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一直没有开口，病房里的气氛几乎降到了冰点。

　　许久，陆老爷子才缓缓开口，说道：“你不是老沈的儿子，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不仅有研究院出具的亲子鉴定，还有那老太婆在看守所的证词。”

　　“我就说三点。”

　　“第一，你和你那一家子混蛋玩意儿，永远不准出现在我面前，也不准去打扰小艾、小霖。”

　　“第二，我收回曾经给你提供的一切，包括棉纺厂的工作。”

　　“第三，就凭你之前把我气到心梗，还有你们一家子对小艾的磋磨，今天这顿打，你是逃不掉了。”

　　“如果你乖乖服从，从今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果你再敢无事生非，故意找茬，我要你的命。”

　　陆老爷子缓缓说完了这些话，沈建业都懵了。

　　“陆叔，您不能这样，这都是误会，误会啊！”沈建业喊着，“都是江小艾在陷害我，她不是个玩意儿。”

　　“死不悔改，还敢污蔑小艾。”陆老爷子给了林东一个眼神，“打！给我狠狠地打。”

　　“啊，救命！”

　　“陆叔，我知道错了，求您原谅我吧！”

　　“哎哟，妈呀，疼。陆叔，饶了我吧！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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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病房里，都充斥着沈建业的哀嚎。

　　病房里三个老爷子都看着，不由得摇头，当初沈老爷子身中不明病毒，全身溃烂，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却自始至终不吭一声。

　　他们三人都觉得自己太蠢了，这种窝囊废、软骨头，怎么可能是老沈的儿子？

　　竟然明里暗里扶持了这么多年，想着都觉得心里怄死了。

　　看着鼻青脸肿的沈建业，陆老爷子又发话了，“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陆叔，您不能这么绝情啊！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怎么可能不是我爸的儿子呢？肯定是有人背地里挑拨离间。”沈建业嘴角被打伤，没说一句话，发出的声音含混不清。

　　“再打！”陆老爷子冷冷道。

　　林东立马上手，紧接着又是沈建业的哭嚎声。

　　江小艾和楚央央对视，两个人都揉了揉耳朵，这声音太难听了。

　　等到林东停了手，陆老爷子又开口问道：“你还敢质疑吗？”

　　“不，不敢，我不敢了。”沈建业被打怕了，但却依然贪婪，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陆叔，就算我不是我爸的儿子，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您不能不管我啊！”

　　“看来你还是拎不清。”陆老爷子挥了一下手，“继续打。”

　　“是！”林东大声道。

　　他一贯就看沈建业不顺眼，这下逮着机会，那是拳拳到肉，就跟打沙袋似的。

　　当然，他下手也有分寸，反正不打死、不打残就行。

　　陆老爷子又问话了，“我的意思，你懂了吗？”

　　沈建业刚要开口，韩春萍就捂着他的嘴，大声哭道：“陆叔，哦不，首长，首长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以后老老实实做人，不会出现在您面前，不会打扰小霖和小艾，您要收回什么，我们都认了。”

　　“好！”陆老爷子点点头，“如果做不到，下一次会更惨。当心小命不保。”

　　“是，是！”韩春萍连忙点头，“首长的话，我们铭记在心，一定做到，一定……”

　　“滚！”陆老爷子挥了挥手，他多看沈建业一眼，都觉得恶心。

　　林东把沈建业和韩春萍给丢出病房，“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陆爷爷威武！”楚央央开心地竖起大拇指。

　　“陆爷爷不威武，陆爷爷是蠢啊！”陆老爷子哀叹着，“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太蠢了。”

　　“陆爷爷，您别这样说。谁都有犯迷糊的时候。”楚央央安慰着。

　　“老陆，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死老太婆？她现在是归地方管。”清瘦的老爷子问道。

　　另一个老爷子则是说，“就那个老虔婆，要是放在古时候，判个凌迟都难解心头之恨。”

　　陆老爷子心里琢磨着，“那毒妇目前还在看守所，是因为虐待小艾，但这个罪名，顶多蹲两三年大狱。不过，如果加上她给老沈下了绝子药，还有换婴，她还卖了一个婴儿，那罪行就重了。”

　　陆老爷子看向林东，“你再去一趟定城，跟那边的公安、法院沟通，尽快走流程，那毒妇坑害烈士，务必要顶格处置，争取判个枪毙。”

　　“是！”林东也觉得那老妖婆该死。

　　陆老爷子抓着扶手，原本半坐在病床之上，这会儿似乎要下来。

　　江小艾连忙过去，“陆爷爷，您要做什么？您现在应该休息。”

　　“我要去打个电话。”陆老爷子一边说，还是一边要起身，“我要联系定城的老方，让他找个机会把沈诚清理出部队。”

　　“啊？”江小艾一懵，“陆爷爷，能缓几天吗？”

　　“你为沈诚求情？”陆老爷子一副看不明白的表情。

　　江小艾连忙把沈诚要和汪月离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陆爷爷，我已经帮汪月姐姐要了沈诚的所有身家。如果这时候，沈诚被开除了，他万一不离婚了怎么办？”

　　“而且，我最担心的是，沈诚这个人内心很阴暗，如果他一丁点希望都没有了，他保不齐会鱼死网破，汪月姐姐会很危险。”

　　“我当初被沈家磋磨，汪月姐姐虽然处境也不好，还是经常偷偷帮我，陆爷爷，等我把汪月姐姐安顿好了，您再收拾沈诚。可以吗？”

　　陆老爷子点了点头，“嗯！还是小艾考虑的周全。把恶人逼到穷途末路，确实容易出危险。那就再等几天。”

　　“林东，你去定城之后，暂时不用回来。找人护着汪月，别让她出事。等我身体好一些，会给定城那边打电话，让他们尽快批了离婚报告。然后，开了沈诚。这些事情你盯着点儿。”

　　“是！”林东应声，“首长，我马上就去。”

　　江小艾想让陆老爷子休息，而陆老爷子却开口了，“小艾，你想听听沈爷爷的英雄事迹吗？”

第112章 沈爷爷的英雄事迹

　　“想听！”江小艾点点头。

　　她早就想知道沈爷爷的故事了，尤其是为什么会中那种可怕的病毒。

　　楚央央也附和道：“陆爷爷，我也想听，我最喜欢听英雄的故事了。”

　　“那我想想，从哪儿开始讲啊！”陆老爷子闭目，一副思索的状态。

　　江小艾则提醒道：“陆爷爷，当初陆少霖和沈婷定娃娃亲，难道就是沈家爷爷要去完成危险的任务了吗？”

　　江小艾之前跟孟奶奶和周静书聊天，多次提到，当初定娃娃亲的时候，他们极力反对，但陆老爷子就跟疯了一般，非要定下来。

　　“好啊！那就从这里开始讲。”陆老爷子睁开眼睛，“那时候，沈家到京市来旅游，沈婷被人贩子给带走，是小霖带着几个小伙伴给救下来的。”

　　“也因着这件事情，我和昔日的老战友，也就是你沈爷爷，我们重逢了。老战友见面，自然是又开心、又激动。喝酒聊天的时候，我知道老沈在定城化工厂上班。”

　　“那个时候，正好有个大案子，唯一的线索就指向定城化工厂。”

　　“那个案子涉及境外的势力，犯罪分子穷凶极恶，化工类的东西也是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要出大事。老沈那时候已经转业到地方了，按理说我不应该再打扰他的安稳生活。”

　　“可是，我们没有别的人选了。”

　　陆老爷子长叹一口气。

　　旁边清瘦的老爷子也说道：“我们需要一个靠得住，而且有经验的人，给我们当眼线。安排一个新人过去，很容易引起敌人怀疑。老沈是我们唯一的、也是最优的人选。”

　　“是啊，老沈当年在战场上，他的能耐，他的心志，我们这几个老头子谁不知道啊！”另一个老爷子说道。

　　陆老爷子又接着说，“我最终还是跟老沈提了这件事情，他没有任何推辞，只说退伍不褪色，只要国家和部队有需要，他就豁出命去干。”

　　“我们都知道做这件事情，有多危险。老沈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接下这个任务，我当即就承诺，一旦他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家人，我会负责到底。”

　　“那个时候，沈建业是化工厂的临时工，韩春萍没有工作。我干脆就做主，把沈建业夫妻俩安排到更安全的棉纺厂，让老沈没有后顾之忧。”

　　“让小霖和沈婷定娃娃亲，一方面是因为有了姻亲关系，可以让老沈更放心；另一方面，也是最为重要的，我需要经常和老沈见面，交流情报，制定行动方案，与其说战友相聚，倒不如说是走亲戚。”

　　江小艾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娃娃亲，竟然是任务里的一环。

　　“只是苦了小霖，他从小到大都不喜欢沈婷。说沈婷笨，沈婷贪。”陆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老沈侦查能力非常强，很快就跟敌特攀上了交情。敌特人手不够，就想拉老沈入伙，老沈趁机调查，很快就查到了化工厂藏匿爆炸物，还摸清了他们的生产运输线路，立了大功。”

　　“如果没有老沈，定城就完了，很多城市也会不安宁。而且产生的连锁反应，也是难以想象的。”

　　“我原以顺利收网之后，就可以给老沈请功了。但是，老沈却告诉我，对方准备搞细菌，让咱们国家的人都得病，这玩意儿比炸药还要可怕。”

　　“老沈主动请缨去调查，他和其中一个潜伏的敌特老孔关系处的非常好，他让我收网的时候，故意放走他和老孔，还要给他一个救老孔的机会，这样他才有机会继续打入敌人内部。”

　　“老沈不负众望，他成功套取了所有情报，我们也做好了布控。”

　　“可惜啊，在最后关头，老沈暴露了。对方情急之下，要把细菌投入河道，那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关乎到无数老百姓的安危。老沈拼力搏斗，抢夺细菌瓶，最终细菌瓶损毁了，老沈和那个老孔双双中毒。”

　　“那个老孔牙根儿早就嵌了毒丸，当场咬了毒丸死亡。而老沈，却一直硬挺着，他让我们把他带到研究所，必须研究出这种细菌的解药，他怕敌人有一就有二，如果在老百姓身上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江小艾心头一紧，忍不住说道：“这个毒，会让人五脏溃烂，皮肤溃烂，但却不会马上死亡，活活折磨两三个月，生不如死啊！”

　　“所以说，老沈太难了，如果换做意志力不坚定的人，怕是早就自我了断，求个解脱了。可他一直咬牙硬撑，让医学专家记录他从中毒到死亡的全过程，各个阶段的身体变化。”

　　“只是我们的专家研究了这么多年，还是无法研究出抗击这个细菌的药物，倒是小艾啊，你立了大功。”

　　“老沈那两年跟我聊过，他和那个毒妇是被父母包办的婚姻，如果不是为了沈建业，他早就离婚了。说那毒妇自私自利，还想处处压着他一头，他心里憋屈的很。”

　　“他唯一在乎的就是儿子，临死前还跟我说，沈建业是他唯一的儿子，拜托我照顾他。这也是我一直对沈建业格外包容的缘故。”

　　“没想到啊，老沈竟然被那毒妇给骗了一辈子，也没有留下个后人，那毒妇简直可恶至极。”

　　陆老爷子一想到这个茬儿，就气得额头青筋都暴起来。

　　“原本可以给老沈追认烈士，可是他的遗体需要进行研究，而且那个案子涉及境外，还要扫一扫漏网之鱼，就暂时搁置了这件事情。”

　　“最重要的是，我们担心境外势力会再次来投放细菌，就故意放出一些假消息，说已经研究出对抗细菌的药物了。”

　　“而研究老沈遗体的病菌，也是这些年来，一直在做的事情，更是秘密的事情。既不能让敌人知道，我们还没有解药，也不能让老百姓知道，心生恐慌。”

　　“后来，我被下放到乡下，就是那两个老家伙在暗中关照沈建业一家子。”

　　“其实，那时候，我也挺心寒。我下放之前，对沈建业一家子可以说是掏心掏肺。可我下放那些年，他们没有一个人想起我，小霖和沈婷有娃娃亲，他们竟然也对小霖不管不顾，完全断了来往。”

　　“我当时想着，小霖和沈婷的娃娃亲，可能就此作废了。没想到，我平反回到京市，不到半个月，他们就找上门了。”