄些汤汤水水给本宫。”
芸月示意翠喜去膳房,她给娘娘揉按太阳穴的位置。
……
与此同时,荣妃这边正在清点今日收到的生辰礼,将每样东西规整,送得最贵重的是马贵人,马贵人送了一套鎏金头面,其他人送的东西都是规规矩矩的,位份高的小主送得贵重,一些常年无宠的小主送得就寒酸不少。
密贵人送了一套成衣,绣着蝶恋花的旗装,布料用得很好,上好的织锦,应是亲手做的,合身是合身,只不过她不缺一套旗装。
所以荣妃很快把密贵人送的旗装扔在一边,之后从来没有穿过。
“娘娘,小允子死了。”
荣妃看向青若,听到这个消息时并不意外。
“本宫让你盯着各宫的动静,可有看清今晚哪个宫的人过去慎刑司了?”
“是延禧宫的孙公公。”
荣妃咬牙切齿道:“果真是惠嫔,她是坐不住了,想揪本宫的错处,皇上没有恢复她协理六宫的权利,她终于忍不住要出手,本宫倒要看看她还弄出什么动静。”
“娘娘,那个奴才死了,怕是查不到惠嫔身上。”
“她也没那么傻,那么轻易地查到她身上,她怎么在宫中屹立那么多年,你别小看她,本宫是没想到小允子竟然是她的人。”
青若说道:“那娘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等着吧,她不会甘心的,我们见招拆招,手段使多了,迟早有一天她会露出破绽的,延禧宫的余答应跟王庶妃是不是正得宠?”
青若点点头,这宫里最得宠的是密贵人跟佟妃,其次就是延禧宫的余答应跟王庶妃,两人都很年轻貌美。
“惠嫔身边若是没有这两个人,她的延禧宫跟冷宫没什么差别了,僖嫔跟万琉哈氏年纪都不小了,侍寝的机会不大。”
惠嫔使用苦肉计让皇上留意她,毕竟也服侍皇上这么多年,皇上对惠嫔肯定也有几分感情,皇上可能不会让她侍寝,但会心软,从而恢复惠嫔掌管后宫的权利,只要她跟贵妃犯错。
惠嫔不会就此停手的,她等不及了,越是心急,越容易出错,她等着她出错。
……
袁常在没想到自己还没过去慎刑司,仅仅一个晚上,小允子就死了,一大早就听到小允子的死讯,慎刑司的人也没问出什么,到底是小允子撑不住刑罚还是有人想灭口。
“小主,我们还过去?”妙芙问。
还过去干什么,人都死了,死人不会开口说话,他们动作太快了,袁常在难得有郁闷的感觉,她过去跟密贵人说的时候,密贵人也说晚了一步。
可不是晚了一步嘛,人死了,什么都问不到了。
“妹妹,你觉得会是谁想陷害我,昨日我看德妃挺有嫌疑的,她一直在落井下石。”
“你也说德妃娘娘是落井下石了,她可能只是落井下石,她并非是那个挖坑的人,你都不曾得罪过什么人,也许那幕后指使者最终目的不是为了陷害你。”
“那是为了什么?”
“你住在钟粹宫,算是荣妃娘娘的人,你犯了错,荣妃娘娘也有可能被迁责。”
这是王秀花昨晚睡着前想的,她觉得袁常在又不是最得宠的那个小主,别人为何要针对她,有可能针对的不是她,而是荣妃,荣妃身边的人少一个,等于是失去一个助力的人。
“荣妃?为何会牵扯到荣妃?”
“你避孕,每日要喝药,而同住一宫的荣妃一无所知,你会不会觉得是荣妃故意当做不知,故意纵容,他们可以说是荣妃知情不报,也可以说荣妃为了固宠,让你避孕,好保住钟粹宫得到的帝宠,不管如何,荣妃都有一个管教不严的罪名。”
“他们想找荣妃的错处?可是为什么是荣妃?”
“荣妃是协理六宫的人,后宫屡屡出事,不得安宁的话,皇上会怀疑她的能力,从而撤去她掌管后宫的权利。”
“是惠嫔,是惠嫔让人做的。”袁常在眼睛一亮,只有惠嫔被皇上收回了掌管后宫的权利,原本惠嫔是协理六宫的人之一。
后宫出现的幺蛾子越多,越频繁出事,她越有可能重新被任命为协理六宫的人,皇上是谁管得好,把权利交给谁,他只希望后宫平和安宁,不让他分心。
“只是猜想,未必是惠嫔做的。”
袁常在觉得就是惠嫔做的,她真正针对的人是荣妃,而不是她,她跟惠嫔没有什么恩怨,她一个常在没有碍住惠嫔的路,但荣妃就不一样了,先前是荣妃跟惠嫔分庭抗礼,互相制衡,惠嫔落后了,她想拿回掌宫之权,权力才是最让人趋之若鹜的,谁都不想屈居人下。
她松一口气,她还以为她在宫中得罪谁了,那人想要她的命呢。
第73章
恪靖公主原本定在九月出嫁,不过皇上想多留公主一个月,改成十月十二日出嫁,到了十二日当天,到了吉时,穿好吉服的恪靖公主在陪嫁侍女的搀扶下前往乾清宫给太后、皇上等人行礼,她们这些小主站在太后与皇上身后,郭贵人难得有点情绪波动,眼眶泛红。
恪靖公主跪下来磕头,年轻稚嫩的脸庞也出现一丝悲伤,没有嫁人时的欢喜,声音也清脆:“女儿不孝,日后不能再侍奉皇阿玛、皇祖母还有额娘,还请阿玛原谅女儿的不孝,女儿会一直记挂你们的。”
皇上把恪靖公主搀扶起来,叮嘱道:“既然嫁人了,要与额驸好好相处,你是大清的公主,身份尊贵,也不能让人随意欺负,该硬的时候要硬,该软的时候要软,你若是受了委屈,也可以传信过来给皇阿玛,皇阿玛为你撑腰。”
“女儿知道了,皇阿玛多年来的教导,女儿都谨记在心,女儿谢谢皇阿玛与皇祖母还有额娘这十八年来的养育之恩,女儿定会好好珍重自身,不让皇阿玛担忧。”
恪靖公主说完后朝着皇上叩拜,再朝着她们这些叩拜,随后起身,走出乾清宫,坐上外头的红色乘舆,轿舆由内务府校尉抬轿。
随行的仪杖缓缓挪动,送亲随行的有皇室王公的福晋,朝廷命妇等人,出了皇宫后由骑马的护军一路护送到额驸下榻的府邸,到了出嫁第三天,还有归宁的日子。
王秀花算是第一次经历公主出嫁的场景,一切都很平和,甚至表面还透着温馨,平和到她想到公主是远嫁抚蒙,往后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回到京城,不会再见到自己的亲人,她就觉得平和之下是满满的悲哀,让人从心里冒出寒意的那一种。
她们从乾清宫出来,走回钟粹宫。
“不知不觉又快到年底了,有时候觉得在宫里的日子过得慢,可是一看日子,竟又过去一年,真是不知道是过得快还是过得慢。”袁常在感慨道。
王秀花倒觉得这日子过得快,总觉得上一次新年还近在眼前,历历在目,怎么就又到年底了,胤禄也已经两岁半了,还是不会开口说话,她还在为胤禄不会说话而忧虑。
“公主远嫁,可是我觉得皇上一点都不难过。”
“袁姐姐慎言。”
袁常在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很快闭嘴了。
王秀花心想皇上有什么难过的,他子女多,公主抚蒙也是为了稳固大清的江山,若是战乱频起,国库很快亏空,兵将死伤过多,很容易导致民不聊生,一旦百姓不能安居乐业,很容易起义造反,上一次征讨噶尔丹,后宫都需要缩减用度,说明国库的确银两不多了,每一次战役都是劳民伤财,为了大清的江山,为了朝堂稳固,牺牲一个女儿算什么,公主也不是皇上亲自抚养的,可能感情都不算很深,于皇上而言,没什么比皇位更重要的。
只不过有些事心里明白即可,说出来就不一样了,皇上是天子,她们这些人哪能妄议天子。
回到钟粹宫,王秀花刚坐下,小石子就过来说道:“小主,膳房那边新得了几条鲜活的野生鲈鱼,问小主要不要吃。”
“吃吧,让他们弄吧,给小阿哥也弄一条吧,小阿哥的那一条就清蒸吧。”
“奴才这就去跟他们说。”
小石子退出去后,王秀花又过去看在房间里玩玩具的胤禄,他自己玩那些小玩意能玩许久,静静坐着玩,不像胤禑常常需要有人陪他玩,胤禄性子安静。
“胤禄,在玩什么?”
坐在床上的胤禄看过来,高兴地朝她挥手。
“叫额娘,额娘。”
“嗯嗯……”
“叫额娘,额娘,不叫额娘的话,额娘就走了,你自己在这里玩。”
“嗯哼……”
胤禄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嘴里哼哼,王秀花还是走过去,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脸。
胤禄咧嘴冲着她笑,完全感知不到她对他不会开口说话的担忧,王秀花见到虎头帽也被拿出来,她拿起来戴在他脑袋上,他自己抓着虎头帽旁边垂下来的球球玩,玩够了之后爬到她怀里,双手搂着她的脖子。
“困了还是饿了,是不是该喝奶了?让孔嬷嬷给你喂奶好不好,喝完奶后睡个午觉。”
“嗯。”
仿佛像是在回答她的话,胤禄在她怀里嗯了一声,她忍不住抱紧他,等他喝完奶之后,他就睡过去了,小孩子觉多。
等他醒来,膳房那边也做好膳食,清蒸鲈鱼也摆上来,野生的鲈鱼的确鲜美,膳房那边的人弄得没有一点异味,鱼肉清甜,胤禄吃得可欢了。
王秀花让小石子拿五两银子赏给今日替他们做膳的师傅。
……
恪靖公主归宁那一天,王秀花依旧过去乾清宫,跟着一起用膳,归宁结束后,恪靖公主就要离京了,比起公主出嫁时,气氛还算祥和,归宁这一天气氛就低沉许多。
到最后恪靖公主哭着离开乾清宫,连太后都落泪了,郭贵人更是哭得稀里哗啦,最后归宁宴草草结束,皇上让恪靖公主跟郭贵人多些时辰说话。
恪靖公主离京当天,郭贵人病倒后还是去送她。
眨眼间到了十一月初,王秀花在房间里看书时,胤禑从外面回来,今日他照常过去上书房。
“额娘……”
胤禑喊她,她抬头见到胤禑衣服有些褶皱,再细看发现他脸上出现了几道红痕,像是跟人打架了,“这是怎么了?是摔倒了还是跟人打架了?”
“我跟十四哥哥打起来了。”
“怎么打起来了?快告诉额娘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伤着哪里,念春,快去把那些药膏拿过来给小阿哥擦擦。”
“我就是跟十四哥哥打起来了,十四哥哥还掉进池子里了。”
王秀花一愣,怎么还掉进池子里了,十四阿哥比胤禑大四岁,看胤禑身上衣服没湿,应是只有十四阿哥一人掉进去。
“哪里的池子,人救起来没有?十四阿哥有没有事?”
王秀花看向伺候胤禑的红莹等人。
红莹赶忙道:“已经救起来了,都是奴婢的错,小阿哥是为奴婢出头才跟十四阿哥打起来的,十四阿哥让奴婢摘下面纱,奴婢摘下了,只是十四阿哥说奴婢被小阿哥听到,小阿哥跟十四阿哥吵起来,十四阿哥踢了小阿哥一脚,小阿哥这才出手还击的,我们护着小阿哥,而十四阿哥的奴才护着十四阿哥,一时不注意,十四阿哥才掉进荷花池里面。”
“额娘,十四哥哥说红莹姐姐长得丑,说红莹姐姐是怪物,我看红莹姐姐快哭了,我才骂十四哥哥的,十四阿哥还踢我一脚,踢得我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